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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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玉棋落下,清澈的一聲響。 安王世子面色微凝,忽然垂眸望著棋盤道:“如果世上沒有謝淮,你會(huì)跟我走嗎?” 若若一頓,抬袖也落下一子,認(rèn)真作答:“不論世上有沒有謝淮,我都可以是你一生的朋友……只要你肯回頭?!?/br> “……可笑。” 安王世子陰郁地哼了一聲,沉聲道:“苦海無涯,回頭也是苦海,我為何要回頭。說到底……謝淮與我有何不同?!” 若若垂眸,陷入思量:“……” 謝淮于她,究竟有何不同? 這般捫心自問,卻又不禁一恍:其實(shí)在她思量這個(gè)問題時(shí)……謝淮就已經(jīng)不同了。 若若恍然一笑:“我待你是憐愛,日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再見時(shí),還能與你對(duì)弈一局。我待謝淮……只是愛,一生一世,都想與他在一起?!?/br> 聽君一言,安王世子驀然不語,眸色漸深,如蘊(yùn)寒雪。 轟—— 皇陵的殿門卻被驀地推開。 殿門處,謝淮神色難辨,滿身風(fēng)雪地執(zhí)劍而立。良久,待殿內(nèi)徹底沉寂以后,他才開了口,啞聲道:“阮青若,你再說一遍?!?/br> 若若:“……” 安王世子卻先笑了笑,語氣生寒:“她說要一生一世都與你在一起呢……真是感人肺腑,教人潸然淚下!” “那我……” 安王世子忽然起身,諷然一笑:“就成全你們吧!” 話落,他驀地按動(dòng)身后的機(jī)關(guān),轉(zhuǎn)身離開,入了早就設(shè)好的暗道中。而殿門在機(jī)關(guān)按動(dòng)時(shí)便緩緩合攏,不出幾息,轟然一聲,被緊緊鎖了起來。 若若驚然起身:“……什么?” 顧不得其他,起身匆匆行到謝淮身側(cè),若若推了推殿門,發(fā)覺只是徒勞無功后,回首望向謝淮,慌張道:“……門被關(guān)死了!” “……是嗎?!?/br> 謝淮卻很是淡漠,除了長(zhǎng)睫顫動(dòng)兩下,面上便沒有其余變換。 若若不禁搖了搖他:“表哥,你清醒一點(diǎn),如今門打不開,若我們待到明日才能出去,城中的流言便會(huì)漫天飛了啊!” 謝淮終于斂了斂眸,卻只一言不發(fā)地握住她的手,良久,低笑道:“世人愛說,那便讓他們說,我不怕……你怕嗎?” 若若一怔:“我……” “你方才……” 謝淮忽然又恢復(fù)淡淡神色,冷聲道:“不是說要跟我一生一世在一起?怎么,如今想要反悔?” “你都聽見了?!” 若若面色一緋,慌張地垂下了眸。 “……” 謝淮卻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輕輕攏她入懷,良久,垂眸道:“……聽你這么說,我很開懷,一生中,從未這么開懷過?!?/br> 若若眉間一恍,默默抱了抱謝淮:“……” 他的衣襟冷冽不已,凝著冬雪的寒氣??梢灾獣?。從晉安到皇陵這一路,又是歷經(jīng)了不少的風(fēng)雪。 若若沉默一瞬,靠著謝淮的衣襟,闔眸笑道:“我也是?!?/br> …… 翌日,瑾王世子與安國侯的小姐在皇陵呆了一夜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晉安城。 早有人知曉,瑾王世子曾在安國侯府久住,或許他是心悅安國侯府的小姐,而安國侯又對(duì)他百般刁難,才令他作出如此惡劣舉動(dòng)。 聽聞當(dāng)時(shí)安國侯連夜入宮,在殿前進(jìn)諫。 圣上大怒,罰謝淮在府中閉門思過。瑾王聽聞此事后,不禁舊疾復(fù)發(fā),臥病在床。 而不知為何,圣上還重罰了安王世子。 聽聞圣上本欲將他禁閉宮中,終年不出。安王卻跪在殿前求情,哭訴自己只這一個(gè)血脈,還將皇令歸還圣上。圣上這才從輕發(fā)落,命安王世子離開晉安城,去往偏遠(yuǎn)之地。 離開晉安城那日,霧雨蒙蒙。 安王在府中送了安王世子一程,便不再隨行。待到渡口時(shí),身側(cè)只余下寥寥數(shù)人。 