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爭執(zhí)之后，他就沒有來過這里，一方面是因為忙，另一方面也有點像冷暴力。

    他覺得自己做這件事的時候很像蒂琳。

    “開門?！彼谕饷媲昧饲?。

    “滾。”卡蘭的聲音很悶，希歐維爾都能想象出她是趴在床上的。

    她為什么非得用這種折磨孩子的姿勢看書？

    他用鑰匙開門，卡蘭立即從床上竄了起來。

    “躺回去?！毕W維爾冷淡地說，視線掃過她的裸足。

    “想都別想。”卡蘭知道他又要開始了。

    希歐維爾靠近她，手指解開領(lǐng)帶：“你沒有選擇權(quán)，這是你自己說的……畢竟你只是下。賤的奴隸?！?/br>
    卡蘭有些畏懼地后退：“你為什么非得找我？你完全有更多選擇?！?/br>
    “你在暗示我去找妓女嗎？別想了，至少你比較純潔……”

    這句話一出口，希歐維爾就意識到了有什么不對。

    “純潔?！笨ㄌm精準(zhǔn)地抓住了他的措辭。

    希歐維爾的面具沒有一絲裂紋，但他眼神里有一瞬間的閃爍動蕩?？ㄌm牢牢抓住了這個神色，她像順著藤蔓游上來的毒蛇，眼里有種咄咄逼人的光彩。

    “你經(jīng)常用‘純潔’來形容我這樣骯臟的黑奴嗎？”

    希歐維爾很習(xí)慣于使用這個詞。

    但是卡蘭用它來形容自己的時候，他心里小小地畏縮了一下。

    “你只被我使用過。”希歐維爾寒聲說道，“我是這個意思。”

    第38章

    “使用”。

    卡蘭仍然無法習(xí)慣希歐維爾精準(zhǔn)又惡毒的用詞。

    她臉上露出屈辱受傷的表情，抄起手里在看的書砸了他一下。

    他把書拿開，瞥了眼封面。

    “至少你可以學(xué)著享受?！毕W維爾將枕頭墊在她腰下，慢慢低身靠近。

    “我沒法享受?！?/br>
    希歐維爾埋頭在她頸間，聲音柔滑：“因為你覺得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有一部分是這樣。

    “我不需要愛情。我認(rèn)可xing欲。xing欲是正常和健康的。而愛情是疾病?！毕W維爾已經(jīng)壓了下去，動作緩慢煎熬。

    “《月亮與六便士》？”這是她剛才在看的書。

    “是的。”希歐維爾發(fā)出介于痛苦和憤怒之間的聲音，微微變調(diào)，越來越沉重，“好孩子……”

    卡蘭強忍著不適，在他露出的側(cè)頸上咬了一口。

    希歐維爾摸了摸她的后腦勺，就像某種安撫。當(dāng)她把牙齒扎得更深的時候，他也沒有把她推開。

    卡蘭終于松口了，她眼里有疼痛，黑火燃燒。

    “是恐懼讓人變得殘忍?！彼а狼旋X地說。

    這也來自《月亮與六便士》。

    與其說他想折磨她，倒不如說，他在害怕她。

    希歐維爾似乎沒有分神聽她說話了，他完全沉浸其中。

    他很溫和，一方面顧忌著她的身體，另一方面也像他說的一樣，想讓她享受一切。他很適合引導(dǎo)者的角色，因為他在過程中完全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同時還能控制卡蘭不傷害她和孩子。

    他慢慢地教她了解自己。

    在什么時候，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

    令人驚訝的是，他這種時候反而說話最溫柔，沒有一句話是刻薄帶刺的。

    ‘他既美不勝收，又低俗下流?！?/br>
    卡蘭恨自己剛才看的書，現(xiàn)在仿佛所有情狀都能找到對應(yīng)的話語。她覺得希歐維爾的體溫像火一樣燃燒著，把她徹底吞沒了。藤蔓覆蓋的古堡，支離破碎的磚石，從縫隙里燒起的熊熊大火，整個黑暗帷幕都被照亮。

    然后溫度忽然抽離。

    希歐維爾匆忙起身，先給卡蘭蓋好被子，然后以最快速度扣上所有扣子。

    他聽見了有人登船的聲音。

    “呆在這里，不要出來。”他低聲對卡蘭道。

    卡蘭喘著氣坐起來。

    她沒聽見聲音，但是她猜到是有人闖入。如果來這里的人是拉斐爾或者阿諾，希歐維爾肯定不會反應(yīng)倉促，也許外面是某位客人。

    希歐維爾出門后，看見戴維斯在甲板上徘徊。

    “你忘記了離開莊園的路嗎？”希歐維爾冷冷地問道。

    戴維斯轉(zhuǎn)過頭來，驚訝地說：“愛德蒙，我沒想到你會在這里?！?/br>
    “我想我可以出現(xiàn)在莊園任何地方?！?/br>
    戴維斯笑了笑：“放松……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這艘舊船。以前我們可沒少在上面舉行水上宴會。”

