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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科舉之首輔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三本書一天就是九十文,一個月下來就是兩貫七百文。一石米也才六百五十文,這兩貫七百文可以算是一筆巨款了。

    管光武將扔到寧硯桌子上的兩錠十兩的銀子拿回,留下了一錠五兩的?!吧砩蠜]有碎銀子,多的先放你那里,下次再給我?guī)杀绢愃频臅!?/br>
    說完,管光武便拿著書走了,寧硯還聽到了他的嘀咕聲:“怎么我就沒一個做翰林的爺爺呢?!?/br>
    寧硯將桌子上的那錠銀收進(jìn)袖子中,這一幕剛好被坐在寧硯左手邊的劉廣看到,鄙夷的說了一句:“自甘墮落?!?/br>
    只是這語氣到底有幾分是嫉妒就不得而知了。

    寧硯充耳未聞,雙手平放在膝蓋上,靜心讀書。

    當(dāng)學(xu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的進(jìn)入學(xué)舍后,曹夫子才姍姍來遲。手上也不拿書本,只是拿著一把戒尺和一個酒壺。

    在夫子的座位上坐下,曹夫子先飲了一口酒,才開口說到:“今天以‘子柳之母死’(出自《禮記》)為題,作一首試帖詩,下學(xué)時交給我?!?/br>
    第4章 伙房鬧劇

    子柳之母死是《禮記》中講的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叫子柳的人,他的母親死了,但沒錢安葬。他的弟弟子碩就提議把庶弟的母親賣了葬他的母親。

    子柳不認(rèn)同這樣的做法,拒絕了。后來在別人的資助下,把她的母親安葬了后,子碩又想用剩下的錢買祭祀用的器具。子柳也拒絕了,說君子不惜喪葬之事以利其家,就把這些錢分給了貧寒的兄弟。

    理解起來,就是人不能借機發(fā)不義之財。寧硯記得前世的明朝有一本書叫《增廣賢文》,其中有一句話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本書在這個世界是沒有的。

    寧硯思忖之后便準(zhǔn)備從這里破題,筆尖潤墨,便準(zhǔn)備落筆。其余的人多數(shù)還在苦思冥想,只有寥寥數(shù)人提筆落字,但手下也是或猶豫或停頓。

    曹夫子撫了一會兒他精心呵護(hù)的胡須,然后拿著戒尺,提著酒壺站了起來,在學(xué)舍內(nèi)走起來,在每一個學(xué)子身邊會駐足片刻。

    等走到管光武身邊的時候,正看書看的入神的管光武一點察覺都沒有。曹夫子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管光武一個激靈,條件反射似的將書往書案下塞。只是還沒等他塞下去,就被曹夫子用戒尺給擋住了。

    “手伸出來?!辈芊蜃影逯樥f到。

    管光武苦著臉,忸忸怩怩的將手伸了出來。曹夫子毫不留情,重重的一戒尺打了上去。

    “哎呀!”

    管光武扯著嗓門嚎了一聲,咬牙吸了一口涼氣。

    “書給我。”

    隔著幾個位置的寧硯手一抖,一滴墨滴在了宣紙上,迅速暈開了一個墨點。

    要是管光武他自己的書,他給就給了,但這是只是他租的,有借有還他管光武還是知道的。

    猶豫了一下,管光武將書往懷里一塞,視死如歸似的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胺蜃樱俅蛭覂上戮秃?,書就別收了。”

    “哼!朽木不可雕?!?/br>
    冷哼一聲,曹夫子在管光武的手上狠狠的打了三下。管光武這次倒是沒有喊叫,只是齜牙咧嘴的呼了幾口氣。

    曹夫子拂袖從管光武的走開。管光武從懷里將書從懷里掏出來,然后看著寧硯的背影滿懷怨念的瞪了幾眼。

    都怪你不把書賣給我,不然我直接把書給夫子,怎么會挨這三下!

    寧硯似有所感,回頭看向管光武。管光武將頭一扭,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dá)他的氣悶。

    但很可惜,寧硯理解不到他想表達(dá)的意思。他回頭只是想示意管光武別在上課的時候看雜書,不然書被收了就要不回來了,讓他回去怎么和他的童養(yǎng)媳交待。

    見管光武不看他,寧硯也就轉(zhuǎn)回了頭。將染了墨點的宣紙換下,在新的一張上將已經(jīng)想好的詩寫下:

    子柳之母死,鬻庶母葬焉?

