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說什么的都有,有說學(xué)識,這個當(dāng)然是首選,主翰在問話嘛,也有說從心而欲,等等。 “不對,”小深語重心長地道,“是欠債還錢啊!” 眾人:“??” 小深:“希望你們好好想想這句話。進去吧!” 沒頭沒腦,什么跟什么……大家一擁進了書林,還管他什么欠債還錢的。直到后來,他們才知道主翰為何這樣重視品德教育(雖然主翰自己很不講究)。 小深榮升主翰,另一個無形中升職了的就是道彌了。畢竟,他是肩負(fù)要給主翰掃盲職責(zé)的人…… 小深真學(xué)起來,還確實挺快的,他本就學(xué)過人族語言,只要一一對應(yīng)記住就是了。 道彌甚至和他說,可以開始同步接觸一些詩文,了解典故了,每日念一念,背一背,但是小深不大喜歡。 至于主翰的職責(zé),不難啊。 小深只和余意說了一聲,這些墨精就很熱情地幫他做事了,整理,找書,甚至包括測定那些弟子有沒有資格看某些術(shù)法典籍,想來以后添置新書,也完全可以交給它們。 他只需要大搖大擺坐在那兒,不時用令牌蓋個印記,甚至連這一項也交給墨精來完成。 來書林的弟子們則是瞠目結(jié)舌,在此之前,大家從沒看過這些墨精如此殷勤! 它們從大儒、名宿修者的紙上而化,秉承文氣與靈氣,也許因為從不同作品上所化而有些偏差,愛好不同,但有個共同點,就是傲氣。 具體表現(xiàn)出來,就會特別挑剔,非常、非常苛刻借書人的修為和學(xué)識,一定要配得上這些經(jīng)典。如今對著一個大字不識的龜,倒是小腿狂掄,馬屁拍得飛起。 小深拿著一卷淺顯的學(xué)字書像模像樣地跟著念,旁邊一個外門弟子抱著一本厚厚的書過來,這是本工具書,他最近要研讀一位上古修者寫的修煉心得,有些文法用典不明白。 桌上的幾個墨精,則頗帶點嫌棄地打量這個弟子,似乎對他的學(xué)識水平不是特別認(rèn)可,居然看不懂上次借回去的書。 外門弟子想把書放在桌上,對那負(fù)劍墨精道:“墨精啊,勞駕,讓開點?!?/br> 負(fù)劍墨精壓根不理他,讓對方有些吃驚,這墨精平日雖然不大理他們,但不是這么不好說話的啊。 “它叫余意!”小深則不滿地道,“什么墨精墨精的,誰理你?!?/br> 余意也甚是正經(jīng)地點點頭,它如今是有名兒了。 外門弟子:“……” 他愣不知道這墨精有名字,忽然有點害怕以后會不會每個墨精都有名字,以后得一一記住。 “那個……余意,麻煩讓一下?!?/br> 余意原是在桌上研墨的,此時把硯臺推開,跳上了小深的手,讓開地方。 外門弟子這才低頭對坐著的小深道:“主、主翰,我想把這個借回去?!?/br> 小深說一個字,身體就高一點,最后俯視道:“這么厚,看得懂么你?” 弟子看一眼他椅子下緩緩飄起來的云:“…………” 又看一眼小深拿的入門識字書,深吸一口氣:“正在努力學(xué)習(xí),主翰?!?/br> “那加把勁兒,不要辜負(fù)書了,長這么厚不容易。”小深教育道。 弟子:“…………是?!?/br> 小深一點頭。 另有兩三個墨精得令,便應(yīng)聲扛著主翰令牌,小跑著爬上厚厚的典籍,合力往書上一砸,書上就有了個閃著淡淡金光的印記,再忙碌地跳下來跑到另一本冊子上登記…… 小深想,看看,玄梧子到底在拗什么,可是做主翰也不難嘛。 小深學(xué)了一陣,又讓那些墨精幫自己把和馭靈環(huán)有關(guān)的書都拿回來,叫道彌啃。