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嘉！”

    “這么巧？”奚嘉回頭，對上周明謙沒什么耐心的那張臉。

    “過來坐?！弊罱K，周明謙決定當(dāng)個(gè)好人。

    周明謙已經(jīng)越過幾個(gè)人走了過來，奚嘉就沒假客氣，“謝謝了。”她扶著其他椅背，小心翼翼挪過去。

    這是奚嘉第二次接受他幫忙，雖然他很不招人待見，但感謝還是要的，等她回北京，請他吃飯。

    當(dāng)然，順便套套近乎，萬一以后她作品有機(jī)會影視化了呢。

    到了目的地，兩人一同下車。

    奚嘉再次感謝。

    周明謙走在前面，沒搭腔。

    青石板的小路，雨后濕滑，奚嘉走得慢。

    “周導(dǎo)，你聯(lián)系方式給我一個(gè)。”

    周明謙頭也沒回：“讓個(gè)座位，還用不著請客。要是你有其他想法，更免談?！?/br>
    奚嘉：“……”

    她駐足。

    望著那個(gè)不可一世的背影，把他一腳踹到湖里都不解恨。

    到了岳老先生家。

    岳老先生正在書房看書，邊等著他們。

    “岳爺爺?！鞭杉纬镂葑?，周明謙也跟著過去了。

    “你們來啦?！痹览舷壬疽馑麄冏?，“你們喝杯茶。”他還有半頁就看完，讓他們等兩分鐘。

    奚嘉給岳老先生續(xù)了一杯熱茶，桌上有不少擺臺，都是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張合照上的人，面熟。

    眉宇間，還有點(diǎn)莫予深的影子。

    她問岳老先生，“爺爺，這位是？”

    岳老先生看過去，奚嘉沒認(rèn)出這個(gè)人，他不奇怪，聽說奚嘉的記性也就是一天，他說：“是莫予深爺爺?！?/br>
    岳老先生怕她連莫予深都忘了是誰，問道，“莫予深，你知道是誰吧？”

    奚嘉笑了，“當(dāng)然知道?！?/br>
    周明謙嘬著茶，掃了一眼奚嘉。她嘴角勾著笑。

    奚嘉又看了眼那張合照，原來是莫予深爺爺，難怪她有些熟悉感。

    半頁書看完了，岳老先生拿下眼鏡，把書簽放好。

    幾人拿上漁具，前往釣魚的那片水域。

    周明謙這會兒難得的耐心不錯(cuò)，背著兩副魚竿，走在岳老先生和奚嘉后面，半天邁一步。

    三人邊走邊聊。

    這回去的，還是上次那片水域。

    奚嘉跟岳老先生坐在一個(gè)石凳上，周明謙坐另一邊。

    “頭還疼不疼？”岳老先生關(guān)心道。

    奚嘉：“還有些，不過比剛來時(shí)好不少?！?/br>
    岳老先生：“這次徹底治好了再回去?！?/br>
    奚嘉點(diǎn)頭，也沒多說。

    岳老先生并不知道，她這個(gè)病，吃中藥是沒法治愈的，只能暫時(shí)緩解頭疼。

    周明謙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朝心里去。

    以為奚嘉是偏頭疼，來這里找土方子醫(yī)治。

    他也會偏頭疼，感冒時(shí)就會疼。

    “昨晚又熬夜寫劇本了？”岳老先生問。

    奚嘉眼睛略浮腫，一看就沒休息好。

    奚嘉：“嗯，也不困，就想了想文里小女兒的一些經(jīng)歷，昨晚都在寫小女兒這部分的人物分析?！?/br>
    岳老先生頷首，“劇本改編上，你可以跟小周多交流交流?！?/br>
    奚嘉心道，那個(gè)小周呀，不好說話。

    周明謙側(cè)臉，奚嘉的視線正好投過來，她臉上的不屑，他瞧得一清二楚。

    之后的時(shí)間，安靜下來，他們開始專注釣魚。

    山水之間，詩情畫意。

    奚嘉心想，這么美的景，要是沒蟲鳴就好了。

    奚嘉中午還要回阿婆家吃藥，沒在岳老先生家吃飯，周明謙留下來陪著岳老先生小酌一杯。

    回途中，奚嘉接到閨蜜葉秋電話。

    記性不佳，奚嘉來山里，也忘了跟葉秋說一聲。

    葉秋這會兒在去馬場路上，凌晨她剛到北京，“寶貝兒，一個(gè)小時(shí)后你就能見到我?！?/br>
    奚嘉一愣，“你來山里了？”說完又覺不對。

    葉秋踩了剎車，慢慢靠邊停?！澳悴辉隈R場？”

