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季左最近怎么了，十分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提得他胸腔發(fā)悶，發(fā)堵。季左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慘遭老板嫌棄，循序漸進地繼續(xù)提黎枝，“哪天不加班的時候，我也會補補黎小姐那一期的節(jié)目?！?/br>
    宋彥城低頭劃火柴，煙被點燃夾在手指間，淡聲問：“怎么，是要跟你媽有共同話題？”

    季左：“……”

    宋彥城咬著煙，站起身穿外套，“而且，你不會有不加班的時候?！?/br>
    季左：“……”

    宋彥城走后他還沒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老板。

    開車經(jīng)過廣復(fù)橋時遇道路管制，又堵又煩心。后邊還有一輛小奧拓一個勁兒地加塞，宋彥城恨不得一腳油門下去撅了它的屁股。

    漫長堵車不見出路，宋彥城心情不佳，給孟惟悉發(fā)微信，“出來喝酒?！?/br>
    孟惟悉回復(fù)快，“不來，在片場?！?/br>
    “你是不是也要出道？”

    “？”孟惟悉說：“男團出道，拉上你?！?/br>
    靜了一會，不再嘴炮。宋彥城倒是多了兩分真情實感，“出來陪我，酒錢我出?！?/br>
    孟惟悉發(fā)了一串省略號，“地址?！?/br>
    “老地方。”

    到了盤絲洞，兩男人高腳凳上一坐，大長腿屈膝，露出腳踝一截深色襪筒。兩人都還穿著西裝，在這聲色流離里，徒添幾分禁欲氣質(zhì)。

    孟惟悉問：“你和黎枝感情如何？”

    宋彥城說：“她很忙。你們?nèi)?nèi)人是不是都這么忙？就這一禮拜，我們通電話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別提見面約會?！?/br>
    孟惟悉寬慰道：“《跟我去遠方》播出一期口碑不錯，這幾個嘉賓都很有路人緣。她應(yīng)該會增加一些商務(wù)資源，忙是應(yīng)該。但我很懂你，這種被冷落的滋味兒就像化學(xué)考試沒及格?！?/br>
    宋彥城糾正：“我化學(xué)從來都是滿分，別碰瓷。”

    孟惟悉樂呵，“不錯，還學(xué)會了這詞兒。”

    宋彥城亦苦笑，“你敢相信嗎，我他媽現(xiàn)在要從網(wǎng)上評論里才知道女朋友最近的消息。”

    “……”孟惟悉感嘆，“倒也不必如此卑微?！?/br>
    “你不懂?！彼螐┏蔷珳蚀驌?，“我只是卑微，而你是永遠失去?！?/br>
    孟惟悉人在酒吧坐，刀從對面來，插在心口那么深，連血都不讓它有縫隙往外流。他一頓心煩意亂，“今天我就不該來?！?/br>
    宋彥城亦無言，仰頭喝盡杯中酒。

    孟惟悉驀地一聲嘆氣，“不忍你受苦，這樣吧，我?guī)湍?。?/br>
    次日某工作室，黎枝在與攝影師溝通下面一套造型的靈感和要求。公司給她接了兩期四線雜志的訪談。這都以學(xué)生群體為主。按毛飛瑜的話來說，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黎枝也明白，別挑剔，能有這樣的機會已經(jīng)十分幸運。

    從三亞回來后，她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一直處于滿負荷工作狀態(tài)。黎枝清閑了這么些年，這種忙碌肯定也需要適應(yīng)，所以顯得格外疲憊。

    人前光彩照人，收工后往床上一躺立刻秒睡，能妝都不想卸。

    拍攝近尾聲時，黎枝意外地接到孟惟悉的電話，哪怕他是宋彥城的哥們兒，黎枝潛意識的，還是有點怵他身份。

    “孟總好?！彼叩酱皯暨吔勇?。

    孟惟悉笑了笑，“不必這么見外，那是外人叫的。彥城和我這關(guān)系，你可以同他一樣，叫我惟悉哥也行?！?/br>
    一定是嚴重缺少睡眠導(dǎo)致腦子不靈光，黎枝有那么兩秒甚至沒反應(yīng)過來，彥城是誰？說完后半句才恍恍惚惚，哦，宋彥城，她男朋友。

