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殷姜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也許死才是解脫。 她和俞衡下了飛機(jī),看見了殷秋風(fēng),她的親生父親,他沒敢對視上殷姜,殷姜閉上眼睛。 不要說話,不要聽…… 也不要看。 太痛苦了,看不見任何的希望,她在堅(jiān)持什么?都是無所謂的掙扎。 只要她還有在乎的人,俞衡總能讓她乖乖就范,并傷徹心扉。 她的親生父親,舍棄了她的妻子和女兒,換取了利益。 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從未變過。 第90章 被催眠的過程其實(shí)是很痛苦的。 因?yàn)榇呙咧埃枰运?,而這些藥有強(qiáng)烈的副作用,目的就是為了讓人精神恍惚,更容易催眠成功。 “只這一次,阿姜,催眠這一次就夠了,好不好?”那人用商量的語氣柔聲和她低喃?!拔也慌錾蚯镛o,我不碰阿烏,你乖一點(diǎn),會少疼一些?!?/br> 殷姜睜著眼睛,生理性眼淚一遍被一遍俞衡用手帕擦去,她發(fā)出嗚咽的聲音,一句懇求的話都不肯說出來。 因?yàn)檎f出來沒用。 她仿佛看見了窗外的櫻花開了,它們開了一大片,就像她死的時候,那樣的景色,美麗到虛幻,虛幻里透著寒冷。 她想了很多的東西。 沈秋辭,明父明母,周周,孟君祁,蘇笙默,阿烏,小橘,梁因老師……還有那些她坐過火車時,看到的風(fēng)景。 記憶的流失,實(shí)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你拼命想要挽留什么,卻越來越空白。 “阿姜……阿姜……愛上我好不好?求你愛上我……” 近乎病態(tài)的,虔誠的,溫柔的。 “只要你真的愛上我,我什么都能給你,你知道的?!?/br> 殷姜張了張嘴,“我永遠(yuǎn)……”她的身體痛苦的蜷縮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燃著烈火,“永遠(yuǎn)也不會愛上你,永遠(yuǎn)也不會!” 她愛誰,都不會愛俞衡,她寧愿喜歡一個乞丐,也不會喜歡上俞衡半分,因?yàn)樗龥]有?。∫粋€正常人,絕對不會喜歡上俞衡!! 俞衡的手指蓋上她的眼睛,他知道她有多恨他,但是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阿姜?!?/br> “我可以偽裝出你喜歡的樣子,一輩子?!?/br> 這一次,他會比上一世更小心,他不會讓她發(fā)現(xiàn)任何的不對勁,他會比上一世更貼合她喜歡的模樣。 門外面是凄厲的貓叫聲,伴隨著瘋狂抓撓門板的刺耳聲響,殷姜已經(jīng)痛得暈厥過去,大腦出現(xiàn)在俞衡身邊,舞動著觸手。 “催眠完成了,小七也被我暫時封印了。” 大腦忽然露出了血紅的嘴唇,似笑非笑道:“希望你能得償所愿。” “勝利者獎勵,失敗者死亡,這是你的最后一次機(jī)會?!?/br> “別讓我失望啊。”它看著昏睡過去的殷姜,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 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孟君祁煩躁的不斷撥打著殷姜的電話,沒有用,還是空號。 他的心頭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大山壓在身上,怎么也爬不起來。 他聯(lián)系了所有能聯(lián)系阿姜的人,沒有任何人能聯(lián)系到阿姜,包括周清。 而明父明母也不愿說出口。 他還能找誰…… 殷姜原來的母親嗎? 窗外黑夜沉沉,盛夏的灼熱仿佛是guntang的火爐,孟君祁握緊手機(jī),他無法控制內(nèi)心的情緒,這種情緒無法說明,只讓人焦躁不安,想要?dú)缫磺心芸匆姷臇|西。 “阿姜……”他郁結(jié)著眉頭,輕念著,“阿姜……” 依舊無法撫平內(nèi)心波濤洶涌的情緒,他將手機(jī)砸在地上,嘭的一聲,機(jī)身摔在墻壁上,屏幕的碎片落了下來,孟君祁懊惱的回去撿起手機(jī),他擔(dān)心待會兒阿姜打電話回來他接不到。 撿起手機(jī)的時候,他的手指劃過那些玻璃碎片,一道血痕浮現(xiàn),孟君祁低頭去吸,眼前卻忽然一晃。 一只毛絨絨粉嫩嫩的rou墊,只是沁著血,爪子也撓得脫離了部分,劇痛穿入骨髓,孟君祁往背后摔去。 他看見了自己的模樣,一只貓,身上的毛雪白,且密長。 一名中年男人把它抱了起來,“阿姜小姐正在熟睡,請不要吵醒她?!?/br> 孟君祁猛的回頭看去。 