    “在山里，過來兩天了。”奚嘉敲敲腦袋，有些事想著想著就忘了，來之前還想著跟葉秋提一句，后來就拋在了腦后。

    葉秋攥著方向盤的手，不由用力。

    她跟奚嘉前幾天還通過電話，天南海北扯了一通，又關(guān)心她病情。即便這樣，奚嘉還是忘了跟她說來山里這事兒。

    “我在北京了，回來試鏡?！?/br>
    奚嘉問，“什么新??？飾演什么角色？”

    葉秋：“就是根據(jù)岳老先生作品改編的那部呀?！彼齻冎翱墒墙?jīng)常在聊那個(gè)劇。

    奚嘉驚喜不已，“你看好哪個(gè)角色了？我已經(jīng)開始寫劇本?！?/br>
    葉秋說不出此時(shí)的感受。

    她和奚嘉相處的那些瑣碎細(xì)節(jié)，奚嘉已經(jīng)開始淡忘。她配合著奚嘉：“我喜歡小女兒的性格，就怕導(dǎo)演看不上我?！?/br>
    說起周明謙，奚嘉忍不住吐槽：“他那個(gè)人，狂得要命，能看得上誰？”然后說起試鏡：“真決定去演小女兒那個(gè)角色？”

    葉秋‘嗯’，她把跟奚嘉說過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之前去試過鏡，副導(dǎo)演對她印象不錯(cuò)，現(xiàn)在就等著周明謙最后拍板。

    奚嘉：“周明謙在山里，我在岳爺爺家遇到他了?！?/br>
    葉秋知道，周明謙助理給她打過電話?！凹渭?，你頭疼不疼？”

    “一陣一陣的?！鞭杉螌捨咳~秋，說沒事，吃過藥好多了，反倒關(guān)心起她，“你呢？最近怎么樣？”

    葉秋覺得車?yán)镉悬c(diǎn)悶，推門下去。

    郊區(qū)路邊，滿眼的綠，大片麥田。

    葉秋對著手機(jī)說：“我快要忘了你二哥。”

    奚嘉不知怎么接話。葉秋跟她二哥分手好個(gè)月了，她至今都不敢多提一字，怕葉秋還沒走出那段情傷。

    葉秋緩和氣氛，“我賺的錢也夠我花的，養(yǎng)得活我自己，不需要男人。我最近想著，多賺點(diǎn)錢，把你一起養(yǎng)了。”

    奚嘉笑，說好。

    掛了電話，葉秋望著麥田，看著是綠色，卻沒有春天時(shí)的生機(jī)盎然。

    她拉開車門上去。

    汽車發(fā)動(dòng)，繼續(xù)往前。

    葉秋也不知道要開去哪，就這么漫無目的晃著。

    昨天夜里，她還夢到了季清時(shí)。

    夢醒來，身邊是空的。

    ——

    莫予深剛出機(jī)場，就接到了一個(gè)陌生電話，北京那邊的號，尾號不錯(cuò)，他接聽。

    “是我。”

    莫濂的聲音。

    莫予深跟莫濂在外人眼里，怎么說也是一家人，可這么多年，兩人加起來說過的話也不超過百句，大多還都是跟工作有關(guān)。

    聯(lián)系方式，誰都沒存誰的。

    今天莫濂主動(dòng)打電話，不用說，也是知道了莫董收到的那些‘暖心小禮物’。

    莫濂毫無溫度的聲音傳來，“接下來你想怎么玩，我奉陪到底。”

    莫予深：“‘到底’這兩個(gè)字，你怕是用不上。玩陰的，玩明的，你都不是我對手，還怎么奉陪到底？”

    莫濂：“呵?！?/br>
    莫予深懶得掰扯，掛了電話。

    汽車拐上了公路，路兩邊，蔥蔥郁郁，山巒重疊。

    莫予深望著窗外，莫名就想到，奚嘉接他下班那晚，看了跟莫濂有關(guān)的那條新聞后，她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老公，不管什么時(shí)候，我都站你這邊，也不會離開你?！?/br>
    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沒有做到，不離開他。

    父母離婚那會兒，他已經(jīng)記事。

    他想跟母親，母親卻放棄了他的撫養(yǎng)權(quán)。

    莫予深收回思緒，把手機(jī)插上耳機(jī)，打開音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