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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鮫綃透在線閱讀 - 第42節(jié)

第42節(jié)

    溫疑坐在紗簾之后,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幾位長老倒是挺滿意的,臉上都掛著笑。

    其實對于長老們來說,這招親也差不多就是個過場,他們的主要目標(biāo)還真就那一個。要不是有個特別中意的,他們肯定得廣發(fā)邀請函,恨不得全武林的英雄豪杰都聚過來,讓他們姑娘挨個兒挑才好。

    “規(guī)則就是這樣了,大家不日便出發(fā)吧。”念完那草率的獲勝條件后,趙沛兒便揮揮手,示意大家可以走了。

    除了陸凜當(dāng)先一步離開了現(xiàn)場,其他人都還是一臉呆滯的模樣,這也不怪他們,實在是……這規(guī)則聽上去,還真約等于沒有,這越是簡單的事兒,就越容讓人心生疑竇,懷疑起出題人的目的來,想來想去,越想越多,反而落后一步。

    等到幾位少俠清醒過來,陸凜已經(jīng)到了山下,幾人暗呼失了先機,便也急急忙忙的追趕陸凜而去。

    溫疑見終于將這事兒糊弄過去了,便打著哈欠回屋補眠去了。昨晚處理一些賬務(wù)都快熬夜到寅時了,實在有些困乏。

    傍晚的時候,外面打起了旱天雷。夏天總有這樣的旱天雷,下不下雨其實都不一定的。

    山雷陣陣,將溫疑從睡夢中驚醒。睡太久也不好,反而更沒精神。溫疑起了身,看了看天色,感覺再睡下去晚上又睡不了了,只得強打起精神,找點事做。

    最近后山竹林里的竹筍冒了頭,溫疑那日瞧見后便一直惦記著,今日得閑,她便趁著天光還亮,去撬了一些。

    住在山里便是這些方便,食材可謂遍地都是,再加上這里本就是溫疑熟悉的環(huán)境,尋覓起野食來,便更是容易。

    回去的路途中,又尋到了一些野木耳,溫疑便又駐足采摘了些,等到她采摘完,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天空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便是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身處山中時,便會讓人覺得,那悶雷聲特別響亮。

    溫疑蹙著眉頭,快步挽回過,心中有些不安,“這樣的天氣,看上去要下雷雨了啊……”

    夏日的暴雨,總是來得很突然,溫疑前腳才剛跨進屋門,后腳一滴滴黃豆大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屋頂。

    雨聲伴隨著雷聲,來得又快又急,瞬間將這世間其他所有的聲音,都給掩蓋了。

    溫疑發(fā)呆的看著窗外的大雨,心里想的卻是未名山的山?jīng)r。那一帶地勢險要,山路陡峭,要想上山,許多時候,都是在懸崖峭壁山攀爬的……也不知這雨,會不會下到那邊山里去。

    第56章 追妻

    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的天空就格外的藍(lán)。

    上午的時候,就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四個人,都言因為暴雨,要放棄這次的招比。溫疑也不知出于何種心態(tài),見這參比的人一下子就棄賽了一大半,竟然沒有什么表示,輕易便讓人離去了。

    溫疑一上午都有些恍惚,長春長老聽聞溫疑昨日夜里背了半籮筐的新筍回來,便提了塊臘rou悠哉悠哉的上門蹭飯了。

    順便探探口風(fēng)。

    溫疑自幼研習(xí)廚藝,做個筍片抄臘rou自然是簡單的,昨日撿的木耳也一并焯了水,調(diào)了料來涼拌了一下。

    長春長老美滋滋的去酒窖里找了一壇子酒,坐在桌前自斟自酌的等著上菜了。

    溫疑q切著筍片,卻有些神不思屬,好幾次差點切到自己的手,有一次甚至直接切到了指甲蓋兒,她竟也毫無察覺,依舊一刀一刀的切著。

    這切的人沒注意,吃的人卻格外在意。長春因著有那圣冼國的一道兒遭遇,對于吃食這方面就格外仔細(xì),乍一瞧見菜里半拉指甲蓋兒,可差點兒沒把他的魂兒給嚇掉。

    長春長老魂兒還在,只是他這一抬頭,準(zhǔn)備詢問主廚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主廚卻跟丟了魂兒似的。

    “明夷丫頭?”長春長老瞧了眼她端碗的手,才把吊起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嗯?怎么了?”溫疑不明所以的抬起頭。

    “那個,你不覺得疼嗎?”長春指了指她血液已經(jīng)凝固的指尖。溫疑這才回過神,不可思議的舉起手。

    “啊??這是什么時候弄的……哈哈,我就說,就說怎么有點疼呢……”

    長春看著溫疑勉強的笑,心里有了猜測,“你不會是在擔(dān)心吧?”

    “胡說!我沒擔(dān)心!”溫疑想也不想的開口反駁了。溫疑答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回答得太快,不由得有些懊惱。

    長春也抓住了機會,急忙反問:“那那那,我都還沒說你‘擔(dān)心’的是什么事兒呢,你就急著反駁了,心里想著啥呢?”

    溫疑挑了一筷子筍片到長春碗里,“吃你的飯吧,食不言!”

