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殷十娘在的時候是很體貼他們這些下人的,逢年過節(jié)會給他們發(fā)一些吃的用的和額外的錢,讓他們帶回家去,他們家中有事,殷十娘也都會給放個假什么的。 可以說是十分和善了。 相比之下這個李靖…… 管家心中暗暗搖頭,開始想念自家主母了。 不過還好李靖覺得自己這次去西岐跋山涉水的,確實不方便帶這許多人,想了想道:“這樣,你把不愿意去的人就地遣散了,把愿意去的人帶著,三日之后我們便啟程前往西岐?!?/br> 管家松了口氣:“是,老爺?!?/br> 李靖擺擺手:“沒事就下去吧?!彼€要好好設想一下,到時候去了西岐,他要以什么樣的姿勢在西岐先立個威! 西伯侯從陳塘關回到朝歌的時候,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 蘇護來找了他幾天都不在,看到他這個樣子還有點納悶:“侯爺是有什么事情高興成這樣?” 西伯侯看著蘇護想了想,覺得這位是他以后的老親家了,就算是看著蘇妲己的份上,到時候他都得站在自己這邊吧? 不過真讓他直接說,西伯侯也怕蘇護會出什么簍子,于是他想了想道:“只是邀請了一個失意的老友,前往我西岐小住一段時間?!?/br> 失意的老友? 這個讓蘇護有點好奇:“誰???” 沒聽說和姬昌關系好的人失意了啊。 西伯侯道:“蘇護兄應該也聽說了,陳塘關總兵李靖被免職的消息?!?/br> 蘇護點點頭。 在西伯侯去陳塘關的這段時間,紂王也向整個大商官員宣布了換掉陳塘關總兵職位的決定,原因就是因為李靖為父不慈,枉顧陳塘關百姓的性命。 前面解釋的很詳細,后面就略有些敷衍。不過這也不影響眾人對李靖的看法,包括蘇護。 他雖然有過想要把女兒送進紂王后宮的想法,但其實也有為了女兒好的成分的。所以他實在也不能理解李靖的做法。 到底哪吒是他兒子,有多少深仇大恨哪吒都死了一回了也就散了,怎么還依依不饒呢? 也難怪大王會把李靖給撤職了,說真的一個父親當成這樣,對待百姓如何,還真的是讓人心里不安啊。 不過蘇護也是人精,之前聽西伯侯那么說,就知道西伯侯肯定對李靖是同情心態(tài)的,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對李靖的事情沒有做任何評價。 西伯侯感慨道:“李靖其實也沒做錯什么,他所有的初衷還都是為了陳塘關的百姓。大王不下令嘉獎他也就罷了,居然還撤了李靖的官,這委實讓人心寒?!?/br> 蘇護心里奇怪的感覺更加濃郁了:大王因為李靖逼死親子不說,還把親子的金身也給打了,成心想讓哪吒永世不得超生的原因撤了李靖陳塘關總兵的職,認真來說也并不過分,怎么到西伯侯口中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了? 西伯侯如果這么贊成李靖的行為的話…… 那他是不是日后對伯邑考也…… 哎,當時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竅,非要和西伯侯定下這個娃娃親呢?日后妲己過去,怕是要受罪哦…… 蘇護心里感慨了一會兒后,也只是隨口應了應,沒有對西伯侯的話進行什么贊同,卻也沒有反駁。 不過對于西伯侯來說,這就夠了。 如果當真是忠于帝辛的,聽到這個話肯定是先跳起來反駁的,不可能任由他說了這么多。 而這么放任他只有一個原因——蘇護也不滿帝辛的統(tǒng)治了。 西伯侯滿意的想,之后可以多接觸一下蘇護,畢竟蘇護也是一方天王呢,領兵能力不比李靖差一點,甚至因為年紀的關系,比起李靖還要更厲害許多。 于是他又熱情的拉著蘇護聊了不少事情,為了套近乎,這次聊得就都是他們兒女之間的親事了。 蘇護聽得難受,因為西伯侯言語之間都是他們二人日后成了親家,要怎么怎么樣的聯(lián)起手來守望相助,日后一方有難,另一方一定要來支援,共同進退什么的。 知道的是兩家成親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冀州侯府以后就并入西伯侯府了呢。 