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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我只是個紈绔啊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又問,“兩位可需要換號房?修道堂的號房寬松一些,若是想要換個單間,可向祭酒或司業(yè)申請?,F(xiàn)在或許還有空房?!?/br>
    祁垣坐在這里渾身別扭,心想換了號房就不能跟徐瑨住一起了,以后豈不是更要完蛋,忙道:“我不用換了?,F(xiàn)在挺好的。”

    話音才落,就見前面的任彥回頭朝他這看了一眼,冷哼了一聲。

    祁垣:“……”

    他初來乍到,不想出什么風(fēng)頭,只默默翻了個白眼。

    鄭冕忙打圓場:“不換也挺好,免得來回搬動了。方兄呢?”

    方成和笑笑:“我也不換了。”說完一頓,又道,“我跟祁兄一樣,跟原來的舍友感情深厚,不舍得分開。”

    任彥的身形僵了一下。只鄭冕信以為真,在一旁笑道:“看來鄭某是無緣跟方兄同號房了,這可真是憾事一樁?!?/br>
    這邊的學(xué)堂氣氛跟廣業(yè)堂完全不一樣,大家都在低頭讀書或者臨字,鄭冕跟倆人交代完學(xué)堂紀(jì)律,又講了今日的講課內(nèi)容,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捧起了書卷。

    修道堂的學(xué)習(xí)內(nèi)容跟廣業(yè)堂不一樣,雖然也是四書五經(jīng)以及《性理》《說苑》《通鑒》等為主,但這邊的學(xué)生早通了一經(jīng),所以大部分都在學(xué)習(xí)《律令》或者經(jīng)書。不僅如此,這邊的功課也比廣業(yè)堂多,除了跟廣業(yè)堂一樣每日背誦臨字之外,還需要每月做本經(jīng)義二道,四書義二道,詔誥、表章、策論、判語內(nèi)科二道,作完之后按時送給學(xué)正,學(xué)正交由教官批閱修改,若有缺少敷衍的,一概痛決。

    祁垣越聽越覺心驚,再一想這邊考試似乎也頻繁一些,下課后忙去找阮鴻。

    阮鴻卻也愁得直嘆氣,“修道堂的考題可不好辦了。正義堂廣業(yè)堂這些都是提前寫好的,其他堂都是當(dāng)場出題,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賴在廣業(yè)堂不走啊?!?/br>
    祁垣一聽,如遭五雷轟頂。

    阮鴻又嘆氣:“不過現(xiàn)在我也麻煩了,你們都走了,我以后再找誰抄去?”

    祁垣一愣:“你不找方大哥了嗎?”

    按說方成和去修道堂后,考題和廣業(yè)堂的不一樣,給阮鴻擬題代筆應(yīng)該更省事才對啊,現(xiàn)在他可是每次考試都要寫兩份。

    阮鴻癟了癟嘴:“他說不在一個班了,緣分已盡,以后看我自己的了?!?/br>
    祁垣:“……”

    他記得中午的時候,方成和明明說過他跟舍友感情深厚來著。

    阮鴻欲哭無淚:“咱班里剩下這些,做一篇都要費半天呢,哪還有余力再寫一份給我?”

    祁垣沒想到自己的問題沒解決,反倒要來安慰阮鴻了,嘆了口氣,給他出主意道:“方大哥應(yīng)該沒那么無情,你再好好跟他談?wù)劙?。他中午才說過跟你感情深厚,不舍得換號房呢。”

    阮鴻半信半疑:“真的?”

    “騙你是小狗。”祁垣認(rèn)真道,“我們齋長特別喜歡方大哥,又想跟他同房又想給他單間的,他都沒要,說不舍得跟你分開?!?/br>
    阮鴻:“……那一定是騙人的了?!?/br>
    祁垣有些急眼:“真沒騙你!”

    “我說他?!比铠檽u搖頭,“他嘴里沒有正經(jīng)話,我才不信!”

    “你嘴里沒幾句實話,當(dāng)真以為唬得住我嗎?”另一旁的任彥也擰著眉毛,冷哼道,“方兄別以為自己有幾分才氣便能護(hù)住那祁垣,若他不能安心向?qū)W,這監(jiān)有監(jiān)規(guī),自有他好看的。”

    方成和原本去祭酒那邊給他和祁垣請假時,偶遇任彥,提醒他以后別總針對祁垣,沒想到這人還挺直接。

    方成和笑道:“任兄說的有禮,只是祁賢弟初來乍到,不知道他哪里不安心向?qū)W了?莫非任兄嫌他不換號房?”

    任彥冷笑:“鳩占鵲巢,他還有理了?”

    “鳩占鵲巢?”方成和一愣,卻大叫一聲,“任兄怎可如此誣賴別人?祁賢弟跟徐子敬之間清清白白,你為何張口噴人?”

    任彥見他裝傻,秀眉倒豎,氣道:“我何時賴他了?”

