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鳴便咬著唇，慢聲道：“好吧，雁辭不在的時候，衍衍成我男朋友了?？墒乔皫滋煳乙迅椒质?，一個女生不能喜歡過哥哥又抱弟弟，所以我不能夠再錯抱雁辭了。而且雁辭過幾個月就要出去上學(xué)，今后也要少來找我好嗎？”

    鐘雁辭聽得十分理解無能，以為只有鹿鳴喜歡衍衍了才會抱自己。

    少年叱道：“鹿鳴男朋友一個又一個，把鹿鳴變大便?！?/br>
    許鹿鳴分辨：“哪有，就只有兩個而已?！毕氲剿谷徽玖巳?，又問：“雁辭才回來，為什么不在家里陪陪譚阿姨？”

    鐘雁辭低頭說：“mama去澳洲，出差。衍衍不在家?！?/br>
    少年失落的表情，許鹿鳴又覺著他可憐。

    猜著鐘洲衍也不會在家里陪弟弟，許鹿鳴就墊腳尖：“好吧，那我?guī)闳ネ嬉粫僬埬愠灶D午飯，表達(dá)我對你禮物的謝意?！?/br>
    說著就牽過鐘雁辭的袖子，兩個人打車到市中心，許鹿鳴帶鐘雁辭在網(wǎng)吧里玩了一個多小時，又領(lǐng)著他去吃了頓午餐。鐘洲衍之前給許鹿鳴的5千塊，許鹿鳴買完織圍巾的羊毛線后，還剩下四千塊，現(xiàn)在花著只有三千多了，但反正她也已經(jīng)不在乎。

    吃完飯，鐘雁辭竟?fàn)恐S鹿鳴到自動柜員機(jī)，刷刷刷地給她取出來一萬塊。讓許鹿鳴拿去還給衍衍，說：“還了八千塊，衍衍不生氣。”

    許鹿鳴不要，明明就是鐘洲衍把自己當(dāng)傻瓜，用來分手的借口。她就推回去：“衍衍才不是生氣，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哄著鐘雁辭把錢存回卡里。

    本來叮囑他別來找自己玩，但鐘雁辭不肯，而且又收了人家禮物，許鹿鳴就跟他說一個月帶他出來玩一次，鐘雁辭討價還價三十次。

    竟然學(xué)會算數(shù)了，一個月也就三十天。許鹿鳴就說“2”，鐘雁辭要“7”，最后許鹿鳴只好讓步到三次，也就是十天玩一回，然后給鐘雁辭招了輛的士回家。

    第四十三章 讓衍仔承了這個局

    許鹿鳴強(qiáng)吻鐘洲衍的那段視頻, 在貼吧和q群里被各種傳, 一時她挑釁五中校草衍少的事兒弄得人盡皆知。

    真的可以說史無前例的造作和大膽了，別說以鐘洲衍的身手, 就鐘家的名號打出來, 誰敢在他衍少的頭上動土啊？她可是不管不顧的sao擾了一個月，啪嗒又打臉?biāo)Φ簟?/br>
    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他們接吻的視頻在貼吧回放分析中發(fā)現(xiàn)，衍少當(dāng)時微睨著眼睛，竟是對她迷戀而沉浸的。所以總之, 到底是誰更喜歡誰一點(diǎn)？還是一個在假戲, 一個在真做？

    那段時間據(jù)說鐘洲衍氣場凜冽, 無事基本沒有人敢招惹。

    許鹿鳴過后注冊小號去投訴刪除了不少，但走在學(xué)校或路上, 還是會有人不時以訝然的眼神打量。

    許鹿鳴表面做著淡定無波, 反正那段時間都繞著五中走，老遠(yuǎn)看見有人像鐘洲衍的，她也悄默默地避開。

    不多久就放寒假了, 這年和往年一樣, 安分守己地蹲在家里過了個年。

    *

    鐘家那邊，這幾年譚美欣一般是大年三十帶著仔仔回譚家過，譴鐘洲衍去鐘家大宅陪老太太老太爺守歲, 等到初二拜年了，才帶著仔仔回鐘家。

    但今年，大年初一鐘雁辭就待不住了, 見鐘洲衍早上過來取鑰匙，就要跟著衍衍哥哥一起去奶奶那。

    鐘宇依舊待在自己市郊的別墅里沒有進(jìn)城，這大概是失憶后的人陷入抑郁情緒中的正常反應(yīng)，鐘老太太也沒有強(qiáng)求。

    但鐘宇身邊的女人溫媛，在前些日子小產(chǎn)滑掉了。譚美欣沒有表達(dá)什么，然而幾家的姑嫂妯娌們不用腦袋想也知道，以鐘太當(dāng)年恃寵而驕的脾性，是不可能讓人留下自己老公骨rou的。

