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會來啊，他不是一向那什么……”

    “打住打住。”路秾秾叫停，“各位仙女，別這么八卦好不好？”

    唐紜打她，“你告訴我們，我們就不八卦了?！?/br>
    “對啊。”

    “就是?！?/br>
    “說唄——”

    頓時一片附和聲。

    路秾秾被問得急了，沒辦法，把一切都推到路君馳身上：“是我哥！我哥跟他處得挺好，就幫忙說合了一下，以后他們常打交道，我和他老是鬧得烏雞眼總歸不太好……沒你們想得那么多?。∑胀P(guān)系，普通關(guān)系而已！”

    見沒有八卦可聽，一群人無趣地散開。

    唐紜卻沒那么好打發(fā)，瞇著眼追問：“你哥這么多年和他沒處得來，怎么現(xiàn)在突然就處得來了？”

    “男人的事，我怎么知道?！甭范尪屝奶摰睾染?。

    “你們真沒點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好哇，我對你掏心掏肺，你竟然……”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剛升起那么一丁點想坦白的心也被唐紜的眼神嚇沒了，路秾秾決定還是能拖多久拖多久，這頓打留到以后再挨。

    穩(wěn)住唐紜，路秾秾離開前廳，到后廚轉(zhuǎn)了一圈?；貋淼陌氲郎嫌鲆娀粲^起，四下無人，他伸手，十分自然幫她調(diào)整脖間項鏈，毫不避諱。

    路秾秾看了眼左右，拘謹，“你……”

    他的手還停在她的想項鏈上，“這么怕和我扯上關(guān)系？”

    她頓了頓，視線移開，答非所問：“你不在前面，到這來干什么?！?/br>
    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他將她的臉扳回來。

    路秾秾一愣，偏頭掙開。

    指腹上殘留著她皮膚細膩的觸感，帶一點點妝，香味似有若無，霍觀起沉下眸，提醒道：“你別忘了，年底就要辦婚禮，至多不過幾個月?！?/br>
    路秾秾默了默，聲線低下來：“我沒忘。我知道我們現(xiàn)在利益是相連的……”

    霍觀起眼色又沉了幾分，“你就是這樣想的？”

    她抬眸，望進他nongnong化不開的眼神里。

    “我……”

    “可以。你記得就行?！辈唤o她說話機會，霍觀起臉上那一點波瀾盡數(shù)收回，辨不清喜怒，他率先轉(zhuǎn)身，提步走開。

    路秾秾在原地站了站。

    她和霍觀起的婚姻該怎么去想？

    合伙過日子，除此之外不敢再想。

    她不能控制不住，也不敢控制不住。

    ……

    晚宴結(jié)束后回到家，路秾秾在朋友圈發(fā)的照片，收獲了很多點贊與評論。霍觀起出現(xiàn)在她主場的消息不脛而走，他們“世紀大和解”一事已然在圈里傳開。

    關(guān)系不錯的，大膽的，發(fā)消息來問，其他則在背后議論。

    路秾秾洗完澡敷上面膜沒多久，唐紜突然彈來視頻。嚇得她一激靈，左看右看，背景不是她公寓，一眼就要露餡，只好轉(zhuǎn)為語音接聽。

    “你在干嗎？怎么這么久？”

    “洗澡！”

    唐紜頗有點問罪的意思：“ok，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霍觀起會給你點贊！你們什么時候成為好友的？！”

    路秾秾一愣，點進未讀消息里一看，果真有一個來自霍觀起的點贊。

    將目光投向書房方向，說不清的幽怨。

    她語塞兩秒，反手一個帽子扣給唐紜：“你先等下！你為什么能看到霍觀起給我點贊？你哪來他的好友？”

    路秾秾借機胡攪蠻纏，唐紜審問反被審，解釋半天才說明白是許寄柔告訴她的。

    “好哇。”路秾秾咬牙，“炸出這幫叛徒?！?/br>
    “她也是從她哥那看到的，許寄文不是有你們倆好友……”唐紜幫許寄柔說話，說著想起來意，“你還沒回答我，你什么時候加的霍觀起好友？”

    “就……我哥說和的時候順手加的……”

    “什么？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沒告訴我？你——”

    路秾秾將手機拿遠：“?。磕愦舐朁c？我聽不清，什么？喂？”一通演出后，匆匆一句“我信號不好”，“啪”地掛斷。

    看著屏幕長抒一口氣，路秾秾將手機扔到一邊，仰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fā)呆。

    她和霍觀起加好友啊……

    那可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大家都還沒用微信時的事。

    第16章

    從newl回到喆園，霍觀起徑直進了書房。只是甚少這樣不專心，注意力不集中，文件沒看多久，反倒拿起手機。

    路秾秾在朋友圈發(fā)了條動態(tài)，是晚上店里宴會的場景。

    圖片里當然沒有他。

    路秾秾在外一直隱瞞他們的關(guān)系，仿佛不見黃河心不死，竭力地拖延著?；粲^起從不在這一點上和她較真，她愛瞞就瞞，橫豎不差這一時半會。反正遲早婚禮要辦，該知道的屆時都會知道。

