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jié)
饒尊十大海碗的酒竟都喝完了,接下來就……好嗨呦。饒尊從來沒喝得這么醉過,至少蔣璃是從沒見過,完全沒了往日一副猖狂和傲視群雄的勁兒,跟胖孔他們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看得蔣璃直擔(dān)心他會不會被胖孔那大體格給壓死。 他大著舌頭提起滄陵剛結(jié)束沒多久的冬祭,“我們家夏夏啊……就跟仙女下凡似的?!薄安徽J(rèn)識你們家夏夏是誰,我們只認(rèn)識蔣爺?!贝箫w他們都醉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手臂往前一伸一劃拉,“我們的蔣、蔣爺穿上那套……主祭人的衣服太帥了,讓他們都看看,滄陵的爺回來了……” “那是,好多人都瞅……瞅爺呢。”蔣小天也大著舌頭,沖著蔣璃嬉笑,“爺爺……想嫁人不?” 蔣璃抬手往蔣小天腦袋上一搭,一扭,蔣小天整個人就轉(zhuǎn)了個圈,于是更暈了?!敖形覡斁托?,不用叫爺爺?!?/br> 蔣小天伸手在眼前直撲騰,“哎呀我去,怎么這么多星星呢?” 饒尊在旁嚷嚷,“夏夏嫁我啊,我——”他啪啪往自己胸口直拍,差點酒都噴出來,“嫁人得……得知根知底。” 蔣小天嗤笑,“你不行,前面還有……還有人擋著呢,你都不知道陸總他——” “蔣小天,你身邊怎么那、那么多星星?我?guī)湍阃健⑼绞终前 睏钸h(yuǎn)打斷他的話,踉踉蹌蹌就沖過來一把抱住蔣小天。 也醉了。 等大家都東倒西歪的時候,饒尊抓過蔣璃的手,看著她吃笑,“你……夏夏……阮琦。” 蔣璃沒喝醉,估摸著是場上最清醒的一個,她抽回手輕嘆了一聲,“饒尊,你該放下了,把我放下,去找你該找的人?!?/br> 饒尊把臉埋在膝蓋里,搖頭,醉意喃喃,“找不到……她不讓我找到……” 蔣璃又是一聲嘆息。 醉酒后的楊遠(yuǎn)找了個舒服地,趴在壁爐旁的沙發(fā)上,垂下來的手還勾著個酒瓶子,身邊還靠著幾個兄弟,醉的醉,說胡話的說胡話。蔣璃走上前,將楊遠(yuǎn)手里的酒瓶拿走,然后坐下來盯著他的側(cè)臉,許久后,低低地問了他一句,“陸東深的手怎么樣了?” 第366章 我可能不大好 楊遠(yuǎn)嘀咕了一句。 蔣璃聽不清,許是他無意識的呢喃,喝得太醉了。 沒一會兒,楊遠(yuǎn)翻了個身,仰面躺著,閉著眼,一手在沙發(fā)底下亂劃拉,應(yīng)該是在找那只酒瓶子。 蔣璃隨手往他手里塞了只空酒瓶,他拎過往嘴里倒,滴酒沒有。迷迷糊糊睜眼,瞅著酒瓶子“咦”了一聲。 蔣璃坐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楊遠(yuǎn)醉眼迷離地掃過來,對著她吃吃笑,“夏晝!夏姑娘!”他一把扯住她的手,借力晃晃悠悠坐了起來。 蔣璃就任由他薅著自己,一時間有些恍惚。不過短短數(shù)月,再聽到夏晝這個名字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楊遠(yuǎn)整個人靠在沙發(fā)上,松了手,沖她笑,大著舌頭,“夏姑娘啊,陸、陸東深每天可想著你了……” 蔣璃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啊,別、別不信我……”楊遠(yuǎn)打了個酒嗝。 蔣璃微微皺眉,抬手扇了扇。 楊遠(yuǎn)卻往她身邊湊合,又把她的手拉過來,喋喋不休的,“你捅了自己,你、你當(dāng)他不疼啊……疼啊,他每天都疼啊?!?/br> 蔣璃把手抽回來,坐遠(yuǎn)了些,“楊遠(yuǎn)我問你,陸東深的手是怎么回事?” “手?”