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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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明!秀! “天爺哦,我這是遇到一群什么伙伴!”歲行云嘟囔笑著, 既覺荒謬又倍感雀躍, 還夾雜幾分莫名驕傲。 心緒大動之下, 她選擇以來回側(cè)滾宣泄當(dāng)下復(fù)雜的感受。 會是小大夫明秀么?也是得李恪昭賜姓?李恪昭為何會想到為明秀賜姓“葉”?莫非明秀和葉冉……?! 不會吧?這倆人眼下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啊! 太多問題接連浮現(xiàn)在腦海中, 讓歲行云躁動得難以成眠。 最終又爬起來跑到窗邊,將這些無法語于人前的歡喜秘密暗訴于天上月。 兩千年, 滄海會變作桑田,今日鮮活的伙伴們也會生老病死,最終成為后世史冊或傳說中一個光榮而威嚴(yán)的姓名。 在后來者眼中, 他們仿佛生來就知自己為何而戰(zhàn)、為何而勝;卻不會知他們也曾稚氣笨拙,在茫然中一點(diǎn)點(diǎn)走向未知的前程,無心地推著這世道去往更好的光景。 后世大概無人會知曉,此時有個叫做歲行云的姑娘,倒溯兩千年的光陰混進(jìn)他們中間,與他們一道成長,并肩同袍, 懵懂前行。 但沒關(guān)系, 月亮不會變, 月亮什么都知道。 ***** 在六月里那次隨身弩的比試中, 明秀未能成為率先被賜姓的五人之一。 其實(shí)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她最晚進(jìn)入西院受訓(xùn),從前又師從醫(yī)家,許多事都是從頭學(xué)起,進(jìn)度落別人一截也不出奇。 好在明秀并不氣餒,也無急躁之心,之后一如既往勤懇苦練。 歲行云時常從旁提點(diǎn)協(xié)助,偶爾葉冉也會兇巴巴將明秀單拎至旁特訓(xùn),就像歲行云剛進(jìn)西院時那樣。 隨著時間推移,自七月下旬起,蔡國政局愈發(fā)有種山雨欲來之感,李恪昭漸少了從前那些暗中皮皮惹人起急的少年閑情,不知不覺中多了戒備緊繃。 七月底,李恪昭便開始盤點(diǎn)府庫與書籍,打算陸續(xù)將重要物品暗中運(yùn)送出城。 李恪昭在錢財這方面是個心大的,質(zhì)子府中并無專門的賬房先生,平素府庫就那么鎖著,左右也不會有誰來偷。 若府中哪里有開支用度,稟過李恪昭得到允準(zhǔn)后,他便命葉冉或飛星開府庫取用就完事。 如今要細(xì)致盤點(diǎn),葉冉與飛星各自肩負(fù)緊迫使命,也騰不出空來做這瑣碎事,于是只得李恪昭親自來。 可他好歹也有那么幾分家底,若只一人做這事,只怕十天半月都忙不完。于是讓歲行云暫停三日訓(xùn)練,跟著他在府庫里盤點(diǎn)核對,斟酌各樣物事去留。 七月廿八這日,飛星出外與暗線接頭,得了消息回來,便徑直尋到府庫中來稟與李恪昭。 “無咎已買通鄴城漕幫的水路暗道,只要咱們能設(shè)法將東西弄出城,就能安全歸縉。但無咎請公子定奪,東西是直接送回您在遂錦的府邸,還是暫時托付公仲大人保管?” 飛星亦步亦趨跟在李恪昭身后。 遂錦是縉國王城。李恪昭雖離縉質(zhì)蔡數(shù)年,在遂錦的府邸卻還是原樣保留,府中諸事有人打理著,倒不曾荒廢。 李恪昭以腳尖輕輕踢了踢面前一個陌生的烏漆大箱,疑惑地歪頭打量。 口中道:“太子與我三哥,如今是何情形?” 蹲在他身后點(diǎn)數(shù)庫存珍珠的歲行云聞聲回頭,好奇偷聽他與飛星的對話。 她兩世為人都平凡,“王室內(nèi)斗”于她來說遙遠(yuǎn)而陌生,倒是很想知都是個什么斗法。 “用無咎的話說,就是倆斗禿了毛的烏眼雞,誰都知一時分不出勝負(fù),卻又丟不得面子,雙方都死撐著不能退出斗雞籠?!?