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jié)
看到秦堯一臉懵逼的樣子,宇文天河補充說:“單親家庭你也懂,我一個人當?shù)之攱?,沒那么多的彎彎繞,有什么就說什么了?!?/br> “可我現(xiàn)在有女朋友……” “我知道,小學說過,好像還是你的女老師?沒結(jié)婚也就無所謂吧?!庇钗奶旌痈又卑灼饋?,超級土豪的氣息十足,“我就這一個女兒,百年之后這些家業(yè)都是她的。別嫌我俗,這就是個現(xiàn)實到俗不可耐的世界?!?/br> 秦堯揉著腦袋笑了笑:“我沒覺得俗啊,甚至還很眼饞呢。要是在林老師之前遇到述學,我現(xiàn)在肯定二話不說就抱大腿求招贅了?!?/br> 越是這么輕描淡寫,其實反倒顯得更加堅貞不渝。宇文天河這老辣人看得出,秦堯和林教授的關(guān)系比想象之中緊密得多。 “嗯嗯,不可強求。”隨便問一句也不至于尷尬,宇文天河哈哈一笑,“我心里有數(shù)了,以后也就適當規(guī)勸一下小學,讓她跟你斷了心思,以后安心做一對好同事就行了?!?/br> 秦堯:“不會很失禮吧,感覺挺不好意思的,事實上述學小姐各方面的條件都是我配不上的。” 宇文天河:“無所謂,這都什么時代了。對了,回頭你愿意跟公司簽訂一份長期合約嗎?我會提拔你為東大區(qū)分公司的副主管,輔助小學?!?/br> 聯(lián)姻不成,至少跟你簽訂一份長合同,不然我今天幫了你,明天你小子拍屁股跑路另投明主了,我找誰抱怨去? 宇文天河提出這個要求也很損,知道秦堯本來就是有求于自己,結(jié)果剛才已經(jīng)把自己拒絕了一道,肯定不能再拒絕第二次。 “多長的合約?”秦堯試問。 “無期限的最好,但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十年期的也可以?!?/br> 真夠狠的,最青春年少的十年啊。 但宇文天河說的也有道理:“你還年輕,十年之后也才三十歲,正是當打之年,而且那時候說不定也已經(jīng)站在了遺族世界的巔峰層次,和我們幾個老鬼可以打擂臺了。到時候恢復(fù)自由之身,剛好可以大展身手。當然那時候更歡迎你繼續(xù)留在獵人公司,不出意外我給你個副總裁的位置。” 這也算是誠意滿滿了,秦堯沒理由不答應(yīng)。自己多大的臉啊,明明是來求人家?guī)兔Φ摹?/br> 談妥了,宇文天河馬上讓宇文述學從人事部門拿來一份制式合同,而且給秦堯定下的級別是“特級員工”! 要知道獵人公司除非聘請到地榜及以上(事實上沒有天榜)員工,或者等同于這個級數(shù)的高手,才會給予高級員工的身份。就目前明面上來看,只有兩位副總裁宇文星海和龍幽才是,這兩位都是地榜成員。 不排除隱藏的個別高手,但不可能太多。 而以秦堯現(xiàn)在的強大戰(zhàn)斗力,獲評這個級別倒是應(yīng)該沒問題。再考慮到無窮的潛力,自然更加值錢。 “大區(qū)副主管的職位,但是享受大區(qū)主管的待遇?!庇钗奶旌咏榻B,“這就跟小學是同等待遇了。至于非要你兼任東大區(qū)的副主管,也是想讓你幫幫她。而且假如將來她調(diào)任別的職位了,我也想讓你一直做她的副手?!?/br> “述學的萬年副手?” “不是萬年,是十年——合同不就簽這么長嘛?!庇钗奶旌诱f,“十年之后當然歡迎你繼續(xù)留任,但那時候說不定你都上升到副總裁的位置了。” 將來的事太遠了,考慮不了那么多。 合同簽好了,宇文述學自然大為興奮。自己手下當初有個下等真裔的韓大爺就覺得挺牛叉了,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中等真裔、堪比地榜的家伙,而且十年之內(nèi)一直當自己左右手,簡直太棒。 宇文天河比較滿意地收起了那份合同:“后面的事就等公司的協(xié)調(diào)結(jié)果,你們出去玩吧。小學你帶秦堯轉(zhuǎn)一轉(zhuǎn),但是注意安全?!?/br> 宇文述學樂滋滋捶了秦堯一拳:“我有個中等真裔的保鏢呢,怕什么喲。” 于是宇文述學拉著秦堯離開了公司總部,而宇文天河則沉思了片刻,撥打了一個電話。