好不容易把西伯侯送走之后,蘇護冷靜的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找人商量一下這個事情。 在他看來,西伯侯完全是有些異想天開,現(xiàn)在的大商國運尚隆,根本沒有要翻車的跡象,他現(xiàn)在想要造反,說句真的,可能性不大。 當然如果可能性大的話蘇護他也…… 咳,這個問題不要多提。 蘇護想了想后找到了姜子牙。 姜子牙對蘇護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提前泡好了蘇護喜歡喝的茶等著他。 蘇護苦笑著看著姜子牙,心里慶幸了一下自己過來的決定,道:“想必姜大人已經(jīng)知道蘇某過來是什么意思了?!?/br> 姜子牙笑瞇瞇道:“姜尚的占卜之術比起西伯侯來說可是差得遠了,還是請?zhí)K大人再說一遍吧?!?/br> 蘇護:“……” 姜子牙不僅僅是有備等著他,還想趁機聽他的決心啊。 不過蘇護既然決定來了,對表忠心這個行為也有了準備,他道:“我蘇護最是擁護大王的統(tǒng)治,任何想要動搖大王地位的人,都是我蘇護的敵人。所以我這才跑來想要找姜大人商量一下,好像有人心思不穩(wěn)啊……” 他將西伯侯的事情和姜子牙說了。 其實說這件事,蘇護也是有著風險的。 因為西伯侯的舉動在普通人看來并沒有什么——西伯侯和李靖多少也算是以前的熟人,官場上的同僚,李靖被帝辛免職,西伯侯伸出一只援助之手,有什么的? 可是在政客眼里,西伯侯這做法、這話就很有問題了。 說白了,帝辛也只是免了李靖的職,并沒有殺他,也沒有抄家,甚至還說了一年之后前往朝歌,也就是還有起復的可能。 你西伯侯可以不滿,可以同情,寫封信去就罷了。 朝歌和陳塘關距離也不近,你放著自己兒子即將到來的婚禮不管,跑過去就是為了安撫一個平日里交情平平,也只有每年到朝歌述職時候才見上一面的李靖,這話你自己信不信? 更別說,西伯侯還拉著李靖去了西岐了。 這些都還不算完,你做完這些事之后還跑去找他這個同樣位高權重握有兵權的人表達自己對大王的不滿,說現(xiàn)在的大王是如何的昏庸無道,任人唯親…… 你說自己一點叛逆的想法都沒有,誰信呢? 反正蘇護是不信。 姜子牙微笑著聽完,也不對蘇護的話表示任何什么樣不同的立場,也不說什么多的話,只是道:“多謝蘇天王來傳遞消息,日后還有這樣的話,還請?zhí)K天王再過來通知子牙一聲?!?/br> 蘇護舒坦了。 雖然姜子牙沒表態(tài),但是讓他再過來就代表這話姜子牙很上心了。姜子牙的能耐在朝歌的這段時間,蘇護還是有所了解的,只要是這個人認真起來,那么西伯侯想要造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蘇護道:“小弟知道了,姜大人,小弟告辭。” 姜子牙親自送蘇護出府后立刻去了皇宮,把這個事情和帝辛、以及他可愛的師娘說了一遍——現(xiàn)在的焦糖基本上每天都要去給帝辛上一堂如何當好爸爸的課,學生除了帝辛偶爾還會有元始天尊。 作為一只母愛爆棚的倉鼠,焦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未來的孩子有個李靖那樣的爸爸的。 不過這次姜子牙正好沒碰上自己的師尊。 當然也說不定是他師尊覺得會丟人提前跑路了。 但這些都是題外話,重點還是蘇護和姜子牙說的。 帝辛挺不理解的:“這也挺正常的吧?怎么就扯到造反上了呢?” 姜子牙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帝辛。 焦糖其實也有點不理解,不過她卻知道殷商和西岐早晚有一戰(zhàn),那西岐不造反都不可能。 所以這里蠢笨的只有孤一個嗎???帝辛狂躁的想。 姜子牙已經(jīng)對帝辛的政治斗爭素養(yǎng)絕望了,而且看著焦糖單純的模樣,姜子牙覺得自己要在這里做一堂科普課的話,師尊就能把自家?guī)熌飳W壞的責任全都推到他頭上來。 最近背的鍋有點多,姜子牙還是決定緩緩再說。 所以他干脆也懶得和帝辛解釋,只是道:“大王信不信臣?” 