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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棲南枝在線閱讀 - 第99節(jié)

第99節(jié)

    第兩百零一章 夜闖沈府2

    都說百足之蟲,至死不僵。

    蕭子良就是這么一只蟲子。沒有觸到皇上的底線,皇上舍不得殺。

    可況何婧英現(xiàn)在也沒看出來皇上的底線在哪。

    既然是這樣,既然是只蟲子,那就一只腿一只腿的給他掰下來也不錯。慢是慢了點(diǎn),不過想想還挺開心的。

    沈文季這個人,沒什么審美,院子里不是松就是竹,變著法的夸自己清高,弄得好端端一個府邸看起來像校場。夜里除了后院幾處亮燈的地方,就前院一間屋子還亮著燈。

    后院一般是家眷住的地方,何婧英先到了前院。

    何婧英貓?jiān)谖蓓斏?,腳步極輕。月色下靜靜地伏在那,還真的很像一只貓。她將屋頂?shù)耐咂议_一塊,往里瞄了一眼。

    這一瞄,何婧英差點(diǎn)閃到了腰。不止是腰,還有剛想叫,又強(qiáng)行收住聲的舌頭。

    屋子里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睡眼惺忪,臉色發(fā)黑的沈文季。

    還有個人,坐在沈文季對面,月白色的外袍,金絲束冠,竟是蕭練。

    兩人都是揣著一樣的心思,睡不著就來沈文季這里看看。不過蕭練是光明正大從正門敲著門進(jìn)來的。

    而何婧英,咳……何婧英覺得自己應(yīng)該呆在南郡王府里做自己端莊賢淑的南郡王妃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何婧英感覺蕭練的眼神往屋頂上看了一眼,但蕭練明明動也未動。何婧英就是莫名的感覺呼吸一滯,臉上有一些僵。

    沈文季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蕭練不緊不慢地喝著茶,一臉碰到瘟神的表情,原本就很長的臉現(xiàn)在拉得更長了。

    在沈文季問了:“王爺何故深夜造訪?”這個問題之后,蕭練一直沒有說話,一直在喝著面前的茶。

    沈文季臉都要繃不住了,他府里的茶很好喝嗎?

    終于,沈文季覺得蕭練再不說話他就決定送客的時(shí)候,蕭練開口了。

    “沈?qū)④?,您覺得?”

    沈文季當(dāng)即臉更黑了。這小王爺半夜睡不著,到他府上來遛他玩呢?

    蕭練用茶碗蓋輕輕浮開茶杯里的茶葉末,又喝了一口。他將茶杯放在桌上說:“茶不錯?!?/br>
    沈文季想將他府里的茶都倒進(jìn)池塘里去。

    沈文季:“王爺,半夜造訪不是來我這里喝茶的吧?!?/br>
    “自然不是?!笔捑毑换挪幻Φ卣酒饋?,在沈文季的書房里走了一圈,緩緩地說道:“本王若說本王是來與將軍結(jié)盟的,你可信?”

    沈文季這下確定蕭練是在遛著他玩了。

    沈文季沉住氣說道:“王爺,您是在跟老臣講笑話嗎?若是如此,那么王爺請回吧。”

    蕭練回頭看著沈文季,嘴角噙著那抹嘲諷的微笑:“本王看起來像是在與將軍開玩笑嗎?”

    像啊。

    蕭練:“將軍雖然沒有出府,但也應(yīng)該知道昨日在祭祖時(shí)候發(fā)生的是吧?”

    沈文季嘴角動了動,沒說話。他當(dāng)然知道。王敬則想坑眼前這位紈绔王爺,沒想到被安陸王擺了一道,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

    不過沈文季裝作不知道:“臣被罰在府中思過,沒有聽到什么消息?!?/br>
    蕭練拿起沈文季桌上的硯臺看了看,上面刻著普通的云紋和松。

    沈文季見蕭練看著硯臺又一言不發(fā),耐心都快沒了:“王爺喜歡這硯臺便拿去吧?!?/br>
    蕭練抬頭看了沈文季一眼:“那恭敬不如從命,本王就拿走了?!?/br>
    沈文季:“?”

    蕭練:“將軍沒有聽說祭壇上的事,本王就花點(diǎn)時(shí)間跟將軍講講……”

    沈文季出聲打斷道:“請王爺長話短說?!?/br>
    蕭練:“……”

    蕭練:“那我就長話短說吧。竟陵王、安陸王與晉安王都被皇上罰了?!?/br>
    似乎又說得有些太短了。

    沈文季等著蕭練說下一句,蕭練卻不說了,拿著沈文季一支筆看了起來。

    沈文季:“這是北狼毫……”

    蕭練:“那便謝謝將軍了。”說著蕭練又將這只筆收了起來。

    沈文季:“???”南郡王府很窮嗎?

    蕭練又繼續(xù)說道:“將軍應(yīng)該明白。知時(shí)務(wù)者為俊杰吧?”

    沈文季笑出了聲:“臣自然知道,但是王爺,您可別忘了皇上此番并沒有罰竟陵王?!?/br>
    蕭練:“沒有罰,不代表心無芥蒂,將軍跟隨皇上的時(shí)間久,將軍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br>
    沈文季默了默。

    蕭練繼續(xù)說道:“何況在竟陵王麾下,沈?qū)④姷匚贿€要在王司空,王廣之將軍之下,就算以后竟陵王能登上太子之位,沈?qū)④姷墓谶€會被王家分去一半吧?而本王身邊正好沒有武將。未來若是能成事,沈?qū)④姳闶且蝗酥?,萬人之上的位置,掌管京中軍權(quán)。沈?qū)④姴豢紤]一下?”