看得出,其實他對秦堯這件事表面上輕松,實際上還是非常謹慎的。 而后又撥打了一個集團內(nèi)部的短號,大約三分鐘之后,一個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進來。此人一身灰色正裝打扮,看上去一點都不起眼。戴著一副款式有些老舊的金屬框眼鏡,而且留著一副不太合時宜的一字橫須。 但是這人的派頭挺大,來了之后直接坐在了宇文天河的面前。 獵人公司里面能夠這么大大咧咧和宇文天河對坐說話的,除了宇文星海和龍幽之外,也就這位總裁助理文有則了,內(nèi)部高層人士有時候也稱之為文師爺。 宇文天河將合同丟過去:“秦堯已經(jīng)簽了長約,你看一下。” 文師爺看了之后點了點頭:“再次對他的履歷進行了更細致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從東華市那家孤兒院開始,一直到覺醒、乃至于到今天,都沒有任何問題?,F(xiàn)在唯一的困惑是他的來歷,當初是誰將他丟在孤兒院的門口,至今已經(jīng)沒有記錄或見證。” 宇文天河:“是很麻煩。但是這樣一個血脈奇特、潛力無盡的小伙子,要說沒有任何傳承,總覺得有點天上掉元寶的味道,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文師爺:“時隔二十年,當初孤兒院接收秦堯的老院長和保育員都去世了,線索似乎斷了。但是,我剛剛又有了一個新的發(fā)現(xiàn)?!?/br> 哦?宇文天河來了些興致。 文有則說道:“我又讓人稍微擴大了一下范圍,比如說當初孤兒院老院長的助理,那個保育員的丈夫,又或者孤兒院其他負責孩子喂養(yǎng)的人。結(jié)果駭然發(fā)現(xiàn),但凡有一點可能知曉秦堯來歷的人,全都沒了!” 宇文天河瞳孔微微一縮。 文有則:“存在一絲可能知曉其來歷的人,我統(tǒng)計了一下一共是八個人,無一例外全部‘消失’!有的是病死,有的是老死,有的是意外事故……總之一旦線索指向一個方向,那么這個方向上的當事人必然是個死人!” 當初調(diào)查沒那么仔細——雖然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秦堯出身孤兒院,甚至高考發(fā)高燒的事情,但那依舊是粗略調(diào)查。直至今天這番調(diào)查,才真正驚動了獵人公司這兩位大佬。 很顯然,這件事絕不可能是個意外,必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是最近發(fā)生,還是……”宇文天河問了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 “不是最近。”文有則理解總裁的考慮,“從秦堯被送進孤兒院開始的當年,就出現(xiàn)了一位意外交通事故而死的當事人。而后大約十幾年內(nèi),有可能知曉一些關(guān)系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都沒了。最后死的是老院長,但他也是秦堯九歲時候退休,退休后三年又病死的,至今已經(jīng)大約八年?!?/br> 也就是說,對方并非為了針對獵人公司而做出這種布局。其實從秦堯進入孤兒院那一刻,這個局就已經(jīng)開始,而且在八年前就已經(jīng)布局結(jié)束。 宇文天河沉思了一下:“不,也可能十一年前就已經(jīng)完成布局了。假如那個老院長是主持者的話,他可以在六年內(nèi)漸次解決所有當事人,同時也看著秦堯已經(jīng)長大到九歲,做完這一切之后于是退休離開?!?/br> 文有則:“所以我也最關(guān)注這個老院長,可是很遺憾,沒有調(diào)查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當然干咱們這一行的也都知道,一個涉案人的履歷越是清白得跟水一樣,其實反倒越是值得懷疑?!?/br> 宇文天河點了點頭:“嗯,暫時存疑吧。