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他并沒有回答，而是牽著金狐轉(zhuǎn)身下山?，F(xiàn)在這種情況，讓鐘離艮知道這件事沒有任何用，反而會惹出其他的事端，早上姜龍?zhí)炜醋约旱难凵瘢忧宄?，這件事比想象中的更加復(fù)雜。

    不論如何，要保護(hù)好艮兒，這是銀狼一直的使命，如今，便是自己的使命了。

    鐘離艮望著瞿起遠(yuǎn)去的背影，他這是默認(rèn)了吧，他瞞著的事，跟父親有關(guān)。

    “艮兒是待不習(xí)慣了嗎？”車上，瞿耀突然地提問，鐘離艮上車之后思緒就一直在飄離，并沒有注意到瞿耀的提問，直到坐在身邊的姜龍?zhí)炫隽艘幌伦约旱母觳?，才反?yīng)過來剛剛瞿耀在跟自己說話。

    “沒有，還想再多待幾天呢，這邊很好”鐘離艮順著話接了下去，她一定會弄明白瞿起瞞著的事。

    “你不是快到期末了，請好幾天假了，該回去上課了吧”姜龍?zhí)炜粗?，聲音依舊不急不緩，眼神卻很堅定。

    “我已經(jīng)復(fù)習(xí)好了，好不容易見到哥哥，不能多待幾天嗎？”自從懂事，她都沒有這樣違背過姜龍?zhí)斓囊馑?，今天卻絲毫沒有一點猶豫的就回應(yīng)了他。面前姜龍?zhí)斓哪樕行┳兞?，她能感受到，那一絲慍氣。

    “那就多待幾天，叫哥哥陪你好好逛逛”瞿耀從后視鏡望著姜龍?zhí)?，意味深長的笑著說。瞿起并沒有插話，而是微微轉(zhuǎn)頭看見父親的笑，現(xiàn)在那種更加清楚，已經(jīng)變成了篤定。

    藏著事的人，任人如何問都沒用，何況是瞿耀和姜龍?zhí)?，他們想要藏住的事，就算是拿著槍指著他們的額頭，他們也會只字不提。

    去大理的路上，金狐有些不適，一直都把頭搭在鐘離艮腿上，閉著眼，喘息也變得厚重了。瞿起下車檢查了之后，金狐的鼻頭有一些干，體溫也有一些偏高。

    “爸，你先跟姜叔叔他們過去吧，我得帶金狐去一趟醫(yī)院”說著就拿出手機打電話叫人送車，鐘離艮一下跳下車

    “哥哥，金狐怎么了？”她以為金狐只是累了，瞿起要把它送去醫(yī)院，那一定就是更嚴(yán)重的狀況了。

    “姜叔叔，金狐來的時候打過疫苗了嗎？”金狐現(xiàn)在的癥狀很像犬瘟，按理來說乘坐飛機的犬類都要注射疫苗，以免在異地發(fā)生犬瘟，但也不排除之前注射過疫苗免注射的情況。

    “打過了，來之前重新打過一次”姜龍?zhí)炜粗钠穑瑏磉@幾天，今天看到的人，才最像瞿起。

    貳

    叫的車很快到了，瞿起把金狐抱上了后座，有些吃力，能感受到他的胳膊在顫，鐘離艮跟姜龍?zhí)祧囊绖e之后急忙跑上了車。

    “檢查完沒事之后我會盡快帶著艮兒趕過來的”瞿起邊說邊帶上了車門，車子很塊駛離了姜龍?zhí)斓囊暰€，瞿耀看著兒子這樣的狀態(tài)，會心的一笑。

    “老姜呀，你這趟真是來對了”瞿耀并沒帶司機，也沒有帶上瞿太太。他朝姜龍?zhí)鞌[了擺手，讓他換坐到副駕駛，之后便一腳踩下了油門。今天去大理，一部分是為了帶鐘離艮去玩，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見一個人。

    正好現(xiàn)在其他人都不在，瞿耀將車窗都關(guān)上，風(fēng)聲很大，他擔(dān)心姜龍?zhí)炻牪磺遄约阂v的話

    “十多年了，他的尸身一直沒找到，你就沒私下找過他嗎？”