    君子若需財,取之必有道。

    車馬富者趣,酒花貧者緣。

    以其道取泉,孟子曰甚善?!?/br>
    (注:泉是古代錢幣的一個代稱。)

    最后一筆落下,剛提筆收腕,就聽到身旁傳來了曹夫子滿意的聲音:“甚善,的確甚善。”

    前一個“甚善”指的是寧硯詩中結(jié)尾二字,后一個則是對寧硯的夸獎。

    寧硯謙遜道:“老師過獎了?!?/br>
    見寧硯不驕不躁,曹夫子暗暗點頭?!霸俳釉賲?。”

    “學(xué)生明白。”

    一旁的劉廣嫉妒的看了寧硯兩眼,從鼻子里發(fā)出了一聲輕哼。

    等下學(xué)的時候,管光武交了一張白紙,又領(lǐng)了曹夫子的三戒尺。嘴上雖然叫著疼,心里卻不以為然。拿上租來的三本書就走了。

    寧硯收拾好東西后,幾步上前追上了管光武。管光武瞥了他一眼,語氣帶沖。

    “干嘛?你平時可是子栩清高,最討厭我這樣滿身銅臭的人嗎?租借書的錢我也給你了,這一個月書就是我的,你現(xiàn)在想要回去我也不會給的?!?/br>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書你以后在齋舍看就好,別帶到學(xué)舍了?!睂幊庮D了一下,又道:“我擔(dān)心書被夫子收走,你想必也不想再挨戒尺?!?/br>
    管光武一下像是被踩了痛腳似的,臭著一張臉說到:“你再提今天的事,信不信我揍你!”

    寧硯往后退了一步?!熬觿涌诓粍邮?。”

    管光武嗤笑一聲?!澳懶∪缡?,跟婦人似的!”

    寧硯平靜的說到:“不是膽小,只是不想平白挨打。”而且他曾經(jīng)還真的是女人。

    “還不都是一個意思?!惫芄馕湟妼幊庍€想說著什么,揮手打斷了他?!靶辛耍涯愕男耐亲永锓?,我管光武是說話算話的人,既然說了一個月后還你,就一定會做到?!?/br>
    說完,管光武便大步離開了。寧硯看著他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暗暗道:這管光武雖然性子有些討人嫌,但本性應(yīng)該是不壞的。

    從學(xué)舍離開后,寧硯便去了伙房。書院是給提供最基本的飯食的,吃個七八分飽沒有問題,但想吃全飽或者吃得好就別想了。

    寧硯本來想用今天從管光武那里得來的銀子買上兩個rou包子。他來這里這么久,唯一沾的葷腥就是雞蛋了。

    但等他站到賣包子的地方,想起家里的兩個女人,想著她們可能會吃的東西,猶豫了一下,他又將錢放了回去,轉(zhuǎn)身坐回了原來的地方。

    正吃著饅頭的時候,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某人不是才從管大少那里拿到了一錠銀子嗎?怎么連個rou包子也吃不起?”

    寧硯專心吃飯,不理會劉廣。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在考童生時,劉廣是第二,他是第三。但在書院里,被曹夫子夸獎的從來都是寧硯。

    還有就是劉廣只是出身普通的農(nóng)戶,而寧硯的祖父雖然官不大,但也好歹是種過進(jìn)士,當(dāng)過翰林的人,論出身比劉廣往上數(shù)七八代都是泥腿子好上太多。

    所以嫉妒之心讓劉廣看寧硯從來都不順眼。以前的寧硯不搭理他,現(xiàn)在的寧硯就更懶得搭理他。

    寧硯這副淡然的樣子讓劉廣心里的妒火燒的更加旺盛起來,言語也越發(fā)的尖酸刻薄起來。

    “虧的某人總是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到頭來為了一點點的黃白之物去攀附一個紈绔子弟,真真是白讀了圣賢書,令我輩讀書人蒙羞。”

    寧硯放下筷子站了起來,就在劉廣以為他要和自己理論時,寧硯指著他,然后朝他身后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是紈绔子弟?!?/br>
    劉廣臉色一僵,扭頭就朝身后看去,剛轉(zhuǎn)身,一個諾大的拳頭的就砸到了他的鼻梁上,劉廣怪叫一聲,捂著鼻子就蹲到了地上。

    一拳收回,管光武又飛上來一腳?!拔易屇憧纯词裁词羌w绔子弟!”

