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變大了。

    使用了卡牌后的一瞬間，姚玉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

    在感覺衣服變小的一瞬間, 她就先一步的拉開了衣帶, 免得撐壞。

    她跳下床去摸索著找到了一面銅鏡, 靠在窗邊, 借著光仔細(xì)打量自己的時(shí)候, 才確信自己如今的模樣，似乎長到了十七八歲的模樣。

    鏡子里的少女眉目間和姚玉容如今頗為相似，大概是就是她長大后的樣子。

    【毛施淑姿】……也許不是美容效果, 而是“將人暫時(shí)變成最美的模樣”？

    之所以是暫時(shí), 是因?yàn)橐τ袢萁Y(jié)束了這一回合后, 她就又變成了九、十歲的女童。

    她低頭將剛才散落了下去的衣服重新系好, 想起了剛才側(cè)身而過的那艘畫舫上, 好像有三個人瞧見了她長大后的樣子——

    不過, 萍水相逢, 以后大概也不會再相遇了。

    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

    就在姚玉容這么想著的時(shí)候, 忽然有人敲了敲門。

    她連忙跳下窗邊的椅子, 爬上了床，鉆進(jìn)了被子里，才揚(yáng)聲應(yīng)道：“誰？”

    “是我?！?/br>
    那是鳳十六的聲音，

    姚玉容微微一愣, 連忙道：“你進(jìn)來吧?！?/br>
    鳳十六推門而入，看見她擁著被子坐在床上, 頭發(fā)略有些凌亂的樣子, 道：“我聽說你暈船了?！?/br>
    “有一點(diǎn)……”姚玉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怎么了？”

    “我去問了教官，教官說含著生姜片可能會好一點(diǎn)。我給你帶了些生姜片來?！兵P十六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布包，“也有教官說聞橘子皮也可以，所以橘子我也帶了幾個過來?！?/br>
    姚玉容愣了愣，心想——都是一個年紀(jì)的男生，為什么麒初二就只會說“那你在床上歇著，多喝熱水，我出去玩了”，鳳十六就能帶橘子和生姜片來看望她呢？

    “謝謝……”但旋即，她又有些為難道：“可是我不想含生姜片……我聞聞橘子皮吧?！?/br>
    鳳十六便將小布包放在了桌子上。站在她床前，開始為她剝橘子。

    他看起來非常客氣，姚玉容不禁拍了拍床沿，有些不滿道：“你坐下呀?！?/br>
    鳳十六猶豫了一下，這才坐了下去。

    他低著頭，將橘子皮一片一片的剝了下來。他剝的很慢，很仔細(xì)，也很耐心，好像準(zhǔn)備將每一個橘子的橘子皮，都剝成攏起來可以當(dāng)做花燈一樣的好看形狀。

    姚玉容便坐在了他的身邊，歪著頭去看他道：“你和仙兒還好嗎？”

    “還好?！兵P十六將剝好的橘子皮遞了過去，姚玉容乖乖接過，放在了鼻子下面。然后看著他低頭，繼續(xù)將橘子rou外面的白色經(jīng)絡(luò)細(xì)細(xì)清理。

    她又問道：“那你還好嗎？”

    “還好?！兵P十六將清理下來的白色經(jīng)絡(luò)都捏在了手里，又把干干凈凈，飽滿甘甜的果rou遞了過來。

    姚玉容放下橘子皮，很給面子的接過來，掰開了兩半，遞了一半給他，他卻搖了搖頭。

    而當(dāng)她低著頭吃橘子的時(shí)候，就感覺鳳十六坐在一邊，很安靜的看著她。

    “流煙。”

    他忽然叫了她一聲。

    姚玉容抬眸看向他，卻見他顯得很是低落，“我很想你?！?/br>
    “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和跟別人在一起的感覺，很不一樣?！?/br>
    姚玉容沉默了一下，卻也沒有什么辦法。半晌，她壓低了聲音，湊過去輕聲道：“你還準(zhǔn)備逃跑么？”

    “……嗯?！兵P十六堅(jiān)定道，“如果初七被留在南秦，我又回到月明樓的話，我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才能再見到他。而且，出來以后……我覺得逃跑的機(jī)會多了很多……”

    他看著她道：“流煙，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我可以當(dāng)你的內(nèi)應(yīng)啊?！币τ袢菪α诵Γ拔覐膬?nèi)部，你從外部……也許最終，我們能在成功的頂點(diǎn)相遇呢?！?/br>
    “可是，”鳳十六抿住了嘴唇，“你怎么知道，你繼續(xù)留下來，會遇到什么事情？”

    “我們遇見流民的時(shí)候，教官下令讓我們殺光他們的時(shí)候……我不想殺人。一點(diǎn)也不想?！彼难垌诔脸恋?，低聲道：“我在聽從月明樓的命令去殺人，意識到這一點(diǎn)的時(shí)候，我壓抑的想吐，呼吸都好像喘不上氣來?？墒俏覅s毫無辦法——因?yàn)槲也荒芩?，我想活下去。我只能跟著別人一起，往外走?！?/br>
    “流煙，我怕這種一點(diǎn)點(diǎn)的妥協(xié)……很害怕。因?yàn)槲也恢牢夷芤孕悦鼮榻杩?，妥協(xié)到什么地步。如果第一次，還可以算是對方死有余辜，是對方自己撞上我的長劍的話，這一次……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是我主動上前的。是我主動拔出了武器的。也將會是我……主動殺了他們的。”

    “但你沒有呀！”看著他那迷茫的像是在夜色中迷失了道路的樣子，姚玉容連忙打斷了他，“你沒有呀——你沒有殺他們，那些流民都沒死?！?/br>
    “可是我屈服了?！兵P十六倔強(qiáng)道?！爱?dāng)教官下令之后，不管我多么不情愿，我都聽從命令，向他們走去了?！?/br>
    “我是決定要?dú)⒘怂麄兊?。為了我自己活下去?！?/br>
    “那不是你的錯?！币τ袢葸B忙抱住了他，“那又不是你的錯?！?/br>
    有人說，所謂的教育，就是一個人遺忘了在學(xué)校里學(xué)到的一切后，所遺留下來的東西。

    二十多年的教育，讓她無法看著那么多的流民就這么宛若砍瓜切菜一樣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