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他驚艷楊桃的美貌,黝黑的臉上滿面笑意。 二十正在想,他意欲為何。 他忽然上前求愛。 二十知道百隨民風(fēng)彪悍,卻沒見過這么大膽的,他當(dāng)眾唱起了求愛歌謠。她怔在當(dāng)場。 楊桃皺眉,拉起二十的手,“二十姑娘,走吧?!?/br> 慕錦說讓二十隨意游玩,他不放心,時近時遠(yuǎn)地跟著。他這時見到,有一高大男子擋住了二十的去路。男子張開雙臂,嘴里在說些什么。 江邊嘈雜,聽不清晰。越來越多路人圍觀那個男子。 慕錦疾步而去,走得近了,聽到了百隨男子的歌謠。 這首歌謠本是百隨語,男子到了大霽,自己譯成了大霽語。 慕錦聽到的是那一句:“我敞開胸膛,夜夜等你爬上來。” 溫柔的二公子,險些崩了臉色。心中重復(fù)三遍“溫柔”,才掛上了淺笑?!皸钐?,何事?” “二公子,我也不知道……”楊桃說完,低下了頭。 二十比劃:“二公子,你聽他在唱。” 有耳朵的誰聽不見他在唱,唱的難聽,跟流氓一樣。他拉過二十的手,“走,我們?nèi)ソ呑咦?。?/br> 二十和慕錦一起的時候,楊桃不得跟上。楊桃站在原地,正好百隨男子的歌謠唱完了。 他向她笑笑。 她冷臉。見到前方同樣被主子拋下的寸奔,她走了過去。 —— 慕錦陪著二十走在岸邊,說:“以前從未將楊柳與女子對比,現(xiàn)在這么掐著你的腰,遠(yuǎn)望岸邊的柳樹,又細(xì)又柔?!?/br> 二十很僵硬,不纖柔。她比劃:“二公子,你這兩日心情很好?” 好什么好,當(dāng)然不好。說這些牙酸的話,不過是因為女子愛聽。還是床上那點(diǎn)事簡單,話無需多說,卻無比暢快。 話本有講,女人喜歡柔情蜜意。越是虛情假意,越是深信不疑。 慕錦轉(zhuǎn)眼看二十,說:“是啊,有一個問題困擾我許久。我想殺了你,不殺后患無窮。一直沒有想通不殺的原因。我曾思前想后。我喜歡傾城美人,你不是。我討厭聰慧女子,你卻是。直到我看了皇上和前皇后的那一出戲,才明白,世間有一個延續(xù)了千年的傳說。它沒有緣由,來不見影,我甚至感覺不到它的萌芽。也不知誰在澆灌,有一天,它就長成了參天大樹。我想要連根拔起,可它的根扎于脆弱的心底。我必須將自己的心掏出來才能斬斷它。我斬還是不斬?” 二十驚疑。 慕錦知道,她被唬住了。看這目瞪口呆的樣子,傻兮兮的。 二十聽求愛歌謠時,受了一擊。慕錦的話,像是數(shù)道雷電劈到她身上。 他這些話,二十該是不信的。 但是,皎潔月光映照下,他的雙眸真摯情長。二公子見了甄妧妧以后就性情大變。二十暗想,甄妧妧是不是習(xí)得西域蠱術(shù)?然后……蠱術(shù)出了岔子,對象錯了。 江邊燈火不明,正經(jīng)的姑娘家沒幾個會大晚上跑這里私會。 二公子卸不下骨子里的妄為,肆意摟起二十的腰,在柳樹邊風(fēng)花雪月?!澳隳兀瑢ξ胰绾??”他低柔詢問。 二十陷入沉思。 二公子的問話就在眼前。十五的問話響徹在耳畔,“二公子是不是喜歡你?” 別是成真了吧…… 那怎么辦?回不成家了? 不對,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天天游走在生死邊緣,早沒有回家一說了。 看著嵊江安靜的江水,二十亂糟糟的腦子忽然靈光一閃。 如若二公子喜歡上了她,她就不會三天兩頭地跑鬼門關(guān)了。他是不是喜歡不要緊,這個中邪的喜歡就行。 她比劃:“二公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边@些難以啟口的話,用手語講出來,她臉不紅氣不喘。 慕錦看著她。正常女子示愛,應(yīng)該羞怯閃爍。大約如甄妧妧那樣,紅暈宛然,看他一眼,再目光游移,再看一眼,又再飄走。 眼前這女人蒼白的一張臉,眼也不眨一下,直勾勾盯著他。誰信她是在示愛。 二十終于眨了眼,比劃:“二公子以后別嚇我了,我膽兒小?!?/br> “就你這膽兒,足夠捅天了?!蹦藉\忍不住諷刺一句,說完才想起要溫柔。 