    “《詩經(jīng)·召南》中‘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乃是男子成年迎娶夫人之義,祁賢弟只是跟徐子敬同號舍,又非拜堂成親的夫婦,你怎可如此形容?”方成和道搖頭嘆息,一臉遺憾道,“萬萬沒想到,任兄看著高潔清雅之人,竟然這么多齷齪心思,實在讓人可惜,可嘆!”

    任彥既然不打算放過祁垣,非要找茬,方成和便也沒必要讓著他了。這會兒見任彥被自己堵得說不出話,他這才一甩大袖,轉(zhuǎn)身走了。

    只是有這么個麻煩,他少不了又要提醒祁垣幾句。

    倆人吃完飯一塊回號房,方成和把白天的事情講了,又叮囑祁垣:“你也該拿出神童的派頭來了,修道堂課業(yè)緊張,考試又是臨時出題,這下誰也幫不了你了?!?/br>
    祁垣頭大了一天,委屈道,“我能再回廣業(yè)堂嗎?”

    “好不容易升上來,你回去干什么?”方成和瞥他一眼,“你要想早日出監(jiān),就得先升到率性堂。率性堂里哪怕考試不好,只要出勤好,每日都有圈,那過上一年半載便可以去歷事了。你若是一直在廣業(yè)堂待著,那至少要坐監(jiān)坐夠年份,才有資格去歷事,再被授官?!?/br>
    原來大部分的國子監(jiān)生,要么坐監(jiān)熬夠年份,被按例授官。要么想拌飯進(jìn)入率性堂,靠考勤或考試提前授官。祁垣沒想過去當(dāng)官,這下就像被趕鴨子上架一樣,上不去下不來的。

    方成和看他皺著眉毛犯愁,又道:“我已經(jīng)請過假了,你明天跟我一塊去老師府上?!?/br>
    祁垣抬頭,想起楊太傅的樣子,有些緊張:“我還沒準(zhǔn)備壽禮呢!”

    “我給你準(zhǔn)備好了。”方成和看他一眼,猶豫道,“倒是你落水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跟老師說?!?/br>
    祁垣知道他是指的自己失憶這事,應(yīng)了一聲,暗暗猶豫起來。

    失憶這個借口目前只有方成和知道,其他人他誰都沒敢告訴,當(dāng)然告訴了也沒用。

    那楊太傅不過是他的座師,祁垣雖然聽說過朝堂中這些師生關(guān)系、同鄉(xiāng)關(guān)系有多重要,但他又做不成官,因此也不愿和楊太傅走的太近。

    思來想去,如果不是特別必要,這件事還是不說了。

    祁垣打定主意,又開始頭疼自己升堂的事情。想要跟徐瑨說一聲,這天徐瑨卻沒回來。祁垣一直等到天黑沒見到人,只得自己先睡下。

    第二天一早,方成和背了兩個包袱,雇了車,帶祁垣一通到了楊太傅府上。

    楊府位于瑞祥胡同,前面是帥府胡同,后面是成國公胡同,再往后是武安侯胡同,胡同名都是本朝才改的,因一處胡同只有一戶人家,所以這邊的宅邸個個豪華寬敞,名宦權(quán)臣便云集于此,是真正的京中貴地。

    方成和讓馬車趕到了楊府后門處,下車后輕輕叩門,不多會兒有位老者出來,把倆人引進(jìn)去。幾人一路穿花拂柳,直奔了太傅的內(nèi)書房。

    祁垣一路走一路驚嘆,忠遠(yuǎn)伯府是個五進(jìn)的院子,他原本覺得已經(jīng)很大了,然而跟這邊相比,怕是連太傅府四分之一都不到。顯然楊太傅并不似其他的清貴文人那樣勤儉節(jié)約。

    等到了內(nèi)書房,祁垣仍舊跟方成和在外面候著,等書房的書童進(jìn)去通報,好在過了沒多會兒,便聽到里面?zhèn)鲉尽?/br>
    方成和顯然跟太傅極為熟悉,進(jìn)門之后先是下拜,行師生大禮,祁垣在后面照著做,便見楊太傅大步過來,用手把倆人托了起來。

    “不過尋常走動,休要過禮?!睏钐倒笮?,隨后驚奇地看向祁垣,“你倒是跟你師兄投緣?!?/br>
    祁垣不知道原身以前是什么樣,見老頭雖須發(fā)皆白,但精神抖擻,目露精光,也不敢多看,只叉手唱喏,躲在方成和身后。

    方成和見狀,笑著稍稍側(cè)身擋住他,隨后對楊太傅道:“老太師,學(xué)生帶了兩樣好東西來?!?/br>
    楊太傅哪能看不出他的維護(hù)之意,目光微動,打量倆人一眼。

    方成和搖頭苦笑,等楊太傅“哼”了一聲后,這才松了口氣,忙把兩樣用紅綢包裹的寶貝放到了桌上——正是他跟阮鴻要的一奇石一墨硯。

    楊太傅輕捋胡須,看到這兩樣?xùn)|西后微微瞇了瞇眼,卻沉聲問道:“這兩樣?xùn)|西是何人所得?”