    然而今天卻有些郁結(jié)，那口氣堵在胸口，順暢不下。不知是因為她在晚宴上避之不及的撇清態(tài)度，還是后來單獨面對他時說的那番話。

    一張圖看了又看，良久，霍觀起點下一個贊。

    像是故意為難，他知道，她有多不想和他扯上關(guān)系，這個贊就有多惹人注目。

    有點諷刺，但霍觀起比誰都清楚，他們拿了結(jié)婚證，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卻仍然不在路秾秾的那個舒適圈里。

    她事事不在意，沒心沒肺地高興，所有這些不過是自我保護。

    曾經(jīng)，她對他不設(shè)防，完全地敞開心扉過，只是后來設(shè)立了一道屏障，連同他一起，將所有人都阻擋在外。

    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霍觀起對著那條動態(tài)出神，片刻后，點開路秾秾的頭像。沒有給她備注。他的指尖在屏幕上無意識地輕點，觸碰她的頭像，一下一下，觸碰那個多年如一的名字。

    ……

    十七歲的少年如風一般純粹簡單，路秾秾那一次借書解圍的舉動，無形中緩和了和霍觀起的關(guān)系。

    每個周末她牽著哎呀去散步，照舊會遇到亭子旁的霍觀起，一人一邊，他安靜看書，她扔球逗哎呀玩，和諧又微妙地在同一場地共處。

    哎呀偶爾會一晃一晃地去找他，路秾秾不再趾高氣昂喝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他們親近。

    霍觀起在逗它玩這件事上是十分笨拙的。

    有一次，哎呀叼著球跑到他面前，他從書本里抬眸，看著它滿眼的期待，從它嘴里把球拿出來，愣了幾秒，最后又默默地塞回它嘴里。

    路秾秾在不遠處佯裝不經(jīng)意地看，將他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里，別過臉去，“噗嗤”笑出聲。

    哎呀少見地對他失望，叼著球回去找路秾秾。路秾秾像示范給他看，拿過球高高扔出去，一邊鼓勵：“快，把你最喜歡的玩具找回來——”

    他默默聽著，才知道，原來那是哎呀最喜歡的玩具。

    但校內(nèi)生活沒有這般輕松。

    路秾秾給霍觀起解了一次圍，治標不治本。某天下午，她們班調(diào)課，體育課和霍觀起班上正巧換到同一節(jié)。

    在體育館里上室內(nèi)課，熱身活動之后，路秾秾和班里的女生打排球。男生們則奔跑在籃球框下。

    霍觀起獨自坐在場邊，沒有參與男生們的籃球運動。坐著坐著，球突然從場中砸到他身上。

    砸中他的是個叫李昊宇的男生，向來是男生們的中心。道歉的話沒說，李昊宇高抬下巴道：“愣著干嘛，把球扔過來?！?/br>
    路秾秾親眼看見這人故意脫手，當下不忿，將接到的排球扔出去，砸在他臉上。李昊宇被砸得一懵，被人扶住才沒摔倒。

    路秾秾模仿他，話都說得一樣：“愣著干嘛？把球扔過來?。　?/br>
    李昊宇擰巴著臉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

    路秾秾說：“沒什么意思?！?/br>
    其他男生勸架讓他算了，李昊宇眉頭皺得死緊，轉(zhuǎn)頭前朝路秾秾唾了聲：“跟那邊的窮鬼一樣有病……”

    路秾秾登時冷下臉，走到裝排球的框前，抄起一個不由分說砸到他臉上。

    李昊宇鼻血一下就出來，踉蹌一步，罵了聲：“cao！”

    不等他站穩(wěn)，路秾秾已經(jīng)沖到面前，抬起腳踹在他肚子上，當即將沒防備的他踹倒在地。

    李昊宇掙扎著起來，路秾秾差點撲上去，霍觀起見狀起身的瞬間，兩個人都被拉開，任課老師發(fā)現(xiàn)動靜，吹響口哨火速跑過來。

    事情反倒和霍觀起沒關(guān)系。李昊宇流了血，又是被揍的那個，被送去醫(yī)務(wù)室，老師罰他交檢討。

    而路秾秾因為打人，不僅要寫檢討，還被罰站。

    體育課一結(jié)束，路秾秾被拎到辦公室門前，被勒令不許吃晚飯，沒到晚自習不準回教室。

    十幾分鐘之后老師們都去開會，只剩她一個人。她還是懶洋洋的，一晃一晃打發(fā)時間。

    霍觀起帶著掃地工具出現(xiàn)。

    經(jīng)過她身邊，停了一下。他沉默不言，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面包，放在她旁邊的闌干上。

    路秾秾看看面包，再看看默默開始掃地的他，問：“你干嘛？”

    他說：“做衛(wèi)生?！?/br>
    “這個面包……”

    霍觀起不看她，只說：“老師暫時沒那么快回來?！?/br>
    她一時沒反應(yīng)，疑惑地嗯了聲。

    他走到一旁掃地，大概有好幾秒，安靜隨著地上淡薄的塵灰一同被掃走，他輕聲說：“……你吃吧，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