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挪了挪位置，盡量靠近兩人。

    羅文靜問：“是他嗎？”

    崔庚應道：“對。”

    羅文靜又問：“他還在劇組？”

    崔庚道：“他今晚回來?！?/br>
    羅文靜的語氣很驚訝：“怎么要回來？你這邊什么情況？”

    崔庚忙道：“不是，我什么都沒跟警方說。他知道你也被警方叫來了，比較擔心，正好明天是夜戲，他就說今晚下戲了回來一趟。明天下午再回去?！?/br>
    羅文靜有些生氣：“開什么玩笑，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得當沒事。他回來有什么用？”

    崔庚沒言聲。

    “你就是從劇組跟警方過來的，是不是？”羅文靜又問。

    崔庚點點頭。

    羅文靜沉了臉：“所以他的貼身助理被警方帶走，他馬上離開劇組，你們是擔心對家沒黑料可用是嗎？”

    崔庚忙道：“沒有，沒有。警方來找我很低調(diào)的，是便衣，開的普通車。我走的時候跟劇組說是親戚家里有些事，劇組沒人知道?！?/br>
    羅文靜吩咐道：“你馬上回去，告訴他，不許回來。有什么情況我會處理的，讓他務必注意安全。”

    崔庚一臉委屈：“我管不住他，他是我老板?！?/br>
    羅文靜指指他手機，崔庚忙給姜誠撥了電話，羅文靜拿過來，電話接通了，羅文靜道：“是我。我在警局外頭遇著崔庚了。你別回來，事情我來處理?！彼D了頓，似乎是對方在說話，她又道：“是被刪了，現(xiàn)在還不知道原因。他們聯(lián)絡過你嗎？那就當沒事吧。我有消息再告訴你?！?/br>
    羅文靜很快掛了電話，然后把手機交還崔庚：“你回去吧，看著他。多帶兩個人，小心一點，別讓他出事了。”

    “放心吧，靜姐。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崔庚走了。羅文靜又在原地站了幾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警局，上了車，啟動車子，走了。

    李木縮回腦袋，蹲靠在一輛車子后頭翻手機，檢查剛才拍到的照片，忽然一個身影立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光線。

    李木抬頭，一個證件差點懟在他臉上。

    “警察?！币粋€看上去二十六七歲的姑娘對他道。

    李木愣了一愣，下意識趕緊把手機收起來，同時多看了兩眼那證件。

    證件上的名字叫：鄒蔚。

    “你們鬼鬼祟祟在這里干什么？”這個叫鄒蔚的女警問。

    你們？

    李木忙轉(zhuǎn)頭，這時候看到車子的側(cè)面鉆出一個身影：藍耀陽。

    “他不是壞人，我做證?！彼{耀陽道。“他是記者。”

    李木道：“警官在問'我們'鬼鬼祟祟在做什么，藍總，你做證管用嗎？”

    “管用的。”鄒蔚笑瞇瞇，“我是藍總的粉絲?！?/br>
    李木：“……”

    鄒蔚接著再問：“所以你們鬼鬼祟祟在這里干什么？”

    “我沒鬼鬼祟祟?！彼{耀陽一本正經(jīng)努力帥氣地對他的粉絲說：“我剛到，正準備下車看見李木老師在散步，我就想跟他打聲招呼來著。”

    李木不知道說什么好，但鄒蔚在盯著他，他只能答：“我在工作?！鳖D了頓，補充一句：“記者的工作?！?/br>
    鄒蔚笑笑：“現(xiàn)在娛記的口吻都像跑社會新聞的了?！?/br>
    李木：“……”

    鄒蔚拿出手機發(fā)消息，過了一會她的手機震了一下，應該是收到了回復。她道：“行吧，李木老師?！?/br>
    “警官你客氣了。”李木趕緊道。

    “倪藍說你是她的線人，把你帶上。”

    李木：“……”他什么時候成了倪藍的線人了？

    藍耀陽的手機響，他接了，應了幾聲，掛掉后道：“去哪里，倪藍讓我跟你走，她一會就到?！?/br>
    鄒蔚笑道：“帶你們?nèi)ラ_會。”

