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江秋秋嘟囔,一直有啊,只是不用。 “嗯吶,買了的?!苯锴镎f,“我哥沖了一年的話費?!?/br> 陳遇一愣:“怎么沖那么多?” 江秋秋脫口而出:“因為有手機送哇?!?/br> 說完小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完了完了完了,我哥準備的驚喜,就這么被我給搞沒了。 我哥知道了,會劈了我的。 江秋秋慌了,她弱弱的祈求:“jiejie,你可不可以當我剛才沒有說話。” 陳遇:“……” 江隨是在陳遇跟江秋秋通完電話,又撥給劉珂,聊了很長時間,剛把話筒放到座機上面的時候打過來的。 陳遇不等他開口就說道:“電話太燙了,我先掛了,等會再說?!?/br> 江隨聽著耳邊的嘟嘟聲,滿臉呆滯,我cao,這就掛了? 仗著老子喜歡,這么肆無忌憚的嗎? 對了,等會是多大會。 媽的,生氣了。 江隨坐在書桌前生悶氣,天一黑,手機信號就差的一批,小姑娘那邊又總是在通話中,不知道有多少年要拜,他等一晚上了,好不容易打通。 越想越氣,還委屈,他起身把自己摔到床上,死狗一樣趴著。 等一個電話續(xù)命。 江隨做好了十分鐘以上的準備,沒料到他才趴了不到兩分鐘,手機就響了,他確定號碼沒錯:“電話不燙了?” 陳遇握著話筒,觸感有點涼,但她的面頰很熱。 剛才她當著爸媽的面,把電話機拿到窗邊,拉開玻璃窗,對著風吹的。 現(xiàn)在爸媽還在假裝看晚會,實際盯著她。 這場景,一言難盡。 陳遇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干出這樣的事,她沒面向窗外,就隨意站著,任由爸媽打量。 “我跟秋秋打電話那會,讓她把電話給你,順便拜個年?!?/br> “順便?”江隨咬著后槽牙,“我是隨便?” 陳遇突然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電話里瞬間沒了聲音。 陳遇把話筒夾耳朵邊,騰出手在果盤里拿糖姜片吃,試圖轉移注意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會顯得異常。 然而心跳的頻率依舊紊亂。 一句新年快樂就出現(xiàn)這種不可控的現(xiàn)象,那換成三個字的呢? 陳遇看著電視屏幕,吃了五個糖姜片聽筒里傳來聲音,每個字都像是在唇間含了許久,又低又柔,耳語一般:“你也快樂?!彼艘凰?,抿嘴笑:“嗯?!?/br> 江隨愣了愣,不是吧,自己過年就喝了幾杯紅酒,醉成這樣? 幻覺都出現(xiàn)了。 不然怎么會覺得小姑娘今晚很溫柔。 接下來江隨問年夜飯都吃了什么,有沒有出去串門,晚會看沒看,果盤里都有哪些吃的,嘮嘮叨叨一通之后,他提了手機的事。 “就那什么,新年禮物?!?/br> 陳遇沒有出聲。 江隨把手機放下來,抽了紙巾擦掉掌心里的汗,手機的事是王一帆給出的主意。 說直接買的,人感覺太貴重,心理上有壓力,不會收。 移動營業(yè)廳送的那種穩(wěn)妥些。 穩(wěn)妥個幾把。 “cao?!?/br> 江隨低低低的罵了聲,還不如買,最好是同一款,再掛上一樣的小掛件,用對方的照片當屏保,開機密碼是彼此的生日。 只是這么想,他就口干舌燥。 江隨等得有點慌了,拿不定主意:“喂?” 陳遇側頭看爸媽,他們立即看晚會,并且進行生硬的交流。 “這是什么表演?” “千手觀音。” “千手?沒有吧,就十幾二十只手?!?/br> “……” 外面放煙花了,陳遇透過窗戶看了眼,04年就要結束了,還有不到兩小時,05年會跟所有人見面,新的一年會有一些不同。 告別高中生活,走向大學生活。 