    黎枝說：“他平時也不叫你惟悉哥呢。”

    孟惟悉樂出了聲兒，“這話應(yīng)該錄個音，你這么護他，不讓他吃虧?！?/br>
    黎枝百感交集，是啊，的確好久沒見他了。

    “我有位編劇朋友今天到海市，他手上有個本子挺不錯，這樣，晚上你和彥城一起，約出來聊一聊。不用擔心剩下的工作，我跟你們老板打聲招呼，他自然知道怎么做?！?/br>
    孟惟悉這話說得有理有據(jù)，牽公帶私，沒有拒絕的由頭。黎枝欣然答應(yīng)，“好?！?/br>
    再徇私情，起了頭的工作還是得收尾。晚九點，黎枝才趕到約定會所。孟惟悉訂的地方自然是私密絕佳，侍者帶到門邊，黎枝推開門，就看見牌桌上，宋彥城正對她的方向，正往魏律身上丟錢。

    聽見動靜，宋彥城眼也不抬，聲音好似一匹暗色絲綢，“還不過來，你男人輸給這些人渣?！?/br>
    “律師函警告?！蔽郝蓭熋弦粡埗?，“不許這樣美化孟兒?！?/br>
    孟惟悉嗤聲，“老子做錯了什么要認識你這個姓魏的?！?/br>
    黎枝也大方，沒什么怯色，笑意盎然地走到宋彥城身后。她微微彎腰，一手隨意地搭在椅子邊沿，另只手推出三條，“打這張?！?/br>
    齊明立刻叫碰，并打出新的，“謝謝黎妹?！?/br>
    話剛落音，宋彥城把牌一推，“胡了，杠上花，翻倍?！?/br>
    “我靠，原來是夫妻聯(lián)手給我下套?！?/br>
    孟惟悉笑他太嫩，“瞧見沒，就是來給彥城撐腰的?！?/br>
    宋彥城倒是平靜，拉著黎枝的手往自己身邊靠，夠近了，便壓著人直接坐在自己大腿上。他的頭抵在黎枝的肩，又順手環(huán)住黎枝的腰。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撐腰。

    孟惟悉吐槽，“梨子你總算來了，彥城每天凌晨一點發(fā)微信，說他空虛寂寞冷。”

    齊明心有戚戚，“凌晨兩點sao擾我，說他孤單弱小疼?！?/br>
    魏律師：“凌晨三點屬于我，問我冷落算不算家庭暴力?！?/br>
    黎枝無語，轉(zhuǎn)頭看向宋彥城。

    宋彥城側(cè)顏英俊，眉眼曼妙深邃，“他們都說完了，我沒什么好說的了?！?/br>
    “……”

    最怕四個男人一起sao。

    黎枝到底心有愧疚，于是稍稍側(cè)過頭，小聲說：“對不起啊，冷落你了。”

    宋彥城心里舒坦了一半，甚至有點后知后覺的委屈。

    “以后我凌晨四點跟你發(fā)短信聊天?！崩柚φf：“讓你一夜都有人陪?！?/br>
    宋彥城：“……？？？”

    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

    黎枝沒忍住，唇角勾笑，低著頭使勁兒忍。宋彥城這才反應(yīng)過來，暗暗在她腰上掐了把，“沒良心?！?/br>
    “你們打牌吧。”黎枝從宋彥城腿上站起身，抽了把椅子乖乖坐在他身邊。

    宋彥城左手握住她右手，放在腿上有下沒下地捏。并朝孟惟悉悄然使了個眼色。孟惟悉明白，今晚的目的就是替哥們兒賣慘，博取美人同情。

    于是和齊明魏律師一唱一和，戲臺子搭得完美精湛：

    “彥城上月體重一百四，腹肌八塊半。這個月便只有一塊了，為伊消得人憔悴。”

