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以前錯(cuò)了，可她不是在改嚒！怎么就不愿意給自己親娘一個(gè)機(jī)會呢？回兒這孩子，心真狠呢！

    ……

    即便劉府尹不想把事鬧大，不想把自己攪和進(jìn)去，這事也已經(jīng)傳揚(yáng)出去，可以說到了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地步。

    曹氏知道失敗了整個(gè)人都快氣憤不已，又大撒了一頓氣。屋子里的東西都被她砸碎光了，事后又后悔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怒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發(fā)泄，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這讓她有些恐慌。

    不過這點(diǎn)恐慌隨后又淹沒在對孟回的恨意上。

    曹顯上門怒斥了她一頓，她也知道了這又是一場算計(jì)，她竟然又蠢到自己鉆進(jìn)了那小賤人給她下的圈套。

    怒火攻心，理智全失的曹氏，當(dāng)場就沒控制住，尖叫怒罵著又摔又砸。

    他瘋魔的樣子，嚇到了曹顯，也惹怒了他，覺得她又瘋又蠢，愚不可及。等她冷靜下來，便勒令她閉門思過哪里都不許去。曹氏面上說知道錯(cuò)了，心底卻十分的不以為然，只是想出去的時(shí)候，卻被她爹派給她的那些人攔住了。

    還給她尋了一個(gè)大夫過來給她看病。

    曹氏大怒，她又沒病，看什么病。

    到此，她也才發(fā)現(xiàn)，她爹是動(dòng)了真格。也知道了，這些人跟她不是一條心，認(rèn)的還是她爹這個(gè)舊主。

    被這樣的對待的曹氏，竟然沒有生氣發(fā)怒，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也沒讓那大夫給她看診，轉(zhuǎn)頭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關(guān)上門，就是一通亂砸。

    曹氏的狂躁，李凝玉并不知道，她知道她摔東西，可也只是以為那個(gè)下人惹了她生氣撒撒火罷了，她并不覺得有什么。

    而且她也很忙，一堆事等著她去處理，實(shí)在無暇顧及太多。

    在她眼里，她娘并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手段謀略都不差。她壓根想不到她娘在一次次的失敗中，已經(jīng)變得急躁迫切，易爆易怒到壓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

    曹顯發(fā)覺不對的時(shí)候，就開始幫她善后掃尾，可惜這一次不同，即便他使了手段把何二一干人等都滅了口，也還是沒能控制謠言彌散。因?yàn)橛刑嗳擞H耳聽到何二說是孟府的主人指使他陷害孟回陷害桃源莊。

    孟啟漳又被當(dāng)今陛下派出去處理一些事，此時(shí)并未在京城，且虎毒不食子，所有的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膽岩傻搅瞬苁项^上。

    說她是惡婦，說她仗勢欺人，說她搶人夫君……總之說什么的都有。

    曹顯想堵，可悠悠眾口怎么可能堵的住。

    不止沒能堵住，還惹來了明承帝的不滿以及疑心。

    沉迷于自己事中抽不開身的李凝玉，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各家貴女隱隱是在疏離她，哪怕她主動(dòng)上前，她們也不屑與她交談。

    李凝玉才知道她身邊的下人得了四殿下的命令，為了不讓她傷心困擾就隱瞞了她一些事。一些關(guān)于她母親的事，一些她早就知道的事，一些原本被隱瞞得很好的事。

    只是現(xiàn)在全都暴于人前，最重要的事，她母親竟然做出那樣的蠢事，簡直就跟失了智一般。

    竟然指使人毀壞御賜之物陷害于那李氏母子三人，還叫人抓住了把柄。

    如今這事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李凝玉覺得丟人極了，跟她母親吵了一頓被氣得也快瘋了，整天躲在蕭軒給她準(zhǔn)備的宅子里，研究她的記憶。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她只能盡可能的多弄些籌碼，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fēng)雨。

