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進來吧?!睒s藍忍住惡心,靜靜等著她表演。 “jiejie這么晚還在學(xué)數(shù)學(xué)啊?!睒s媛見到了桌子上攤開的書本,笑了笑,幽幽地開腔,“其實jiejie跟林東佑關(guān)系那么好,又何必麻煩趙墨青呢?畢竟……林東佑會輔導(dǎo)jiejie更盡心啊。” =榮藍雙手抱胸,眉眼冷淡:“榮媛,想說什么就開門見山吧,我不是那對母女倆,拐彎抹角說話對我來說很浪費時間,我們都省省吧?!?/br> 榮媛沒料到榮藍連虛與委蛇這一套都不屑玩了,臉上的假笑立刻淡了幾分,她從來就不喜歡這個jiejie,不喜歡她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不喜歡她身上流著榮家大小姐的高貴血液,同樣都是榮瑜恒的女兒,人們提到榮家千金,永遠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高貴美麗的大女兒榮藍,而她呢,她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得不到這個家任何人的尊重,所有人都可以欺負她侮辱她,甚至連身份低賤的傭人也常常慢待她。 想到榮藍那天晚上的威脅,榮媛就恨得牙癢癢,她感謝上蒼,終于讓她找到機會以牙還牙! 榮媛收起笑容:“jiejie那天晚上跟我說,我在看著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看著我。”她刻意停頓一下,學(xué)著當(dāng)晚榮藍森冷的語氣,“我今晚過來,就是想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送還給jiejie?!?/br> 她走近榮藍,欣賞榮藍極度陰沉的表情:“我結(jié)交的只是筆友,可是jiejie,暗中來往的可是林東佑呢。不知道爸爸要是知道了,會怎么想?” 她皺著眉頭想了想:“爸爸,應(yīng)該會把jiejie關(guān)在家里吧?” 榮藍不說話,榮媛眉宇間染上了幾分得意,那張臉上再也找不到平日的怯弱畏縮,榮藍盯著她,只覺得大開眼界。 明明是個清秀可愛的女孩子,她卻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對了,我猜,周末給jiejie補課的應(yīng)該是林東佑吧?”榮藍不懷好意的視線掃過桌上那些數(shù)學(xué)輔導(dǎo)書,給了榮藍一個了然的眼神,“jiejie的障眼法真的很厲害,我差點被jiejie騙了呢?!?/br> “所以呢?”榮藍不置可否,只是挑眉看著她,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害怕。 就算被人抓到把柄,她身上的氣場依然很強。 這倒是讓榮媛感到稀奇,她定了定神,帶著商量的語氣說:“所以……我希望,以后jiejie能尊重我一些,大家管好自己的事就好,要是……jiejie讓我不高興了,我說不定會做出一些讓jiejie不高興的事,那樣就不太好了。” 靜靜聽完榮媛的威脅,榮藍“噗嗤”一聲笑了,這笑嘲諷味十足,令榮媛惱羞成怒:“jiejie笑什么?” 她昂起下巴:“我可是知道了jiejie的秘密,jiejie居然還笑得出來,我可真佩服?!?/br> “市中心醫(yī)院15樓腫瘤內(nèi)科37號床?!睒s藍噙笑報出爛熟于心的信息,很順利地看到榮媛立刻變了臉色,剛才還十分得意的神色蕩然無存,她倉皇失措地直直盯著她,眼神慌亂極了。 那些怯弱畏縮重新爬回到她的臉上,她被打回原形,又成了那個卑微的“榮媛”。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榮藍,不明白為什么榮藍會知道那么多秘密。 “你怎么……” 這一次,輪到榮藍步步逼近,她站在榮媛面前:“榮媛,下次來談判的時候,一定要搞清楚對方有多少籌碼。” 她“呵”笑一聲:“你以為自己有很多籌碼,可別忘了,也許別人手上有更多?!?/br> 榮媛臉色慘白,一言不發(fā)地瞪著榮藍。 “榮媛,你要是讓jiejie不高興了,jiejie也不介意做一些讓你不高興的事,大家都不高興,這樣才比較公平。只是,我跟林東佑的事被爸爸發(fā)現(xiàn),我頂多被禁足,可是你……”榮藍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唏噓,“牽連的人就多了,你mama還病了,你忍心嗎?” 