對方既然處心積慮做這件事,二十年前就開始布局的話,不會輕易給我們找出紕漏的機會,甚至可能永遠沒有紕漏出現(xiàn)?!?/br> 文有則:“既然存疑的話,那么長期收留秦堯也就等于是一場豪賭了。從這小伙子目前可怕的成長態(tài)勢來看,以及考慮到圣教對他的步步盯防,我感覺他能惹出的事兒是越來越大了。所以,你這份賭注也可能會越來越大。” “四平八穩(wěn)是等不來機會的?!庇钗奶旌诱f,“既然布局者原本就不是針對我們,那我們又有什么好憂慮的,最應(yīng)該擔心的應(yīng)該是圣教才對。對了,馬上聯(lián)系顏晴吧,就說我答應(yīng)讓她的人檢測秦堯的身體,但必須在我們公司總部?!?/br> 文有則笑得有點不陰不陽:“估計顏妞兒會有點暴躁的?!?/br> 宇文天河無所謂地笑了笑,補充了一句:“告訴她,就給她明天這一天的時間,后天我就要派秦堯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她的人愛來就來,不來拉倒?!?/br> 文有則起身告辭:“她會很不開心的?!?/br> 顏晴,圣教春秋閣大學士,主掌圣教審查定讞事宜。雖然是天榜倒數(shù)第二席,但卻是這個榜單上雷打不動的???。 第288章 顏晴 獵人公司以官方文件的形式函告了圣教,同時也將這條消息通過觀察者論壇發(fā)布了出來。 一時之間,遺族世界的熱點又聚焦在了秦堯的身上。要么說秦堯就是個超級事兒逼,走到哪里事兒就纏繞到哪里。 現(xiàn)如今遺族世界的人,倒是對獵人公司和秦堯抱有一定的同情。 一來是因為圣教一直以來確實過于咄咄逼人,天下苦圣教久矣; 二來獵人公司有理有據(jù),沒有失節(jié)過度。 獵人公司只是表示,雙方早就已經(jīng)約定互不干涉,而且互相都有調(diào)查權(quán)。只要不涉及對方人員的傷亡,那么涉案人員就當屬本方調(diào)查處理。 比如說某位探員犯了什么案子,只要沒殺你或傷你圣教的人,你就別在一旁指手畫腳。同理,要是一個執(zhí)法者犯了事,獵人公司也無權(quán)干涉,全由圣教自己處理。 關(guān)于秦堯岸東森林的事情,雖然牽扯到了紫袍衛(wèi)道者楊震霆,但圣教自己都聲明了,說楊震霆叛出了圣教。那是他的個人行為,死了也是咎由自取,而且秦堯還算是幫助圣教清理門戶了,完全沒有問題。 僅憑一些流言蜚語,你就要強令我們獵人公司的骨干員工到你們那里接受調(diào)查,憑什么? 而且獵人公司公布了初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經(jīng)過公司內(nèi)部檢查,秦堯只不過是體質(zhì)和咒法特殊,但絕對不是魔族。有了這樣一個官方文件作為背書,可信度自然更高。 獵人公司最終表示—— “我方已經(jīng)認定秦堯并非魔族,而圣教依舊不依不饒,這不但違背了雙方的約定,而且是對獵人公司的極大不尊重!但是既便如此,獵人公司依舊本著合作的態(tài)度,愿意給予一定的配合。所以答應(yīng)明天讓秦堯在獵人公司總部接受圣教的檢查,圣教可以派遣任何人前來。但是時間只有一天,因為秦堯已經(jīng)被委派了任務(wù),后天就要出發(fā)?!?/br> 其實大部分遺族世界的人看來,獵人公司這已經(jīng)是相對有點屈服了——說八圈兒不還是同意圣教檢查自己的員工了嗎?至于說換個檢查的地方,從圣教春秋閣轉(zhuǎn)到獵人公司總部,其實更像是獵人公司給自己找一個下臺階,面子上稍微好看一點。 而要是這樣,圣教依舊不同意的話,估計整個遺族世界的人都會覺得太過分了。欺負人也不能欺負到這份兒上,再怎么說面對的是獵人公司,而不是一般的江湖小門派。 所以接到這消息的顏晴不是很開心,臉色很差。 作為天榜高手,圣教兩殿四閣六位大佬之一,她的地位一直高高在上。手掌定讞伐罪之權(quán),可謂是口含天憲一言九鼎了吧。 已經(jīng)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圣教之外的人對她莫敢不從。