第90節(jié)
“我他媽真是傻逼, 到底那幾年為什么要出國?” “那幾年要是陪著他,他根本就不會受那么多罪!也不會遇到那些糟心事,也不會……” 齊危:“……” 他擅長的一向是毒舌和真實,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想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學(xué)長, 至少, 現(xiàn)在你是陪著他的, 這就夠了?!?/br> 趙清嶺點點頭。 卻還是呆呆坐著,眼眶越來越紅。 齊危糾結(jié)地站在走廊, 他其實也看不得人哭, 正想著要怎么繼續(xù)勸學(xué)長一下。結(jié)果還沒開口, 他那一向讓人難以琢磨的學(xué)長,突然又自顧自地、詭異地笑了。 “我就說,一直奇怪呢,他歌唱得怎么會那么好聽、臺風還那么帥,像是練過一樣。原來就是練過。” “還有,齊危,你猜一下他是怎么‘打傷’那兩個流氓的?” “他……捏爆了人家的蛋蛋?!?/br> 齊危:“???” “嗯,真的捏爆那種,”趙清嶺一本正經(jīng)科普他,“捏爆蛋蛋在我國法律上算‘輕傷一級’。當然,一人一顆的時候算‘輕傷’,如果一人直接捏爆兩顆,那就是重傷二級了,重傷起步是三年以上?!?/br> “所以徹徹他是真的頭腦聰明啊,既給了對方畢生難忘的教訓(xùn),法律上也拿捏得到位?!?/br> 齊危:“……” …… 醫(yī)生給程徹開了兩天的藥,建議留院觀察一晚。 趙清嶺叫齊危幫他在醫(yī)院里看一會兒,他回去拿睡衣和洗漱用品。 萬萬沒想到,車開到家門口,家門口站著一個認識的人。 蔣柏學(xué)。 趙清嶺真的是服了:“你還敢來?” 他家徹徹這次犯病住院,罪魁禍首里反正少不了這個賤人的鍋!居然還能看到他,真的是新仇舊恨一起起來了。 不過,還沒等趙清嶺過去把人生吞活剝了,蔣柏學(xué)就先解釋道:“那個……你別誤會,我今天是專程來道歉的。” 趙清嶺:“道歉?” 蔣柏學(xué):“嗯。我昨天晚上,去你對象以前工作的酒吧聞過老板了!對不起都是我眉弄清楚,什么賣身當鴨,什么跟人出臺,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事情。” 【啊,程徹啊,當然還記得,那孩子性格很烈的,他現(xiàn)在還好嗎?】 【記得那幾年在我們這唱歌的時候,真的是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孩子。一開始打他主意的人是真不少,不過想毛手毛腳的最后都被他拉出去干架了,經(jīng)常都打的渾身是傷、臉上貼得亂七八糟來唱歌?!?/br> 【后來日子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帶刺不好惹了,就沒人再隨便招惹他了?!?/br> 【嗯,你說照片?這照片啊……哦哦,沒辦法,我們是夜場嘛,大家肯定都要穿成這樣的呀。而且就算是駐唱,有時候下臺以后也是得給面子、賞臉跟客人喝兩杯的嘛?但也最多就是喝酒了,別的事情找小程,小程是要揍人的?!?/br> 蔣柏學(xué):“所以,對不起……但我也是被人騙了!” “這些照片……都是顏珍之前說要辦生日宴、請我去做策劃的時候在她筆記本電腦里‘不小心’讓我看到的。后來我問她,她就各種暗示我,現(xiàn)在想想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估計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就是不想你們好。我也很蠢上了當當了幫兇,但是趙清嶺你相信我,我并沒有惡意,我的初衷真的只是怕你被人騙!” “是真的,否則你覺得我會那么無聊嗎?十幾年不見了,我跟你、跟你男朋友又無冤無仇,這樣抹黑別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做它干嘛!” 趙清嶺:“……你說完沒有,說完我進屋拿東西了?!?/br> 說罷,直接沒管蔣柏學(xué),他就關(guān)門進屋找程徹的換洗衣服去了。等他找完,回來,蔣柏學(xué)居然還在門口。 趙清嶺:“您還有什么事?” 蔣柏學(xué):“我說了,我是來道歉的?!?/br> 趙清嶺:“那現(xiàn)在道完歉了,可以走了?” 蔣柏學(xué):“你男朋友的事情說完了,可是當年的事,雖然遲了十年……我也一直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br> “還有,謝謝你。高中的時候大家都欺負我、瞧不起我,就只有你明知道被我騙了還肯保護我。我是真的、真的一直很感激你?!?/br> 趙清嶺:“行吧?!?/br> 蔣柏學(xué):“還有……我當年,真的喜歡過你!” “一開始確實只是利用,可是后來就是真的喜歡了。是真的,你對我那么好,不心動怎么可能?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釋,你、你都不肯再相信我了!” 趙清嶺直到這一刻,才真的停下來腳步。 