    齊明這個開頭遭到魏律師的鄙視，果然讀少了書。魏律師補救：“其實冷落也算家庭軟暴力的一種?！?/br>
    孟惟悉心說，你可閉嘴吧。黎枝坐在宋彥城身邊乖得像只小白兔，一心一意看麻將，壓根兒沒聽見一般。這效果不太行。孟惟悉老謀深算，想著，應(yīng)該從細微處著手，讓她產(chǎn)生共鳴。

    于是道：“我們這幾人里，其實還是彥城最可靠。你看著他冷冰冰，心里還是有依托的?！?/br>
    聽見與宋彥城有關(guān)的話題，黎枝上心，望過來，“什么？”

    孟惟悉湊近，說悄悄話：“他一直以來的愿望，就是有個好家庭。一兒一女是基本，再多兩個更喜歡?！?/br>
    黎枝認真想了想，嘶的一聲到吸氣，疑慮至極：“這么多……是要年底沖業(yè)績嗎？”

    孟惟悉凳子沒坐穩(wěn)，差點掀翻倒地。

    全場安靜如按下暫停，黎枝淡定地低了低頭，然后站起身，平聲道：“你出來一下?！?/br>
    她先往門口走，宋彥城隨后跟上。

    兩人沉默無言，走過長廊盡頭。

    黎枝轉(zhuǎn)過身，微仰臉，眼神帶著艷色和風(fēng)情，就這么春風(fēng)化雨地望著他。長廊燈氛暖調(diào)，厚重地毯花紋華麗，高層最好的包間，沒有任何多余的人。

    宋彥城嗓音低啞，“出來干什么？”

    黎枝眼睫輕眨，沖過去猛地跳到他身上。宋彥城本能地托住她的大腿處，她很輕，身上是香的，帶動的風(fēng)好似迷魂藥。

    黎枝說：“把業(yè)績補上?！?/br>
    然后捧住他的臉，氣勢洶洶地吻了上去。親得大張旗鼓，吻得艷麗多情。甚至在某一刻，宋彥城僅剩的理智得出結(jié)論：她是主導(dǎo)者，他才是她的掌中之物。

    口紅糊了，黎枝停了，與他額頭抵額頭，冷靜道：“跟我走?！?/br>
    宋彥城：“去哪？”

    “開房。”

    第43章 成真

    黎枝沖動之下圖一時嘴快，當然也有幾分真情實感難自抑。這個時候，孟惟悉尋出來，站在三米遠的地方對兩人調(diào)侃，“可以了啊，這兒還站著個活人呢?！?/br>
    黎枝怯了臉，下意識地往宋彥城身后站，宋彥城把人護身后，聲音仍是啞的，“行了，就來?！?/br>
    牌局還在繼續(xù)，總不會精蟲上腦說走就走。而且宋彥城知道，黎枝嘴硬慣了，當不得真?；氐桨鼛?，齊明沖孟惟悉嚷：“你干人事兒了？彥城和梨子一副被你血虐的表情?！?/br>
    孟惟悉冤枉，“他倆專往我心口插刀我說什么了嗎？”

    宋彥城沒接這茬調(diào)侃話，往牌桌前一坐，平聲說：“到我了？”

    后來服務(wù)生端來果盤，特意往黎枝面前放了一碗櫻桃，“宋總交待的?！?/br>
    黎枝說謝謝，然后扭頭看宋彥城。

    他還坐在原來的位置，脖頸修長，肩膀?qū)挾?，他的西裝搭在椅背上，襯衣松了領(lǐng)扣，喉結(jié)格外性感。屏幕上的歌曲沒人唱，懷舊金曲與這氣氛相得益彰。

    宋彥城打牌的樣子很迷人，手腕上的白金表面隱隱折出亮光。黎枝坐在k歌區(qū)的皮沙發(fā)上，視線從宋彥城身上收回，吃著櫻桃低頭笑了下。

    連軸工作實在疲累，黎枝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宋彥城抬手示意暫停，齊明剛要說話，他食指比了個噓聲的動作。宋彥城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輕輕蓋在黎枝身上，再回桌時，他也掐了掐眉心短暫休息。

    宋彥城忽然問魏律，“一個億的招標案，如有證據(jù)證明是里應(yīng)外合，這罪怎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