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溫燃:“……”這個腦回路很別致。 “你之前話很多呀,今天話怎么這么少?” 溫燃的緊張雖然已經(jīng)減少,但還是怕婆婆,就像好學(xué)生也會怕老師一樣,“不是,我,我嗓子疼?!?/br> 徐嫚擔(dān)心說:“啊,那嚴(yán)不嚴(yán)重啊?怎么弄的,一會兒mama帶你去看醫(yī)生,要住院嗎,mama陪你住院,燃燃別怕。” 溫燃聽得眼睛發(fā)熱,有眼淚在往上涌。 她闌尾炎手術(shù),被狗咬的縫針,都沒有人去看她。 現(xiàn)在她撒謊說嗓子疼,阿姨說要陪她去看醫(yī)生住院。 “我沒事,謝謝阿姨,”溫燃嗓子里像堵滿了棉花糖,是甜的,也哽咽,手背擋著眼睛說,“阿姨您去吧,我在門口等您?!?/br> 徐嫚輕輕揉了揉她腦袋,“多大歲數(shù)都是小朋友,何況你才二十三歲,別什么都忍著,嗓子疼也要看病及時吃藥,回去找沈硯,讓他給你掛號預(yù)約,吃完飯咱們就去,乖啊?!?/br> 溫燃一個人低頭往回走,強(qiáng)忍著眼淚沒哭出來。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母愛,希望哪怕她已經(jīng)二十三歲,嗓子疼這種忍兩天就過去的小病,mama也會為她緊張不安。 想聽mama不斷打電話關(guān)心問她有沒有吃藥,有沒有舒服一點(diǎn)。 想聽mama問她吃飯的時候嗓子疼不疼,她能不能吃得下去飯。 問她是不是不想吃飯,給她做好了好幾樣她愛吃的菜等她回家吃飯。 現(xiàn)在,她終于得到了一直存在她想象中的、疼愛她的mama。 早就經(jīng)過了包廂,溫燃仍漫無目的地低頭走著,忽然撞上來一個人,這人也低著頭匆匆走路,兩個人肩膀撞到一起,一個文件袋從對方手中飛了出去。 溫燃隔著層水汽,看到文件袋上寫著錢戈雅三個字。 溫燃眨干眼里霧氣,看清楚在她面前俯身撿文件袋的人,正是錢戈雅。 一見到錢戈雅,溫燃的斗志就瞬間高昂,溫燃兩步跨過去,一高跟鞋踩在文件袋上。 錢戈雅剛才沒抬頭看她撞到了誰,此時一手抓著文件袋的邊緣,順著這人的高跟鞋向上看,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后看到是溫燃,錢戈雅頓時冷起臉,“你什么意思,把你的臟腳給我抬開?!?/br> 溫燃非但沒抬開,還晃著腳腕碾了碾,“錢總這神色匆匆的樣兒,是又要搞什么名堂呢?” 錢戈雅腳上的疤也沒好利索呢,而且有了后遺癥,站久了腳疼,對溫燃的恨意日益增加,咬牙切齒道:“溫燃,我今天有事,不和你一般見識,你趕緊給我讓開!” “可以呀,”溫燃挑著俏眉微笑臉,悠悠道,“求我唄?!?/br> 錢戈雅是不可能對溫燃說“求”這個字的,她試著扯文件袋,沒扯開,接著就站起來,一腳就要踩到溫燃的腳上,那一腳看著就咬牙切齒地用力,能一腳踩斷溫燃腳趾。 溫燃反應(yīng)也快,彎腰就抓住錢戈雅的腳腕往高扯,錢戈雅瞬間變成單腳獨(dú)立,根本站不穩(wěn),踉蹌地向后栽過去。 突然身后傳來詢問的聲音,“燃燃?” 是沈硯mama。 溫燃下意識松手,連忙收起自己剛才那不可一世臉,尷尬地轉(zhuǎn)身,“阿姨,我?!?/br> 說著,又不知道要解釋什么,雙手無措到不知道該放到哪里,最終緩緩低下頭。 怎么辦,不知道該怎么辦。 