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我賠錢？”

    孟回從孟元平身后走了出來，看著關(guān)山富淡聲道。

    關(guān)山富笑看著她，一臉和善：“你平白污人名聲，道個歉不為過吧？”

    頓了頓，關(guān)山富繼續(xù)道：“關(guān)老七呢，是因為你辱罵他親人，他想要跟你討公道的時候，突然變成這般摸樣。他脾氣急有錯，但還是你占了大半的錯，這湯藥費總是要賠的，你說是不是？”

    孟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面容平靜，眼眸無波，關(guān)山富卻被這種視線看得后背一涼，頭皮發(fā)麻，有一種被毒蛇猛獸盯上，動彈不了的錯覺。孟回收回視線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使勁攥緊自己的拳頭，才壓下那種詭異的感覺。

    孟回將自己的錢袋解了下來，掏出里面的幾塊碎銀子，滿是嘲諷的笑了笑：“只有那么多，你確定要拿走？我的銀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br>
    她乖乖賠錢的舉動，讓關(guān)山富滿意的點了點頭。但是她的笑，也徹底惹怒了他。

    呵，他當真是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被人這樣嘲諷過，今日還是頭一遭。村里莫說是小輩，就是平輩見了他都得先打招呼不敢怠慢，今日竟然讓一小輩嘲諷上了，這種恥辱他那里受得了。

    關(guān)山富冷哼一聲，他就不信，在這村子里還有能燙他手的銀子。

    “你這丫頭，說的什么話。這是你做錯事，賠給他們的銀子，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的事，有什么不敢接的。“

    拿過她手中的銀子，沒覺得有什么異樣的關(guān)山富又端著長輩的身份教訓一句：“女孩子就該柔順一些，聽話一些，別什么事都想出頭，壞了名聲可不好說親的?！?/br>
    說罷，無不得意的帶著眾人離開。

    另幾戶外姓村人，安慰幾句，便也嘆息一聲離開。他們在這村子里同樣是弱勢的一部分人，對孟家的遭遇只有同情，沒誰會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倒是從頭看到尾，中間還起了一回哄的王氏。嘴上不饒的幸災樂禍幾句，這才如斗勝的老母雞一般，昂著頭走了。

    人走光了，孟家屋前也恢復平靜。

    孟元平有些難受的撫了撫她的頭發(fā)：“阿爺沒用，叫你受委屈了?！?/br>
    孟回搖了搖頭：“我沒事，阿爺我們回家吧?！?/br>
    “好，回家！”孟元平壓下心中的難受，勉強一笑。

    孟回抿著唇，微微一笑。

    她的東西，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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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三合一）有恃無恐

    隨著時間的推移, 孟回腦海中冒出的畫面越來越多, 有時候她會看到自己提著一把刀一往無前的和一些異獸搏斗，有時候她會看到一些很陌生又莫名熟悉的人，畫面里她和他們關(guān)系似乎不錯。那些人轉(zhuǎn)瞬就能去到千里之外, 神異無比。

    在那里，她似乎也可以。

    一把刀, 一團火，一個世外桃源，只屬于她一人的世外桃源。

    零星破碎的畫面, 一點一點被拼湊，看的越多，她也開始探究自己的來歷。她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從哪里來，離開的時候又會去哪里。這些本該第一時間注意到的不對之處, 她之前竟然沒有絲毫要探究的意思, 這有些怪異。

    她像是被什么控制, 相關(guān)的東西總會自動模糊處理，以至于明顯的問題之處, 她卻沒有要去質(zhì)疑，追尋探究的念頭。

    那些零碎的記憶若是真的存在，那她除了來過這里，是否還去過別的地方？門外艷陽高照，孟回的面色卻是有些凝重。她想應該是去過的，因為終有一天會離開的念頭, 自她醒過來后便很清晰。

    她有試著按照記憶中的修煉方法，嘗試著修煉。

    效果微乎其微，但確實存在。

    她能感覺到丹腹處有一團氣在慢慢凝聚，從無到有，由米粒狀變成如今的拳頭大小，她的身體也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力量是之前的數(shù)倍，五感也更敏銳。在發(fā)現(xiàn)在山中修煉要比別的地方更好一些后，她常去待的地方便是附近的深山老林。

    山中草木茂盛，修煉的時候她能感受到與草木之間的聯(lián)系。

    一種吸收，反哺的關(guān)系，簡單而純粹。

    時間在她沉迷修煉的時候，悄悄溜走。

    轉(zhuǎn)眼又過去三個月。

    這三個月發(fā)生了不少事，臨河鎮(zhèn)來了一個醫(yī)術(shù)了得的老神醫(yī)，治好了鎮(zhèn)內(nèi)富商大賈的頑疾，便是衙門里的官老爺也派人花重金請了那神醫(yī)過府。但是神醫(yī)也不是誰都能見，誰都給治的。至于給不給治，端看那日老神醫(yī)心情如何。