還會有別的改變。 “為什么給我?”陳遇問。 江隨半晌蹦出幾個字,帶著幾分吊兒郎當?shù)男σ猓骸澳憧蓯蹎h。” 陳遇輕笑:“是嗎?” 江隨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拿開手機,揉揉guntang的耳根,不是他醉了,是小姑娘醉了,他啞聲問:“喝酒了?” 陳遇“嗯”了聲:“一點啤的?!?/br> 江隨心頭的那份悸動被無奈壓住了大半,過年喝什么啤的,他趁小姑娘頭腦不清醒,語速飛快道:“那手機的事說好了,初三我?guī)н^去,里頭有電話卡,話費也有?!?/br> 陳遇還沒說話,就又聽見他說了句:“手機殼是黑色的,帶銀邊,丑的很,我隨便拿的,你湊合著用。” “江隨,”她喊他的名字,聲音很輕,“我沒新年禮物給你?!?/br> 江隨不缺禮物,缺女朋友,他舔舔唇,喉頭滾動著,懶懶散散地笑起來:“哇塞,這跟我預料的一樣一樣呢?!?/br> 陳遇:“……” 新年倒計時是過年的最后一個儀式。 江隨毫無睡意,也不想上游戲跟幾個兄弟會合,他就屈著腿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沿,干瞪著腿上的手機。 打,不打,打,不打,打…… 兩個選擇不停在腦子里循環(huán),無休無止。 cao了。 太他媽苦逼了我。 江隨一手敲點地板,一手往撥電話的按鍵上放,手指一頓,下一秒就按了下去。 心跳加速的瞬間,傳來的是“正在通話中”。 江隨稀里糊涂掛掉。 又在兩秒后稀里糊涂接了電話。 “問你個事?!标愑龅穆曇羝降绯#骸叭鲁跷揖鸵ッ涝嚎荚嚵?,還有一個月不到,你說我怎么才能把水粉在現(xiàn)在的基礎上再提高一截?” 江隨下意識回應:“你可以多翻翻自己喜歡的畫,寫生不需要多,以臨摹為主,這樣對你色感的把握上……” 電視上的主持人在激昂地匯報著,新年倒計時已經進入一分鐘。 零點整,t城炮竹聲連成一片,夜空中的煙花一簇簇綻放著,勾勒成了一副絢麗無比的畫面。 陳遇跟江隨隔著電話,在學術探討中迎接跨年,從04年說到了05年。 家里也在放炮竹,聲響巨大。 不知道哪來的炮竹,持續(xù)的時間還挺長。 陳遇聽不清江隨說的什么,費力猜了一會,她在新的一年過了三五分鐘后掛了電話,輕哼著歌上樓。 “丫頭,燈別關啊。” 陳母叮囑完就拽老伴,嘀嘀咕咕:“你覺沒覺得,閨女是在等新年倒計時,然后再……” “再什么再,”陳父阻止她往下說,“行了行了,一天到晚的,哪來的這么多覺沒覺得,洗洗睡吧?!?/br> 初六是禮拜一,大晴天。 日光從天空灑下來,把積雪照得晶亮,像一塊塊形狀不一的寶石。 畫室里還是冷,感覺都有陰風。 t城的冬天就是這樣,屋里比外面更冷,要人命。 這天是情人節(jié),意思如節(jié)日名,情人們的節(jié)日,跟畫室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沒什么關系。 別問為什么。 上午趙成峰帶著陳遇,江隨,于祁他們三人去流云畫室交流。 每一屆都有這環(huán)節(jié)。 一般是學生自由活動,想什么時間去就什么時間去,去哪個畫室也隨自己,老師不會跟著。 但是趙成峰這次派出的是原木的三個寶,他不放心,得把他們送過去,待上一待再回來。 況且三個寶里面,有一個是流云轉過來的。 流云那老張還氣著呢,認為是他原木搶了人,他理應出個面。 下了樓,大的騎摩托車,三小的騎自行車,前后穿過街巷。 北風那個吹。 陳遇打了個抖,她把圍巾往上拉拉,擋住了口鼻,一雙杏眼顯得尤其明亮,那里頭有冬日暖陽,t城街景,泛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