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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摩登代嫁[民國]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回到家中的月兒,從韓夢嬌的口中得知了整晚發(fā)生了什么。

    六姨太請來的藝人,根本不是唱什么北京小曲兒的,而是殺手。晚宴之上,有一部分菜肴是摻了迷幻制劑的。月兒走后,人們的藥效不甚相同,藥主要摻在了大帥喜歡吃的幾道菜里。他第一個發(fā)作,被房間之中的殺手用手中的琴當(dāng)頭一擊,死在了現(xiàn)場。

    此時宋小冬沖進(jìn)來道出了六姨太的陰謀,眾人知道了實(shí)情,扭打在了一起,這也讓殺手沒來得及將在場所有人收拾干凈。

    六姨太見事態(tài)不好控制,自己趁亂待著韓江海從后門跑了出來。

    只是宋小冬按照月兒的安排,用積雪阻斷了一部分汽油,所以整個洋房的爆、炸推遲了許久。

    只是即便推遲了,仍舊沒有給月兒贏來足夠的時間。韓家依舊炸了,韓江雪終究沒有幸免于難。

    二人知曉內(nèi)情,如今又活了過來,韓江海必然不能放過她二人??身n江海又如何能放過月兒呢?月兒帶著必死的決心也要和他斗到底。

    她相信,眼前的兩位女士,也能做到的。

    月兒聽罷這一切,任由二人如何安慰,也無法平息內(nèi)心的悲痛。她忍著眼淚,轉(zhuǎn)身離去。

    回到家中的月兒,近乎每一刻都是肝腸寸斷的。目光所及,皆是韓江雪的影子。他們一同布置的臥室,他們共同倚坐著的古樹,臨摹過的帖子,還未完成的畫作……點(diǎn)點(diǎn)滴滴入了眼去,便是心頭無限的苦悶與悲痛。

    月兒一個人呆坐在韓江雪的書房,懷中抱著的,是韓江雪當(dāng)日為了試探她而寫的那本法文筆記。

    她蜷縮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縮著肩膀,似乎這樣,就可以把筆記本上的溫度與氣息牢牢鎖在自己的懷中一般。

    這樣,她的江雪就還在,還在依偎著她,還在愛撫著她。

    月兒第一次知道,一夜白頭是怎樣的感受。

    她就在這沒有生起暖爐的寒冬里,獨(dú)自瑟縮著捱到天明。

    窗欞外的凄冷月色照著室內(nèi)的地面,月兒盯著那片慘白,回憶著韓江雪帶給她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一次又一次,月兒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終究要失去韓江雪時,都峰回路轉(zhuǎn),捱過來了。

    可這一次,月兒熬紅了雙眼,等到了天亮。

    等來的,卻是韓江海送來的消息,說韓江雪的尸體找到了。

    對于月兒而言,越冷清,越清醒。一晚上獨(dú)守冷房間,讓她的萬般悲戚與絕望都被寒冷給封印住了。

    面對韓江海派來的人,面對近乎昏厥的宋小冬,面對哭得泣不成聲的韓夢嬌……月兒卻擠出了淡淡的苦澀笑意:“你稍等,我隨你去認(rèn)尸?!?/br>
    月兒回身到妝鏡前,仔仔細(xì)細(xì)地掃峨眉,撲脂粉,點(diǎn)胭脂,畫口紅……她挑了韓江雪最喜歡她穿的鵝黃色小襖,戴著優(yōu)雅又不累贅的珠寶首飾。

    如果真的是最后一面,月兒希望,他看得見,她是優(yōu)雅得體的。

    他韓江雪的月兒,只是他一人的月兒……是完美無缺的。

    月兒從架子上取出了一款珍珠手包,里面沉甸甸的,裝著的是一把美元和韓江雪送給她的一把袖珍勃朗寧。

    月兒平靜且從容地出門,上車,一直到軍營,她好整以暇,準(zhǔn)備以最美的面目去面對韓江雪。

    進(jìn)門時,守衛(wèi)例行檢查,月兒的手包自然不會被放過。

    月兒柔軟的小手按住了伸向她手包的粗糙大手,嬌音婉轉(zhuǎn),輕柔一喚:“小哥辛苦了?!?/br>
    言罷,從手包當(dāng)中掏出了一沓美元,趁著旁人的目光未看向這面,干脆利落地塞進(jìn)了那士兵的胸口。

    臨了,還不忘在他胸口輕柔地拍上一拍。

    美人眸光流轉(zhuǎn),懷中又有了巨額的財(cái)富。糾結(jié)不已的士兵在這一刻突然萌生出一絲不該有的邪念來。

    自己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玩命當(dāng)兵,不就是為了點(diǎn)錢么?一想到這,覺得一個女人而已,能起什么幺蛾子,于是縮回了手,“檢查完了,走吧!”