榮媛已經(jīng)被她三兩句話打擊得六神無主。 “jiejie……”她崩潰地搖搖頭,眼神錯亂,“jiejie我求求你,拜托你不要說告訴爸爸,我mama真的病得很重,她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br> 隨后榮媛凄凄慘慘地述說她mama的病情,她mama得了癌癥,雖然是癌癥早期,但是醫(yī)生說她病情兇險,如果不配合治療,癌癥隨時有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jiejie你放心,你跟林東佑的事情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我要是說出去,罰我出門被車撞死!”為了讓榮藍守口如瓶,榮媛甚至下了毒誓。 榮藍表情冷淡不為所動,她已經(jīng)見識過榮媛的嘴臉,這個女孩雖然流著一半跟她相同的血液,但是惡劣的生長環(huán)境已經(jīng)腐蝕了她的內(nèi)心,她是隨時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卑躬屈膝翻臉時也會毫不猶豫的那種人。 有這樣的meimei,是她榮藍的不幸。 她公事公辦的語氣:“榮媛,毒誓就不必了,我們姐妹倆公平交易,誰都不吃虧,誰都過得相安無事,你說這樣不好嗎?” 好,當(dāng)然好,榮媛點頭不迭,榮藍借口要看書,她識趣地離開,榮藍看著緊閉的房門,眼底深處一片冷清。 *** 新一周來臨,晨曦的光還是如往昔一般柔和,但是這一周注定是不一樣的,這周二高三年級將迎來一??荚嚕腥藢@張考試都十分重視,高考前的三次模擬考試對于填報志愿非常具有參考價值,每個人都是備足精神,希望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應(yīng)對這場考試。 榮藍對這次考試也是忐忑中夾雜著期待,惡補了一個月數(shù)學(xué),終于到了檢驗的時刻了。 過去比登天還難拿到的80分,她能靠這次考試拿下嗎? 她所在的考場在二樓教室,林東佑的考場在她隔壁的隔壁,開考前兩人又在走廊擦肩而過,林東佑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他一眼,兩人面目沉靜地擦肩而過,仿佛誰也不認識誰。 只有榮藍知道,當(dāng)擦肩的那一刻,林東佑溫?zé)岬闹讣廨p輕擦過她的手背,如羽毛在一瞬間拂過,酥酥癢癢的觸覺,仿佛在溫聲鼓勵她:別怕,拿出真實的水平,讓那些看扁你的人大吃一驚。 走廊吹來一陣清風(fēng),吹得榮藍的心微微悸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早晨的那股風(fēng)為她送來力量,考數(shù)學(xué)時榮藍的狀態(tài)格外好,她發(fā)現(xiàn)以往束手無策的數(shù)學(xué)題,突然變得很有親和力,她思路清晰地分析這些題目,邏輯清楚地按步驟解答,當(dāng)老師宣布“考試結(jié)束”開始收卷時,除了最后兩道大題實在沒思路外,其他的題她都做出來了。 榮藍看著自己寫得滿滿的卷子,內(nèi)心十分滿足,她突然覺得八十分真的是唾手可得的,說不定,她還能期待一個更高點的分數(shù)。 她翹著嘴角眺望蔚藍色的窗外,心情悠揚地想著,名師出高徒這句話,可真沒錯啊。 讓人頭昏腦脹的一模終于在周三結(jié)束,老師們加班加點改卷,周四成績就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所有人都很緊張自己的一模成績,f班的學(xué)渣們卻例外,他們照舊上課傳紙條交頭接耳講話,直到班主任顧老師在課上激動地宣布了一個消息。 “這次的一模,我們班有兩位同學(xué)完成了一次漂亮的逆襲,我希望這兩位同學(xué)的努力能鼓舞我們班的士氣,在接下來的二模三模甚至最后的高考中,有更多的同學(xué)能夠逆襲!” 逆襲的是榮藍和李汀。尤其是榮藍,她是轉(zhuǎn)學(xué)生,入學(xué)考的成績差到只能進墊底的f班,可是這次一??妓某煽円伙w沖天,從年級墊底一躍沖到了年級第138名,這成績進不了大神云集的a班,進c班卻是綽綽有余的,幫助她完成逆襲的學(xué)科是數(shù)學(xué),原本穩(wěn)定徘徊在四五十分的她,這次數(shù)學(xué)竟然超常發(fā)揮考了103分,再加上她其他學(xué)科也穩(wěn)中有升,幫助她擺脫“學(xué)渣”的頭銜。 