    他沒問方成和從何處得的,而問何人,顯然是篤定了方成和自己弄不來,八成是用了什么計謀,從別人那誆騙的。

    方成和也不敢撒謊,作了一揖,笑道:“不瞞老太師,這兩樣?xùn)|西是阮閣老的次子,阮慎之所贈?!?/br>
    楊太傅略略挑眉,沉吟片刻,這才走近了細(xì)看。

    祁垣雖然讀書不行,但從小在齊府里見了不知的珍奇異寶,這會兒抬眼一瞅,倒是認(rèn)了出來,輕輕“咦”了一聲。

    楊太傅轉(zhuǎn)頭看他,有些詫異:“祁垣可認(rèn)得這是什么?”

    祁垣先看了眼方成和,見后者暗暗點頭,示意無礙,這才乖巧答道:“花石綱中曾有塊奇石,形似貓耳,自體生香,賊相蔡京想要私藏起來,但搬運途中,貓耳被工匠碰掉,遺落在了別處。這一塊……跟那貓耳石倒是很像?!?/br>
    其實不止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樣。貓耳被碰掉之后,奇石的異香消失,jian相才知道那香味是貓耳石散發(fā)出的。然而那兩塊石頭早已被人撿走,偷偷藏了起來。

    等到了前朝,貓耳石再次現(xiàn)世,一塊被賜給當(dāng)時的權(quán)臣錢唐,另一塊則遺落在了民間,最后到了揚州齊府。

    錢唐被抄家之后,貓耳石再次不知去向,倒是齊府的那塊始終被人保護(hù)的很好。

    祁垣說完便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漏洞。

    果然,楊太傅更是詫異,問他:“你如何知道貓耳石模樣的?”

    祁垣心里一驚,念頭轉(zhuǎn)過幾下,忙文縐縐道:“學(xué)生曾看過一本《奇珍記》,上面畫了貓耳石的大致樣子,瞧著跟這塊有幾分相似。再者方師兄送賀禮必定有出處來歷,所以學(xué)生斗膽猜測了一下,這塊便是傳說中的貓耳石?!?/br>
    “怪不得,”楊太傅笑著點了點頭,隨后卻道,“但你方師兄送東西,可不一定會是什么。他初來京城的時候,給老夫送了一抔土,可把老夫嚇壞了?!?/br>
    方成和當(dāng)時身無分文,連住處都沒有著落,但拜謁座師,總不能空手而去。而且老太傅本性跌宕不羈,尤愛玩鬧猜謎,他思索半天,便干脆帶了一碗土,并美名其曰“這是老師最敬重之物”。

    老太傅果然被那土吸引了注意力,然而苦思半天,不得其意,最后干脆跳起來問方成和:“你這是要一把黃土埋了我不成?”

    方成和忙稱不敢,解釋道:“老師不是最愛陸放翁嗎?放翁曾有詩暈‘此身行作稽山土’,我既從會稽來,自然要先把會稽山的土給帶上?!?/br>
    老太傅這才明白過來,哈哈大笑。

    方成和后來入住萬佛寺,還是老太傅給他的錢。不過老太傅借錢也是要利息的,方成和東池會上賣了畫,早早把錢還過去了。

    祁垣之前不知道這茬,這會兒聽完,心里不覺驚嘆方成和的機(jī)敏才智,又隱隱羨慕他們這師徒關(guān)系。

    楊太傅說笑完,轉(zhuǎn)身看著倆人點了點頭,又讓人上茶看座。

    祁垣老老實實坐下,喝過一輪,卻冷不丁聽楊太傅問:“祁垣,你可是有事瞞我?”

    祁垣一愣,茫然看過去。

    楊太傅笑容微斂,一邊倒水一邊溫聲道:“你在國子監(jiān)的課業(yè)考卷,我都看過了。都說文如其人,那兩篇文章奇氣煥發(fā),正學(xué)端純,頗有君子風(fēng)范。一看便是……”

    他說到這驟然停頓,望著祁垣的眼睛,慢吞吞道,“……徐子敬所作?!?/br>
    作者有話要說:

    徐瑨:配角方某瘋狂加戲!搶我男二的戲份!

    ps:這兩章是鋪墊,攻后期戲份比較多

    pps:陸游的“此身行作稽山土”出自《沈園二首》。

    沈園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fù)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第30章

    祁垣腦子里錚然一響,猛地抬頭去看。

    “東池會上,你師兄便故意為你遮掩,那時我便覺得奇怪?!睏钐递p嘆一聲,問道,“祁垣,我也不問你這六年都做什么了。你只跟我說一句。”

    他說到這頓了頓,抬眼看他;“你往日所學(xué),還剩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