錢戈雅在高爾夫球場見過沈硯mama,此時看溫燃啞口無言驚慌失措的模樣,立即知道溫燃怕徐嫚,錢戈雅現(xiàn)在是天不怕地不怕破罐子破摔,“沈夫人,您和沈董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吧,溫燃不是溫志成親生的,是她媽出軌搞破鞋生的!溫燃是一個父不詳?shù)囊胺N!她媽還是個蕩婦!” 溫燃臉色蒼白,渾身力氣被錢戈雅這番話抽干了。 這就是她面對沈硯父母時最害怕的事,心底最自卑的事。 此時此刻被錢戈雅給生生割開。 她丑陋的出身事實(shí),就這樣展現(xiàn)在她男朋友的mama面前。 誰能接受有這樣身世的兒媳婦? 沒有吧。 好不容易即將要擁有的母愛,她才擁有了不到一小時。 “這樣出身的女孩的性格能好到哪去?可能和她媽一樣也是個蕩,婦!水性楊花人盡可夫!” 溫燃輕輕閉上眼睛,眼睫在不住的抖著,聽耳邊錢戈雅不斷說著那些難聽的字眼,讓她連反阻止的氣力都沒有了。 忽然她身邊一陣風(fēng)吹過,溫燃睜開眼,就看到阿姨沖向錢戈雅,怒抓錢戈雅的頭發(fā)往后拽,“你再罵一句我女兒試試!” 一句話,溫燃潸然淚下。 徐嫚動手毫不客氣,rou眼可見地扯掉了錢戈雅的一撮頭發(fā)。 她才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巴掌朝錢戈雅甩過去,是要打死錢戈雅的架勢。 錢戈雅也瘋了,尖叫著兩只手胡亂地要往徐嫚臉上抓,溫燃沖過去抓住錢戈雅的兩只手。 溫燃淚如雨下,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不能讓錢戈雅碰到阿姨,用盡全身力氣按著錢戈雅。 沈硯在包廂里等了許久,出來找人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錢戈雅趴在地上尖叫不止,頭發(fā)被徐嫚女士緊緊向后抓著,抓到錢戈雅的下巴離地,錢戈雅的雙手被溫燃反剪在身后,徐嫚女士滿目猙獰,溫燃滿面淚痕。 沈硯大步過去一手拎起一個,徐嫚女士還要上前揍人,“我今兒告訴你,你再敢欺負(fù)我女兒,看我不打死你,以后離我女兒遠(yuǎn)點(diǎn)!” 溫燃猛地轉(zhuǎn)身緊緊抱住徐嫚的腰,臉頰埋在徐嫚脖頸間,一滴又一滴眼淚掉在徐嫚脖子上,壓抑著哭聲低泣哽咽。 錢戈雅被服務(wù)員扶起來,還不死心地要沖過來,沈硯如一座冰山擋在徐嫚和溫燃面前,周身散發(fā)寒氣,冷眸里一片陰森。 錢戈雅凍得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邁前,披頭散發(fā)的像個瘋子。 另有一個西裝男走過來,扶住錢戈雅,幫她撿起文件,不多言一句地扶她離開。 沈硯聲音冷冽如刀,“站住。” 錢戈雅僵著身體站住,不敢回頭。 沈硯未曾問過前因后果,但也已猜出八、九分,轉(zhuǎn)身問徐嫚,“她動你們了嗎?!?/br> 徐嫚安撫著懷里的溫燃,輕輕搖頭說沒有,微微擺手意思快讓錢戈雅走吧。 沈硯陰冷地看向錢戈雅,眸中閃著無數(shù)利劍,“滾?!?/br> 錢戈雅不敢再多待一秒的落荒而逃。 餐廳走廊里圍觀的人散去,沈硯要將溫燃摟進(jìn)自己懷里,徐嫚制止,輕輕拍著溫燃的肩膀,柔聲說:“燃燃不哭,哭多了嗓子疼,哭得媽都心疼了,我們不為那種人難過生氣,燃燃也不怕,沒人敢欺負(fù)你,以后有媽在。” “有媽在”,這三個字如溫燃的死xue,再忍不住地失聲痛哭,再抑制不住顫著聲音叫她,“媽?!?/br> “哎,媽在,”徐嫚眼里也閃著淚光,“寶貝乖?!?/br> “今天燃燃叫我‘媽’了!我現(xiàn)在比你多一個女兒了!”