    劉廣在地上一滾,躲開了管光武的這一腳,狼狽的爬起來,顫著聲音氣憤的喊到:“有辱斯文!你這是有辱斯文!”

    管光武一腳踩在桌子上,儒衫都被他穿出了匪氣?!氨车乩锪R我紈绔,還想讓我斯文,我看你是不清楚我管光武是個什么樣的人了,你本事當(dāng)著我的面再罵一遍?!?/br>
    劉廣一下吱唔著說不出話了,最后只能底氣不足的丟下一句“我……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后,轉(zhuǎn)身就走。

    “今天這事你要是敢去和夫子告狀,別說這致遠(yuǎn)書院了,就是在整個鳳鳴縣,我都能讓你待不下去?!惫芄馕湓趧V的身后涼涼的說到。

    劉廣縮了一下脖子,一聲沒吭。他清楚,管光武的話一點都不夸大。管光武的爹是鳳鳴縣的縣令,還有一個富甲鳳鳴縣的親生父親,想收拾他一個農(nóng)家子,再容易不過了。

    所以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怨恨,劉廣也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只是,在經(jīng)過寧硯身邊的時候,寧硯冷不丁的伸出了一只腳。

    劉廣猝不及防之下,被絆倒在地,本來被管光武打過一拳的鼻子,再經(jīng)過這么一磕,鼻血一下便流了出來,眼淚也飆了出來。

    這種舉動換作以前的寧硯,是不可能做的。說的好聽一點,原主那叫寬容大度,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就是懦弱。

    原主小時候在京師上元府待過幾年,也算是過了幾年的好日子。祖父寧伯生辭官后,日子風(fēng)光不再,巨大的落差造就了原來寧硯的性格。

    自詡清高,溫潤謙恭,實則懦弱膽小,謹(jǐn)小慎微。而現(xiàn)在的他,絕對不是什么肯吃虧的主兒。

    劉廣爬起來,泛紅的雙眼圓瞪向?qū)幊?,但沒等他說話,管光武的一聲“還不快滾”就讓劉廣xiele氣,牙關(guān)緊咬,捏緊雙拳,用袖子遮著臉走了。

    劉廣離開后,其余的學(xué)子也都埋下頭繼續(xù)吃飯。和他們無關(guān)的人和事,他們只當(dāng)看戲就成。

    管光武走到寧硯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坐著的寧硯。

    “剛才絆的那一下讓我看你順眼一點了。要是還像以前那樣只會忍著,我只會更加的瞧不起你?!?/br>
    寧硯看管光武一副“我瞧得上你是你的榮幸”的樣子,不禁暗暗翻了個白眼。

    “我只是發(fā)現(xiàn),忍一時,風(fēng)未平,浪未靜,于是就不想忍了?!?/br>
    管光武對這句話認(rèn)同的點了點頭。“看來生了場病,腦子倒是開竅了?!?/br>
    寧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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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找不到合適的,就自己編了,我知道編的亂七八糟,但作者水平就在這兒了,就忽略它吧。

    第5章 歸家

    管光武在寧硯的對面坐了下來,在方桌上擺上了四盤菜,兩葷兩素。端的是油香四溢,香氣撲鼻。

    在四盤菜的旁邊,還有兩個碗,一個碗里裝著炒白菜,寡淡無油,另外一個碗里是三個饅頭。

    寧硯默默地將碗往自己這邊拉了一點,然后垂下眼簾,強迫自己只看自己的兩個碗,然后一口一口吃著,在心里默念著:以中有足樂者,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

    管光武見寧硯沒反應(yīng),郁悶的用筷子敲了敲嫂盤子。“寧硯,我們打個商量如何?”

    寧硯也不抬眸就道:“你說。”

    管光武以為寧硯這樣是不受誘惑,坦然淡定,但只有寧硯自己知道,他其實在暗暗吞咽著口水,嘴里的饅頭嚼的也沒有滋味。

    快一個月沒有嘗過一點rou味了,現(xiàn)在rou就擺在自己的面前,他要沒點反應(yīng)那就是和尚了。

    “今天曹夫子讓寫的詩,你回去給我寫一首,我給你半貫錢?!?/br>
    寧硯蹙起了眉頭?!按P?書院有戒律,代筆者鞭笞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