    她要讓所有人都不敢小覷她，不敢得罪她。

    至于她娘那里，外祖和舅舅他們總不會看著不管。

    ……

    孟啟回到京城的時(shí)候，管家便把近日來發(fā)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其實(shí)這些他在信里都知道了，哪怕煩悶急切也是無用，他也只能妥善的處理好陛下交給他的事，這才馬不停蹄趕了回來。

    第二日。

    朝堂之上。

    明承帝面色不郁的坐在龍椅上，他的氣色很差，并不只是因?yàn)樯鷼獾脑?，更像是拖著病體。

    年前的一場風(fēng)寒，跟生了根似的扎在他身上，久治不愈，期間太醫(yī)砍了幾個(gè)也是無用。那場風(fēng)寒好了之后，他的身體也確實(shí)差了許多，大不如前。

    人虛弱的時(shí)候疑心最重，帝王更甚！

    案桌上放了一疊折子，其中一半是蕭屹的，其中一半是彈劾孟啟漳和曹顯的。

    “陛下，臣有本奏！”

    盧岑站了出來，他的折子也被殿前太監(jiān)遞到明承帝的手上。

    明承帝看著上面又是彈劾之言，不由揉了揉有些發(fā)疼的額頭，索性丟開手中的折子，抬手示意他自己說。

    “陛下，近日城內(nèi)謠言四起，說的都是曹，孟兩位大人的家事。百姓們都道他們一個(gè)教女不嚴(yán)，仗勢行惡！一個(gè)為狠心薄幸一朝中榜，休妻另娶，對一兒一女置之不顧。且孟大人棄之不顧的兒女，就居住在桃源莊，先前就是他們賑災(zāi)施粥行義舉，陛下還曾嘉獎(jiǎng)，并賜下積善之家的匾額。還望陛下為此等仁善義民主持公道，莫寒了百姓仁心！”

    盧岑是言官，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往，不留余地。

    朝臣中的孟啟漳和曹顯，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明承帝也是不善的瞥了一眼盧岑，這真就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難不成他要是不管此事，就真能寒了百姓的心？真就會天下大亂了不成？

    蠅頭小事還得讓他一個(gè)帝王勞心勞力，明承帝滿心不悅。尤其是身體的疲乏，讓他頓覺力不從心，讓他更覺這些言官就是沒事找事，意圖讓他不痛快。

    明承帝冷哼一聲，還是斥問道：“孟卿，曹卿，你們可知罪？”

    曹顯遲疑了一會兒，孟啟漳已經(jīng)走了出來恭敬跪下。

    “臣有罪。臣之家事竟還勞累了陛下煩憂，是臣之過，臣罪該萬死！”

    這話倒是說到了明承帝的心坎上了，他一個(gè)帝王，每天日理萬機(jī)，確實(shí)沒心思去管這事雜事，且還是臣子的后院家事。

    更何況這是朝堂之上，不是用來處理臣子家事的地方。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他這大殿要來何用？

    明承帝滿意于他的端正態(tài)度，心中的煩郁之氣消了不少，怒火也慢慢平息下來。

    曹顯反應(yīng)過來，也跟著跪了下去。

    “陛下日理萬機(jī)，老臣無能，不能多為分憂已是罪該萬死，如今又勞累陛下為臣之家事憂心，是臣之過，臣有罪！”

    “好了，既已知錯(cuò)便好好改正，妥善處理！這事……”見他識相，明承擔(dān)擺了擺手，打算揭過此事。

    盧岑卻說話了：“陛下不可，您這般會寒了……”

    “夠了，說到底我們都是外人，你既非要追究，朕便把人叫來，你自好好詢問詢問，也莫要空口白牙污蔑了他人！”