    老太太雖然知道了，對此竟難得沒表態(tài)。譚美欣這些年也曉得了進(jìn)退，便算賣老太太一個面子，沒有阻止自己的寶貝兒子雁辭來，大年初一早上就叫司機(jī)把他載去了鐘家。

    中國的春節(jié)按中國的年味兒過，老太爺老太太坐在鐘家大宅中廳的紅木靠椅上，享受著家里旁支和傭人們的拜年，眼瞧著大房的兄弟兩個走下車來，皆一身正裝筆挺，肩展脊直，英姿不凡。進(jìn)門半躬身道一句：“爺爺奶奶新年好”，聽得兩個老的喜笑顏開。

    “好好好?！崩咸澘粗O子雋凈沉思的模樣，轉(zhuǎn)頭對老太爺笑：“我看咱們仔寶啊，自去年秋天出去了一趟，像變了個人似的?！?/br>
    的確是變了個人似的，中廳里誰都看出來了，雁辭雖仍舊表情呆滯，但眉眼間卻能有光亮凝神了，如果不開口打交道，還以為是個正常的男兒。

    司機(jī)老陳也是家里的老伙計了，在旁邊笑應(yīng)：“去年太太請了個女孩一塊上課，上了一個多月，辭少爺進(jìn)步很大?！?/br>
    老太太難得擱下成見，對譚美欣表示了句贊許：“她這些年是付出了不少，總算功夫不負(fù)苦心人。”

    又轉(zhuǎn)而看向大少爺鐘洲衍：“衍仔兄弟兩個的學(xué)校，都搞掂好了嗎？”

    鐘洲衍一身青黑色修身西服，筆挺地立在廳中：“我還在等通知，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雁辭八月去羅德島設(shè)計學(xué)院報到，特招的學(xué)生，學(xué)?？催^他創(chuàng)作的那些畫?！?/br>
    這可是美術(shù)類世界排名顯赫的一所大學(xué)，一般人很艱難才能申請通過。老太太不禁慰然抒懷：“那真是好極了，怎想到我們仔仔沒上過普通學(xué)校，最后還能進(jìn)入這樣厲害的學(xué)府！”

    二房太太施瑤雪站在旁邊，聽得看得就不是滋味。什么時候他大房的兩個小子一口氣搶去了這么多風(fēng)頭？

    妝容精致的臉上便陰晴不定。

    老太太想起來二房的孫子，轉(zhuǎn)過頭問道：“鈺仔這邊呢，學(xué)校籌備得怎樣了？”

    鐘澤鈺這些日子和林怡打得火熱，林家在四大家族里排第二，本是件如虎添翼的好事。但鐘澤鈺想去學(xué)導(dǎo)演，鬧得施瑤雪很頭疼。

    施瑤雪訕訕一笑道：“牛津大學(xué)，具體的專業(yè)，還在跟辰哥商量呢。大哥身體欠佳，這幾年家里生意全都辰哥一個人扛著，希望澤鈺上個經(jīng)濟(jì)管理學(xué)方面的，將來好能夠回來幫幫他爸爸?！?/br>
    老太太想想也是，就說道：“說得也是。不過他如果一定想讀其他專業(yè)，倒也不必拘著，順其自然就是了，畢竟將來衍仔也能夠幫上忙。”