楊遠(yuǎn)抬手撓了撓頭,迷迷糊糊的,“手……”等了半天,蔣璃也沒從他嘴里得知什么情況,想想也就作罷,一個醉鬼,她能從他嘴里得出什么消息來?叫了蔣小天進來,他走路也打著晃,腳底就跟踩了云似的飄進來。 “爺……” 但相比其他人來說尚算清醒,敢情是這一年來練出來了。 “叫車叫代駕,送他們回去。” ** 楊遠(yuǎn)被送回天際酒店的時候,窗外的雪已經(jīng)停了。 夜色沉沉。 窗玻璃上炸開的光亮不再是煙火,而是天際的霓虹。 身上的外套被助理脫走拿去洗了。 房門一關(guān),室內(nèi)就異常安靜,與古城那條街上的熱鬧就成了對比。 楊遠(yuǎn)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先去沖了個澡,出來后換了寬松的酒店睡袍,又倒了杯水,似牛飲后這才稍稍緩了悶漲的感覺。再倒了杯水,這次就沒急著喝完,小口飲,然后翻出手機。 往窗子前的單人沙發(fā)上舒舒服服地一靠,水杯放旁邊,撥了號過去。 手機那邊很快接通。 “滄陵的酒可真烈啊?!睏钸h(yuǎn)自顧自地說,“擎著是我以前給你擋酒酒量都練出來了,要不然非得折在夏晝那?!?/br> 他還是習(xí)慣叫她夏晝。倒不是他不喜歡蔣璃這個名字,挺好聽的,但他總覺得如果叫她蔣璃了就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夏晝,潛意識里,蔣璃是屬于滄陵,屬于譚耀明的,在蔣璃的過往里沒有北京,沒有天際,沒有陸東深。 那頭沉默了稍許,開口問,“她怎么樣?”“好,好得很?!睏钸h(yuǎn)翹起二郎腿,看著窗外的霓虹絢爛,“滄陵真是個好地方啊,你家女人一回來就如魚得水,每天過得那叫一個自在,身邊圍了不少弟兄,一口一個爺?shù)?。我算是看出來了,譚耀明不在了,那群人就把你女人當(dāng)成頂梁柱了。” 那頭不說話了,只有呼吸聲。 楊遠(yuǎn)笑了笑,端起杯子呷了口水,“我們今晚慶祝倒春寒,你都不知道整個古城有多熱鬧,哎陸東深,我是真心勸你過來,你就知道什么叫生活,什么叫只是活著?!?/br> “她開心就好?!标憱|深的嗓音低低的。 楊遠(yuǎn)說話大喘氣,“這開心不開心的要看怎么個標(biāo)準(zhǔn),有酒有rou有自由自然是開心,但這人吧,還是有私心的,總想著在本來美好的日子里折磨自己一下子?!?/br> 陸東深自然是了解楊遠(yuǎn),能這么說肯定是有別的事,開口,“有事你就說?!?/br> 楊遠(yuǎn)笑得開懷,又砸吧了兩下嘴,“饒尊這烤牦牛的手藝其實真心不錯,我到現(xiàn)在還回味呢?!辈粌H回味rou香,還有歡笑聲,似乎就嵌在耳朵里,揮之不去。 這么一瞧,他突然覺得整個天際好高處不勝寒啊。 見陸東深不吱聲,楊遠(yuǎn)繼續(xù)嘴賤,“能鉗著一個人的軟肋就是好,就說你吧,為了知道夏晝的事,我怎么廢話你不都得聽著?” 要是擱從前早就掛他電話了。 陸東深沉沉,“楊遠(yuǎn),我看你是真喝多了?!?/br> “清醒的很?!睏钸h(yuǎn)哼哼笑,“所以,她問你情況的時候我才聽得一清二楚,要不然——” “她問我了?” 楊遠(yuǎn)憋笑,果然是一提夏晝他就亂啊。 “問了,但是很奇怪啊……” “奇怪什么?”陸東深在那頭心一提。 楊遠(yuǎn)又往下靠了靠,“她問我你的手怎么了,陸東深,你的手怎么了?” 那邊沉默。 “這是你們什么暗號還是你的手真有什么問題了?” 過了許久,陸東深開口,“你怎么回她的?” “我都不知道情況怎么回答?。俊睏钸h(yuǎn)嘆氣,“我就只能裝醉,然后再替你說點酒后吐真言的話,提醒她可別那么快就把你忘了?!?/br> 陸東深干澀地回他,“謝謝?!?