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同樣是在嚴(yán)家，在九曲橋上，顧楚楚將清歡推進(jìn)湖里，他想去阻止但夢里的他似乎只有意識沒有實(shí)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清歡掙扎幾下后往湖水深處沉去。

    他后來問過，那天嚴(yán)家小姐的確邀請過清歡去湖邊的花園玩樂。如果清歡去了，落入水中，是不是死劫就成了真。

    ***

    楚婉來到了文慶大長公主府，看著繁榮依舊不比顧國公府差的府邸，她抿了抿唇，心頭升起一股退意，但想到大理寺中的女兒，她又重新鼓起勇氣。

    門房的人沒有立即讓她進(jìn)去，甚至都沒有給她一把椅子，直到去通報(bào)的人回來，“顧夫人請?！?/br>
    楚婉幾不可察的舒了口氣，沒有人知道她剛剛有多么緊張。

    她可以肯定，不到明天整個(gè)京城的達(dá)官貴人都會(huì)知道她來了文慶大長公主府，如果她被攔在了門外，那么她將是整個(gè)京城的茶余飯后的笑話。

    雖然離開十幾年，但楚婉還記得府里大致的格局，丫鬟帶她去的方向明顯不對。

    “清歡在殿下那兒？”她問。

    丫鬟道，“沒有。”

    “那我們這是去哪？”

    “去見殿下呀?！毖诀呖戳顺褚谎郏坪跻苫笏秊槭裁匆@么問。

    楚婉表情僵住，她不敢單獨(dú)見文慶大長公主，她怕這個(gè)長輩。

    “清歡呢？”

    “郡主受了傷，不見外人?！?/br>
    楚婉停下腳步，正想開口說忽然想起有事，一個(gè)嬤嬤朝她們走了過來。

    “顧夫人，”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婉，“好久不見?！?/br>
    替楚婉帶路的丫鬟沖這個(gè)嬤嬤福了福身，“潘嬤嬤好。”

    潘嬤嬤看著楚婉，“顧夫人貴人多忘事，怕是不記得奴婢了吧?！?/br>
    楚婉想起來了，這個(gè)潘嬤嬤是文慶大長公主的心腹。

    “夫人，請吧?！迸藡邒邆?cè)身請道。

    楚婉聲音艱澀，“我突然……”

    潘嬤嬤打斷楚婉的話，不容拒絕的道，“殿下已經(jīng)在等著您了?！?/br>
    楚婉沉默了下，想著顧楚楚，她深吸一口氣跟著潘嬤嬤去見文慶大長公主。

    若是文慶大長公主愿意放過楚楚，那么太子一定不會(huì)拒絕。也許這么多年過去了，文慶大長公主的怒氣也消散了很多。楚楚是晚輩，文慶大長公主也許不會(huì)太過生氣。

    彩云得知楚婉來了府里，將事情稟報(bào)給盛清歡。

    昨日晚上，盛清歡特意吩咐以后府里有什么事不必瞞著她。

    盛清歡抬了抬眼瞼，奇道，“她怎么來了？”

    前幾天都沒來，這個(gè)時(shí)候來做什么。

    彩云心里有猜測但不好講。

    “肯定是來給顧楚楚求情的，”盛清歡自言自語，“嘖，還真是個(gè)好母親呢?！?/br>
    盛清歡挪了挪位置，找到一個(gè)舒服的姿勢躺著，嘴里嫌棄道，“彩云，你講的書一點(diǎn)也不好聽，平鋪直敘的，一點(diǎn)感情都沒有。”

    還在擔(dān)心盛清歡會(huì)不會(huì)心里不舒服的彩云：……

    嫌棄她講得不好您就自己看啊。

    進(jìn)到正堂，楚婉努力壓抑著顫音，“楚婉見過殿下。”

    文慶大長公主坐在主位上，并不請楚婉坐下，板著臉，語氣冷凝，“你要見清歡？”

    楚婉臉上是rou眼可見的懼色，“是，我想看一看她。”

    文慶大長公主靜靜的看著楚婉，不，準(zhǔn)確來說是打量著楚婉，從頭到腳，帶著她毫不掩飾的厭惡。

    正堂內(nèi)安靜極了，楚婉的心不安的跳動(dòng)著。

    似乎是打量夠了，文慶大長公主冷呵一聲，“是來看她還是來為你的另一個(gè)女兒求情？”

    楚婉有種被看破心思的窘迫，訕訕開口，“我……”

    “楚婉啊楚婉，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這么的不要臉?！?/br>
    楚婉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即便當(dāng)初她要和盛綸和離文慶大長公主也沒有說出這種話。

    “你怎么好意思登門？”

    “還是說本宮曾經(jīng)讓你安然的離開這兒，讓你以為本宮很好說話？”

    楚婉難堪得想奪門而出，但終究是對女兒的牽掛占了上風(fēng)。

    她紅了眼眶，哽咽道，“楚婉自知對不起清歡，但這是大人們的事，和小輩沒有關(guān)系。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楚楚吧?！?/br>
    “和小輩沒有關(guān)系？”文慶大長公主冷笑，“楚婉，你腦袋有問題了吧，本宮可不是為了你遷怒她?！?/br>
    “沒有人可以傷害清歡，看在你是清歡生母的份上本宮放過了你一次，但這一次，”文慶大長公主一字一頓，語氣狠厲，“除非本宮死，不然顧楚楚休想全身而退?！?/br>
    楚婉本來就怕文慶大長公主，一聽這話，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匆匆回了國公府。