    “是?！笔┈幯┧釢毓创?，瞥了眼對面英氣逼人的鐘宇大兒子。

    鐘洲衍并無注意到。

    老太太又碎叨起他的風(fēng)流：“夏天交的女孩兒分了？聽說跟施家外面那個小芽子在一起，自己注意著分寸點(diǎn)。

    對施琳的形容不是特別好，這回的口氣也不耐煩，不像上次看見許鹿鳴時的樂哈哈。

    鐘洲衍謙遜地說：“知道了?！?/br>
    小芽子……

    鐘雁辭耳尖，便在其中捕捉到了一個稱呼。

    吃過飯后，鐘洲衍拿了一箱禮物去看望施琳。

    鐘雁辭瞄著衍衍的車開走，他就也攔了輛的士悄悄在后面跟去。

    拜許鹿鳴所教，他現(xiàn)在很懂得怎么花錢。

    然后看到衍衍的車在一個小區(qū)前停下，衍衍把東西搬上去，不一會兒便出現(xiàn)在四樓，和一個瘦瘦的女子在陽臺上整理東西。

    那個女子端麗寧然，明明很美，卻使鐘雁辭想起白雪公主里嶙峋的皇后，黑色及肩的長發(fā)垂下來，如同巫術(shù)與魔咒。哥哥在那個女子面前，服帖、呵護(hù)得如同一個溫順的王子。

    鐘雁辭看得就不高興。

    *

    隔天初三，林家辦了招待會，幾家的年輕人們都去了。鐘雁辭在人群里瞥見了那個“小芽子”小jiejie，他便一整個上午眼睛都鎖定著。本來是去追一只小貓的，不料卻偶然撞見了正在偏僻無人處說話的二嬸，還有那個“小芽子”。

    當(dāng)時附近沒有人，鐘雁辭也不懂周旋和如何躲避，就木木然地杵在原地。

    聽著二嬸對施琳道：“總盯著林大少爺做什么，過去這么久了還惦記人家？你不要忘記了，當(dāng)初他欲對你動作，是我?guī)土四?，讓衍仔承了這個局。他就算對你有意思，但堂堂林家大房的大少爺，年紀(jì)也比你大許多歲，怎么可能和你當(dāng)真？倒不如想想怎么讓衍仔帶上你出國讀書，做了鐘家的大少奶奶，有他對你言聽計從，還有我在旁邊給你做幫襯，你會過得不好嗎？”

    施琳漠然地聽著，幾分心動又不甘，含蓄道：“那我什么時候才可以進(jìn)施家？當(dāng)年真不該設(shè)那個猥褻的局，現(xiàn)在感覺更難了……”

    施瑤雪聽得輕叱：“難嗎？不就是我一句話，二房二嫂不愿意接受你，有我在，老太太那頭把你收在身邊就可以了……關(guān)鍵看你聽不聽話?！?/br>
    施琳躊躇了下，咬嘴角：“可是我感覺衍少并不喜歡我，他在學(xué)校里好像有心動的女生，更多只是因為陪伴和愧疚……我也，并不喜歡他?！?/br>
    想到落雪飛花下差點(diǎn)就碰到一起的嘴唇，施琳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那個性情冷冽又嗜斗的男兒，她怎么可能會喜歡，沒有感覺的就是沒有感覺。幸虧小花（貓咪）及時出現(xiàn)了，她才扯了個“收養(yǎng)貓”的借口錯開。

    施瑤雪怒起來，不耐煩地瞥眼：“就上回那個蠢丫頭，不早分了么，想那么多做甚？他會因為愧疚對你言聽計從，這就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想要進(jìn)施家容易，我要的你心里得有個數(shù)，過兩天在家里等著，我有話要和你吩咐?！?/br>
    鐘雁辭聽不懂，卻覺著莫名緊張，忙亂中好像碰到了手機(jī)什么鍵，叮的一聲輕響。驚動了施瑤雪，驀然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是鐘宇的傻兒子在晃頭張腦地找東西。

    她就笑道：“仔仔站在這做什么？”

    “找小貓……喂它吃魚。”鐘雁辭囁嚅著，目光無法對視。

    施瑤雪認(rèn)真地審視了幾眼，見看不出什么，便笑笑著走了。走之前恩威并重地瞪了瞪施琳。

    那邊施琳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鐘雁辭老遠(yuǎn)端詳了她一會兒，坐過去，隔著個沙發(fā)的距離：“鹿鳴小公主，衍衍和鹿鳴，不要小芽子?！?/br>
    施琳本來就心亂，被他念得內(nèi)心愈發(fā)起伏，她便沒有耐心打招呼，只怯柔一笑地站起身：“雁辭少爺渴了嗎，我正好去倒茶?！?/br>
    鐘洲衍過來，聽見了大概，蹙眉叱弟弟：“你坐這咕叨什么，我的事要你管？”