帝辛看著姜子牙,眼神晃動。 信不信……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信的。 他點點頭:“在這朝堂之上,孤除了愛卿,誰也不信?!?/br> 焦糖不由為其他每天過來給帝辛晨昏定省的臣子們掬了一把同情淚。 他們這么鞠躬盡瘁,居然連帝辛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得到。 太慘了。 姜子牙卻是感動地險些要哭出來。 要知道,一個帝王的信任那是最難得的東西,從古至今,有多少臣子是死在帝王的猜忌之下? 他熟讀古今通史,當然也是知道這些的。 所以姜子牙深吸一口氣,沖著帝辛跪下道:“得大王信任,子牙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帝辛連忙把姜子牙扶起來,道:“愛卿言重了。孤知道,孤和孤之前的任何一個大王都不同,孤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什么人支持的,別看現(xiàn)在大家都說什么比干王叔,聞仲太師是忠臣,孤的兄長都是特別好的人……可是誰又知道,這些人其實一點都不懂孤的主張。孤想要解放奴隸,讓這些人真正的成為一個人,可是他們只覺得這些人就是他們的人牲,是他們的私有財產(chǎn),什么時候想殺就殺,孤的想法才是另類?!?/br> 說到這里,帝辛甚至還吸了吸鼻子。 對于一個帝王來說,這樣的事情確實是非常委屈了。 很快他繼續(xù)道:“孤甚至以為,在這條路上只會有孤一個人走,沒有人會理解孤,會覺得孤做的是對的,說不定孤還會將大商帶入深淵……” 焦糖震驚的看著帝辛。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傳說中的紂王在這個時空是個典型的傻白甜,偏聽偏信,看起來特別好騙。 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么認為的她才是個有點蠢的人呢。 紂王一點都不傻,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也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 突然覺得他有點帥是怎么回事? 焦糖抱起爪子啃了啃。 姜子牙倒是沒有像焦糖這么以為,畢竟能在宮廷斗爭中站在太子的位置上牢牢不動,其實就已經(jīng)說明了帝辛的能力。平日里帝辛表現(xiàn)的那般無能,只不過是沒有需要他表現(xiàn)的特別有能的時候而已。 只不過帝辛確實是個比較沖動的人,姜子牙覺得,如果沒有自己的話,可能現(xiàn)在的大商已經(jīng)開始哀嚎遍野,民不聊生了。 帝辛當然也知道這點,他繼續(xù)說的時候就提到了:“還好有愛卿在,是你拉著孤,讓孤不至于跑的太快,也讓孤知道了,除了左和右,還有中間這一派?!闭f到這里,帝辛苦笑一聲,“如果沒有愛卿,孤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把聞太師給革職了?!?/br> 朝中因為姜子牙的運作,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成了三派:一派是保守派,認為還是應該按照之前大商的習慣,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奴隸就是奴隸,不能改變;一派是激進派,認為奴隸也是人,不應該受到壓迫;一派是和稀泥派,哪方面勢大他們就站哪邊,可以說是墻頭草隨風倒,立場在他們眼里并不明顯。 原本的聞仲是堅定的保守派,但是現(xiàn)在經(jīng)過姜子牙的努力,他已經(jīng)快要變成了和稀泥派了,雖然還是距離帝辛的希望很遠,可是總歸是個進步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