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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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兄。”當中一個年輕些的,問里頭最年長的那個,“這么多年了,大家一直沒再聯(lián)絡,大師兄會愿意見我們嗎?” 二師兄望著前方的小區(qū)長長嘆了口氣:“沒辦法,為了光大師父的名聲,這些年,誰敢提讓珍瓏不穩(wěn)定的話題?!?/br> 年輕些的那個面露悲傷:“師兄他……回到臨江以后,也再不跟我們來往,他心里,很恨尚家吧。” 二師兄搖搖頭:“你看尚榮就知道了,他現(xiàn)在做的那些事情……簡直把大師兄當做了眼中釘rou中刺。我要是大師兄,也不可能不恨尚家?!?/br> 年輕些的聞言咬牙:“我……當初我就討厭尚榮,師兄也是,為什么那么好說話,師母讓他走他就走!要不是為了師父,我……” 他期期艾艾地問:“可是,二師兄,師兄萬一真的不愿意見我們怎么辦?” 年長的二師兄看著安保亭終于按捺不住走向自己一行人的保安,低聲道:“以前沒有交集也就算了,尚榮讓人卡師兄他們的手續(xù),小打小鬧,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背地里再請人跟他打擂臺??伤F(xiàn)在越來越過分,居然讓夏仁帶人去師兄的分公司鬧事。做到這個份上,我們必須跟師兄解釋清楚。尚榮現(xiàn)在代表的是尚家,總不能讓師兄真的覺得,我們所有人都跟尚榮一樣忘恩負義。”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夏仁帶人去銘德搞事的消息已經(jīng)在尚家傳開了,今天來的這些人,都是得知消息后跑去跟尚榮大鬧了一場的金父的師弟。 夏仁用的這招,下作雖下作,但有用也是真有用,對任何一家剛剛進入深市的小公司而言都不啻于天大的麻煩。 異地處之,有人這么讓自己傷筋動骨,那結(jié)下的絕對是解不開的大仇。 年長的二師兄也正是因此,徘徊于小區(qū)門口遲遲不敢叫人通報,畢竟在外人看來,他們這些尚老爺子的徒弟跟尚榮,同樣都是尚家密不可分的一份子。誰知道大師兄會不會恨屋及烏,讓他們也一起滾蛋呢? 因此保安過來問他要找誰的時候,他還是遲疑了幾秒,不知該不該開口。 誰知此時身后竟然傳來一道渾厚聲音,帶著不大確定的疑惑—— “小二小四小五小六?” 門口幾人騰地回頭。 金父手里拎著一個裝了魚的塑料袋站在不遠處,看見他們回頭,怔了怔,隨即臉上露出笑容。 “真是你們???” —— 金家。 有小孩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不時響起。 這當然不是金家親戚的孩子,而是蕾秋的孩子,蕾秋前段時間跟賈冰洋的拍攝組去了南方一趟,趕在春節(jié)回到臨江,一合計紀錄片的主線,就提出想來拍一拍金家的年夜飯。 金父金母都不介意,給銘德做宣傳是好事啊,金窈窕也不介意,只要能跟家人待在家里過年,多幾張嘴也不算什么,反倒更熱鬧呢。 加上岑阿姨他們都放假回家,做年夜飯可是個大工程,蕾秋他們過來,也能跟著搭把手。 蕾秋的孩子是她主動讓一起帶來的。 蕾秋離過婚,這是判給她的孩子,歲數(shù)還小,才五六歲大??赡苁且驗榧彝プ児实脑颍@孩子乖得不得了,貓嫌狗恨的年紀,竟一點也不鬧騰,乖乖坐在椅子上給年夜飯剝毛豆。 蕾秋幫著金窈窕把榨汁機和破壁機搬出來,路過兒子時低頭看了眼,項目組的總導演賈冰洋盤腿坐著,正跟兒子一起剝毛豆。 一雙大手,一雙小手,小手剝不開的就交給大手,還挺默契的。 她翻了個白眼。 金窈窕把炒香了的黑芝麻放進破壁機里打,芝麻的香氣一路飄蕩,她問蕾秋:“剛開始我還當你就進組幾天呢,后來怎么就常駐了?” 