    畢竟，有本事的人，脾性總是比常人要怪異些。

    關(guān)于神醫(yī)的事，鎮(zhèn)上的人傳的神乎其神，然而卻沒有多少人見過他，是何模樣眾人都不知道。那些被治好了的，若有人問起他們也是三緘其口，一字不漏。但是言語間流露的敬重欽佩，還是叫眾人看出了端倪，也更加證明那老神醫(yī)，當真是醫(yī)術(shù)了得。臨河鎮(zhèn)幾乎人人都在談論老神醫(yī)的事跡，尤其是茶館酒樓這等談天說地，肆意閑聊的好地方。三五好友相邀茶樓小聚，或是南來北往暫時歇腳的旅商，亦或是途徑此地的過路人，聽過的沒聽過的都湊在了一起。

    “客官，這是您要的酸刀豆炒熏rou，半斤鹵牛rou，紅燒魚塊，醉花雞……還有上好的杏花春。您點的菜齊嘍，各位客官慢用。”孟安和低眉順眼的吆喝著將菜端了上去。

    藍袍男子財大氣粗的賞了他一塊碎銀子。

    “多謝客官賞?！泵习埠托χ鴱澭乐x。

    那人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他也識趣，端著盤子麻利兒的離開。

    “李兄破費了?！蹦菐兹丝粗郎县S盛的菜色，眼中俱是喜色，挽手感激道。

    “相識便是有緣，這些算不得什么，幾位兄弟敞開了吃便是，只小弟初來貴寶地，有些事還得向各位請教一二。不知可是方便？”

    “嗨，有甚不方便的，李兄只管說，咱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啊，李兄，盡管說?！?/br>
    那幾人拍著胸脯，十分爽快的說著。不說別的，單看這桌菜，不過是打探一些事，自然沒什么不能說的。

    “那就多謝各位兄弟了。聽說你們這兒有一老神醫(yī)，一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真否？”藍袍男子激動的說著，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詢問道。

    他不是本地人，原本要去撫州視察家中的生意。途經(jīng)此地歇歇腳，沒曾想聽到幾人說這兒有神醫(yī)的消息，索性叫了一桌菜，邀了那幾個只叫了一壺酒一碟花生坐在大堂閑聊的幾人一同吃，打的就是想向他們探聽一下有關(guān)于神醫(yī)的一切。尤其這幾人中有一人說家中有親戚有幸請到了老神醫(yī)診治，說是纏煩多年的頭疾，不過幾日的功夫便好了，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幾月，藥早就斷了，且絲毫沒有復發(fā)，甚至被診治的人看上去比以前都要年輕幾歲，不管是外表，還是精神狀態(tài)。

    “當然是真的。”

    “真的！真的！那還能有假。這事咱們臨河鎮(zhèn)的都知道的事，就是臨河鎮(zhèn)外聽了消息的也有不少上門求診的。”

    “對，真的，老神醫(yī)可厲害了，不少富紳大賈都想請他去，我一親戚家的老夫人頭疾多年，一但犯病便會痛苦不堪的，也請了不少名醫(yī)診治，可都沒治好。如今老神醫(yī)一出手，那真是藥到即除啊！”黃興也道。

    他手舞足蹈，動作有些夸張，但是說的又很有底氣，不像信口雌黃的樣子。

    李元心中一動，他等的就是這人開口，等的也正是這話。

    當即朝他看去，挽手鄭重道：“不瞞各位說，家中長輩已經(jīng)纏綿病榻十數(shù)年，身體一日一日變差。家中也延請了各地名醫(yī)救治，卻是絲毫不見好轉(zhuǎn)?？粗L輩日漸憔悴，李某身為小輩心中也是焦急，剛剛聽黃兄說家中有親請過神醫(yī)，還請黃兄幫忙引薦，某必有重謝?！?/br>
    黃興被他鄭重的樣子嚇到，臉色有些慌張。

    “這個，這個……”

    李元見他面有難色，頓時著急：“黃兄？”

    “這，實在是為難我了。我也未曾見過老神醫(yī)，引薦什么的，說不上。還有……咱也沒那本事啊。”黃興現(xiàn)在也顧不上牛皮吹破的尷尬了，只能硬著頭皮攤開了說。

    “李兄為人豪爽，看著家中生意做得也是頗大，不若誠心去求，說不準神醫(yī)看在你一片小孝心的份上，會出面幫你。對了，你要是不差錢，不如準備一些好玉，聽說神醫(yī)好玉。若是神醫(yī)答應幫你，最好呢是主動把你家長輩接到這兒來診治，千萬不要想著讓神醫(yī)出診。還有要是沒答應，你最好也不要想著用什么手段，沒人動得了老神醫(yī)的?！绷碛腥艘哺嬲]幾句。

    仔細將他們說的都記下，且正打算請不來，綁也要把人綁去的李元，聽到最后呼吸不由一滯，忙小心問道：“你說沒人能動得了神醫(yī)，這里邊可是有什么說法？”

