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常梨先是一愣。 反應(yīng)過來后瞬間快被洶涌而來的時隔一禮拜的羞恥感淹沒了。 他?。∧翘焱砩瞎宦牭搅耍。。?! 啊啊啊啊?。?!這個人怎么這樣呀??!就不能裝作沒聽見嗎?。?! 都這么大個奔三的人了!逗她干什么?。?! 常梨直接連脖子都紅了,纖細手指捏著發(fā)燙的耳朵往下拽了拽,而后泄氣的手掌拍在臉上,抱怨似的嘟囔:“你不去就不去嘛!” 緊接著一言不發(fā)的起身,跑回臥室,直接摔上了門。 許寧青悠閑懶散的坐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笑了聲,把實踐報告放回桌上,拎起少女方才沒喝完的牛奶瓶壓在上面。 常梨很苦惱。 沒法叫來“家長”,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鈴一響,她就提前整好書包準備開溜。 結(jié)果剛貓著腰跑出教室,劉良的聲音便從身后響起:“常梨!干嘛去!” “……” 小姑娘不情不愿的停下腳步,垂著腦袋喪氣的朝老劉走過去。 放學(xué)鈴打響,教室里同學(xué)紛紛出來,走廊上也人來人往的,常梨長的漂亮,高一一入校就被封為?;ǎ菜銈€大家都眼熟的人物,紛紛看過來。 她腦袋埋的低低的。 覺得實在是,非常,丟臉。 劉良問:“今天家長過來嗎?” “……” “我跟你說,你現(xiàn)在這個學(xué)習(xí)任務(wù)是非常艱巨的,我早就想和你家長談?wù)勀愕倪@個問題了,學(xué)習(xí)態(tài)度不認真,作業(yè)拼拼湊湊?!?/br> “……” “今天你歷史老師還跟我說啊,一道12分的歷史主觀題,問你怎么樣,你答了個不怎么樣?”劉良哼笑一聲,“我看你也是個人才,這放在古代肯定起碼是個宰相,人家?guī)装倌甑闹贫仍谀氵@就不怎么樣,你厲害唄。” “……” 這一串一串的,常梨仰起頭,討?zhàn)垼骸皠⒗蠋煛?/br> 劉良才不被這可憐語氣迷惑:“你這樣也沒用,你家長不來我肯定是要去家訪的。” “……”小姑娘小聲說,“我爸媽都在上海呢,你還要坐飛機,太累了吧。” 劉良:“……” 黎歡從教室走出來,扎著高馬尾,身材高挑,氣質(zhì)高貴又淑女,走到常梨旁邊低嗤一聲,陰陽怪氣:“連個社會實踐都要抄,誰知道你那些畫是不是買通的評審,難怪你爸媽都不想見你?!?/br> 常梨剛一皺眉,身后就響起一陣sao動。 她回頭看。 夕陽西下,大片晚霞沿著走廊窗沿迤邐而下,將男人的黑發(fā)也映照的昏黃。 他難得的將襯衫扣子系到了最上一顆,氣質(zhì)清冷又透出不近人情的距離感,剪裁精致的西裝將他身材勾勒的更加流暢完美。 和周圍這一些男生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zhì)。 這種氣質(zhì)讓常梨突然有了底氣。 但她沒很快反應(yīng)過來,怔怔的看著男人走近,只是腰桿仿佛更挺直了些。 男人徑自穿過人群,走到劉良面前伸出手,得體道:“抱歉老師,路上堵車,我來晚了?!?/br> 老劉也沒反應(yīng)過來,看著這家長走t臺似的走過來,他機械性的伸手和男人握了下:“您是?” 許寧青說:“我是她叔叔。” “哦,好,這樣,您先跟我一起去一趟辦公室吧?!眲⒘颊f。 許寧青點頭,跟著朝辦公室走,走了兩步發(fā)覺小姑娘沒跟上來,他又停下腳步回頭看。 便見小姑娘微微傾身,嘴唇湊在另一個比她高些的女生耳邊,笑容甜甜的低聲說:“輸了就是輸了,我覺得你還是格局放大一點,別在這惡意揣測?!?/br> 許寧青不知道兩小孩之間的恩怨情仇,只新奇的挑了下眉。 小姑娘說話語氣其實挺沖的,但她故意將聲線拿捏的輕柔,又有一點小嬌矜,婊里婊氣卻又絲毫不惹人厭。 常梨先前那點煩躁和失落也消失的一干二凈,聲音里都藏著掩飾不住的小雀躍。 她看著黎歡,近距離的沖她一笑。 說完了下半句,“比如我覺得你不會活太久,你開心嗎?” 許寧青輕輕瞇了瞇眼。 常梨剛才那些話說的挺輕,估計周圍其他人站的遠都沒聽清,看她那笑臉估計也猜不出是在罵人。 許寧青抬下巴:“走了,小鬼。” 常梨這才“哦”一聲,直起身跑過去。 穿過走廊上的人群,許寧青才微微俯身低聲道:“剛才懟人懟的很熟練啊?!?