    “夫人。”一個(gè)中年男人攔住楚婉，“您怎么了？”

    楚婉回神，看見男人后她扯了扯嘴角，“趙將軍啊，你是來找將軍的嗎？”

    趙將軍姓趙名令，是顧庭手下的一員大將，他道，“已經(jīng)見過將軍了?！?/br>
    楚婉勉強(qiáng)笑了笑。

    “夫人臉色不太好，”趙令擔(dān)憂的看著楚婉，語氣關(guān)切，“是為了小姐的事？”

    這是出事以來，第一個(gè)主動(dòng)關(guān)心顧楚楚的人，楚婉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太子和文慶大章長公主說不會(huì)放過楚楚，趙將軍，你替我向?qū)④娬f說話，讓他去向皇上求求清好嗎？”

    趙將軍震驚，“將軍不打算救小姐？”

    楚婉搖搖頭，“我不知道，他說想讓楚楚吃個(gè)教訓(xùn)?！?/br>
    那天從嚴(yán)家回來后，楚婉就不敢和顧庭說話。

    趙將軍皺眉，不贊同的道，“將軍怎么能這樣，不過是姐妹之間打鬧出了意外而已，哪里有這么嚴(yán)重?！?/br>
    趙將軍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太子該不會(huì)是故意放大這件事，最終目的是為了對付將軍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diǎn)少

    第79章

    “不會(huì)吧。”

    “怎么不會(huì)，”趙將軍沉下臉，壓低了聲音，“將軍如此受將士愛戴，手中有掌握著大秦一半的兵權(quán)，龍椅上的那位就真的一點(diǎn)不在意？”

    “可是那不是他主動(dòng)給將軍的嗎？”

    “是不得不主動(dòng)。將軍南征北戰(zhàn)多年，為大秦立下了無數(shù)的汗馬功勞，龍椅的那位他敢輕易拿走兵權(quán)嗎，他就不怕世人說他飛鳥盡良弓藏?！?/br>
    楚婉從沒想過這一點(diǎn)，她對朝政不敏感，但她很快意識到，如果是這樣，那么她的楚楚是不是就有救了。

    “我這就去找將軍?！背裾f著就要離開，被趙令叫住，“事關(guān)重大，我和夫人一起去吧?！?/br>
    楚婉想了想覺得可行，如果顧庭不相信她，至少還有趙令幫著她說話。

    “將軍，趙將軍和夫人來了?！?/br>
    顧庭皺了皺眉，他知道楚婉在為顧楚楚的事著急上火，但顧楚楚這次犯了大錯(cuò)，即便他是顧楚楚的親爹也說不出為她求情的話，何況顧楚楚傷害的是盛清歡，那個(gè)他一直愧對的小姑娘。

    他揉了揉眉心，“夫人今天出門了？”

    “是，去了大理寺和文慶大長公主府?！?/br>
    “公主府？”顧庭垂著眼瞼，嘴角露出一絲諷笑，“是去給楚楚求情的吧？”

    他輕呵一聲，有些想不通，楚婉怎么會(huì)變成這樣，又是什么時(shí)候變成了這樣。

    長隨小聲提醒，“將軍?！?/br>
    “讓他們進(jìn)來吧?！?/br>
    楚婉和趙令進(jìn)到書房，楚婉先道，“我今天見到了太子和文慶大長公主?！?/br>
    顧庭抬了抬眼瞼，目光平靜無波。

    楚婉想到太子和文慶大長公主的話就害怕，聲音帶著哽咽，“阿庭，他們想要楚楚的命?！?/br>
    顧庭眸光微動(dòng)，他并不意外，如果清歡是他的親女，如果楚楚不是他的親女，他也會(huì)想要楚楚的命。

    “不會(huì)的，只要郡主沒有生命危險(xiǎn)，看在我的面上，無論是太子還是大長公主都不會(huì)要楚楚的命?！?/br>
    這是顧庭一直沒有插手這件事的原因，也因?yàn)檫@點(diǎn)，他心中對盛清歡更加抱歉。

    楚婉泣道，“可是就算不要楚楚的命他們也不會(huì)輕易的放過楚楚?！?/br>
    顧庭本來就冷淡的表情頓時(shí)更加沒有溫度了，“楚楚做錯(cuò)了事，應(yīng)該受到處罰，即便她是我的女兒。”

    “可是如果不是因?yàn)樗悄闩畠?，也許她根本不會(huì)受到這樣的對待?！?/br>
    楚婉脫口而出，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顧楚楚不是顧庭的女兒，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也說不定。

    顧庭的面色終于有了變化，“你什么意思？”

    楚婉沒有回答，她看向趙令。

    趙令拱手，神情嚴(yán)肅，“將軍，屬下懷疑太子這么做的真實(shí)目的是為了對付您?！?/br>
    顧庭眼眸微微瞇了瞇，他看著趙令，“怎么說？”

    趙令道，“小姐被關(guān)進(jìn)大理寺也有好幾天了，但太子卻沒有任何處置小姐的意思，這明顯是在等著將軍您為小姐求情?！?/br>
    顧庭語氣飄渺，“你的意思是太子想讓我用兵權(quán)來換楚楚？”

    “屬下覺得八~九不離十?！?/br>
    顧庭定定的看著這個(gè)跟了他多年的下屬，篤定道，“皇上不是這樣的人。”

    趙令苦口婆心，“皇上或許不是這樣的人，但太子就不一定了。”他停頓片刻，意有所指的道，“在皇上心中，太子的地位高于一切。若是太子容不下您，皇上只怕也不會(huì)說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