    鄒蔚帶著李木和藍耀陽上了她的車，一路左拐右彎，車上寂靜無語，透著一股壓抑但神秘的氣氛。

    李木在心里吐槽，這司機姑娘也不知道真警察假警察，帶著倪藍的男人跟線人到底要去哪里？開什么會？

    鄒蔚突然道：“車牌號*****，在跟蹤我，是你們的車嗎？”

    李木嚇了一跳，趕緊道：“是我助手?！眲偛派宪嚂r他偷偷給徐回發(fā)信息讓他悄悄跟上。

    “可靠的吧？”鄒蔚又問。

    這語氣，似乎不可靠她就要把人家怎么樣似的。

    李木忙道：“……他也是倪藍的線人?！?/br>
    藍耀陽：“……”

    鄒蔚沒再說話，過了一會道：“跟得還行?！?/br>
    李木：“……”回頭他會跟徐回說他跟蹤技術(shù)被警察小夸了一下。

    鄒蔚又開了一會，把他們領(lǐng)到了一個舊小區(qū)，進了二樓的一間屋子。

    李木完全無語，這小區(qū)明明兩條街就到，這姑娘繞城半圈再回來，真是搞得很夸張。

    這屋子是個一室一廳的格局，布置得像個普通居家環(huán)境，只除了該放電視的墻上什么都沒有，電視柜上面就一面白墻。

    一眾人在沙發(fā)上坐下了。李木應鄒蔚的要求，把徐回也叫了進來。鄒蔚從車上帶進來一臺筆記本電腦，她擺弄著沙發(fā)后面斗柜上的一個投影儀，接上了電腦。這時候倪藍也到了。

    大家寒暄了幾句，鄒蔚像模像樣地開始主持會議。

    “我叫鄒蔚，是袁鵬海局長辦公室的一名普通科員。受局長之命，參與山林案的調(diào)查?！?/br>
    徐回一頭霧水：“什么案？”

    李木踢他一腳：“別插嘴。”

    鄒蔚繼續(xù)道：“我之前的主要職責，是配合關(guān)樊警官調(diào)查局里的內(nèi)鬼。關(guān)樊警官你們應該都知道，就是倪藍車禍的另一位當事人。這件事我們后面會說到。當時關(guān)警官鎖定了四個目標。”

    她說到這里停了停，對李木和徐回道：“對了，忘了提醒你們，所有相關(guān)案情的內(nèi)容都是機密，你們?nèi)绻庑?，后果自負。我不是在開玩笑?！?/br>
    李木和徐回都愣愣，所以把他們拉進來干嘛呢？

    “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與本次案件有關(guān)，因為不同的原因被卷了進來，所以諸位多少都有些危險，我們面對的，很大可能是一個有周密組織，人員情況復雜的殺人集團?！?/br>
    鄒蔚說到這兒，徐回忍不住再一次插嘴：“我到現(xiàn)在為止還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現(xiàn)在出去還來得及嗎？”

    鄒蔚沒直接回復他，她低頭點電腦，白墻上投影出了一個外國人的照片。四十多歲，高大健壯，金發(fā)碧眼。

    藍耀陽、李木和徐回同時“啊”的一聲，認出來就是那天輝煌酒店里出現(xiàn)的那個老外。

    “這人叫保羅，也叫大衛(wèi)，還有其他名字。”鄒蔚點開下一頁，顯示出保羅入境時的監(jiān)控照片。“雖然沒有直接證據(jù)，但江湖傳聞他是某殺人組織的頭目。他因為殺人案件接受過許多次調(diào)查，每次都能脫身。”

    鄒蔚頓了頓：“你們那天也看到了，他幫著展暉逃離現(xiàn)場。也就是說，他很清楚你們都是誰，很清楚你們見過他?！?/br>
    李木和徐回一身冷汗，不止見過，他們還到處打聽想找到這人的照片。

    李木看了藍耀陽一眼，藍耀陽一臉無辜。

    鄒蔚又道：“你們與其什么都不知道，不如知道的清楚點，這樣更能自保。在座的都是為案件調(diào)查出過力的，之所以把你們聚集在一起，也是為了保障各位的安全，團結(jié)各位的力量，找出更多線索，盡快破案，還社會安寧?！?/br>
    徐回與李木對視了一眼，徐回認真道：“那警官麻煩您說詳細一點?！?/br>
    鄒蔚點點頭，在投影上繼續(xù)播出照片：“這位是歐陽睿警官，他是此次案件主要負責人?；谖覄偛耪f的警局內(nèi)部問題，此時他另有要務，所以此次會議他不參與，但大家應該都認識他了。除了我和他，警局內(nèi)任何人員以任何方式向你們問話、提要求，你們都需要謹慎?！?/br>
    大家都點頭。