他自己還不會看,當(dāng)然是逼道彌看完,還得歸納有用的條目。 道彌臉都綠了,但為了哄小深掃盲,也只能咬牙看。 圍觀了許久的玄梧子也回過味了,這主翰一職,根本難不倒小深,至少目前,倒霉的只有他。玄梧子先是痛恨那些狗腿的墨精,然后又極其后悔,剛才為什么要放大話。 他不想借不到書啊!他還有好多術(shù)法想學(xué)呢! 玄梧子偷偷溜進來,去糾纏道彌:“師弟啊……” 放在過去,玄梧子是不會這么叫道彌的,道彌可沒有正式入門,叫他師兄都屬于高攀了。 道彌把臉往左轉(zhuǎn),假裝沒聽到。 玄梧子趕緊湊到左邊去,“師弟!” 道彌想轉(zhuǎn)到右邊,玄梧子眼力好啊,已經(jīng)先預(yù)測了他的動作,挪到右邊去,誠懇地看著他。 道彌兩只眼珠子一個往左上角飛,一個往右下角湊,玄梧子休想和他對視。 玄梧子:“…………” 沒辦法了,讓道彌幫說話是不可能的了。 玄梧子走向正主,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喊:“小深哥!” 霸王龍,怎么可能輕易理會他。 怎么說呢,羽陵宗的人,大多自持身份,就算小心眼,也要好好包裝,至少說些冠冕堂皇的話。這位新主翰倒是直白,恨不得把小深得志寫在臉上。 見他來,椅子飄得是愈發(fā)高不可攀了。 玄梧子仰著頭,脖子快斷了:“……” …… 一個下午還未完,小深就要走了。 書林諸人苦苦哀求,你這沒道理啊,修真者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再說你中午才到,一個白天都沒待夠。 過去那些主翰,好些都直接住在書林! 原本就是此處的主事人啊,不動地上,就有專門給主翰蓋的大院子。 可小深每晚都和商積羽有約,無視眾人,乘舟跑了。 這時大家也發(fā)現(xiàn),根本沒人知道小深住在哪兒,他好像不和剛?cè)胱诘男氯俗≡谝黄稹?/br> 道彌也覺得這學(xué)習(xí)時間太短了,跟著小深上他的小舟,喋喋不休希望他明天起早一些,不知不覺就到碧嶠峰了。 卻見前頭兩只小舟,上頭站了幾個修士,熱情地招手。 “誰啊那是?”小深奇怪地看著這些人,好像是在對他們招手么,難道是道彌的朋友。 他人生地不熟,道彌看清楚那些修為不俗的修士,先是擔(dān)心,但很快猜到了什么。 果然,小舟再近一些,為首一個高瘦的修士就拱手道:“給您道賀了!仙甫恭喜先生入主書林,我們不請自來,是想沾沾喜氣。早就聽說了,看到先生本人,真是云龍之姿??!” “呵呵呵,應(yīng)元子也在此恭賀了!” “立人祝賀主翰……” 他們你一言我一眼,甚是熱鬧。 連著小深頭上的余意也一起夸,本來也是,墨精能跟著小深一起出書林,多大的認(rèn)可啊。 謝枯榮糊弄人,說那天商積羽出鞘是試劍,但總有些人是瞞不過也不需要瞞的,自然也知道小深住在碧嶠峰,可以在這里等到他。 小深本不認(rèn)識這些人,但聽為首之人夸自己云龍之姿,就心頭一驚,很快想到自己過于擔(dān)心了,應(yīng)該只是這個人族眼力不錯,看得出他的威儀! “多謝各位了?!毙∩钚Σ[瞇地用人族的禮儀還禮,如今做得還挺像樣,仿佛真是個主翰的模樣。 那幾個修士沒料到效果不錯,小深都沒計較他們冒然前來,還笑容可掬。他們也是無心的,雖然不知道小深的性情,但是夸水族,就照著龍夸唄…… 看來小深還是好相處,他們立刻蠢蠢欲動地道:“等了先生許久,不知道能不能上去討杯水酒喝?” 