    另一人道：“李兄有所不知??！神醫(yī)來到咱鎮(zhèn)上也沒多久，只是這段時間內(nèi)，但凡神醫(yī)出手就沒有治不好的病。消息傳得越開，信奉的人也就更多，近些日子已經(jīng)有外地的人慕名前來，一擲千金只求神醫(yī)出診。無一例外，老神醫(yī)都拒絕了。神醫(yī)若是心情好便讓他們把人送來，若是惹他不快了就直接拒絕，絲毫不怕得罪人?！?/br>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想要用強的將人綁去，只是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人成功。老神醫(yī)的身邊跟著一高手，據(jù)說是曾經(jīng)的天劍榜第一高手歸塵劍，游塵。有他護著，哪里有人能進得了神醫(yī)的身，更不要說威脅、強·迫神醫(yī)了?！?/br>
    李元皺眉：“歸塵劍？他不是被人暗算，武功盡失，手腳全廢了嘛！這，怎么會……”

    “所以說，神醫(yī)他醫(yī)術(shù)了得呢。具體如何咱們也不知，不過現(xiàn)在他就護在老神醫(yī)身側(cè)，要不是老神醫(yī)治好的他，就他那樣一騎絕塵的人，又怎么會甘心守在老神醫(yī)的身邊，護他周全。”

    說到這里，幾人也是咂舌感慨。

    他們雖然不是江湖人，但是歸塵劍的名聲事跡，他們還是聽過的。鎮(zhèn)上茶樓的說書先生，前些日子還在說歸塵劍被廢的故事，說那是江湖中可驚、可嘆的一大憾事。現(xiàn)如今他好好的出現(xiàn)在這里，還跟在老神醫(yī)身側(cè)，若說不是老神醫(yī)賦予他新生，說出去誰會信。

    黃興幾人還在繼續(xù)說著，李元卻是有些晃神了。

    原還想著神醫(yī)要是不答應出診，他就是綁也要把人綁去，現(xiàn)在怕是不行了。少了一條可行的路，李元面上有些發(fā)愁，但是心中也更激動，更確定了要請人的心。

    歸塵劍游塵中的毒，還有那么嚴重的傷，神醫(yī)都能治好，他祖父的病，想必是不在話下的。

    他家不缺銀子，好玉他也能收集到，再怎么也要盡力一試。

    之后，李元把關(guān)于老神醫(yī)的事，全都打探清楚。又去拜訪了黃興家那親戚，以及臨河鎮(zhèn)內(nèi)所有被神醫(yī)治好的人家。他原是想著去打聽一下神醫(yī)還有沒有什么別的喜好，打聽清楚了，他也好投其所好，將人拿下。

    可惜，什么也沒問出來。

    那些人都很是謹慎，關(guān)于老神醫(yī)的事，防得那叫一個滴水不漏。他還舍了不少銀子，想要去買通那些人家中的下人，可惜結(jié)果同樣不如他意。他的人威逼利誘什么手段都使了，可都還是一字不透，嘴巴嚴實得不可思議。

    他也沒有不耐，還是一家一家，都走了個遍。

    這是最后一家，可惜還是同之前一樣無功而返。

    “真是太過份了，他們……”小廝忿忿不平。

    “又是一條走不通的路。”李元搖著紙扇，嘆息一聲后，便大步離開。

    小廝見自家主子走了，忙追上去，口中依舊喃喃不停：“一個個的也真是太奇怪了，這有什么好藏著掩著，有什么是不能說的。又不是潛逃的殺人犯，還怕人認出來不成……”

    李元突然停下腳步，猶自說個不停的小廝一個不注意直直的撞了上去。

    “啊呀，對不起啊公子，小的沒注意，撞疼您了沒？”小廝也顧不上自己撞疼了的臉，小心翼翼告罪問道。

    李元卻是沒空理會這些，只是盯著他：“你剛剛說什么？”

    “小的沒……”

    小廝剛想說沒什么，就見他眉眼凌厲起來，頓時心下一緊，連忙道：“小的說他們太奇怪了，神醫(yī)也奇怪，本該是揚名立萬的事，這躲躲藏藏的不見人，又不是潛逃的殺人犯，還怕人認出來?！?/br>
    見他神色不對，小廝自打了下嘴巴，連連告饒：“小的錯了，小的不該胡說八道！公子您饒小的一回，小的以后不敢了?！?/br>
    “對??！”

    李元收緊手中的紙扇，似是恍然大悟，緊緊皺著的眉頭也松開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雖說老神醫(yī)出現(xiàn)在臨河鎮(zhèn)并沒多久，他拜訪的那些人中大多數(shù)估摸著也是未見過神醫(yī)的真容。但是衙門那位大人只怕是知道一些的，他說起神醫(yī)時，那位大人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有榮與焉，他絕對沒有看錯。

    說不準那神醫(yī)就是臨河鎮(zhèn)人，至于為什么現(xiàn)在才嶄露頭角，想必是有什么因由，現(xiàn)在才出世。

    無論如何，好歹是一條線索，有用沒用總要循著找一找才知道。

    “走，先回去?！?/br>
    小廝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家公子怎么又突然高興起來，不過還是聽話的麻利兒跟上。

    ……

    回到暫居的客棧后，李元召集了所有的人手，吩咐幾句便讓他們散出去打聽消息。他的人在外打聽消息，他也沒歇下，按照神醫(yī)的規(guī)定在集客齋，交錢投帖，寫下病癥小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