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亦攏著他的手腕，抬起頭。

    林間：“……”

    有點兒涼。

    最近一看就沒好好喝水，稍微有點兒干。

    還軟。

    又輕又軟。

    林間腦子里的緊張被炸得一點兒沒剩，張了張嘴，半晌出聲：“門……”

    “關(guān)了?！毙〗┦矤C，硬邦邦繃著肩膀，“男朋友?！?/br>
    林間跟他一塊兒連硬帶燙：“啊?！?/br>
    “……一切皆有可能。”

    時亦抱住他，在他頸間貼了帖：“感嘆號感嘆號，加油。”

    因為被老師親了一口，林間同學(xué)整整兩天的考試都沒太感覺得到緊張這種非常礙事兒的情緒。

    跟同桌這種直接穩(wěn)定住在前列的不一樣，他的考場場次一直在穩(wěn)步提升，整個考場的氣氛也越來越凝重，逐步從來欣賞試卷印刷質(zhì)量過渡到了這道題第三小問的最后一個公式為什么沒標(biāo)明估算位數(shù)。

    這次最后一科考完，整個教室里都彌漫著某種堪稱悲壯的情緒。

    “大家壓力不要太大?！?/br>
    老萬正好監(jiān)他們最后一場英語，笑呵呵溫聲疏導(dǎo)：“我們第一輪復(fù)習(xí)還沒有開始，這次考試的內(nèi)容囊括了整個高中三年的知識，以前學(xué)過的有所生疏都是正常的，你們還有一年的時間……”

    他們剛剛緊趕慢趕學(xué)完了高三的課程，哪怕學(xué)習(xí)再好的學(xué)生，高一的內(nèi)容不復(fù)習(xí)也未必能全想起來。

    以前河高都會把這種高考性質(zhì)的卷子放在第一輪復(fù)習(xí)以后，最近同省其它幾個高中都追得很猛，河高的壓力越來越大，對各種考試的緊張度也越來越高，直接在高二期末就考高考范圍的卷子也是第一次嘗試。

    前排的小姑娘沒忍住，眼眶紅了一圈，撲在胳膊里沒抬頭。

    情緒這種東西非常容易互相影響，邊上幾個小同學(xué)都有點兒撐不住，一個接一個低了頭安靜下來。

    “不著急?！崩先f特別耐心，把卷子整理好，“這次考試是為了讓大家了解自己的整體情況。好在即將到來的第一輪復(fù)習(xí)心里有數(shù)，并不就是定數(shù)了。只要想，永遠(yuǎn)都來得及……”

    “不行了?！边吷系哪猩滩蛔〕雎暎拔覀兝蠋熣f得最晚也得從高二下半年一開始就使勁兒。高三就剩一年了，你學(xué)別人也學(xué)，你拼命別人也拼命。”

    老萬笑了笑：“你現(xiàn)在開始努力，難道不是能得到一個從你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往后延伸的所有可能里，最好最盡力的一個結(jié)果嗎？”

    說話聲不斷的考場靜了靜，有人把頭抬起來。

    “可能聽著有點像雞湯……你們的人生有很多坐標(biāo)?！?/br>
    老萬把卷子收好，笑了笑，走下來：“有很多是你們身邊一起趕路的別人留下的?！?/br>
    “這些坐標(biāo)可能比你快或者慢，比你靠前或者靠后，它們可能會給你們壓力，也會成為你們追趕和比較的參照?！?/br>
    “這沒有問題?！?/br>
    老萬說：“但等你熬過這段時間，回頭看的時候，身后是你自己走過的路?！?/br>
    老萬按了按那個男生的肩膀，笑了笑：“你自己的路，通向你自己選擇的無限可能。”

    林間揚(yáng)眉，迎上老萬含笑的視線，嘴角跟著抬起來。

    考場里的同學(xué)們陸續(xù)出門的時候，時亦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

    林間跟老萬一塊兒出來，看見忽然認(rèn)路的男朋友，甚至有點兒不適應(yīng)：“我時老師是迷路過來的嗎？”

    時老師很酷地跟老萬打了個招呼：“導(dǎo)航?！?/br>
    林間：“……”

    老萬笑瞇瞇聽著兩個小朋友說相聲，按了按林間的肩膀：“狀態(tài)非常好?！?/br>
    林間考完了試就徹底復(fù)活，淡然從容地邊走邊笑了笑：“謝謝老師?！?/br>
    “不用謝?！崩先f含笑點了點頭，跟時亦同學(xué)交換了個目光，“剛剛監(jiān)考的時候，我大概看了一遍你答的卷子……”

    淡然的林間同學(xué)從容地左腳絆右腳，整個人沒站住一頭摔出去，被時亦及時伸手拽住。

    林間蹦著堪堪剎住，屏息凝神聽著老萬往下說。

    老萬慢條斯理收拾好東西，茫然抬頭：“怎么了？”

    老萬這位老師就很過分。

    蔫兒壞。

    表面上看著非常慈祥純善且好脾氣的切開黑。

    林間深吸口氣：“萬老師。”

    老萬還挺茫然，看起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和藹地點了點頭：“林間同學(xué)?！?/br>
    林間：“……”

    時亦的段數(shù)還沒到老萬這種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宗師級別，先繃不住，咳嗽著笑出聲。

    “非常好?！?/br>
    老萬還算厚道，在小同學(xué)螺旋爆炸之前笑著點點頭：“卷面失分在三十分以內(nèi)，包括作文……你還沒專門復(fù)習(xí)英語吧？”

