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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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xiàn)在的謝堯卻不會了。他依舊年少,卻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逞一時之氣是暢快,但是后續(xù)想要彌補挽回太難。光是看著此時的沈慕白他就知道自己以后的路有多難走。 不過沒關(guān)系,他有的是耐心。他從來不是沒有耐心的人,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失控,只不過是因為對方是沈慕白。 他藏在心里將近七八年的人。 雖然此時已經(jīng)說動沈慕白,但是謝堯并不打算趁勝追擊,他知道自己說這些話絕不是為了和沈慕白爭對錯。 “還是說,”謝堯低頭,臉上難掩的落寞之色,“在你眼里,我始終只是一個陰冷、好強、多疑、嫉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那是半年前在醫(yī)院的時候,慕白一氣之下做出的對謝堯的評價。慕白沒想到他還記得??粗樕下淠纳裆?,慕白有一瞬間的猶豫。 她是不是對謝堯太過嚴(yán)苛?前世的很多恩怨情仇都是幾年后才發(fā)生的,現(xiàn)在的謝堯是無辜的,她不應(yīng)該遷怒謝堯。 但是很快,夜里的涼風(fēng)就吹醒了她,喚回她的神志。 “夠了?!鄙蚰桨组_口,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謝堯,嘲諷道,“你以為我是顧彧嗎?只要你裝一下可憐就把你做的所有事全部都忘光。謝堯,你是不是我以前說的都是氣話,是氣急敗壞之下胡亂說出的傷害你的話。如果你是那樣認(rèn)為我真的要跟你說聲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我以前對你是什么評價,我現(xiàn)在還是什么評價。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匹狼,就算你披上羊皮也沒有用。吃一塹長一智,我是不會上你的當(dāng)?!?/br> 沈慕白忘不了剛開始重生的時候,發(fā)現(xiàn)謝堯?qū)λ母冻龅臅r候,看到謝堯受傷的時候……一次又一次,她不是沒想過算了,沒想過放下往事,但是,是謝堯做的事挑戰(zhàn)了她的底線,讓她想起來她前世是如何地相信他,又如何輕易地被他傷害。 謝堯不可置信地看著沈慕白,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沈慕白對他的敵意這么大。難道就因為他利用了顧彧一次? 不,不對,很久以前就是了,在顧彧來之前就是,要不然她也不會在自己說家里來了個陌生人后,挑釁地看著自己說出那句“家里不是早就有了個陌生人了嗎”。 沈慕白怕是不知道,她對謝堯說的每一句傷謝堯心的話,都被謝堯記在心里。那些話像藤蔓一樣生根發(fā)芽,緊緊地禁錮住謝堯的心,讓謝堯每回憶一次,就痛一次。 一定有哪里出了問題,謝堯想,明明沈慕白以前不是這樣。 雖然對所有人都冷淡,但是她明明會在人多的時候躲在自己身后,會默默地跟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走了很久,才躊躇地開口問自己,企鵝是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到底是什么讓他們之間越走越遠(yuǎn)?哪怕輾轉(zhuǎn)反復(fù),謝堯也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此時他站在沈慕白面前,他們倆的距離,卻越來越遠(yuǎn)。謝堯一時不知道,此時到底是天邊的月亮離他更遠(yuǎn),還是沈慕白離她更遠(yuǎn)。 “是嗎?那我知道了?!彪m然心里依舊驚濤駭浪,但是謝堯面上卻依舊風(fēng)輕云淡。他低聲地對慕白一句“好好休息”后就離開了。 