李汀的進步?jīng)]有榮藍那么明顯,但在f班也足夠吊打其他學(xué)渣,她考到了年級310名,這成績屬于中流偏下,但在f班也是十分了不起的進步。 很快榮藍逆襲的消息在全年級不脛而走,“f班的榮藍逆襲之路跟她的臉蛋一樣漂亮”成為男生們私下的熱門話題,有女生私下里酸氣沖天,搞不好是抄了別人才有那么大進步,不然一個總是考四五十分的花瓶,怎么可能一個月就進步五十多分,除了作弊,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了。 江愉站在走廊一角和其他幾個交好的女生竊竊私語時,榮竹也站在女生堆中間,她心不在焉地聽著江愉的猜測,若有所思的目光被前方吸引。 課間時分,男生女生們都從教室出來到走廊透透氣,說是透氣,其實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青春期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畢竟只有走出來,才有可能遇見隔壁班喜歡的她或他。 林東佑和顧凡雙雙走出a班門口,兩人和迎面走來的榮藍李汀擦身而過,林東佑背對著因此看不到表情,倒是榮藍,原本正在跟李汀說話,見兩個男孩走過來,她下意識抬眸一瞥,又飛快移開視線,這出于身體本能的一瞥非常短暫,短到幾乎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 卻被站在拐角柱子后的榮竹敏銳地捕捉到。 作者有話要說: 林東佑學(xué)長:就是擦肩而過,也要拼盡所能地撩她…… 本章走一波劇情…… 第24章 暗 榮竹陰沉著臉, 江愉在身旁說榮藍的那些壞話她都自動屏蔽了, 她的腦海里只有榮藍那飛快的抬頭一瞥, 如厚重的烏云, 遮住了她心頭所有的天光。 榮藍抬眸的表情在榮竹心頭揮之不去。榮竹用牙咬唇, 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她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榮藍的表情太鮮活了, 神采太飛揚了,她仿佛已經(jīng)開始學(xué)會了用眼睛跟林東佑對話, 她不清楚她在跟他說什么,如果花心思去猜,她也許在對他說:瞧, 我考得不錯哦。 那個在心中已經(jīng)詢問108遍的問題再次在榮竹心里響起。 曾經(jīng)那么要好的兩個人,誤會分開又再度狹路相逢,真的能做到彼此視而不見永不往來嗎? 榮竹陰毒的目光盯著前方,突然玩味地笑了。 她嘲笑自己之前太過天真。 瞥見趙墨青出來,她躲在柱子后, 繼續(xù)看向了走廊那一邊。 榮藍遇到他,不再掩藏臉上的那些興奮, 她刻意地停下來, 有些嬌羞又有些興奮地跟趙墨青說話,臉上的笑意燦爛又克制,兩個人說了好幾句話才分開,揮手時榮竹讀懂了從榮藍口中滑出來的兩個字。 謝謝。 所以她是在感謝趙墨青幫助她完成逆襲嗎? 狠毒陰沉的目光一直牢牢鎖在榮藍的背影上, 榮竹恨不得將她的背戳出個洞來,她真想好好瞧一眼她的心,看看里面掩藏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 這天放學(xué)后,榮藍陪著李汀去了一趟美發(fā)店,李汀要剪去洋洋灑灑披散在肩頭烏黑長發(fā),甚至一意孤行地要求理發(fā)師把她的頭發(fā)削得跟男生那么短,越短越好,榮藍苦口婆心地勸李汀不要這樣,可是李汀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變假小子,榮藍知道她受了刺激,只好不再勸。 李汀很難受,難受到只能用這樣的一種極端的方式發(fā)泄不滿。 即便摘了一個脾臟,身心受到如此大的創(chuàng)收,李汀mama臨時變卦,決定不離婚。 起因是李汀爸爸跪在李汀mama的病床前泣不成聲,李總豁的出去,甩了自己二十多個響亮的耳光,還發(fā)誓去找心理醫(yī)生徹底戒酒,只要老婆不跟他離婚,他什么事都愿意做,他要用下半輩子彌補對妻女造成的傷害。 李汀爸爸手段了得,甚至表示要把名下所有財產(chǎn)都放在妻子女兒名下,他要是再犯渾就罰他凈身出戶,李汀mama到底還是心軟了,一方面也是見不得丈夫因為家庭身敗名裂,一方面也是為了女兒的切身利益,終于開口答應(yīng)不提離婚,也會去公司總部里向上級領(lǐng)導(dǎo)親自澄清,那天晚上只是意外,她的丈夫深愛家庭,不會做出家暴這種行為。 聽說mama再一次妥協(xié),甚至還要不顧自己的創(chuàng)傷去為禽獸般的爸爸開脫罪責(zé),李汀終于受不了了,她硬撐著考完了一模,然后在得知成績后不是開心雀躍,而是拉著榮藍義無反顧地要剪掉這一頭柔順的長發(fā)。 