/br> 飛星憋著笑答。 “去年天旱,舉國歉收。三公子背靠舅族,又聯(lián)合了五公子,先于太子一步大規(guī)模開倉放糧,各地都賑,民望扶搖直上。王君三言兩語一番敲打,暗示太子不該再拾人牙慧。入冬后,太子便采納了您從前給的建議,攏其舅族為首近十家世族大戶,帶頭放了大批奴籍者出府。開春之前王君便出了新政,允平民自往山野墾荒。” “這般斗法倒是好事,”李恪昭勾了勾唇,“既如此,東西就送回我原本府邸,不必勞煩舅父了。” 歲行云不笨,粗粗聽了這么一樁,已大約能明白縉國是個什么狀況。 現(xiàn)今的縉國君王也搞制衡之術(shù),不但放任,甚至攛掇著幾個兒子相互爭斗牽制。 卻又會不動聲色將他們的爭斗限制在“于民有補(bǔ)、于國有益”的范圍。 三公子聯(lián)合五公子放糧賑災(zāi),饑民已得溫飽。若太子再跟在兩個弟弟后頭有樣學(xué)樣,不過徒耗米糧而已。 于是縉國君王便暗示太子該有不同的招。 太子落了弟弟一頭,自是卯足勁要找回場子。既不能拾人牙慧,那便改成說動世家?guī)ь^放奴出府。 如此國中勞力人口憑空增多,王君再出新政允平民自行開荒,這就使來年的舉國收成有望彌補(bǔ)去年天旱歉收造成的遺留問題。 縉國王君這才是真正的王道之術(shù)。 皇圖霸業(yè)從不可能是一人之功。 如此縉國,所有人都在拼盡全力將根基打正,就連公子們的權(quán)力爭斗也不走歪路,無怪乎最后能問鼎天下。 歲行云偷覷李恪昭的側(cè)臉,笑彎了眼。她越來越期待,想看看歸縉后的李恪昭會帶著他們這群人做些什么。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李恪昭不太自在地回頭:“看什么看?數(shù)你的珍珠去。” “數(shù)好了,正好二十二斛,”歲行云抿了抿笑唇,“我沒看誰,是在等公子與飛星說完正事,我好找他說幾句小話?!?/br> ***** 李恪昭喚來了十二衛(wèi)中的伏虎與朱雀吩咐事,歲行云便與飛星一道站在角落里小聲嘰嘰咕咕。 “……當(dāng)真?悅姐并未留在王都,直接回了屏城?” 得到朋友的消息,歲行云很是開懷,看著飛星那滿臉大胡子都覺順眼極了。 飛星叉腰抖腿,得意笑道:“那還能有假?我辦事你大可放心。當(dāng)初你拜托我?guī)湍懔粜闹易耘c無咎說好的。上月她入縉后,沿著細(xì)沙江直奔屏城,帶了兩名護(hù)衛(wèi)、兩名侍女暫時賃屋居住。似乎有意將衛(wèi)氏祖宅重新購回,在接洽現(xiàn)今的屋主?!?/br> 衛(wèi)令悅死遁遠(yuǎn)走后,對她那遠(yuǎn)在苴國的父族來說就已是一個遇難身亡的外嫁女,無足輕重,唏噓幾聲便可遺忘。 但她回到了屏城,回到了先祖最初的來處,干干凈凈丟掉了苴國王族的一切,孤獨(dú)沉默卻實(shí)實(shí)在在做回了“屏城衛(wèi)氏”的一員。 “那她與現(xiàn)今的屋主接洽得可順暢?屋宅購回了么?在當(dāng)?shù)乜稍馐艿箅y排外?她缺錢么?”歲行云連連發(fā)問。 飛星還未答話,正與伏虎說話的李恪昭倒是退了一步,反手就送她個腦瓜崩。 對千里之外的衛(wèi)令悅就如此上心,他成日在她面前晃悠卻沒得過這番關(guān)切。 “人家缺不缺錢,你管得上么?窮得叮當(dāng)響,卻說得像要慷慨解囊一般?!崩钽≌寻底燥嫼?,冷冷聲咬牙。 歲行云莫名其妙挨了這一記,腳尖動了動,卻到底沒敢踹他。“誰說我窮?我可有一袋金瓜子!” 就是年初進(jìn)蔡王宮遇見衛(wèi)令悅的那回,李恪昭為了讓她在觀戰(zhàn)活人棋博時下注玩,隨手給她的。 李恪昭回眸冷笑:“呵,抱歉,那是我的。” “你不都給我了?難不成還好意思要回去?”歲行云如今與他相處日漸隨意,時常都不記得使敬稱了。 “好意思啊。我是你主君,又不是你夫君,做什么對你那么大方?”李恪昭有日子不曾得空與她抬杠,很是懷念扯小姑娘發(fā)辮的感覺。 