    “……”林間有點兒沒緩過來：“啊。”

    “暑假背背單詞?！崩先f笑笑，“找同桌開個小灶。”

    萬·掃地僧·老師笑瞇瞇朝他同桌招了招手，慢悠悠下了樓。

    林間還沒緩過來，稍微有點僵硬，咔咔咔轉(zhuǎn)身，被同桌往嘴里塞了顆糖。

    林間嘎嘣嘎嘣嚼碎了，把糖粉咽下去。

    因為時老師過于擅長英語，加上七科全復(fù)習(xí)的時間安排不開，這一科被時老師做主放在了一輪復(fù)習(xí)之后專攻。

    雖然卷子練習(xí)冊小題狂練一點兒沒落下，但始終沒專注復(fù)習(xí)，依然算是所有科目里最沒底的一科。

    “一百——”

    完全沒底的林間同學(xué)張了下嘴，沒太能出聲，給他比了個二。

    沒等接著比十，時老師就超級冷峻且酷地點點頭，不茍言笑地抬起手，回了他一個耶。

    作者有話要說：　　程·保送·單身狗·航：口可。:)

    第130章

    從來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林大當(dāng)家因為期末考試, 整整兩天都沒能睡好。

    不能閉眼睛，一閉眼就是忘涂答題卡了。

    要么就是哪道題落了個條件，哪道題差了個數(shù)據(jù)。

    選擇題總感覺有幾道題涂串了, 作文好像也有點兒不太對題。

    雖然都反復(fù)檢查并且檢查了不止一遍，但還是覺得考號好像確實少寫了一位。

    ……

    煩得時老師在他臉上畫了好幾次貓。

    “不怪二當(dāng)家?！?/br>
    梁見痛心疾首：“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嗎？我從來沒有一次這么期待著趕緊出成績，并且已經(jīng)飄到開始嫌老師判卷太慢了?！?/br>
    “了解。”猴子舉手贊同, “或者先出間哥一個人的成績也行?！?/br>
    吳濤挺詩意地感慨：“給間哥一個痛快，還世界一個清靜，送我們一個解脫……”

    林間覺得這群人挺沒完, 一人一腳踹到了一塊兒, 帶著臉上沒擦干凈的胡子給二當(dāng)家塞了個剛切的果盤。

    他跟林女士一塊兒的生日就在期末考試過去的第三天。

    本來想著三個人在咖啡店安安生生過個生日, 結(jié)果這群人表面上老實得像是被期末考試徹底消磨了心志, 居然比他跟時亦還先跑了過來。

    林女士還不準(zhǔn)他把千里迢迢跑來蹭雞排的小朋友們轟出去。

    “間哥現(xiàn)在比較暴躁, 主要是因為成績居然他大爺?shù)倪€沒出來?！?/br>
    吳濤捂著屁股蹦，飛快把最后一塊雞排塞進(jìn)嘴里：“往好里想，一會兒咱們給靜姨跟間哥吹蛋糕上的蠟燭的時候, 靜姨的手機(jī)可能就會忽然響起來?！?/br>
    “這種時候就出現(xiàn)了兩個分支?！绷阂姾苡信d致，舉手續(xù)寫, “a分支是驚不驚喜, 合家歡劇本, 我們拿著成績唱著歌。b分支是意不意外……”

    林間彎著腰，讓時亦幫忙擦臉上的胡子：“你想現(xiàn)在就意外嗎？”

    梁見飛快捂住嘴，一塊兒蹦到了角落排排蹲好撥浪鼓搖頭。

    自從大當(dāng)家開始致力于走友善路線之后，山頭上的小兄弟們犯上作亂的態(tài)度就越來越放肆, 被一人一顆花生砸了腦門，其樂融融地坐在地上一塊兒剝起了花生。

    林間拿這群人也沒什么轍，笑了一聲，在空出來的卡座里坐下。

    事情徹底解決以后，他其實有段時間沒來過咖啡店。

    說不清原因，可能是本能地想要暫時回避開這一段記憶，也可能是想要松松快快透口氣的念頭實在太強(qiáng)，強(qiáng)到想把什么都先放在一邊，埋頭把要做的卷子、要背的重點一份一份全啃下去。

    新店是林女士跟大學(xué)老師一塊兒裝修的，跟過去的區(qū)別不大，被修了好幾次的音箱還在高高興興唱著歌。

    時亦坐在他身邊，撐著胳膊彎腰轉(zhuǎn)回來看他。

    “有點兒懷念?！绷珠g低頭跟他碰了下腦袋，“還有點兒像做夢。”

    時亦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林間笑了笑，手掌翻過來握住他的：“嗯?！?/br>
    “又開始了?！绷阂婋x得老遠(yuǎn)指指點點，“你們看得懂他們是怎么交流的嗎？”

    “靠交匯的眼神?！崩罾趧兞藗€花生。

    “靠腦電波?！焙镒友a(bǔ)充。

    “他們靠什么都無所謂?！眳菨h(yuǎn)目，“反正我們是靠被狗糧撐滿的胃和晃瞎的眼睛?！?/br>
    一群人見怪不怪地互抱互泣，林間也見怪不怪地懶得管，拉著男朋友一塊兒進(jìn)了廚房，完成了那個十寸奶油戚風(fēng)奧利奧草莓櫻桃冰淇淋蛋糕最后的裝飾工作。

    順便整整齊齊插了一圈的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