慕白狐疑地看著他走遠(yuǎn),謝堯這樣的態(tài)度讓她堅定的心難免又動搖一下。 難道……此時的謝堯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么壞,他還沒有成長成前世那個逼迫自己嫁給他的樣子嗎? 不,沈慕白,你一定不能被他迷惑。甩甩頭,將心里的雜念甩開,沈慕白打開門走進屋里。 謝堯成為爸爸干兒子這個事實已經(jīng)難以改變,現(xiàn)在自己需要想的是,爸爸為什么要認(rèn)謝堯為干兒子,以及以后自己該如何面對謝堯。 原本以為會順風(fēng)順?biāo)奈磥?,好像因為謝堯的到來,又變得兇險起來。 慕白唯一慶幸的是,比起心計來,爸爸不輸謝堯分毫,還有比謝堯更多的人生經(jīng)驗。只要有爸爸在,在陸家,謝堯掀不起來半點風(fēng)浪。更何況,陸家還有陸星寒,謝堯身為外人,爸爸不可能像前世沈父那樣,將大半個公司的業(yè)務(wù)都交給謝堯,讓謝堯在公司里站穩(wěn)腳跟。 先前在餐桌上,爸爸說的是讓謝堯幫忙公司一條新拓展的業(yè)務(wù)線,只是一條業(yè)務(wù)線,不會出什么問題的。再說,有她在,就算以后爸爸想交給謝堯更多的業(yè)務(wù),自己也不會同意的。爸爸他應(yīng)該會聽取自己的意見……吧? “慕白。不管以前你和他之間有什么,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這是我做的決定,這點是不會變?!?/br> 想到之前餐桌上陸遠(yuǎn)說的這句話,慕白卻突然不敢確定起來。爸爸真的會聽取她的意見嗎?如果真的聽取,他就不會在自己明顯反對的時候執(zhí)意要認(rèn)謝堯。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在爸爸心里不重要,爸爸為什么要讓宗逸教自己那些,還說以后他的東西都是要留給自己的。 慕白躺在床上,心亂如麻。 不管慕白怎么想,謝堯成為他干哥哥的事已經(jīng)板上釘釘。新學(xué)期開始后,慕白又恢復(fù)了以前,周一到周五上課,周末接受宗逸補課的模式。 因為一直往返學(xué)校公寓,也沒碰到過謝堯,這讓她心安不少,倒是宗逸,rou眼看見地消瘦了。 “宗逸叔叔,你怎么了?你是最近迷上什么游戲了嗎?”看著宗逸眼底下越掛越濃的黑眼圈,沈慕白忍不住問。 宗逸嘆了口氣,說:“小姐,如果你跟我一樣,工作日天天加班到十點,周末還要額外工作,你也會這樣?!?/br> 天天工作到十點? 沈慕白瞠目結(jié)舌,好奇地問:“公司最近很忙嗎?這又不是年末,也沒聽說最近有什么大項目,你為什么這么忙?我看爸爸還是跟以前一樣按時回來。” “我和先生能一樣嗎?”宗逸嘆了口氣,“公司倒不怎么忙,只不過先生把謝堯交給我,我最近在帶他。他白天有時候要去上學(xué),只能晚上加班加點地教他。不過他悟性不錯,熬過了這個月我應(yīng)該就沒有什么可以教給他的了?!?/br> 說到最后,他語氣中帶著淡淡的驕傲。 乍一聽見謝堯的名字慕白先是一愣,等聽清楚宗逸后面的話,她更是不敢相信。 熬過這個月就沒什么可以教給謝堯了嗎? 慕白一直知道謝堯在商業(yè)上天資頗高,而對應(yīng)的是自己資質(zhì)平平,但是她從來沒想過對比這么慘烈。宗逸教了她半年多,暑假更是帶在身邊一直教導(dǎo),就算這樣,也沒聽他說再過幾個月我就可以把小姐教出來了。而現(xiàn)在,不過一個多月,他就說,熬過這個月,他就沒有什么可以教給謝堯的了。 慕白陷入沉默。 宗逸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家小姐情緒的低沉,作為一個下屬加長輩,他自然關(guān)心地問慕白怎么了? “宗逸叔叔,有謝堯那種天資聰穎的人做對比,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笨?”慕白平靜地問。 宗逸先是愣住,隨后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家小姐在糾結(jié)什么,沒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慕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宗逸摸著她的頭解釋:“我在笑我家小姐太天真?!?