    他注意到了希歐維爾頸側(cè)的痕跡。

    雖然他小心掩蓋過了，但齒印仍很顯眼。這個鮮紅罪惡的痕跡是剛剛很短時間內(nèi)出現(xiàn)的。

    希歐維爾在船上藏了個情人。

    這個發(fā)現(xiàn)沒讓戴維斯太過驚訝。

    實際上他早就懷疑希歐維爾有情人了，剛才突然殺個回馬槍也有探探虛實的意思。

    因為蒂琳在與姐妹們傾訴時表現(xiàn)出嫉妒與惶恐——如果只是一般的吵架，她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希歐維爾不是。

    但她沒有，她反復(fù)訴說自己跟他之間有多少隔閡，不斷強調(diào)他無法真正理解她，她以前從不會這樣——她最多抱怨他很忙。

    “我可以去里面坐坐嗎？”戴維斯朝船艙頷首。

    “你期待我說什么呢？”希歐維爾慵懶地把問題拋回，他沉著平靜，聲音沒有為任何情感著色。

    他靠在船舷，語調(diào)近乎華美。

    “不，你不能進去。因為里面有一位衣冠不整的可愛女士。像這樣嗎？”

    戴維斯的胡子被吹動了一下：“現(xiàn)在我知道你和蒂琳為什么吵架了?！?/br>
    “你知道得很及時?！毕W維爾口吻謙遜。

    戴維斯知道希歐維爾說話向來不討人喜歡。

    “我可以說，你尖銳得有點心虛?！?/br>
    希歐維爾，從不，心虛。

    他冷冷道：“我的法務(wù)團隊已經(jīng)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如果你或者蒂琳覺得有必要過目的話……明天它會出現(xiàn)在你的桌上?！?/br>
    “離婚是完全不必要的?！贝骶S斯粗聲笑了，他的表情緩和不少，“你們之間是兩個姓氏的結(jié)合，不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我相信你很清楚這一點。蒂琳也會漸漸接受的，她早該從這種幻想式的童話婚姻中走出來了。等過幾天，她就會回來?！?/br>
    希歐維爾全無興趣聽他演說。

    “好了，很晚了，戴維斯?！?/br>
    戴維斯笑道：“可以讓我看一眼你藏著的女人……或者女人們嗎？”

    希歐維爾眼中冰冷的眩光已經(jīng)回答了他。

    他只能趁著夜色離開莊園。

    戴維斯覺得那不是普通的女人。

    因為希歐維爾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有種近乎神圣的潔癖。

    他側(cè)頸的那片紅色完全違背他的美學(xué)。

    不過戴維斯并不擔(dān)心，等過段時間他就能搞清楚那女人的身份了。

    *

    希歐維爾走后，卡蘭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傍晚，還有個大新聞等著她。

    “驅(qū)逐令”的預(yù)案被推翻了。

    驅(qū)逐令是一項將黑發(fā)人種驅(qū)逐出境的法案。

    最近國會正為它鬧得不可開交。

    希歐維爾今早在皇宮跟雪諾大吵一架，如果沒有女王在旁，他們可能會謀殺對方。

    晚上，阿諾叫卡蘭去給他做作業(yè)的時候提到了這件事。

    “聽說是因為白雪公進門的時候撩了下頭發(fā)，然后父親說他看起來像拍洗發(fā)水廣告的……”

    這當(dāng)然是玩笑。

    雪諾大公是那種被當(dāng)眾扔糞也不會立即生氣的人。

    他那期《風(fēng)光之下》的紀(jì)錄片，卡蘭看了不下三遍，她甚至能學(xué)著他那種誠摯的口氣做關(guān)于和平民主的演說。

    他和希歐維爾肯定是圍繞“驅(qū)逐令”發(fā)生了爭執(zhí)。

    “驅(qū)逐令”是雪諾公爵提出來的，但凡他支持的，希歐維爾都反對。

    “你父親反對‘驅(qū)逐令’？”卡蘭有點驚訝。

    “你覺得這是好事？”阿諾嗤笑她在政治上的無知，同時眼里閃過幾分陰霾，“相信我，驅(qū)逐出境已經(jīng)是最溫和的手段了。如果它被推翻……激進派也許會進一步提出別的法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