禁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他看見了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他夢里的兄長。 男人脫下身上的西裝,挽在臂間,他低垂下眉眼,有些疲憊,看著管家懷中抱著的貓,“阿姜養(yǎng)的貓都一個德行。” “請獸醫(yī)看看,等阿姜醒來,如果問起,就說它自己摔了。” “知道了,先生?!?/br> 管家俯身,語氣恭敬。 “阿姜小姐那里的話……” 俞衡彎了彎唇,聲調(diào)放柔:“她需要睡一段時間,才會醒過來。” 在此之間,他需要防范于未然,要將所有的不安定因素全部穩(wěn)定才行。 很快管家便將獸醫(yī)請了過來,簡單的修剪包扎后,獸醫(yī)說休養(yǎng)一段時間便會好。 從管家懷里跳下來,孟君祁在落地鏡里看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一只布偶貓,是阿烏。 他看向樓上,阿姜就在上面,盡管很想去找阿姜,但孟君祁還是忍住了。 他身上有傷無法開門,管家也不讓他進(jìn)去。 阿姜怎么會在這兒?是出什么事了嗎?他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阿烏的身上。 太多的問題纏繞著孟君祁,它上了樓,蜷縮在門外,等待著下次開門沖進(jìn)去看阿姜。 管家見它沒有想要撓門的意思,便沒怎么管它。 第二天天明,俞衡回來了,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貓,按了指紋后,打開了門。 孟君祁睜開眼睛,猛的沖了進(jìn)去,傷口裂開也沒有管,但是剛沖進(jìn)去他便被俞衡提了起來。 男人的手指修長,透著冰涼,“管家?!?/br> 管家上了樓,“先生?!?/br> 俞衡把它丟了過去,“鎖起來,暫時不要打擾阿姜?!?/br> 孟君祁奮力掙扎,卻被管家死死按住,將它帶了下去。 俞衡這才走進(jìn)房間,關(guān)上了門。 殷姜還在熟睡中,她的臉頰比他們才見面時還要白上幾分,透著兩分病態(tài),但是很安靜,安靜得給人一種既聽話又乖順的感覺。 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 “阿姜……” 殷姜不安的蹩眉。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她的周圍圍滿了很多人,可是她一個也不認(rèn)識,“阿姜,阿姜……” 他們不斷的在喊她,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雜,她蹲在地上,抱住腦袋,捂住耳朵,可是沒有用,那么多的人,她只覺得恐懼。 漸漸的,她什么都聽不到了,殷姜抬頭,看見了一張巨大的張開的嘴巴,里面的獠牙密布,怪物張了張嘴。 “阿姜……” 殷姜嚇醒了。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原來是夢啊…… “阿姜?!?/br> ! 殷姜猛的側(cè)頭看去。 明媚的陽光從窗外落了進(jìn)來,鋪來一地的暖黃,男人身著白色襯衣側(cè)坐在床邊,對上她的視線,他彎了彎唇,微微低下頭顱,眉眼間似藏了風(fēng)月的溫柔,“醒來了嗎?” “你是……誰?” * * 她叫殷姜,剛剛高中畢業(yè),患有解離性失憶癥,有爸爸和mama,爸爸叫殷秋風(fēng),母親叫沈秋辭,是……俞衡的未婚妻。 這是殷姜目前所能得知到的東西,由她的未婚夫,俞衡所告知的,以及醫(yī)生還有管家透露的只言片語里綜合起來總結(jié)的訊息。 “我是真的生病了嗎?” 殷姜糾結(jié)的問身后的人,“但是解離性失憶癥不是遭受重大創(chuàng)傷后才有可能產(chǎn)生嗎?我之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身后的男人將到了肩膀下的發(fā)梳理平整,語氣平緩溫和,“因?yàn)榘⒔r候被拐賣過,雖然后來你的父母把你找了回來,但你還是受到了影響,生了這個病?!?/br> “是嗎?” 這個回答讓殷姜的眉頭變得更緊了,“可是我覺得我不會因?yàn)檫@個就得什么失憶癥?!?/br> “你不相信我嗎?阿姜?!庇岷獾偷蛧@氣,他放下梳子,將殷姜的腦袋轉(zhuǎn)了過來,“我是你的未婚夫,我會騙你?” 殷姜不舒服的轉(zhuǎn)過腦袋,沒有對上他的眼睛,“我沒有這個意思?!?/br> 她只是覺得,很奇怪罷了,雖然她說不出哪里奇怪,但她覺得就是很奇怪。 “我以后還會失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