唉,這就露出目的了。道彌心道。這幾個是羽陵宗出了名的酒鬼,尤其為首的孫仙甫師叔,他們這一脈的修者嗜酒如命,還要號稱道便在酒中。當(dāng)初他們坐小舟時,小深所問舟上刻的“天下船載天下客,世間酒酬世間人”一句,就出自這幾位的直系師長。 師叔祖的師尊釀得一手好酒,留下的珍藏都給了唯一的弟子。這幾個遇到酒,就連命也可以舍了,何況是師叔祖的冷臉。 師叔祖閉門謝客,他們就像蒼蠅一樣,時刻等著有沒有機會去sao擾,一點都不放過。 說到酒,小深也想起來了,頭天來碧嶠峰,商積羽還說自己有些好酒,可以給他嘗,但是后來也沒機會。 現(xiàn)在遇到這幾人,小深倒是又興起了,“好啊,那就上去吧!道彌也來!” 沒想到如此順利!孫仙甫狂喜,與同門擠眉弄眼一番,喜悅地跟上了碧嶠峰綰龍臺。 口里更是不住地夸獎小深,從頭夸到尾。而且他們知道小深是文盲,機靈得都用大白話。 這馬屁拍得小深很是舒爽,跑去找商積羽,說要和人喝酒。 “我同你一道喝吧?!鄙谭e羽早知道有人來了。外人上了碧嶠峰,商積羽怎會不知道,要沒他默許,這些人也下不了船。 “我不要!”小深看他一眼,輕易分辨出來這是哪一個,立刻變得不客氣起來,“快點把酒拿出來,拿出來!” 墨精在他身邊像小流星一樣踩著劍飛來飛去,就像助威一般。 商積羽懶懶一揮手,地上已出現(xiàn)數(shù)個酒壇,哼道:“看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本是我欠了你的?!?/br> 小深扛起四個酒壇就跑,可不是欠他的么,羽陵宗上下全都欠他的。對了,這酒說不定就是用他的水釀的,等同是他的。 商積羽看著小深離去的背影,神色愈發(fā)陰沉。 小深雖然是去喝酒,但也像一刻都不想和他多待一半,他心中隱約有些煩悶,再看那討人厭的負(fù)劍墨精追著小深飛,便隨手一道劍氣把它彈飛了。 墨精飛出去,砸在小深衣領(lǐng)上倒掛著,跟團墨漬似的。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味道……精釀百年的伏息酒,人間不會神仙藥,釀來伏息百愁消!”孫仙甫神魂顛倒,抱著剛打開的酒壇,又想起什么,眼睛仍然放在酒上,拱手夸贊小深,“先生真是偉丈夫,天生神力。” 當(dāng)然,最難得的是在商積羽那小子處面子這么大! 小深也嗅了嗅那味道,能分辨出里頭很多還是水,又多了別的味道,變得很烈。 酒是人族發(fā)明的,小深也見過一些龍族喝,但并不熱衷,他自己沒喝過,所以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興奮至此。 正在發(fā)呆的道彌這才醒悟過來,他剛才盡在打量小深哥房間了,這里是他布置的,一段時間不來,擺設(shè)的位置竟是絲毫沒變,包括鋪蓋。 好奇怪啊,難道小深哥連休息也不用么…… 直到小深回來,他才暫時擱下這件事,提醒道:“孫師叔,應(yīng)元子師叔……你們可要量力而行??!” 就這倆,出了名的好酒,酒品又不好…… “不會不會!”孫仙甫怕他說得小深改變心意了,“你孫師叔我,可向來都是海量!” 一看小深略帶迷茫的眼神,又解釋道,“我這酒量比海,就叫海量!呵呵,像你沒喝過,量小,要慢些喝,不然幾杯就倒了?!?/br> 小深的眼神瞬間變得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