唯一來送的,卻是五皇子臨徽。 臨徽立在渡口,朝安王世子沉聲道:“前些時(shí)日,你做的終究,不對(duì)?!?/br> 安王世子冷淡地斜了他一眼:“如此大好良機(jī),五皇子不去殿前參謝淮一本,怎么來這里教導(dǎo)我了?” 臨徽面色微凝,久不言語。 安王世子一語中的。 知曉皇陵一事后,他確實(shí)驚于安王世子的算計(jì),心生憤怒。然知曉謝淮被牽連其中時(shí),他倒也在圣上面前……說了幾句謝淮從前的劣行。 諸如鋒芒畢露,不尊師長(zhǎng),無視皇權(quán)等……最容易令帝王猜忌的事。 臨徽回過神,終究還是朝安王世子嘆了嘆:“日后,珍重?!?/br> 說罷,轉(zhuǎn)身在宮人的簇?fù)硐码x開了。 安王世子沉默不語,獨(dú)自立在渡口,任憑漫天風(fēng)雨落在暗沉的衣擺上。 直到雨勢(shì)漸大,渡口處的船夫才為他送了一柄竹傘?!肮樱甏罅?,早些回家吧?!?/br> 接過傘,見竹傘碧青,傘面畫了一株杜若。 “……” 安王世子面色微頓,抬眸望向那位船夫,卻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影,唯見浩渺的煙波在河面籠罩。 “日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能不能與你再見?” 安王世子低笑一聲,撐著竹傘踏上離開晉安的船只。 霧雨朦朧,連綿下了二日,如同人心頭的愁緒,揮之不去。瑾王府中藥香濃郁,氛圍低沉。 此次,瑾王被謝淮氣得著實(shí)不輕。 閣中,瑾王倚坐在榻前,眉間憂慮道:“皇兄本就多疑,你卻還如此行事,一來惹怒安國侯,二來引得猜忌……如今有我為你求情,他日我病去,如何放心得下你?” 謝淮端藥的手一頓,淡淡道:“人死如燈滅,死了連心也沒了,談什么放不放心?!?/br> “……咳!” 瑾王聞言重重一咳,神色都蒼白幾分。 謝淮將藥遞到他身前,淡聲道:“喝吧?!?/br> “不必了。” 瑾王卻側(cè)開了首,語氣幾分威脅:“你不放下對(duì)安國侯府小姑娘的執(zhí)念,我也喝不下藥。” 謝淮神色忽冷,呵笑著放下藥碗:“不喝算了?!?/br> 話落,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離去。 瑾王:“……咳!” 自古帝王多猜忌,君要臣做什么,臣做什么便是。瑾王深諳此道,故而多年來不惹禍端。而謝淮與他一點(diǎn)都不像…… 瑾王著實(shí)憂慮,又虛弱了幾分,卻仍不肯喝藥,眼見著真有病去的架勢(shì)。 …… 夜深時(shí)分,謝淮卻翻墻去了安國侯府。 若若望著窗前的冷冽身影,早就見怪不怪了……才怪! “你怎么來了?” 若若拽過謝淮的手腕,面色凝重道:“爹這幾日氣你氣得不行,甚至還說要派暗衛(wèi)殺你……你怎么還來???” “安國侯的暗衛(wèi)……” 謝淮神色頓了頓,垂眸道:“弱不禁風(fēng),不堪一擊?!?/br> 若若:“……” 怪她過分憂慮。 嘆了一聲,若若又望向謝淮,卻覺他今夜似乎格外沉默。 若若側(cè)首,輕聲問道:“怎么了?” “……” 謝淮垂了垂眸,卻為她披上一件斗篷,語氣輕輕:“一個(gè)兩個(gè),都是病秧子。” 若若:“……” 怎么說著說著,又開始人身攻擊了? 若若瞧了謝淮一眼,思量幾許,恍然大悟道:“……是不是瑾王病了?” “病得快死了?!?/br> 謝淮嘲諷地笑了笑,摸了一把若若溫?zé)岬哪?“本就病了十余年,還敢威脅我不吃藥,病死也是活該?!?/br> “……那是你爹?!?/br> 若若眉間苦惱地望著謝淮,無奈道:“你怎么能這么說瑾王殿下呢?” 謝淮眸色低沉,沉默不語:“……” 而若若嘆息一聲,心中擔(dān)憂瑾王的病情,卻忽然想起一事來。對(duì)了……記得書中曾說過,晉安有一位神醫(yī),能活死人,生白骨。彼時(shí)阮青瑜無意結(jié)識(shí)了這位神醫(yī)。還求他治好了五皇子的口吃來著。 若若皺眉沉思:如今阮青瑜似乎還未認(rèn)識(shí)神醫(yī),看來只能她自己去求一求神醫(yī),問他能否為瑾王醫(yī)治了。 聽聞那位神醫(yī),脾氣怪異,很難相與。 若若陷入思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