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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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嘴唇微抿,并沒有因皇太后這般作為而心軟妥協(xié),反倒愈加強勢,堅定。 “母后,兒臣絕不會讓夏家成為第二個陳家?!?/br> 當年,陳家就是靠陳皇后并太子發(fā)了家,后又在三位皇兄的奉承拉攏之下,逐漸呈現(xiàn)一家獨大之勢,乃至于三位皇兄先后逝去,他匆匆忙忙登上皇位之后面對的就是一個被百姓戲稱為“陳半朝”的陳家。 “兒臣更不會,讓兒臣的子孫面臨當初和兒臣一般的困境。” 皇太后回過神,對上兒子倔強冷漠似鐵的眼神,想到他這些年的不宜,心下頓時一軟,又一陣疼,只覺那些話話好似guntang的煎油一般在她心間滾來滾去,疼地她整顆心都縮了起來。 可是……夏家,那是她母家,那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啊。 皇上靠過來,整個人逼近隔著他和皇太后的炕桌,神情定定,“母后,您不是說會永遠支持兒臣嗎?” 對上兒子幽深又堅定的眼神,皇太后頓住,兒子明顯成熟穩(wěn)重了,遇事也知道自己拿主意了,對待朝臣后宮更有自己的一套,不知什么時候,兒子硬是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兒子長大了??! 但皇太后不知為何猛然想到當年被半推拉半逼迫趕上皇位的兒子,那時,整個朝堂對他們母子來說就是一團黑,鎮(zhèn)坐后宮的她和太皇太后無時無刻不擔心兒子被這殘酷的朝堂傾軋給逼瘋,逼崩潰。 每晚,她都會端碗羹湯過去,親眼盯著他喝下,又親眼看著他躺下睡覺方才放心。 那個時候,兒子盯著自己,眼神清澈堅定,雖還帶著些不諳世事的青澀卻恍如今日一般堅定,他說:“母后,只要您和皇祖母還支持兒臣,兒臣就能一直走下去?!?/br> 眼眶猛然濕潤,心臟酸酸軟軟,好似泡到酸醋里一般。 長長嘆口氣,拉鋸這么長時間,再多的冷硬堅定都被兒子這一刻的倔強給揉搓化了。 她坐過去,拉住皇上的手,“皇兒,母后知道你的為難,你這些年殊為不易,母后不逼你了,你想留著她就留著吧……只是有一點,她即便仍為皇后,但也只是一個掛名皇后,母后不希望她能繼續(xù)執(zhí)掌六宮大權(quán)?!?/br> 皇上神色緩和下來,回答:“這是自然,一切聽從母后吩咐?!?/br> 這一日,滿朝文武,后宮宮奴,照舊過著往常的日子,該懶散的懶散,該籌劃的籌劃,該諂媚的諂媚。 這一/夜,寧遠侯侯爺和夫人在為第二日的宴會做準備,希冀這個宴會能夠與各大勛貴世家交好,讓他們再次站穩(wěn)腳跟,恢復到之前的盛景。 這一/夜,何老相國府上,何小姐一邊繡手帕一邊回憶前幾日拜見太皇太后時得幸窺見的皇上圣顏,臉上陡然升起一抹胭脂紅,嘴角噙著一絲淺淺的笑,閉上眼睛都在做自己不日便能當上皇后的夢。 ………… 誰也沒想到,在悄無聲息的角落,一切都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覺得……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檸檸檬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十八章 第二日,皇上上朝之后,率先讓榮盛大總管讀了份圣旨。 該圣旨一通贊美皇后陳氏賢惠淑德,寬容和善,乃是當之無愧的賢后。日后,誰膽敢再對皇后不敬,或者上旨提廢后的事,就以叛逆罪論處。 這通圣旨讀出來,所有人都驚了,呆了,不可置信地望著圣上。 見皇上神色不似作偽,當即有七/八人跪下來,紛紛辯駁陳述,直言陳氏不配為后,陳家橫行霸道,驕奢yin逸,玩弄朝綱,怎么能立一個家族有污點的人為后? 