    明承帝說罷，便不再理會他，抬手吩咐人去把李氏母子帶來。

    盧岑微微皺著眉頭，覺得這樣不妥，不過見明承帝已是盛怒，倒也沒有硬碰上去，只是安靜的等著。

    朝堂上的大臣們也小聲議論著。

    在孟啟漳曹顯兩人的忐忑不安中，孟回她們終究是被帶進(jìn)了宮，被宣上了殿前。

    孟回著的是尋常女裝，沒有什么復(fù)雜的花樣顏色也很素，臉上不施粉黛唇不點(diǎn)朱，模樣稍顯稚嫩。身在大殿，卻不見驚慌失措，只是面色淡淡很平靜。李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她的身側(cè)，緊緊的拉著孟淮的手，導(dǎo)致孟淮想端端正正站直也是不能，只能無奈的微微皺著眉頭。

    他心里也是有些膽怯的，只是他姐說了不管男女最不可的是無故怯于人前，最愚蠢的是不懂裝懂，自無本事妄充大，不過平白讓看低幾分。

    他一直的記著。

    “民女見過陛下！”孟回恭敬的跪了下去。

    李氏見她跪下去了也忙不迭的拉著孟淮跪了下去。

    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暗中盯著她的孟啟漳嫌棄不已。

    果真是上不得臺面。

    都已經(jīng)和離還要跳出來與他作對，實(shí)在可恨。

    他心里惱怒，卻也知道這是殿前，容不得他顯露一絲一毫。

    明承帝瞥了他們一眼，倒是對孟回有些刮目相看，到了他這朝堂，還能這般神色平靜，倒是難得。

    也難怪有魄力做出賑災(zāi)施粥的義舉。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夸贊人的時(shí)候，明承帝心里還存了怒火沒消。

    只是淡淡道：“李氏，朕的言官要彈劾孟卿，說他是因?yàn)橐怀邪?，為攀?quán)貴而休棄于你。是也不是？”

    “不……不是……是和離，因感情不和，自愿和離！”李氏跪在地上，極力壓制著心中的害怕，否認(rèn)道。

    此刻，她的腦子全是接他們進(jìn)宮那位內(nèi)官的話。

    一直來回盤旋，嚇得她只覺自己快要心悸而亡。

    她努力的讓自己不要顫抖，可牙關(guān)還是止不住自己打架。

    明承帝突然笑了笑，又繼續(xù)問：“朕再問你，他可有對孩子們置之不理？”

    “不是，是孩子們舍不得離開我，是我求著夫……他把孩子給我！”李氏忙說道。

    明承帝見她回答了，便又問了最后一個(gè)問題。

    “孟卿的新婦，被傳曾指使人陷害于你們，可有此事？”

    “……并無，想來只是誤會！”

    李氏拼命的咬著壓根，跪在哪里，低著頭，誰也看不清她此時(shí)的表情如何，心中有多痛恨怨憤卻又不得不幫他們掩蓋。

    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得！

    明承帝王微不可見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轉(zhuǎn)而看向盧岑：“盧岑，你可還有何想說的？”

    明承帝問這話，并不是真想再聽他說什么，然而他忘了盧岑就是顆又臭又硬的茅坑石。

    “陛下，臣以為……”

    “夠了，朕的朝堂不事用來處理這些蠅頭小事的，且李氏也已經(jīng)明說了真相，你還要百般糾纏?！泵鞒械郾┖纫宦暤馈?/br>
    底下百官寂寂，李氏更是嚇得瑟瑟發(fā)抖。

    唯獨(dú)孟回雖低頭跪在哪里，卻也跪得板直，似乎不懼帝王之怒。

    明承帝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zhuǎn)向盧岑：“身為言官更應(yīng)該言之有物，而不是妄自揣測，朕不希望再有下次，退下！”

    盧岑無奈只能退下，此次他確實(shí)過激了，再加上李氏婦人的否認(rèn)。

    他知道其中必有貓膩，但苦無證據(jù)，只能暫且作罷。

    見他沒奈何的偃了旗息了鼓，明承帝只覺心中舒坦。

    總算是讓這茅坑石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