二十偎依在他懷中。 慕錦摟著她。 她該明白,愛情比忠心更能保命。 若不然,有一天,他終會殺她永絕后患。 —— 二人手牽起手,往別院走,似有萬般柔情蜜意。 有幾位富貴人家的小姐,臉罩一層面紗。迎面而來,掀起長睫,向慕錦投去羞怯的眼光。 每當(dāng)這時,慕錦就轉(zhuǎn)眼看向二十,為她扶金簪,為她理發(fā)絲。 不知情的,以為這是一位深情款款的好夫婿。 到了別院。慕錦傾身在二十耳邊低問:“今夜我可以宿你房中嗎?” 二十可不認(rèn)為,他躺她的床上是為了和現(xiàn)在一樣,牽她的手,摟她的腰。 她偷偷瞄他,二公子問話時,滿臉溫柔。她便比劃:“我可以選擇嗎?” 慕錦笑了笑:“兩廂情愿,方有敦倫之樂?!?/br> 二十正要搖頭。 “不過。”他又說:“相隔日子久,下次又要多幾回。” 她便算了。一晚幾回著實累。她都喘不過氣來。 今日聽了百隨男子的話,二十更加坦然。反正和二公子糾纏,她也有美妙時刻,而且事后睡得更香。 她和他商量,今晚一回就好。 “嗯。”他應(yīng)了。 話本上說,適時親親女子,可助興。慕二公子從來不親。 他這夜吃大白米團(tuán),津津有味。 第44章 二十這次, 沒有倒頭就睡。 大白米團(tuán)上有淺淺的一個印。 二公子這樣叼著不放,還是第一回 。莫非他是迷戀起她了? 她閉上眼睛, 聽見慕錦說:“再給你一個抱著我睡的機(jī)會?!?/br> 二十立即抱住了他, 狠狠的。 她不懂男女之間深情如何。只想,若是二公子將她疼進(jìn)了心坎里, 她這條小命就保住了。 小十曾說過一個紅顏禍水的故事,講的是,一個男子愛美人不愛江山。 男人瘋起來, 簡直失去理智。 慕錦的下巴枕在二十的頭上,低嗅她淡淡的發(fā)香,夾雜她這個人的味道。 不是香囊的氣味,走近了憑味道就能認(rèn)出她。 這女人若是將他裝進(jìn)心里,他就不必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了。 二人緊緊相擁。 —— 太子終于不去那家茶鋪喝茶, 去了另一間常去的茶園。 啜一口, 他說:“這才能稱之為茶。” 李琢石喜歡粗茶。越是稀罕的茶葉, 她越是不愛喝。她叫了一壺開水。 “琢石,你要習(xí)慣我的生活。”蕭展右掌抓住了她的左手。 她抽出手,“在東宮能喝水, 這里為何不能喝?” 他溫和地笑:“我說不過你,你面前我總是投降的?!?/br> 二人靜了一會兒, 朱文棟覺得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刻。“太子殿下, 向陽城有了一個新發(fā)現(xiàn)?!?/br> “說?!?/br> “有一個來自西埠關(guān)的戲班子,編的戲是皇上和前皇后邂逅時的?!?/br> 蕭展抬眼,聲調(diào)下降:“誰給的膽子?天子的故事也敢編?” “是當(dāng)年皇上在西埠關(guān)允諾的。戲有兩場, 皇上鮮衣怒馬的年紀(jì)。關(guān)鍵的是,戲班有一個名叫甄妧妧的女子,和前皇后長得十分相像。同一家鄉(xiāng),同一姓氏。太巧合了?!?/br> “哦?!笔捳狗畔虏璞?,“像到何種程度?” “約莫有八分。”朱文棟說:“探子回報,甄妧妧身形纖弱,畫了妝五官像極了前皇后。戲班子打出了小甄的名號?!?/br> 小甄當(dāng)年是皇上給前皇后的愛稱。 “這名字要是讓皇上聽見,能惹出事了。”蕭展用杯蓋輕輕地磕扣玉杯,發(fā)出清脆急促的“叮?!甭暋?/br> 朱文棟又說:“慕二公子也去聽了他們的戲。之后,和甄妧妧單獨(dú)見了面?!?/br> 蕭展冷眉飛起,“單獨(dú)說了什么?” “甄妧妧回來和戲班主講,聊的都是起西埠關(guān)的風(fēng)俗民情,和戲里皇上臺的對白?!敝煳臈澯稚擦耍澳藉\對男女情愛起了興致。” 情愛二字,讓蕭展看了李琢石一眼。 李琢石低頭喝水。蕭展和朱文棟說話時,她一直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