歲行云撇了撇嘴:“也對?;仡^還你?!?/br> 她不再搭理李恪昭,拉著飛星走遠(yuǎn)些,接著嘀咕:“別聽公子打岔,沒那袋金瓜子我也不窮的。你幫我再留意著,若悅姐當(dāng)真缺錢,記得告訴我,我能幫她湊?!?/br> “你怎么湊?”飛星好奇,上下打量她,“平日里也沒見你多闊綽?。 ?/br> “我財不露白,你懂個鬼。當(dāng)初離開希夷山時,族長還給了我碩大一塊火齊珠,”歲行云隨手比劃了約莫有半顆瓜大的驚人形狀,“有這么大。” 火齊珠這玩意兒在當(dāng)世算是稀罕物,誰也不知希夷歲氏究竟從何源源不斷得來。 但通常世面上的火齊珠都不大,拳頭大小一顆就能要價千金之?dāng)?shù)。 飛星兩眼發(fā)直:“你哄鬼呢?!世上哪有這么大的火齊珠?便是你真有,這價錢怎么喊?怕不得拿一整座城池來向你買,誰要得起?” “咳,你這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边@下輪到歲行云得意抖腿了。 她指了指先前被李恪昭踢過兩腳的那個烏漆大木箱:“喏,就在那箱子里呢。需用錢時,我切吧切吧再雕成各種小物件,分開賣不就成了?!?/br> 過分得意的下場就是沒控制好音量,又被李恪昭給聽了去。 他再度回頭,不懷好意地冷冷一笑:“呵,還是抱歉,那是我夫人的嫁妝。你又不是我夫人,憑什么動它?” 歲行云被噎得腦子卡住似地,整個人仿佛被堵進(jìn)了個死胡同。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既她不認(rèn)“縉六公子妻”這身份,只是李恪昭下屬,似乎還真沒道理去動“縉六公子夫人”的嫁妝? 直到飛星與伏虎、朱雀相繼離去,府庫中又只剩下李恪昭與她二人,她還沒能從那死胡同中繞出來。 歲行云站在那原樣封箱未動過的烏漆大箱子前,眼巴巴看著,滿心全是糾結(jié)。 李恪昭在旁點(diǎn)數(shù)金銀,口中漫不經(jīng)心地輕笑:“想好了么?認(rèn)主君還是認(rèn)夫君?” “我這人,是不會輕易為錢財反水的,”歲行云握拳,深吸一口氣,“但為了那么大一顆火齊珠,或許……可以。” 李恪昭原只是故意逗她,以為她只會毛炸炸跳起來與自己理論而已,萬沒料到能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他吃不準(zhǔn)她這是何意,頓時心音大亂,緊張地瞪著面前那箱金子,咽了咽口水,豎起了耳朵。 歲行云痛下決心似地閉上眼:“公子,若我只今日暫時做一會兒‘夫人’,等把這箱子搬回南院就不做了,可否?” 這真是個厚顏無恥的提議,她都被自己震驚了。 然而,李恪昭的回應(yīng)比她厚顏無恥得多:“可。不過,總得叫聲夫君來聽吧?” 第40章 “你信不信我敢以下犯上,”歲行云幽幽睨他, 從牙縫中擠出話尾, “當(dāng)場弒君。” “做人要言而有信。”李恪昭淡然哂笑, 抬起下巴指了指那裝著火齊珠原石的大木箱。 “你自己說的,在將它搬回南院之前, 你是我夫人。所以, 此時你若對我動手, 那叫‘弒夫’?!?/br> 你倒很會順桿爬! 歲行云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外強(qiáng)中干地哼哼兩聲以示威脅, 卻也不敢當(dāng)真動手。 “不搬就不搬。大不了我就窮死?!彼员┳詶夃洁煲痪洌尺^身去繼續(xù)點(diǎn)數(shù)面前金銀。 李恪昭也怕真將她激惱了, 便見好就收,輕聲笑嗤:“逗你的。搬走就是?!?/br> 沉默片刻后,歲行云才緩慢回頭, 神色轉(zhuǎn)霽,笑著“哦”了一聲。 “不過,若不是公子提起此事,我倒險些忘了……” “什么?”李恪昭強(qiáng)行繃住平靜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