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望著自己驚訝的眨了眨眼，面上浮出矜持的笑意。

    她注意到了，看來真是身高的關(guān)系。

    魚阿蔻驚訝的說：“沒，不過怎么輕輕一摔缸面就掉了這么大塊漆？”

    這屆搪瓷缸不行，質(zhì)量太差。

    凌北歸笑意被冰封，手指僵硬的撿起搪瓷缸，低聲喃喃著沒摔到就好。

    魚阿蔻再次打了個哈欠，“我回去啦。”

    “等等，”凌北歸情急之下腦內(nèi)靈光閃過，“你今天面上的雀斑好像沒點好，看著有點假。”

    魚阿蔻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臉，“欸？真的？”

    “遠處看是這樣，”凌北歸一本正經(jīng)，“我離近點看看?！?/br>
    走進后低下頭，神色認真的觀察著。

    魚阿蔻看著猛然在自己面前的臉，眼睫快速的撲閃。

    怪不得有人說男顏也禍水。

    這樣的一張臉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這誰頂?shù)米。?/br>
    吞了吞口水，“假嗎？”

    凌北歸望著眼前薔薇色的唇，眼底眸色轉(zhuǎn)為晦暗幽深。

    此刻他心底突然竄出只火焰猛獸，猛獸燒的他口干舌燥，燒的血液沸騰到翻滾著咕嚕嚕的血泡。

    猛向后退了一步，聲音低沉嘶啞，“不假?！?/br>
    魚阿蔻再次打了個哈欠，“不假就好。”

    “是冷的關(guān)系沒睡好嗎？”凌北歸雙耳廓紅的滴血。

    魚阿蔻揉了揉鼻尖，“不是，你送我的碳爐很好用，是我昨天看書看到太晚，我回去啦。”

    “好。”

    凌北歸失落的低喃，眼見少女跨出門外，驀然起身忐忑的問：“你有沒有覺得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樣？”

    魚阿蔻不解的撓臉，她沒有覺得他有不一樣呀，非要說的話就是他洗去了易容。

    試探著說：“你洗了易容？”

    “恩，還有呢？”凌北歸面含期待。

    魚阿蔻對上他的期待說不出沒了，只好上下打量著他。

    凌北歸立即挺胸收腹站的筆直。

    魚阿蔻看了兩遍都沒找出哪不同，視線在第三次掃過他黑毛衣時頓住，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凌北歸努力控制住面部神經(jīng)，不讓嘴角上揚。

    魚阿蔻以指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你是在提醒我還沒還你毛衣對不對？”

    說完肯定的點頭，他這副作態(tài)就是委婉的提醒朋友該還錢了嘛。

    她去黑市的那天碰到凌北歸被二流子揍，她敲暈二流子們后發(fā)現(xiàn)自己親戚來了，凌北歸便借給她一件毛衣，事后她幾次想歸還都沒找到機會，再然后凌北歸就突然回了城，所以那件毛衣如今還在家里的衣柜底躺著。

    可自己現(xiàn)在沒法回家呀，又不能讓奶奶往隊里寄東西。

    想了想說：“你給我個地址，我讓奶奶把毛衣寄到那里去?！?/br>
    凌北歸本來因她沒發(fā)現(xiàn)到自己的不同而失落到極致，待憶起了毛衣的事后，紅意從脖下蔓延到全身。

    只要一想到魚阿蔻穿過他的毛衣，而他又可以再穿上那件毛衣，四肢百骸都在顫栗，脊椎骨酥麻的站立不穩(wěn)。

    動作飛快的撕了張紙，唰唰抬筆寫下一串地址塞過去。

    “寄到這里，你現(xiàn)在可以用電話?！?/br>
    語速極快的說完，大步?jīng)_向門外。

    魚阿蔻懵懵的看著手上的紙條，字條上的字龍飛鳳舞到必須仔細辨別才能認出是什么字，從字觀人能看出他心里定很急切，看來那件毛衣對他有著不一般的意義。

    想到這心底有些愧疚，她怎么能忘了這件事呢？

    打完電話后本想當(dāng)面說聲抱歉的，沒想到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人，只好先回了宿舍補眠。

    被她等著的凌北歸這會把整張臉埋進水里，待水底冒出小泡泡時從水盆里抬起臉，甩動著發(fā)上的水珠。

    “孔雀啊，要冰水就去左邊第三個水龍頭接?！币坏缆朴频穆曇魝鱽怼?/br>
    “謝謝，”凌北歸道謝，突覺不對，扭頭望著來人，“你怎么在這？”

    于古側(cè)身靠著門框上吹著搪瓷缸里的開水，挑眉笑的特別賊，“我剛看戲看累了來這歇歇，沒想到你也在，真巧?！眲傋忠У奶貏e重。

    凌北歸臉部再次竄上熱氣，抿著唇去接冰水。

    “嘖嘖，”于古望著滿面春色的他咂嘴，“童男的火氣真旺，孔雀啊，要不要我找尹老給你開點下火的藥？放心，我不會告訴他是給誰開的?！?/br>
    “不用，”凌北歸的臉在水面前頓住，偏著頭不可置信的問，“你剛才喊我什么？”

    于古心想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啊，喝了口水后慢悠悠的道：“孔雀啊。”