皇上不為所動,面色平靜,只是道:“朕的意思都在圣旨中,不容更迭。” 話音剛落,又有數(shù)位大臣跪下,你一言我一語,聲色俱厲,痛斥苛責,其面色之悲憤,欲絕,就跟這通圣旨不是言皇后之事,而是要處死他們爹娘似的。 然皇上依舊毫無波瀾,那瞟過來的眼神,冷冷淡淡,就好似在看一場鬧劇。 見皇上冥頑不靈,一些激動的大臣甚至當場明言要跪死在殿中,以一腔熱血勸阻皇上要以當今社稷為重,勿要聽信妖后,任性行事。 皇上不耐煩,“任性行事?以社稷為重?你們來告訴朕,此事哪里任性,怎么影響了社稷?” 當年陳秉光倚仗權(quán)勢將陳以禎捧上后位,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攔,現(xiàn)在陳家倒臺了,身無長物,一無所有的陳以禎反倒成了危害社稷的妖后? 可笑! 皇上冷笑:“從公說,皇后乃天下之母,于私言,她亦朕之妻,豈能隨你們說廢就廢,如此,至天下于何境地,至朕于何境地,你們一個個的,各方數(shù)落陳氏不配為后,你們告訴朕,皇后除了姓陳,還曾犯下什么滔天大錯?” 這一通直沖人心的喝言咣當砸過來,大殿之內(nèi)頓時陷入沉寂。 是啊,陳皇后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規(guī)規(guī)矩矩,沒有為虎作倀,仗勢欺人,更沒有與陳家里應(yīng)外合,顛倒朝綱。 其實,說白了,她只是姓陳,不姓其他貴勛之姓罷了。 但如今,陳家倒臺,皇后身后沒有了任何靠山,不把她拉下馬哪個勛貴還能更進一步? 一位老臣,顫顫巍巍跪下來,叩首高呼,“皇上,皇后來自陳家,便是她最大的罪責!” 若她只是一位普通失勢人家,他們也沒借口拉她下來,但她出身陳家,聲名狼藉,將皇上當做朝政傀儡的陳家,這不是她的罪責這是什么? 對啊,眾位朝臣一個激靈,須臾,好些人齊齊跪下,叩首:“懇請皇上廢后!” “嗡——” 腦袋和心臟劇烈作痛,冷汗涔涔,瞬時滲透了衣衫,皇上咬牙,心下陡然漫起滔天/怒火。 “來人,將跪著的這些人拉到殿外,扔給他們幾本書,他們不是能跪,能說嗎,那就跪著說,今日朕就叫他們跪個夠,說個夠!” 說罷,他立即起身,轉(zhuǎn)身風馳電掣地走了。 立時有許多帶刀侍衛(wèi)走進來,將跪著的那些老臣拉了出去,一時間,宮殿內(nèi)外哀嚎聲不止。 “皇上,妖后誤國??!” ………… 皇上事先就料到朝堂之事不會順利,因此提前就將龍攆準備好了。 出了朝堂,他蹣跚爬上龍攆,咬牙吩咐榮盛,“去鐘粹宮。” 榮盛忙尖聲道:“擺駕鐘粹宮!” 至于為什么是去鐘粹宮,經(jīng)過這么些天的反復震驚,榮盛表示已經(jīng)越來越看不懂了,隨便吧,反正皇上高興就好。 而陳以禎此時,卻還沒起。 不用請安的日子,她的作息——一覺睡到大天亮,然后去院子或者周圍鍛煉一番,回來后看書,彈琴,刺繡或者同小宮女小太監(jiān)玩游戲打發(fā)時間,用過午膳,睡一會,醒來后再發(fā)會呆,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 她這樣的作息習慣,連帶著影響身邊伺候的人都變憊懶了。 這個點只有清晨需要灑掃的小太監(jiān)小宮女起來了,其他人不是還睡著就是在屋子里做自己的事。 因此,皇上過來的時候,鐘粹宮的大門甚至都沒有開。 眼看皇上疼得神色猙獰,額角直冒冷汗,榮盛心急如焚,親自跑上前“咣當咣當”敲門,“開門!快開門!” “誰啊?”有灑掃的小太監(jiān)聽到聲音,隨手將手里的掃帚堆到角落,轉(zhuǎn)過身來開門。 見到門外的人,小太監(jiān)張大嘴巴,整個人嚇傻了,回過神,忙不矢就要跪下請安,“參,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榮盛現(xiàn)在哪有功夫搭理他,一腳將他踹到一邊,轉(zhuǎn)而焦急地吩咐隨身伺候的太監(jiān),“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皇上扶進去!” 