轉(zhuǎn)過臉,一臉的荒謬:“你解釋過?” 蔣柏學(xué)急忙點頭:“解釋過?。∥医忉屵^的?。∥?、我叫人去跟你說了的,難道他沒有說?” “說了。但讓朋友來解釋,不能算是‘解釋’吧?”趙清嶺道。 蔣柏學(xué)一臉茫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如果真心想解釋,為什么不自己來跟我說?” 蔣柏學(xué)愣了愣,一臉的惶恐:“我不敢??!本來就是我做錯了事情,自己去肯定會很丟臉、會被你罵的???” 他明明,只是實話實說。卻陡然看到趙清嶺俊朗的臉上,揚起了一抹近似森然的冷笑:“怕被罵?” “如果只是怕被罵就放棄,算什么喜歡?居然還敢說?!?/br> 蔣柏學(xué):“……” “行了,都那么久過去了,我早就不記恨當年的事,但也不會接受你的道歉?!壁w清嶺不再理他,上了車。 后視鏡里,蔣柏學(xué)纖細的身影還站在原地,一副失落的樣子。 趙清嶺冷笑,毫無惻隱。 對這個人,盡管沒有動過心,他確實相信過那眼淚的真的。一度,他以為他看到了小小的一束光,可是那束光是假的。 顏珍之前說,她怕空歡喜,因而所有的救命稻草都想抓住。 而他,就因為這個人,抓到過空歡喜。 因為如果說當初答應(yīng)蔣柏學(xué)交往,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后的溫柔,從那以后,他幾乎沒辦法再主動對這個世界溫柔。他需要一個人,先伸手抱抱他。而且需要經(jīng)常去試探、去確定。 這是病。他知道,可知道有什么用。 …… 趙清嶺回醫(yī)院的路上,油門踩的很重。 想見那個人。 他有病,程徹有藥,真的。雖然趙清嶺真心不鼓勵差點過失殺人這種行為,但是,人生在世居然能遇到一個本該無比理性的理工男為他守了十年還發(fā)瘋,這簡直就是……理想中的愛情了吧。 艸,眼眶有點痛。 他搖搖頭,心想不行,開車不能心緒起伏太大,出交通事故就不妙了。 趙清嶺還想活,還想要能跟喜歡的人親親抱抱的人生。于是緩緩?fù)T诼愤叀H缓?,竟然就這么狗血的巧合,一側(cè)目,居然讓他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搞事情搞不完的主,顏珍小姐。 …… 顏珍不是一個人,她的身邊還有個男的。 不是別人,居然竟是那個小胡子很油膩、叫王振的劈腿男!劈腿男和劈腿女又搞在一起了,呵呵!傳說中的物以類聚? 趙清嶺下車,陰惻惻走過去。 顏珍和那個油膩男正在排隊,他聽到男的說:“哇,這什么奶茶,四十八一杯?搶錢?。∫簿湍阕愤@種網(wǎng)紅玩意兒。就不能少喝一點?拜托也為我想想吧?我兄弟的女朋友沒有一個有你腰粗的,你這樣我真的帶不出去了啊。” 顏珍當然不高興了:“可我餓了啊,早上就沒吃飯,奶茶還不讓我喝!” 油膩男:“我沒有別的意思,女神,你看看你人又高又美,要是能瘦一點點,不就真的完美了嗎?說真的,你就為了我減減肥真那么難嗎,為了能配得上我、有資格當我老婆,總也得多多努力的吧?再不努把力,你老公我要被別的小妖精追走了?” 趙清嶺:“……” 真的。當你覺得某個人不招人待見的時候,總有人能橫空出世、更勝一籌。 他走上去,站在顏珍背后,俯視油膩男。 不管是顏值還是身高,當然毫無懸念地全線碾壓。 油膩男:“你、你誰啊?” “你管我誰?老板,加料加珍珠加大份雪頂香草球,還有那個招牌奶茶冰淇淋套餐,來一份給這位小姐打包帶走?!?/br> 顏珍:“……” 趙清嶺:“女神,再自暴自棄也不至于跟這種人約會吧?跟我走?” 他停在路邊的,是一輛豪車。趙清嶺那天也是碰巧,出門著急,就開了家里第二貴的車出來。 顏珍居然還真的拋下油膩男,跟他上了車,任由油膩男原地傻眼抓狂。在車上低著頭、抱著奶茶一直啜,也不說話。 趙清嶺:“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是英雄救美,我是專程來找你算賬的?!?/br> 顏珍依舊沒說話。 趙清嶺又要張口說什么,突然一個電話進來。“徹徹!”他接了,聲音秒溫柔,“你醒了?好點沒有?我馬上就回去你等我!” 醫(yī)院里,程徹剛醒,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斑駁樹影。 翠綠色、明晃晃的。 剛聽齊危添油加醋地說,就因為他一次小小的胃潰瘍,趙清嶺剛才一個人在外面哭唧唧的好可憐。所以齊危一去繳費,他就趕緊給趙清嶺打了個電話。 “我沒事,你慢慢回來,注意安全,”他垂眸道,“就是有點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br> 有點想你了,想聽聽你的聲音。 趙清嶺秒雞血:“好好,我馬上、馬上就趕回去!十分鐘!對了你餓不餓,醫(yī)生說可以喝粥,你喝哪種?我給你買!” “嗯,想喝甜的?!?/br> “你等我,我馬上給你買!” …… 趙清嶺掛了電話,一抬眼,發(fā)現(xiàn)顏珍居然已經(jīng)副駕在邊喝奶茶邊哭,妝已經(jīng)花得不像樣子了。 趙清嶺:“臥槽,我還沒說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