    哥哥凜然的樣子，帥得一批，每每總叫鐘雁辭緊張。但鐘雁辭仍鍥而不舍：“鹿鳴愛衍衍，衍衍不要小jiejie，小jiejie簾子后面和二嬸吩咐。”

    鐘洲衍哂笑：“都姓施，和二嬸說話不正常么？”忽而眼前略過許鹿鳴憨嬌不羈的模樣，又氣道：“她愛老子個屁，以后不要在我跟前提。你這么放不下，讓給你喜歡去？”

    鐘雁辭局促得不知應(yīng)對，鐘洲衍就幾分吃醋的樣子走掉了。

    初七鐘洲衍去看施琳，因為沒帶東西，就順路打了個車。下車正要過馬路時，卻看到施瑤雪從施琳的那個樓道里走出來。

    施家有個特點(diǎn)，凡是骨rou血脈一定得圈回去，但認(rèn)不認(rèn)、給不給好臉卻未必。施瑤雪作為嫡小姐，眼里根本不屑看這些私生的小妮子。

    他步子不覺停住，然后在樓下待了十多分鐘才上去。

    摁響門鈴。

    施琳出來開門，見是他，清麗的眸中幾分驚愕與失措：“衍衍，你怎么這時候來？”

    鐘洲衍罩著棉服，少年身板踅進(jìn)屋里，溫柔道：“給你申請了學(xué)校，還差一些材料要取一下?！?/br>
    看見茶幾上有一杯忘記收的紅茶，作隨意問：“剛才琳琳有客人來過？”

    施琳悸了一悸，囁嚅：“沒有……哦，是施家派人來送東西，我倒了杯茶?！?/br>
    施家派人頂多派個傭人，怎輪到已出嫁的大姑施瑤雪？

    鐘洲衍凝了凝眉，沒說什么。

    施琳便又詫異地問：“衍衍剛才說的是什么學(xué)校？我想，我想能和衍衍一起去上學(xué)的……不為其他，只是希望在身邊照顧衍衍。”

    女子穿著粗線毛衣，內(nèi)襯素色的純棉長裙，長發(fā)編成辮子垂在胸前，掩不住寂寞與殷切。因為稍比自己略長的年紀(jì)，而總叫他心中觸動憐恤。

    鐘洲衍念著初中時的陪伴，對她始終是弟弟對小jiejie般的珍視與呵護(hù)，躊躇應(yīng)道：“琳琳總該有自己的學(xué)業(yè)和人生，去我身邊，一來學(xué)校專業(yè)不適合你，二來，總不能夠光叫你陪著。這所學(xué)校許多專業(yè)都適合女生，也是私立的有名學(xué)府，四年的學(xué)費(fèi)，我全部都給你承擔(dān)。”

    施琳攥著袖角，想起施瑤雪囑咐的話，便糾結(jié)得說不出什么來。

    第四十四章 我們后會有期

    二月下旬開學(xué), 隔了個年許鹿鳴就把鐘洲衍屏蔽腦后了。

    新的一學(xué)期, 季蕭蕭忙著準(zhǔn)備高考，平素基本鮮少回來, 倒是曹冬梅不時提著水果補(bǔ)品的往五中跑。張圊也收斂了, 她家里逼著她至少要上個大專，雪梅則去了首都一個酒店實習(xí)，她兩個都是上職高三年級。偶爾撞見丁麗和陸陳，相處得很自然，看起來也在認(rèn)真讀書的樣子。

    許鹿鳴就忽然覺得在學(xué)校里變得茫然空洞起來。

    她雖然讀不進(jìn)去書, 后一行字剛看完前一行字就忘記, 但初三那年還是非常刻苦地用了心的。中考成績其實可以上全市倒數(shù)的十九中, 雖然差，地處市郊, 好歹只要交三千塊的高價就能夠是普高。

    但許鹿鳴不知道要怎么張口。司馬達(dá)大約看懂她心情, 和曹冬梅夜里關(guān)起房門商量了許久，最終曹冬梅還是委婉地讓許鹿鳴讀職高了。

    許鹿鳴以前還心底悄埋著失落和怨怪，現(xiàn)在覺得他們都沒有什么不對的。他們都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正好職高合作的幾家企業(yè)單位來學(xué)校招實習(xí)生和應(yīng)屆畢業(yè)生, 其中有一家是比較大的連鎖茶點(diǎn)公司, 許鹿鳴便試著跑去應(yīng)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