/br> 常梨一愣,往后退了一步:“你聽到了。” 許寧青很坦然:“我聽到了?!?/br> “啊?!?/br> 少女臉上再次苦惱起來,她垂下腦袋,把衛(wèi)衣兜帽拽過頭頂,拉著松緊繩裹住一張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和一個挺翹的鼻尖。 嘟囔道,“我平時不這樣的?!?/br> 許寧青看到她又臉紅了,剛才的氣焰也隨之消失徹底。 ? 這小鬼到底有幾張面孔?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梨梨其實是朵黑蓮花,和許渣男這個愛蓮說是絕配??! 依舊紅包紅包~ 第5章 許寧青其實之前一直覺得常梨是那種各方面?zhèn)鹘y(tǒng)意義上的乖乖女。 家里把她保護的很好,沒讓她見到任何關(guān)于生活不好的方面,所以她眼眸干凈澄澈,清凌凌的像是早春剛剛?cè)诨臎鰶龅男∠?/br> 會臉紅會嬌氣會發(fā)一些不足一提的小脾氣,跟這個年紀受寵的小孩一樣。 直到今天看到小孩傾身附在人耳邊,笑容一點不改的放狠話。 漆黑瞳孔里是偽裝的完美的輕蔑和嘲諷,少女乖巧又純粹的氣質(zhì)被揉碎,生生捻出超出年齡的俏皮卻疏離的造作。 無比矛盾,卻又讓人看著覺得愈發(fā)鮮活有趣。 劉良拿了兩把椅子過來。 “是這樣,常梨同學(xué)的成績目前有挺大的問題,我知道她擅長方面在藝術(shù),但是要走高考的路那肯定還是要把文化課抓上去的你說是不是。”劉良滔滔不絕,“我其實上次就想找她父母聊一聊了,但是孩子父母好像也不在北京?!?/br> 常梨垂著腦袋,靠在椅子上撥手指。 許寧青看了她一眼,他跟常老爺子倒是有聯(lián)系,但和常梨父母不認識,只淡聲:“嗯,她父母在上海,工作比較忙,以后她有什么不聽話的地方您跟我說就好?!?/br> 常梨低著頭扁了扁嘴。 臉都不紅就編瞎話。 他們有什么好忙的。 這次談話持續(xù)半小時結(jié)束。 劉良終于嘮叨完,笑著點點頭,溫和說:“好,孩子的情況您應(yīng)該也都了解了,時間也不早了,就先這樣吧。” 許寧青點頭,又跟劉良握了下手,便帶常梨走出辦公室。 “等、等一下,我去教室拿一下書包。”常梨小聲道,便噠噠噠的跑進了教室。 放學(xué)鈴打響半小時后,學(xué)??諘绨察o下來,只有幾個留校繼續(xù)做作業(yè)的同學(xué),常梨飛快的把桌上的東西一骨碌掃進書包。 走出去時男人站在走廊窗前,背對她。 少女無聲的停住腳步,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 暖黃的夕陽光暈落在他的側(cè)臉,男人人高腿長,筆挺的西裝將他的剪線勾勒的挺闊流暢,不像少年人那樣沒長開。 包括在剛才和老劉說話的時候,常梨也能清晰的感覺到男人和她平時接觸到的那些男生的不同,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shù)纳⒙?,但他也依然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將自己裝進一個“成年男人”的框架。 這種框架讓常梨覺得自己的喜歡好像非常不值一提,就好像只是大人眼中小孩微不足道的玩鬧。 許寧青回過頭去,手懶懶插在兜里,淡聲:“走吧?!?/br> 常梨背上沉沉的書包,小跑著跟上去,在他背后問:“你開車來的嗎?” “嗯?!?/br> 她唇角翹起來一點:“哦。” 心里默默記下,這是男人第一回 接她放學(xué),也是她第一回坐他的車。 兩人走出教學(xué)樓,往車庫方向走,男人腿長,步子大走的也快,還絲毫沒有要走慢點等等小姑娘的自覺。 許寧青打開車鎖,剛要拉開車門,身后忽然一個男聲:“常梨!” 少女背著沉重的書包,背帶勒的肩膀疼,還伸了兩根手指抵著,下樓梯就開始輕輕喘氣,她回頭,一愣,看著男生抱著籃球跑到她面前。 “我有個事找你?!崩顨J說。 常梨回頭看了男人一眼,又扭過腦袋:“什么?” 李欽先是注意到少女額頭和鼻尖上的汗珠,長臂一伸,輕松把她書包卸下來拎在自己手里:“這么重啊,我給你拿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