/br> 慕白不明白。 宗逸微笑著說:“小姐你不會以為你們倆學(xué)的是同樣的內(nèi)容吧?” 慕白點點頭。 宗逸又說:“他是什么身份,小姐你是什么身份,你們倆學(xué)的東西怎么可能一樣。先不說小姐你的聰慧并不輸于謝堯,光是一點,他就比不了?!?/br> 慕白不明所以然地看著宗逸,不知道謝堯到底有那點比不了自己。 宗逸解釋說:“就憑小姐的爸爸是先生,就憑小姐以后會繼承先生所有的財產(chǎn)就注定了謝堯他這輩子比不上小姐。這世界聰明的人太多,但是真正有錢的人太少。就算是像先生這樣聰明的人,如果沒有陸家的資產(chǎn)作為墊腳石,現(xiàn)在有可能也只是個職業(yè)經(jīng)紀(jì)人。只有有權(quán)有勢加上不俗的商業(yè)頭腦,才能真正成就商業(yè)上的宏圖大業(yè)。當(dāng)然,那些靠著自己白手起家的也不是沒有,但那樣的人鳳毛麟角。小姐,你覺得謝堯會是那樣的人嗎?” 慕白想起前世謝堯憑借一家快倒閉的唱片公司起家不過五年就鑄就了一個商業(yè)帝國,緩慢而堅定地點頭。 宗逸沒想到他就是隨口一問,自家小姐還真敢點頭,這下倒弄得他騎虎難下。 “算了算了,我就不應(yīng)該問你這個問題。白手起家哪有那么容易?小姐你可千萬別給我舉那些白手起家身價過億的例子,身價過億,那還不如陸遙小姐留給你的遺產(chǎn)放在銀行一年的利息多。反正小姐你記住,只要你不吃喝piao賭黃,這輩子不出意外你就會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而謝堯就不一定了?!?/br> “……姑姑她給我留了很多錢嗎?”雖然知道陸遙當(dāng)時把所有的財產(chǎn)都留給自己,爸爸也安排宗逸把遺產(chǎn)過到慕白名下,但是說實話,慕白并不清楚姑姑……或者說mama給她留了多少錢。 宗逸點點頭,看著慕白的目光逐漸慈和,溫聲說:“是很多,不過也不算很多?!?/br> 慕白不懂地抬頭和宗逸對視。 宗逸解釋說:“先生給小姐準(zhǔn)備的更多?!?/br> 更多? 慕白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更新 第048章 猶豫片刻,慕白還是將自己想問的問題問出口:“宗逸叔叔,你說爸爸愛我嗎?” 宗逸詫異地看著沈慕白,像是不明白為什么慕白會問出這樣的話。 “當(dāng)然,小姐,先生是愛你的?!弊谝莺芸隙ǖ卣f。 “既然這樣,爸爸為什么非要收謝堯為干兒子。說實話,宗逸叔叔,我不喜歡他,我無法接受他成為我的哥哥?!鄙蚰桨孜⒌椭^問宗逸,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問出一個答案,她一輩子怕過不去心里這個坎。 她知道爸爸是愛她的,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懷疑爸爸對她的愛,可是只要她想到爸爸認(rèn)了謝堯當(dāng)干兒子,她的心情就無法平復(fù)。上輩子發(fā)生的事一次又一次在夢里重現(xiàn),她無法克制自己不想起那些蜷縮在城西一隅之地的日子。夢里的她在無數(shù)個黃昏時分,坐在鋼琴前,一次又一次忘我地彈奏著鋼琴,直到天黑,亦或者直到天再次明亮,她才脫力般地癱倒在鋼琴上,胸口起伏,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慕白看著那樣的自己,伸出手想挽救她,卻什么也做不到。 有時候她忍不住妄想,如果她認(rèn)識妖后是在她重生之前,那時候的妖后會不會救她。 “小姐?!弊谝菘闯鏊某錾瘢雎曉囂?。 慕白回過神來,瞥了宗逸依言,頭低得更低了:“對不起宗逸叔叔,我剛才想別的事去了?!?/br> 宗逸對她和謝堯之間的過往還算了解,甚至可以說,他知道的比慕白以為的多,畢竟先生和謝堯之間的交易,全程有他的參與。他以為慕白是想起那次冬游蒙山上的事,心里微微嘆氣,涉及到一條人命,難怪小姐難以接受。哪怕謝堯是為了救她。 和陸遠(yuǎn)想的一樣,宗逸也一直以為慕白難以接受謝堯只是因為那時候謝堯為了救慕白拖著那個行兇的人下了水,因為謝堯身上有著別人的一條人命。在他們看來,慕白從小成長在普通的環(huán)境里,接受的是紅旗下的教育,而且年紀(jì)尚小,難以接受一個殺了人的人很正常。