    沈文季臉色變了變,聲音也不似方才那般急躁:“王爺此言雖然不虛,但朝中武將眾多,王爺為何來找沈某?”

    蕭練笑了笑:“皇上早已看不慣王家了,沈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這句話倒是讓沈文季認(rèn)真了起來。在蕭子良麾下效力良久,對朝中動向他自然是清楚。這一點(diǎn)他很早就看透了,蕭子良在朝中的地位舉重若輕,但一直不討皇上喜歡,最重要的一點(diǎn)就是蕭子良最大的助力是王家。

    他早就看穿了這一點(diǎn),但從來沒有對蕭子良說過。

    在蕭子良面前與王家做對,那就等于自掘墳?zāi)埂?/br>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小王爺也看穿了這一點(diǎn)。

    沈文季不動神色地問道:“那么王爺,你為何覺得你會贏?”

    “贏?”蕭練嘲諷地一笑:“我從來沒這么想過?!?/br>
    沈文季:“……”

    得,這位王爺還是在遛他玩。

    蕭練又開口了:“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沈?qū)④娬f輸贏,是要反么?“

    沈文季臉色一白,神色就不自然起來。

    蕭練微微瞇了瞇眼睛:“本王只是開個玩笑,沈?qū)④姴挥镁o張。”

    沈文季神色不善地看著蕭練。

    蕭練好整以暇地微微靠著椅子,伸手從沈文季桌上拿來一張紙,開始折起來。

    “雖說良禽擇木而棲,但本王卻不這么覺得。誰說良禽只能擇一根木?”蕭練頓了頓,又說道:“沈?qū)④娭恍枰礈?zhǔn)時(shí)機(jī)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就好。”

    沈文季拉長著臉問道:“難道王爺當(dāng)真心胸如此寬廣?絲毫不介意石頭城發(fā)生的事?”

    蕭練將手中的紙折成了一只千紙鶴:“就那點(diǎn)過節(jié),算不得什么。時(shí)候不早了,本王也該回去了,沈?qū)④娍梢院煤每紤]?!?/br>
    說罷蕭練起身就走,走的時(shí)候還不忘順走了用沈文季的信紙折好的千紙鶴。

    硯臺和筆都被拿走了,沈文季難道還會在意這一張紙么?

    第兩百零二章 夜闖沈府3

    何婧英趴在房頂上,一時(shí)有些失神。

    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蕭練就有了這樣王爺?shù)臍舛饶??同樣都是王爺,但蕭練與蕭昭業(y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記得初見蕭練時(shí),他的茫然慌張,何婧英總是擔(dān)心他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便被人發(fā)現(xiàn)他不是蕭昭業(yè)的事情。

    可是蕭練似乎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事情一樣。他按著自己想法做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這么一路過來,成為了一個真正的王爺??梢栽谶@個時(shí)代,這片土地上站穩(wěn)腳跟,與別人一爭高下的王爺。

    蕭練在何婧英面前,一直嘻嘻哈哈沒個正經(jīng)。但此時(shí)的蕭練,與沈文季對立著的蕭練,何婧英即便是旁觀都隱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這份從容,這份氣勢,似乎是蕭練與身俱來的。

    正是出神間,那種被人看見的熟悉感覺又傳來了。

    不過這次,不是何婧英的“感覺”。而是蕭練真的看到了她,四目相對的那種。只不過何婧英一時(shí)失了神,眼神有些不聚焦,沒發(fā)覺罷了。

    蕭練眉頭微蹙,待得何婧英看清蕭練時(shí),蕭練已經(jīng)走出書房,被沈文季送出了府邸。

    何婧英看著蕭練走出沈府,她從房頂上輕手輕腳地原路返回,從沈府側(cè)門的墻頭一躍而下。

    剛一落地就撞進(jìn)了一個結(jié)實(shí)的胸膛。再抬眼時(shí),蕭練微凝地眼眸落入了何婧英的眼簾。

    何婧英有些尷尬。

    蕭練盯著何婧英問道:“你怎么沒多穿一件衣服?”

    還是熟悉的語氣。似乎一個時(shí)辰前,從魚市回府路上的那一點(diǎn)小小的尷尬并不存在一樣。

    蕭練熟練地解下外袍,給何婧英披上了,不過這次,他十分注意沒有碰到何婧英,還在給何婧英披上衣服之后,悄無聲息地退了一步。

    何婧英將外袍攏了攏:“我心里放不下沈文季的事情,所以回府后就想著過去看看。沒想到那么巧啊。”

    蕭練:“可惜沒有找到什么。”

    “你這么光明正大的走到沈文季府里,當(dāng)然找不到?!?/br>
    蕭練眉毛一抬:“爬墻就行?”

    何婧英抿了抿嘴唇:“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過沈文季府里的戒備過于嚴(yán)格了,若說他府上沒有秘密我是不信的。”

    蕭練一笑:“我也不信?!闭f著從懷里拿出一方硯臺,一桿狼毫,一張信紙,都是他從沈文季桌子上順來的。

    何婧英:“你拿這些干什么?我們府里沒有?”

    蕭練將硯臺遞給何婧英:“你聞聞看?!?/br>
    何婧英聞了聞,硯臺里除了尋常墨汁的味道,還有一種類似蘭花的香氣,似乎是摻雜進(jìn)去的。

    松、竹、蘭花,沈文季真是在細(xì)枝末節(jié)里不遺余力地想做個君子。這恐怕是個笑話。

    蕭練又說道:“從夢鶴樓里拿出的那封信,上面也有這種味道?!?/br>
    何婧英由衷地贊賞道:“我還以為只有胖虎才有這樣的鼻子?!?/br>
    蕭練:“……”這是贊賞?

    忽然蕭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