這個時候,他顧不得先進去通知,給里頭準備的功夫,只得吩咐太監(jiān)先將皇上架進去。 鄭嬤嬤和沛公公聽到外頭有動靜,忙打開門跑出來看是什么事,看到皇上,他們被嚇了一跳。 卻見幾個小太監(jiān)抬著皇上就要往自家娘娘睡覺的地方走,他們一愣,下意識沖過去,伸出了手,但瞥見皇上身上尊貴的明黃色,攔住的動作微頓,尷尬在原地,當真是攔不是,不攔也不是。 見榮盛過來,忙質(zhì)問他,“這是做什么?皇上怎么了?娘娘還在睡覺呢!” 榮盛哪有時間搭理他們,只敷衍解釋道:“皇上頭痛癥犯了,要在這里稍作休息?!?/br> 鄭嬤嬤與沛公公對視一眼,皇上頭痛癥居然又犯了,這個時候抬到娘娘這里,如果真出個什么萬一,那娘娘真是跳進黃河水也洗不清了。 想了想,鄭嬤嬤開口道:“皇上瞧起來有些不大好,還是叫御醫(yī)過來瞧瞧吧。” 說著,她就叫來一個小太監(jiān),讓他去請御醫(yī)。 她想得很簡單,萬一是榮盛這個奴才伺候得出了差錯,皇上才會出事,這個時候往娘娘這里扔,娘娘不就成了替罪羊了,如果將御醫(yī)叫過來,不僅可以及時看病,還可以關(guān)鍵時刻作為一個證人。 哪想到—— “萬萬不可!”榮盛猝然轉(zhuǎn)過身,厲聲喝止。 鄭嬤嬤和沛公公被唬了一跳,但轉(zhuǎn)瞬,他們擰起眉,毫不畏懼地瞪視回去,“榮盛總管,您這是什么意思?皇上出了事,不想著請御醫(yī),反倒往我們娘娘這里丟,皇上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擔待得起嗎?” 他們可不是能被隨意糊弄嚇住的小宮女小太監(jiān),以前誰沒跟這位御前大總管打過交道,往常娘娘權(quán)勢滔天的時候,御前大總管又如何,在他們跟前照樣得盤著臥著。 沒想到,榮盛卻一點沒退縮,反而信誓旦旦道:“這事全權(quán)由我承擔,你們不需擔心,更不用做什么,往常該怎么做現(xiàn)在就繼續(xù)怎么做。” 鄭嬤嬤和沛公公對視一眼,停頓了會,沛公公反問道:“我們娘娘還在里面。” 榮盛笑他們傻,“我說你們,你們也知里頭是皇后娘娘,是咱們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皇上跟皇后娘娘待在一個屋子那不是十分正常的事?” 若真能發(fā)生什么,恐怕他們反倒得歡舉雙手,欣喜若狂。 想到這,他揮揮手,對太監(jiān)吩咐道:“將皇上扶到娘娘床上?!庇謱χ車苏f,“其他人該做什么做什么去,不必在這里守著。” 鄭嬤嬤和沛公公沉吟,榮盛說的是,這事說不準還真能促成一件好事。 想至此,他們不禁慢慢退到了一旁。 就這樣,皇上被人攙扶進了里室,放到了皇后娘娘的閨床上。 被伺候著脫下鞋襪和龍袍外衣,他迫不及待順勢倒下去,隔著被子抱住陳以禎,嗅到對方身上清香的味道,剛剛還劇痛的腦袋和心臟立時像被一雙輕柔的手安撫過,轉(zhuǎn)瞬間,那疼痛就消退大半。 舒適地喟嘆了聲,皇上緊緊抱著陳以禎,慢慢昏睡了過去。 陳以禎正在睡夢中,突然感覺身上一沉,好似壓了一塊巨石,重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悠悠然醒轉(zhuǎn),尚朦朧惺忪的睡眼內(nèi)猛然出現(xiàn)一個人頭——男人頭! “??!” “啪!”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家里有事,所以就晚了一點。 第十九章 陳以禎一臉尷尬地任由努力想保持鎮(zhèn)定,但手掌不由自主就有些顫抖的雙姝和雙陸伺候穿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