徐嫚搖曳著身姿推門進(jìn)沈冀書房,一個圓蛋糕放在沈冀桌上,笑瞇瞇大掌一揮,“我家燃燃做的,夫人今天請你吃蛋糕?!?/br> 沈冀正在看財務(wù)報表,聞言呼吸頓時一沉。 徐嫚今天高興壞了,燃燃不僅叫她mama,還把沈硯趕走了,陪她逛街看電影,看完電影又去吃夜宵,母女倆迅速變成無話不談,徐嫚連沈硯兩歲的時候拍過女裝公主照片的事兒都和溫燃講了。 沈硯很少和她親昵,現(xiàn)在有溫燃和她親昵,生活可有趣多了,而且溫燃性格太對她口味了,直接坦率明媚,笑起來像春天百花齊放,就是她想象中的女兒的模樣。 徐嫚沒管沈冀還有沒有呼吸,坐在沈冀桌子上,直言了當(dāng)說:“在我們忽略兒子最忙的那段時間,他成長得都那么優(yōu)秀,如今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他更會有自己的判斷,我相信他,你有什么不相信他的?你憑什么判斷兒子以后不會因?yàn)槿既几腋???/br> 沈冀冷眼抬頭,“你憑什么斷定兒子以后會因?yàn)樗腋??萬一是不幸,怎么辦?” 徐嫚也冷眼看他,“因?yàn)槲蚁嘈艃鹤?,而且就算他以后不幸,我也管不著,至少他真正幸福過?!?/br> “你哪只眼睛看見他幸福了?”沈冀從不輕易改變看法,“溫燃追了兒子沒兩天就甩手走人,現(xiàn)在兒子跟瘋魔了似的哄著那丫頭,這就是你口中的幸福?我沒看到她為沈硯付出任何事!” 同一時間,溫燃拎著滿手購物袋踹開家里的門,大喊,“硯硯,我回來啦!” 沈硯被徐嫚女士和溫燃甩了以后,沈硯就去找商君衍,做對錢戈雅最后的收網(wǎng)準(zhǔn)備。 期間他給徐嫚女士和溫燃打了幾通電話,兩個人要么不接,要么接起來不耐煩,宛若沈硯被甩了,而徐嫚女士是第三者。 沈硯對溫燃的占有欲強(qiáng)到溫燃被他媽帶走都眉頭凜起,直到此時聽到溫燃朝氣滿滿的呼喊,陰郁的心情才終于散開。 沈硯含笑下樓,站在樓梯旁向溫燃輕輕張開雙手。 溫燃立即扔下所有購物袋,飛奔向沈硯跳到他身上,興奮激動說:“硯硯,我聽媽說你兩歲的時候穿過公主裝!哈哈哈你也太可愛了吧!” “……” “媽還說你掉第一顆牙的時候哭了一天,就怕長不出來了哈哈哈哈你怎么這么傻呀?!?/br> “……” “媽還說你早上起來偷偷洗褲……” 沈硯把她扔地上,面無表情轉(zhuǎn)身上樓。 沈硯是個小氣鬼,沈硯生氣了,她應(yīng)該哄一下沈硯。 溫燃洗完澡,悄兮兮地推開沈硯的房門,沈硯不在房間,她悄兮兮地走到浴室門口敲門,“硯硯?!?/br> 里面洗澡水聲停住,沈硯的聲音仿似帶著濕氣,“嗯?” 溫燃紅著臉蛋,蹲在門口小聲說:“我?guī)湍阆丛柩???/br> 沈硯在里面安靜了兩分鐘,聲音繃得很緊,“不用,出去?!?/br> “……”好兇。 過了二十分鐘,溫燃敲沈硯的房門,沒等到里面說請進(jìn),她就抱著枕頭推門進(jìn)來。 沈硯倚在床頭看書,鼻梁上架著一只金絲邊眼鏡,掀眉淡淡看她。 溫燃笑吟吟說:“硯硯,我哄你睡覺呀?” 沈硯眸光未變,沒什么表情。 溫燃想了想,認(rèn)真起誓說:“你放心,硯硯,我剛剛來例假了,我肯定不會對你做任何事的?!?/br> “……” 入夜,溫燃不打招呼地爬上床,摘掉他眼鏡,幫他關(guān)燈,側(cè)躺在他身后看他。 沈硯默念清心咒。 “硯硯,我們睡前不親個嘴兒嗎?” “……” “硯硯,我后天過生日,你給我準(zhǔn)備什么禮物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