    月兒入軍營,韓江海早站在大廳迎接了。

    月兒眸光一掃,看清了韓江海此刻身后的軍官,并不甚齊全,看來仍有人未能完全臣服于他。這世上終究有愿意受人恩惠,死人之事的忠義者。

    他們寧死都不臣服于韓江海,月兒又怎么可能讓他們失望呢?

    韓江海笑意盈盈地上前迎接著月兒,月兒冷笑一聲:“大少,父親弟兄剛剛過世,您笑得是不是有點(diǎn)太早了?”

    韓江海的笑容僵在了原地,恨不能將眼前這礙事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怒火。他已然是勝者,要勝得漂亮。

    月兒的目光,落在了冰冷地面的白布上。白布之下,蓋著的,是一具身量與韓江雪近乎持平的男人。

    月兒的面色依舊古井無波,可纖長的指甲已然嵌入了嫩rou之中。她咬著牙,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任何的悲戚來。

    她要讓世人看見,韓江雪的夫人是一個堅(jiān)毅的,和她的丈夫一樣有氣節(jié)的女人。她也想讓她的丈夫在天之靈看見,她是堅(jiān)強(qiáng)的,不再是哭哭啼啼的,只會窩在他懷里的小奶貓。

    月兒緊繃著周身的肌rou,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她的內(nèi)心深處早已掀起狂風(fēng)驟雨,她也下定了決心,如果這是韓江雪的尸體,她便立刻用手中的勃朗寧殺了韓江海。

    她愿意為了韓江雪,與之同歸于盡。

    即便做了心理建設(shè),月兒仍舊在手伸向那白布的瞬間停滯了。她的周身血液都凝滯了,明知已經(jīng)沒有任何希望了,可她仍然抱著一絲幻想,告訴自己,這不是韓江雪。

    白布在月兒猶豫的時候,從另一端驟然被掀起。

    一張猙獰可怖,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了月兒的眼前。

    第六十九章 結(jié)局(二)

    整個身體因?yàn)榛馃蜔熝? 早已蜷縮了起來。

    月兒的眼底盡是熱淚, 她強(qiáng)忍著顫抖, 目光從上到下地看去……

    一樣的手表,一樣的身量, 一樣……不!不一樣!

    月兒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自己的驚愕與欣喜, 沒有驚呼出來。她忍住了一腔翻江倒海,面上仍保持著古井無波。

    這不是韓江雪!即便眼前人的周身都已經(jīng)被燒得模糊不清了, 可仍能看見他褲子上的金屬拉鏈仍存在著一絲痕跡。

    金屬的東西, 沒有那么容易被燒殘的。

    月兒一時興起, 為韓江雪做的西服, 歪打正著地忘記了縫制開口,自然也就沒有了拉鏈。

    再仔細(xì)看眼前的尸體,身量與韓江雪無異, 但仔細(xì)想來,燒死的人多是收縮的, 這收縮之后仍與平時的韓江雪差不多, 很顯然,這個人是比韓江雪身量還要高的。

    月兒不知道韓江海意欲何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找了一具假尸體,便意味著他們沒有找到韓江雪。

    韓江雪就有可能活著。

    活著,哪怕再渺茫的希望,月兒都愿意相信他還活著……

    月兒在此刻按捺住內(nèi)心的狂喜,艱難起身, 目光看向一同裝作悲痛的韓江海。

    擠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來:“是江雪?!?/br>
    韓江海聽罷,撲倒在尸體旁邊,裝模作樣地哭嗆起來:“我的好弟弟啊,父親剛走,你又走了,你讓當(dāng)哥哥的怎么辦?。 ?/br>
    月兒的小手緊緊捏住裝著勃朗寧的手包,既然韓江雪還有活著的可能,她便沒有必要輕舉妄動。

    她看著韓江海的假惺惺,強(qiáng)忍著一腔惡心,對韓江海說道:“大哥,你叫我來認(rèn)尸,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辨認(rèn)吧?!?/br>
    韓江海臉上仍掛著淚珠,起身看向月兒:“弟妹,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呢?”

    月兒的眸光一掃過眾人:“大哥是打算在這和我說話了?”