/br> 楊遠(yuǎn)想了想問他,“你……沒事吧?” 這一次,那頭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陸東深?”楊遠(yuǎn)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陸東深低低的跟他說,“楊遠(yuǎn),我可能,不大好?!?/br> ** 美國這邊是陰雨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溫度也涼了很多。 天色沉沉。 能入心,如鉛似的重。 聽見敲門聲后,陸東深結(jié)束了與楊遠(yuǎn)的通話。 景濘帶來了奎恩醫(yī)生,見狀,陸東深起身迎進了會客室??麽t(yī)生與陸家尚有淵源,他的老師目前主要負(fù)責(zé)陸振楊的身體,奎恩作為助手也會經(jīng)常在陸家走動。這次奎恩來,除了一如既往向陸東深匯報陸振楊的恢復(fù)情況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 “陸,你的情況我查了又查,可是……”奎恩看上去有些為難。 陸東深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著,一件鈦灰色襯衫襯得眉眼肅穆,臉色略白,他將一杯咖啡推到奎恩面前,輕聲道,“沒關(guān)系,有什么話直說。”“我沒見過這種病例,也查不到類似的病例,陸,你確定不是心理原因嗎?” 第367章 他的姑娘更美 陸東深的左手日復(fù)一日有了變化。最開始只是竄麻,間隔時間不定,也沒有什么固定的規(guī)律,所以并沒有引起陸東深的注意,直到他決定把夏晝推開之前,他的左手總會時不時處于麻痹狀態(tài),有時候會持續(xù)個一兩個小時,而在這一兩個小時里,他試不到任何感覺,哪怕受了傷流了血他也感覺不到。 夏晝走后,這種情況就越來越頻密,一兩個小時延長到四五個小時,甚至?xí)徽臁?/br> 臨回美國前,陸東深私下聯(lián)系了奎恩。沒直接跟陸家主治醫(yī)生聯(lián)系的原因很簡單,他不想節(jié)外生枝。奎恩的老師負(fù)責(zé)陸振楊身體這件事陸門人人皆知,自然一舉一動都落人眼里,如果抽身來替他奔走,必然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奎恩就不同,作為助手自由很多,他經(jīng)常跟陸東深接觸,旁人也不會多想什么,方便陸東深跟他溝通病情。 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從飲食到作息,奎恩也都問了個遍,可是所有檢查結(jié)果都顯示指標(biāo)正常。 為此,奎恩很惱火,甚至也私下跟老師討論過陸東深的情況,連老師都覺得這種情況太罕見。 陸東深明白奎恩的意思,說,“我的感覺我最清楚,跟心理無關(guān)。”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奎恩問。 陸東深將左手搭在茶幾上,輕輕攥了又松,然后說,“以前還會發(fā)麻,但現(xiàn)在完全不會了?!?/br> “沒感覺?” “是?!标憱|深照實說,“還是照常能動,但就是沒感覺了?!?/br> 奎恩隨手從包里拿出支筆塞陸東深左手里,“握著筆呢?能不能感覺到筆的溫度?” “感覺不到,筆的溫度,甚至是形狀都感覺不出來?!?/br> 奎恩微微皺眉,再問,“右手呢?” “正常。” 奎恩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