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麒點頭，“和他也有關(guān)嗎？”

    “他和我媽……關(guān)系不一般?！?/br>
    “什么意思？”

    宋時清苦笑了一下：“我爸外面有人，一直都有。我媽不甘心?！?/br>
    “……”

    “我哥哥當(dāng)時應(yīng)該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在我爸的葬禮上，他特地過來叮囑過我，讓我小心李國棟這個人。他可能是懷疑我爸的死和李國棟有關(guān)。我那時心慌意亂，覺得他弄錯了，又不敢說。事后想想，或許我們倆都沒錯?！?/br>
    “你覺得是他們合謀？”

    “……脫不了干系，”宋時清說，“至少我爸的事，我媽一定是知情的。除了她，還有誰能換走他的藥？但我又很想去證明，我哥哥的死是李國棟才是主謀?！?/br>
    “……”

    “我媽一直很偏激，并不是一個心思特別縝密的人。我試探過，她好像以為我哥哥的死只是事故，不像是裝的。當(dāng)然……這也只是我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

    他說完看了一眼易麒。

    易麒微微蹙著眉頭，抿著嘴唇，神情糾結(jié)無比。

    “如果真的和她有關(guān)……那么我哥哥會遭遇這些一定是因為我。如果我在撿到那個藥瓶以后不顧念私情選擇報警，如果她不是為了我能拿到屬于我哥哥的那份財產(chǎn)，如果我沒有急著給他打電話。他可能都不會有事。”

    易麒還是沒吭聲。

    “他對我那么好，我卻這樣回報他。我間接害死了他，還喜歡上了他喜歡的人。我不敢告訴你，不敢讓你發(fā)現(xiàn)我的卑鄙。我的懦弱讓我說不出口?！?/br>
    易麒那么在乎江河，就算理智上認(rèn)定了不是他的錯，

    內(nèi)心深處又怎么可能毫無芥蒂。

    從此以后，易麒或許也會陷入和他一樣的糾結(jié)，為此困擾難過。易麒對他有過的愛都將成為以后扎在心里的針。

    “對不起，讓你聽這些?！?/br>
    宋時清說著，剛想回過頭，卻突然被身側(cè)襲來的重量猛地壓倒在了沙發(fā)上。

    愣了幾秒后，他才終于回過神來。易麒抱著他，腦袋埋在他的肩膀附近。他抱得特別用力，嘞得宋時清覺得有些難受。

    但他并不想推開他。

    易麒在很長時間里維持這這個動作，一言不發(fā)。

    一直到宋時清隱約察覺到自己頸側(cè)有著溫?zé)岬乃?/br>
    他伸手在易麒的后腦勺上輕輕摸了兩下。他的發(fā)絲觸感還是如同記憶中一般柔軟，令人眷戀。

    “……你不要一個人難過。”易麒說。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悶，帶著一點點哭腔。

    “我沒事?！彼螘r清說。

    “你有事，”易麒埋在他頸側(cè)的頭輕輕地?fù)u了搖，然后繼續(xù)小聲說道：“不要想那么多，不要悶在心里，不可以一個人難過。你很好很好，不是你的錯。”

    宋時清的手依舊撫在易麒柔軟的發(fā)絲間。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易麒也不說話。他一直哭，哭得宋時清肩頸附近的衣料都變得濕嗒嗒的。

    宋時清安靜地聽著他細(xì)細(xì)抽泣的聲音。宋時清在懂事以后就很少在人前落眼淚了。畢竟那沒什么用，還會被批評不夠成熟不夠懂事。

    第一次在江河的告別儀式上見到易麒大哭，他心里隱隱覺得羨慕。

    他也難過，但他不敢這么放肆。

    那會引來他母親的不快，還會顯得他不穩(wěn)重。他必須小心翼翼，裝作若無其事。他那時看著易麒滿臉的淚珠，在羨慕之余，還覺得有些暢快。好像郁結(jié)在胸口的情緒，也隨著那些淚水被發(fā)xiele一部分。

    他當(dāng)時想，真好，他的哥哥一定被這個人認(rèn)真深愛著。

    若干年后，才發(fā)現(xiàn)這份令他欣慰也讓他嫉妒的感情與預(yù)想中并不相同。

    而他最想要的東西，原來已經(jīng)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