    鄒蔚便繼續(xù)往下說：“去年9月29日，有一位姑娘墜樓身亡，許多證據(jù)都證實這是一起自殺，但關(guān)樊覺得這是他殺?！?/br>
    鄒蔚沒說太多細節(jié)，因為那些對眼前的這些人沒必要。但她得說明這是如何從一個自殺案牽扯出一個犯罪集團的。

    孫靚發(fā)現(xiàn)了陳炎與山林的交易而被“滅口”，因為關(guān)樊對孫靚之死的執(zhí)著調(diào)查，山林曝光，陳炎頂罪，山林從網(wǎng)絡上消失。

    羅文靜在網(wǎng)上的一次“不經(jīng)意間”的露面，讓關(guān)樊盯上了她。

    關(guān)樊盯著羅文靜，盯著陳炎，她研究各種pua組織和犯罪手法，研究陳炎對山林運營的口供，她發(fā)現(xiàn)按陳炎的說法，山林的運營不可能掙錢。這不符合犯罪規(guī)律。十塊錢就能實現(xiàn)的犯罪目標，為什么要花一千塊去做？

    “跟《最高獎賞》的節(jié)目和游戲場的投入產(chǎn)出一樣。”藍耀陽道?！拔已芯窟^了，不管這個游戲線上怎么樣，游戲場的投入是一筆巨大的天文數(shù)字，加上節(jié)目投資，不可能掙錢?！?/br>
    藍耀陽就開始講這筆賬是怎么算的，硬件設施多少錢，人員多少錢，運營成本，地價，開發(fā)費用……

    他講得非常專業(yè)，分析得頭頭是道，除了倪藍兩眼冒星星地看他，其他人：“……”

    最后是鄒蔚忍不住道：“藍總，要不這些您留著財經(jīng)媒體采訪的時候再說吧?！?/br>
    藍耀陽：“……”

    鄒蔚強行拉回話題：“總之，關(guān)樊這時候換了一個方向去思考。她開始調(diào)查山林的會員。但因為陳炎之前是剛與山林合作，他的會員交了錢后并沒有享受到山林的服務，陳炎就被拘捕，山林就消失了。所以關(guān)樊需要找到其他的「會員」。這時候，她找了一個黑客技術(shù)很厲害，對暗網(wǎng)挺有研究的朋友，倪藍。”

    所有人都看著了倪藍。

    倪藍坐直了。

    “倪藍幫助關(guān)樊對暗網(wǎng)中相關(guān)平臺做調(diào)查，這時候關(guān)樊有了進展，她查出給陳炎支付頂罪費用的，是鋒范。山林的幕后人，在用娛樂圈的渠道支付犯罪的費用?！?/br>
    兩位在座狗仔頓時來了精神，感覺終于進入了他們的主場。

    鄒蔚看到他們的狀態(tài)點點頭，這也確實是讓他們進來的一個原因。娛樂圈在這個案子里很重要。

    “羅文靜、鋒范，在這個案子里有著重要地位?！?/br>
    “還有姜誠。”李木喃喃道。他的心里涌起一陣狂喜，終于搞明白了，他可是挖到了一個核彈級的超級大料。

    第82章

    說到姜誠，李木可是在場中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

    “姜誠家境不好，學歷并不高，高中畢業(yè)后就出來工作。做過小超市店員、銷售。他出道是很偶然的，當時他在一家牛奶企業(yè)做銷售助理，主要給各渠道送貨，處理退貨，核定每月賬目之類。

    當時那牛奶品牌拍個廣告，姜誠負責給現(xiàn)場拉了一車牛奶做道具。他高高大大的，把公司制服穿得很有型，去了現(xiàn)場導演覺得他長得帥，搬貨的樣子也挺瀟灑，就臨時加了幾組鏡頭。拍他給小朋友送牛奶，給老奶奶搬奶箱之類的。結(jié)果他上鏡的效果特別好，后來那牛奶品牌就干脆讓姜誠拍了后面兩支廣告，塑造他們服務好，員工素質(zhì)佳的形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