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這多年商海浮沉下來,見過多少為錢父子相殘,兄弟相害的事,對這種事接受度高。 更何況,謝堯是為了慕白,雖然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的心狠,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看,至少他為了慕白可以連命都能豁出去。 陸遠(yuǎn)相信謝堯可能會做很多錯事,但是更相信,他一定會護著慕白。對現(xiàn)在的陸遠(yuǎn)來說,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愿意保護慕白,同時擁有著驚才絕艷的才華足以和陸星寒對抗的人,保證他的計劃足以順利實施。 宗逸的手搭上慕白的肩,很鄭重地對慕白說:“小姐,不管發(fā)生什么,你不用懷疑先生對你的愛?!?/br> 慕白抬頭,清亮的眸子直視著宗逸。 “我和先生有暫時不能告知小姐的理由,但是我可以向小姐保證,先生認(rèn)謝堯為義子,對小姐來說是利大于弊的。” 慕白微微搖頭,猶豫片刻后抬頭說:“宗逸叔叔,我不想猜測,難道你和爸爸不能將你們的苦衷直接告訴我嗎?如果這件事涉及我,我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br> 宗逸搭在慕白肩上的手猶豫地顫動了一下,他眸中流露出猶豫,但是很快,那絲猶豫消失殆盡:“小姐,我和先生都希望你清清白白地來,輕輕松松地離開?!?/br> 所以有些齷齪到難以啟齒的事,他們知道,他們來承擔(dān)就好。 慕白不能接受他們的觀點,但是她知道此時多說無益,現(xiàn)階段爸爸和宗逸叔叔是不可能告訴她真相的。于是慕白問:“那你們打算一輩子瞞著我嗎?” 聽到慕白這樣說,宗逸沉思了一下,隨后抬頭許諾:“小姐,給我們一年,等一年后你出國留學(xué)的那天,我就告訴你我們今天所做的事是為了什么?!?/br> “好?!蹦桨状饝?yīng)。 雖然已經(jīng)勸解完小姐,但是宗逸還是放不下心來。等到和陸遠(yuǎn)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忍不住問:“先生,我們這樣有必要嗎?只有一年的時間,星寒少爺就算想插手也難,非要把謝堯也攪和進來嗎?你知道的,小姐不喜歡他?!?/br> “誰說只有一年時間?”聽完宗逸的話,陸遠(yuǎn)淡淡地說。 宗逸忍不住疑惑地問:“先生你不是說等一年后小姐去n國后就把她托付給弗格森先生,然后小姐就一直待在n國,不用再回來?” 陸遠(yuǎn)點點頭:“我是這樣想的,有拉斐爾的庇護,國內(nèi)不管是誰手再長也伸不到n國去??墒牵谝?,你能保證慕白一輩子不回國嗎?” 宗逸愣住,隨后搖搖頭。 “她生于花國,父母親友都在花國,就算她能做到一年兩年不回國,有誰能保證她一輩子不回國?;蛟S有那么一天,因為某個原因,她選擇回國,然后身陷能困她一生的囹圄之中,到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不能保護她,那她該怎么辦?” 宗逸嘴唇闔動,想開口勸先生不要說這樣的話,可是他又說不出口。 “我恨大伯,厭惡陸月宸,對陸星寒無感??墒顷懶呛吘故顷懠胰耍莏iejie喜歡的堂弟,我想把我這一支從陸家本家脫離出來,也不代表著我就想毀了陸家。就算我已經(jīng)做好當(dāng)年陸氏到我手里是怎樣將來就原封不動地留給陸星寒的準(zhǔn)備,我也不敢保證,他撐不起來那樣一個風(fēng)雨飄搖的陸氏?!?/br> “那先生是打算?”宗逸已經(jīng)隱隱猜到陸遠(yuǎn)的打算,但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 “驅(qū)虎吞狼,趁陸星寒沒成長起來,為他培養(yǎng)一個一生的宿敵。他如果對慕白沒興趣最好,如果他對慕白有興趣,我敢肯定,以謝堯心如蛇蝎睚眥必報的性子,定能讓他苦不堪言?!?/br> 真的會這樣嗎? 看著先生目光堅定的模樣,宗逸卻依然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