蕾秋說:“臨江這邊反正也沒什么特別要緊的工作,升職以后那些都可以安排給下屬搞,我對紀錄片挺感興趣的,就跟著學一學?!?/br> 金窈窕笑道:“賈導挺有實力的,你跟他多學一些也好?!?/br> “別提了?!崩偾飮@了口大氣,“我承認他水平可以,但脾氣也太倔了,我跟他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要不是看在他年紀比我小,我非揍他不可。” 芝麻粉打好,一開蓋子,滿室飄香,蕾秋問:“你這是做的什么?” “八寶年糕,我們家過年興吃這個?!敝ヂ閹в?,打成末后結(jié)成大小不一的團狀,炒香的黑芝麻白芝麻調(diào)味后跟其他餡料放在一起,年糕早早就熱騰騰地準備好,拿出來分成劑子,包進餡料。 棗泥的、芝麻糊的、紅豆沙的、綠豆沙的、花生糊的、紅糖餡的、rou餡兒的、素菜餡兒的。 一連八種餡料,包了好幾十個,裹得年糕圓胖可愛,撒上粉后,放進烤箱里低溫烘烤。 香味飄出去,叫剝毛豆的一大一小心不在焉起來,工程速度銳減。 金父恰在此時帶著客人進門。 “窈窕?!苯鸶鸽S便介紹了一下屋里的拍攝組成員,隨即叫來金窈窕,對她介紹客人們,“這是爸爸在尚家的師弟們,你按照排名,叫叔叔就好?!?/br> 這些叔叔們放下帶來的年禮,朝她露出笑,很和善,尤其在聽金父提到“尚家”這兩個字的時候,甚至帶上了一些心虛的味道。 金窈窕對他們點點頭,金父嗅了嗅屋里的味道,笑道:“我跟他們?nèi)苛?,一會兒再下來幫你?!?/br> 說著果然一起上了樓。 金窈窕若有所思地回到廚房,把父親去店里取的魚泡進水里,倒進酒去腥。 尚家的人來了? 父親帶回來的是一條石斑,清蒸最鮮美,家里還有一條黃魚,那條則可用來紅燒。除此之外,還有相當數(shù)量的溪魚,是早晨屠師父專程送來的,說是前些天陪放年假回來的兒子去兒媳鄉(xiāng)下老家買到,特地養(yǎng)著,分給他們一部分。溪魚長不大,又沒名氣,市場上基本買不到,可無污染,rou質(zhì)細膩,美味程度絲毫不亞于許多昂貴珍惜的魚種。 屠師父來送年禮唉! 是脾氣又臭又硬的屠師父唉! 收到禮物的時候金父都受寵若驚了,屠師父也很害羞,一張老黑臉皺得跟自己帶來的魚似的。 金窈窕前些天聽小徒弟汪盛說他給兒子媳婦在工作的城市買了新房,就恭喜他,讓他喬遷的時候別忘了給自己分喜糖。 屠師父羞羞答答地來,羞羞答答地走,帶來的魚卻真的很好,金窈窕這會兒拿它們熬湯,不費力氣就熬得濃稠雪白,比鯽魚湯還香滑。 鍋里吊著另一口湯,相比起來要澄澈許多,滾了整整一個上午,金窈窕隔著蓋子嗅嗅味道,就知道火候已到。 —— 樓上,金父正跟自己幾十年不見的師弟們說話。 雖說已經(jīng)那么久沒見,大家卻都不陌生,他們這些年各自都有公開露臉的活動,人雖不聯(lián)系,但還是會悄悄關注對方的消息。 金父看著師弟們,就很是欣慰:“我看過你們上一屆國內(nèi)天廚大賽的表現(xiàn),很好,沒有墮了咱們師父的威名?!?/br> 師弟幾個聽到這話,卻顯得有些難過:“師兄,我們是頂著尚家的名頭出賽的。” 金父搖搖頭:“這本來也應該。” 又給他們泡茶,問:“大過年的,怎么來臨江了?不回去跟家人過年?” “我們一會兒就走,就是想,想來跟你解釋解釋?!鳖I頭的二師弟見他面對自己一行人這樣平和,出乎預料的同時也更加羞愧了。 金父:“解釋什么?” 二師弟想到尚榮讓夏仁帶人去銘德公司找麻煩的舉動,實在是說不出口,只能欲言又止:“尚榮和夏家做的那些事情,我們是不同意的?!?/br> 金父聽得一愣,什么事情? 他轉(zhuǎn)念想到自己之前辦理手續(xù)被卡的變故,了然道:“我就知道,果然是他做的?!?/br> 隨即擺擺手道:“一點小事,我怎么會遷怒你們,我都沒往心里去?!?/br> 反正也就是拖延了幾天而已,公司運營起來以后就一帆風順了。 沒往心里去? 都被人找上公司了,少不了一通糾紛,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師兄這是在安慰自己啊。 