結(jié)果今天接到了獵人公司的官方函告,不但被拒絕了,而且明目張膽地同時泄露到了網(wǎng)絡(luò)上。 在她看來,這是故意形成輿論讓她難堪吧。 斜坐在春秋閣的大堂正中,一張深紫色的麒麟花紋紫檀座椅里,一身對開襟淡青色長袍的顏晴倚在里面閉目養(yǎng)神。 衣襟和袖口上繡滿了紋路細密的花紋,復(fù)雜精致。這種稍顯復(fù)古風格的類似漢服一樣的衣服,恰恰就是圣教工作人員的“工裝”,正式場合穿戴。 事實上圣教對外的招牌就是“國學研究院”,就算有外人闖進來也無所謂,并不值得奇怪。而等到顏晴他們下班的時候,也會換下工裝,穿上普通的衣服。但就算是普通衣服也會帶著少許古裝風格,只是走在大街上不至于太扎眼為標準。 她175cm的身材加上兩厘米厚的云頭官靴顯得極其高挑,視覺上比一般180的男子更高峻。狹長的眼睛如今微微閉合成了兩條優(yōu)美的曲線,但沒有睡,她在聽取身邊一個中年男人的匯報。 略顯高調(diào)和跋扈。 作為一群儒之代表,她這樣的風格也是相當另類的。按道理說,圣教高層本該都是孔維泗那種敦敦君子才對,哪怕一向心狠手辣的孟德宣、朱賑豪等人,好歹也是一副端莊儒雅的面貌示人。 唯獨這位女大佬,一向就是這么我行我素,卻誰也管不了。 至于說外貌,這顏晴面容看起來不到四十,實際年齡接近五十。長相中等偏上,但高冷的氣質(zhì)絕對出類拔萃。 “這是誰的主意,宇文星海還是龍幽?嗯?”顏晴聽完匯報睜開了眼睛,于是頓時讓身邊的中年男子為之一凜。她這張略顯清瘦的臉頰上,最醒目的就是那雙釘子一樣的眼睛。 對,就是像一對釘子,仿佛只要看你一眼就會死死的釘住,直至釘死在你的心頭,讓你自感不自在。 她是一個天生的裁決者,雙目直指人心。 顏晴接過獵人公司的那份公函看了看,捏住文件一角輕輕一甩,這份文件竟唰的一下著了火,而且像是澆了汽油一樣猛烈,旋即化作一團飛灰。“其實辦事這么惡心人的,我看更像是文有則那個混蛋吧。哼,小矮個兒?!?/br> 對,她這么高的女人,確實會和身材矮小的文師爺形成鮮明的對比。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低眉垂首,似乎非常害怕引起顏晴的不悅:“回稟大學士,根據(jù)我們的探查,好像秦堯今天到京之后是宇文述學親自接站,而且宇文天河據(jù)說也在獵人公司。所以綜合判斷,這件事多半是經(jīng)過宇文天河親自首肯的?!?/br> “為了維護一棵好苗子,宇文天河都出動了?”顏晴不屑地一笑。 那中年男人垂首說:“屬下也很好奇。原本屬下也不相信秦堯是魔族,但看到宇文天河如此維護,現(xiàn)在反倒又有點相信了?!?/br> 原來就算圣教高層,其實也并不認為秦堯是魔族,至少大部分人不信。他們之所以要求秦堯到春秋閣來接受檢查,有兩個方面的原因—— 第一,確定秦堯的身份; 第二,在秦堯氣海深處植入一顆“血種”! 就好似一粒種籽,不經(jīng)意地種植在秦堯的氣海之中。一開始三兩年都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但是時間稍長之后,血氣就會及早衰落。 因為“血種”那時候會生根發(fā)芽,但卻無人能查、無人能解。仿佛渾身血氣受到了污染,越來越腐壞。 可是從外部來看,只能說這個人潛質(zhì)到頭了,猶如方仲永之嘆,少年得意而早早隕落。 這是一件極其陰損的辦法,也是圣教對付其他勢力頂級苗子的慣用伎倆。當然,值得他們下手的也很少,只要能把最拔尖的那幾顆苗子給掐掉,其余完全可以無視。 所以說世人竟然感慨,誰誰誰原本少年英雄,可是到了二十多歲之后卻光環(huán)褪盡,如何如何的可惜。 但他們又何曾知道,這些最讓人遺憾的“墮落者”之中,又有多少是被圣教暗中種植了血種的呢? 當然,就算不在春秋閣下這種黑手,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做。只不過秦堯爆發(fā)太快,直接殺到了中等真裔,不在春秋閣內(nèi)下黑手的話,別的地方還真難讓秦堯束手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