理發(fā)師“咔嚓咔嚓”,長發(fā)掉落在地,李汀眼眶里蘊滿淚意,目光卻閃動著從未有過的堅毅。 榮藍望著鏡子中一頭利落短發(fā)的好友,隱約覺得有什么不一樣了。 “榮藍,我不想做以前的那個李汀了?!崩钔】粗R子里留著短發(fā)英姿颯爽的自己,終于笑了,“以前那個李汀太弱了,遇到事情只會哭,哭有什么用呢?留再多的眼淚也保護不了mama和自己。”她深吸一口氣,“以后不會這樣了,我總是做夢,夢到有一天mama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將來有個很強的男朋友,可以保護我和mama。我太傻了,我為什么要跟mama一樣,總想著依靠男人?我也可以變得跟男人一樣強的,男人有拳頭,我也可以有?!?/br> 她示意理發(fā)師停下,轉(zhuǎn)過頭來試圖向榮藍說明她做的是正確的選擇:“我mama已經(jīng)執(zhí)迷不悟沒有救了,我也不相信我爸爸真的會收手做好丈夫好爸爸,他是高知,他摸透了我媽的心理,榮藍你能理解我嗎?我如果不反抗,我mama真的遲早有一天會被打死?!?/br> 當(dāng)李汀提到她準(zhǔn)備去報一個拳擊訓(xùn)練班時,榮藍幾乎是用憐憫的眼神望著李汀,她很心疼,李汀在走極端,可是她能理解她心態(tài)上這樣的極度轉(zhuǎn)變,沒有哪個女孩子會崇尚暴力,正是因為李汀有這樣讓人無奈的家庭,才逼得她以暴制暴,用這樣的方式求生掙扎。 這個世界總是這樣那樣的讓人無能為力,若不想泥足深陷,就只有奮起反抗。 榮藍悲傷的想著,本質(zhì)上她和李汀,她們都是同一類人。 雖然弱小不堪一擊,但從不甘心做命運的奴隸。 *** 一模以后緊接著開了家長動員大會,雖然三個女兒都是高三學(xué)生,不過榮瑜恒還是特地全程參加了榮藍的家長會,只是吩咐耿娜分別抽時間去參加榮竹和榮媛的家長會。 作為父親,榮瑜恒心情頗好。 二女兒榮竹進了年級前六十,值得一提的是大女兒榮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本以為這回又要讓他丟臉,沒想到她出乎意料地進步了四五百名,班主任一通夸,年級組長在全體家長面前也不吝嗇夸獎,說f班有個孩子廢柴逆襲,還帶動同桌努力學(xué)習(xí),老師們都非常欣慰。 年級組長雖然沒點名,但榮瑜恒很清楚,這夸的就是他家榮藍。 三個女兒一模成績還算理想,榮瑜恒難得在餐桌上對三個女兒噓寒問暖了一番,就連對著榮媛也非常和顏悅色,給這個最小的女兒夾了一大塊魚rou,弄得榮媛要哭不哭,非常受寵若驚的樣子。 相比之下,榮藍就冷淡多了。 逢場作戲而已,太過當(dāng)真,最后失望的注定只會是自己。 *** 一模以后各科老師開始第二輪高考前的深度復(fù)習(xí),不過對于高三狗來說,高負荷的學(xué)習(xí)生活偶爾也會有一些比較有意思的日常。 比如美國紐約知名高中browning school近三十名師生來一中參觀學(xué)習(xí)一天。 按照往年的傳統(tǒng),校方安排了中美兩校學(xué)生聯(lián)誼,高三年級需要出六個人,這六個人毫無疑問必須是學(xué)校的門面擔(dān)當(dāng),往年都是a班學(xué)生挑大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榮藍不太關(guān)心這種事,她也是到數(shù)學(xué)課下課時才聽同學(xué)說,a班去了五個人,分別是林東佑顧凡趙墨青羅雨秋還有榮竹,聽說還有b班一個女生,那個女生出生書法世家,寫的一手仙風(fēng)道骨的柳體。 下節(jié)課是英語課,小時候家里請過一個菲律賓籍的保姆,榮藍跟著保姆說了好幾年的英語,所以英語一直是她的強項,她走神了一會兒,這次一模雖然進步很大,但是離許校長要求的進年級前100還有一些距離,老頭說考不到100名就要勒令她退學(xué),榮藍猜到他想用激將法讓她迷途知返,但是心里難免惴惴的,他該不會真的讓她轉(zhuǎn)學(xué)吧? 她注意力不集中,直到講臺上的老師喊了她兩聲才回過神,她茫然地偏過頭,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瞧著她,門口赫然站著年級組長,正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示意她快點出來。 在全班人的目光中,榮藍一臉莫名其妙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