    “你想知道什么？該回來早就該到了”姜龍?zhí)觳]有看他，而是看著眼前急速倒退的馬路。

    “那如果馬上到了呢？”瞿耀也沒有看他，手指時不時點著方向盤。

    “怎么，你從越南給我?guī)Щ貋磉@么大一個禮嗎？”姜龍?zhí)燹D(zhuǎn)頭望著瞿耀，沒有后話，說是在等他的回答，倒不如說讓他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答案。

    “是禮物也得你自己親自去拆，才是你的禮物”他說完，嘴角又揚起了一抹笑，隨后，再無后文。

    今年歲末，就該是自己上將的授封儀式，如今，鐘離乾的影子，卻突然的出現(xiàn)。姜龍?zhí)煲矝]再講話，四周的行道樹在瞿耀越踩越深的油門上倒退的越來越快。瞿耀，這個跟自己同年入隊卻一直大自己一級的人，在這個時候發(fā)出這樣邀約，他的目的從打那通電話開始，就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叁

    檢查很快結(jié)束，金狐只是有些發(fā)燒，并未感染犬瘟。拿了些必需的藥品之后瞿起帶著鐘離艮驅(qū)車前往大理。

    鐘離艮坐過瞿起的自行車后座，卻從未坐過瞿起的汽車后座，再過一個月，自己就是十六歲了，那么姜如玉，應(yīng)該十七了吧。

    “哥哥，十八歲，是不是就該上大學(xué)了”她輕輕地幫金狐捋順毛發(fā)，燒退了，皮毛里多了好多細(xì)密的汗珠。

    “十八歲呀，是該上大學(xué)，艮兒你還有兩年呢”瞿起轉(zhuǎn)身望了一眼金狐，轉(zhuǎn)過身打開了電臺。四五點的陽光沒有晨時那么明媚，噴氣飛機經(jīng)過之后的那一條長長的白線，也在霞光中逐漸的淡去

    “行駛在途中，您是否已覺疲憊，一首鐘舒漫《給自己的信》，愿您開啟美好的夜晚……”電臺的主持人的聲音漸漸低下退去之后，就是緩緩地鋼琴開頭的一首粵語歌。鐘離艮并不懂歌詞的意思，但是看著瞿起在前面跟著輕輕的和著哼唱，靠在背椅上，逐漸睡熟。

    再次醒過來，窗外已是夜晚，遠(yuǎn)處山上，有一道很長，但并不明亮的光線。

    “醒了？我們快到了”瞿起看著還在揉著眼睛的鐘離艮，靠邊停下了車，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披在鐘離艮身上，正準(zhǔn)備彎腰把車窗關(guān)嚴(yán)，卻被鐘離艮攔住。

    “哥哥，對面山上那是什么？”她伸出手指著那應(yīng)該說是一圈光的地方

    “那個，是銀河呀，艮兒沒見過嗎？”轉(zhuǎn)身檢查了金狐，又重新回到駕駛座。

    鐘離艮癡癡地看著那條亮帶，原來，銀河長這樣，那兩邊那兩顆最亮的星星，是不是就是大家口中說的牛郎星和織女星，一顆在西，一顆在東，卻永遠(yuǎn)不能比肩，遠(yuǎn)遠(yuǎn)地相望億年。

    “哥哥，為什么人總喜歡神話故事呢？”她腦子里，出現(xiàn)了那條亮帶上傳說的鵲橋，出現(xiàn)了跑向?qū)Ψ降膬蓚€人。

    “可能是因為現(xiàn)實中，不能得到吧”車窗外已經(jīng)可以看到古城的燈火，瞿起沒有加快車速，而是笑笑看著后座的鐘離艮，她說到底還是個女孩子。

    “艮兒，你的生日就在七夕節(jié)后吧”

    鐘離艮知道瞿起能看見自己，只是點了點頭，繼續(xù)趴在窗口望著銀河，山腰下古城的橘黃的光，山頂上銀河雪白的光，她在中間，眼里，是模糊閃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