師兄倘若雷霆大怒,發(fā)泄出來倒還好,這樣憋著委屈,反而還耐心安撫他們的做法,卻叫他們越發(fā)不好受。 —— 金父送客人下樓時,八寶年糕已經(jīng)烤好,金窈窕摔著柔軟的rou餡,塞填進片開的茄子里,裹上淀粉,入油鍋翻炸。 聽到動靜,她回頭,錯愕地發(fā)現(xiàn)父親那群登門的師弟們都是一臉的要哭不哭。 怎么了?吵架了?樓下沒聽到動靜?。?/br> 金父自己也很迷惑,師弟們?nèi)滩煌5馗狼?,他越安慰,他們看起來就越愧疚,搞到最后他都不敢安慰了,生怕這幾個老大不小的家伙真哭出來。 他實在是有點不放心,見師弟們要走,轉(zhuǎn)身進廚房尋摸了一遍,給他們找了幾個金窈窕剛烤好的年糕塞到手里:“行了,別哭喪著臉了,尚家真沒給我惹什么大麻煩,都是小打小鬧,我不會往心里去的。” 最小的那個師弟抽了下鼻子:“大師兄,你不用安慰我們了,我們都懂?!?/br> 金父:“???” 卡一下手續(xù),怎么就至于嚴重成這樣?金父都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拍拍他們:“行吧行吧?!?/br> 出了金家大門,一群師兄弟們呼了口冷風,胸口堵得呼吸都疼。 最年長的老二使勁兒閉了閉眼。 他原本是想來給師兄撒氣的,卻不料最后竟被師兄安慰了一場。 師兄全程不停地跟他說,銘德沒事兒,沒什么大麻煩,他一切都好,銘德分公司也一切都好。 然而他心里再清楚不過,夏家在深城打過招呼以后,銘德分公司怎么可能一切順利,不說關關難過,肯定也差不多了。 師兄……怎么就這么傻,遇上難處都不肯告訴自己呢? 是了,還不是因為自己這些師弟們這些年表現(xiàn)得跟尚家密不可分,他才不想叫自己難做。 他騰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師兄也是這樣的,做錯了事情,師父要打,師兄就站出來,說師弟們還小,讓師父只罰他一個。 這么多年了,當初的畫面歷歷在目,師兄年過半百,卻還是那個師兄。 他看了眼師兄出門前塞給自己的東西,熱騰騰的,在寒冷的冬日里冒著蒸騰的白氣,他忍不住低頭輕輕咬了一口。 原來是年糕做的餅。 年糕打得比較稀,幾乎成了糍粑那樣的質(zhì)地,很黏,很糯,咬一口,就可以拉出絲來。 這本身沒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里頭經(jīng)過烘烤的內(nèi)餡兒。 紅糖被烤到融化,變成了稠厚的紅糖汁,順著被他咬開的缺口流淌出來,他趕忙將餅撐開,才留住guntang的它們。 糖并不怎么甜,卻很香,紅彤彤地一汪盛在餅內(nèi),嘴里的那一口,跟軟糯的年糕咀嚼混合,在冬天的這口冷風里,美味得不可思議。 這把歲數(shù),他已經(jīng)不愛吃糖了,卻不知怎的,抗拒不了現(xiàn)在飄到鼻尖的糖香。 小的時候,物資匱乏,有時候師兄神秘兮兮地找到自己,會忽然朝他嘴里塞一口甜的。他知道那是師父給開的小灶,師兄卻總拿來分給比他小的人吃。 師兄離開尚家的時候,他還沒什么本事,只能捏著拳頭偷偷哭,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羽翼豐滿,身披獎項,已經(jīng)是尚家最有影響力大廚之一。 他忽地抬起頭來,朝身后的師弟們說:“不能讓尚榮這么折騰師兄了,銘德在深城的店年后開業(yè),我們得出來表明立場?!?/br> 身后的六師弟手里是個素菜餡兒的年糕餅,清爽的薺菜混著筍丁,香氣一點也不比紅糖遜色。 嚼著軟糯的餅,六師弟倏地冷哼一聲:“夏仁那小子,說謊都不眨眼睛,說師兄找人打他。結(jié)果呢?我們來這里那么久,師兄一句抱怨都沒有,還粉飾太平,說自己沒遇到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