    韓江海頓了頓,一想一個女人,與她獨(dú)處一會又何妨?于是領(lǐng)著月兒進(jìn)了辦公室。

    那是韓江雪曾經(jīng)的辦公室,桌上韓江雪與月兒的婚紗照已然被丟進(jìn)了紙簍當(dāng)中。

    月兒走上前,俯身撿起了那婚紗照,冷冷低語:“大哥既然都贏了,又何必在乎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呢?這照片我?guī)Щ厝プ鰝€念想吧,不留在這里礙大哥的眼了。”

    韓江海見狀有些赧然,這照片真的不是韓江海扔進(jìn)去的。打掃的兵士做慣了見風(fēng)使舵的事,將照片扔了,本以為可以討得韓江海的歡心。

    只是弄巧成拙,反而顯得韓江海沒有肚量了。

    “弟妹有什么話,就直說吧?!?/br>
    月兒挑眉:“我覺得,應(yīng)該有話直說的,是大哥吧。大哥特地把我叫來,就為了認(rèn)尸?他是你弟弟,不需要我來辨認(rèn),您還做不了這個主么?”

    韓江海坐在了主位上,指尖叩動著桌面:“弟妹到底什么意思?”

    “很顯然,您想讓我去傳達(dá)出韓江雪已經(jīng)死了的信號。這樣,您才能名正言順地坐在你屁股底下的那張椅子上?,F(xiàn)在的你,如坐針氈?!?/br>
    韓江海拍案而起,指著月兒:“我尊重你,才把你叫來見江雪最后一面的,你別不識好歹!父親去世,我作為長子繼承天經(jīng)地義,有什么如坐針氈?”

    “因?yàn)槟闶窒碌谋坎煌耆犇愕?,他們被韓江雪扶植起來,他們忠心于江雪。而你的身份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名正言順,別忘了,你是庶長子,而韓江雪,才是嫡子?!?/br>
    韓江海詫異地看向月兒,眼底都急紅了:“你別他娘的胡說!都是姨娘生出來的,他憑什么是嫡子?”

    “家譜上,韓江雪是大夫人所出,家譜在天津,您還沒時間去銷毀呢。”

    月兒眼見著韓江海一步步被激怒,像一個跳梁小丑一樣甚至都拔出了槍來。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月兒凄慘的笑容,從牙縫間恨恨擠出一句威脅來:“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月兒起身,娉婷走到韓江海身前。她的眸光從未落在槍上,裊裊娜娜,優(yōu)雅得如同去赴宴一般。

    月兒輕柔地用指尖扒拉開韓江海的槍,臉上的笑容逐漸暈染開,妖媚到讓韓江海不知為何,竟然打了一個冷戰(zhàn)。

    “別這么大的肝火,如今江雪作了古,你為刀俎,我為魚rou,我當(dāng)然相信您敢殺我了。只是在這里殺了我,對于你來說,有什么好處?”

    月兒頷首輕哂:“不如我們合作,你保我和家人的姓名,我保你上位,如何?”

    面對月兒的主導(dǎo)權(quán),韓江海恨不能一槍崩了她??勺罱K忍住了滿腔的邪火,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找全城,甚至全國的都行,報(bào)社媒體來見證。我親口承認(rèn),這尸體是韓江雪的。至此,你名正言順成了最終的唯一繼承人,不好么?”

    韓江海仍有疑慮:“就這么簡單?”

    月兒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我需要給江雪停靈七日,給足了他尊重。同樣的,也給足了你自己時間。”

    韓江海剛剛撂下的槍又一次舉了起來:“你他娘的別和我玩什么花招!”

    月兒滿不在意地倚著書桌,風(fēng)韻十足,又冰冷如霜。她眸光里盡是鄙夷之色,仿佛在看著螻蟻一般:“我能有什么花招呢?你若要是有路可以走,還會給我留這個臉面么?”

    月兒低頭看向手中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用指尖摩挲著韓江雪的容顏:“七天時間,你可以用來穩(wěn)定軍心。排除異己,然后穩(wěn)定局勢。七天之后,我出面宣布江雪的死訊,皆大歡喜,不是么?”

    韓江海的氣勢突然弱了下來,他開始思考起月兒的建議來。

    幾十年他都等了,不差這七天。

    月兒欣喜若狂,面上卻仍舊清冷萬分。她在知道韓江雪還活著的時候,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拖延起時間來,她拖得越久,韓江雪回來的可能性便越大。

    七天的時間,韓江海一定會費(fèi)勁心力去瘋狂打壓江雪的舊人。他們手握兵權(quán),驟然被打壓,必然會奮起反抗。

    月兒想著,如果七日之后,江雪回來,那便皆大歡喜,力挽狂瀾。如若不能,她便帶著這些奮起反抗的戰(zhàn)士們,在媒體面前,和韓江海斗到底。

    韓江海慢慢接受了月兒的建議,只是七日之久,韓江海也怕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