    隨即站直身子，面無表情的望著他，聲音無起伏的重復(fù)一段話。

    “會用外表吸引異性的是開屏的公孔雀，我凌北歸還不至于落到與動物相提并論的地步?！?/br>
    于古說完恢復(fù)壞笑，“嘖嘖，也不知道是誰見人家小姑娘沒發(fā)現(xiàn)，拼命往人家臉上湊，就差把自己的臉塞人家眼底，結(jié)果人家還是沒發(fā)現(xiàn)哈哈哈哈。”

    走廊里立刻傳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凌北歸唇部抿成一條直線，拿起臉盆往外走。

    “孔雀啊你這樣不行，”于古忙跟上，“你得帶人去逛商店，小姑娘看上什么你就買什么，小姑娘看不上的你也得買，只要是她能用的上的?！?/br>
    凌北歸聽而不聞的繼續(xù)走。

    于古接著說：“聽我的沒錯，老話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所以你得用買東西告訴小姑娘跟著我你吃不了苦?！?/br>
    凌北歸頓住腳步，神色漠然，“金錢攻勢是紈绔子弟不入流的手段，我…”

    “我什么？”于古期待的望著他，“說下去啊?！?/br>
    凌北歸耳廓上沒消失的紅暈又重了一層，側(cè)頭望著一旁，聲音低不可聞，“真的可行？”

    于古愣了愣，接著再次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笑聲。

    凌北歸眉間閃過懊惱，大步離開。

    于古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喊：“有…有用，當(dāng)年我、我跟你嬸子就是這樣成的。”

    凌北歸腳步頓了下，接著步子邁的更大直接回辦公室。

    室內(nèi)早已沒了魚阿蔻的身影，只有她留下的一張字條，上面寫著毛衣今天寄她回去了。

    凌北歸望著字條笑的眉眼溫柔，打開鎖著的立柜從里拿出個帶鎖的保險箱，從箱子里拿出雪人照片和獾油瓶細細端詳半天，噙著癡笑將字條和梨膏放了進去。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凌北歸好心情的拿起電話，“喂。”

    “凌哥，你先前說要把狼口村房間的東西全部移到你新買的房子里，再布置的一模一樣，可你新買的房子太大沒法弄成一樣?！毙芪鍨殡y的聲音傳來。

    凌北歸手指敲著桌面，“把大出來的墻面砌起來?！?/br>
    “那很虧的凌…”

    凌北歸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就這樣做，移完房間你們?nèi)ヴ~新村的知青點，從我曾住的房間右門口地下挖出一個碗和兩個檀木盒子，挖出給我郵寄過來?！?/br>
    “好…好?！?/br>
    凌北歸放下電話沉吟片刻，決定依于古之言帶魚阿蔻去逛街。

    回宿舍拿錢包之跡，想到魚阿蔻今日棕色大衣白長裙的裝扮眼睛閃了閃，從衣柜里拿出深棕大衣和白襯衫。

    魚阿蔻睡了個好覺，醒來不愿起床繼續(xù)賴在被窩里。

    “叩叩…”門被人敲響，隨后凌北歸的聲音傳來，“熊貓，是我?！?/br>
    “來了，”魚阿蔻下床開門后，笑瞇瞇的問，“有事嗎？”

    凌北歸淺笑，“馬上要過年了，你要不要趁著不出任務(wù)去給家人買點新年禮？這里的東西和你家鄉(xiāng)的東西差別很大?！?/br>
    魚阿蔻眼睛亮了起來，“聽玫瑰說這里百貨商店有百分百羊毛制品賣？”

    “有的，”凌北歸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本地人手中很多，我們可以去熟人手中買?！?/br>
    魚阿蔻笑彎了眼，“那我要去，你等我下我換衣服?！?/br>
    洗漱時想到外面會很冷，便換上了黑色厚絨大衣與配套厚絨褲，拎起包出門。

    邊鎖門邊道歉，“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br>
    “不久?！绷璞睔w嘴角的笑容再看到她的黑衣后消失。

    垂下的眸子里充滿了深深的懊惱之色，早知道自己就不換衣服了。

    魚阿蔻搓著手上的綿羊油，“可以走啦?！?/br>
    “好，”凌北歸看到綿羊油，腦內(nèi)閃過她的小手包著自己大手的畫面，紅意自覺爬上耳廓。

    眼睛里閃動著亮光，“我手有點干燥，能否借我點綿羊油？”

    魚阿蔻傻眼，她綿羊油剛好用空罐，手上這點還是從罐蓋里抿出來的。

    “不好意思呀，我沒綿羊油了?！?/br>
    凌北歸眼睛內(nèi)的光滅了下來，笑的勉強，“沒關(guān)系，我等下從商店里買，我開了車，上車吧。”快走兩步拉開車門。

    “謝謝，”魚阿蔻坐上車后問，“遠嗎？”

    凌北歸含笑，“不遠，大概半個小時?！?/br>
    魚阿蔻惆悵的嘆氣，半個小時對他來說不遠。

    可對于暈車的自己來說，很遠。

    找出暈車藥吞了一顆。

    路上，凌北歸從后視鏡望著被自己逗得眉眼彎彎的魚阿蔻，眼底閃過道亮光，把車開的越來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