    “嘖嘖嘖,惱羞成怒!”

    “你還吃不吃?”溫疑怒目相視。

    “吃吃吃……”

    下午的時候,山里又下了一場雨。這夏季雨季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陣雨,一陣陣的,來得快,去得快,降個溫,不算大事兒。

    只是這一陣一陣的雨,卻跟愁絲似的,下進了溫疑的心里。

    長春長老就跟賴上了溫疑似的,賴在明夷的院子吃了午飯不說,整個下午都還圍著她轉(zhuǎn)。

    “長春爺爺,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溫疑在自己后院兒摘了一些輕輕黃黃的果子,準(zhǔn)備用來泡酒。整個下午,溫疑都在做一些細(xì)細(xì)碎碎的小事,因為如果不做點什么,她就有些心神不寧。

    “不做什么,就是來問個明確的答案?!遍L春老神在在。

    溫疑倒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卻也說不出口來。

    答案?她也想問自己一個答案啊……

    最初混沌時,只覺得山莊的日子孤寂得令她心里慌亂?,F(xiàn)在想來,是因為一直沒能報仇,所以心里惦記著,才有那種心總懸著的感覺。

    她會對陸凜心有埋怨,忘記了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她心有期待。有什么東西,仿佛正漸漸浮出水面,‘答案’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溫疑嘴唇開合,有什么話即將要脫口而出,長春安靜的等待著,沒有打擾她,只能她想清楚,看清楚自己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不好啦不好啦!”還不等溫疑徹底抓住那個頭,一陣呼喊聲便將那個苗頭給摁了下去。

    溫疑腦子一抽,就完全想不起剛剛心里那種感覺了……奇怪,她剛剛是感受到了什么來著?

    來的是趙沛兒,匆匆忙忙的,一邊跑來一邊喊著,山路修葺的癥結(jié),落雨天也沒什么泥濘,只是難免一些污水濺到裙擺上。溫疑見她這般模樣,也便不再去追究剛剛所想,而是急忙上前,扶住了氣喘吁吁的趙沛兒,“沛兒姐?發(fā)生什么事了?”

    “呼呼……那啥,未名山,不是地勢陡峭嗎,山體,山體坍塌,滑坡了……”

    溫疑心里‘咯噔’一聲,一種害怕的情緒從胸口的位置開始升騰、蔓延。

    ……

    第二日的時候,又回來了兩人退比,這兩人皆是衣衫襤褸,上面布滿泥濘。

    “二位少俠這是怎么了?怎的這番形容?”

    “那未名山實在是太難攀登了,手腳皆用都難上一寸,再加上下雨濕滑,根本連腳都站不住,所以……所以……”那二人互看一眼,一人上前來解釋了一番,就這番說辭,已經(jīng)讓溫疑眉頭緊皺了,卻不想花草的一句話,更是讓她心里發(fā)緊。

    “我是去過未名山的,就二位這幅模樣,怕是就在山腳打了個轉(zhuǎn)吧?”花草是很聰明的人,根據(jù)兩人離去的時間,加上大雨的耽擱,大致就能算出二人的行程是到了何處的,再加之花草說話向來直接,便有了上面的問話。

    二人被拆穿,男子自尊心受挫,氣憤難當(dāng),直接便甩手而去了,溫疑便是連追問一番陸凜的情況都來不及。

    這樣一來,真正還在參加這個招比的,也就只有陸凜一人了。

    等待的時間,是最讓人感到煎熬的。溫疑對留在溫庭的,陸凜的部下明示暗示,想讓他們?nèi)ひ粚に麄兩偾f主,卻不想,這些個部下,肩膀上抗得都是榆木疙瘩,對溫疑的話,不為所動,一個勁兒只說,他們只聽從陸凜的命令,而陸凜說了,這事兒他們誰都不許干預(yù)。

    溫疑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制定了那個規(guī)則的原因,一時間,心情有些復(fù)雜難言。

    大雨陸陸續(xù)續(xù)下了三天,,本該兩天就返回的人,卻在第三天都沒見到蹤影。

    第四天的時候,天空終于放晴了,瞧著是不會再下雨的模樣。

    眾人翹首以盼,等待許久的人,也終于出現(xiàn)在山道兒上。

    溫疑先是粗粗看了一眼,確定了那人是陸凜后,才算放下了心來。

    陸凜這一路也是遭了大罪,再是高強的武藝,在面對大自然時,還是顯得那么渺小。山體崩塌,泥土夾著石塊席卷而來的速度,雖然比不上陸凜的輕功,但人畢竟體力有限,能堅持的時間并不會很長。

    最終,在陸凜完全力竭前,那泥流停了下來,陸凜半截身子被埋在了土里,想起溫疑曾經(jīng)說自己有個亡夫,他倒還有空打趣自己,這算不算從土里掙扎起來都要追妻?

    再從山底上去,又得花很長時間,這也是他花了雙倍的時間才采回了足量的未仙花的原因。

    陸凜一身泥濘,干掉的泥塊還脫落了一些,絲毫不見往日的清貴,只是背脊依然挺得筆直。

    他背的都不是藥婁,那種簍子太小,限制他發(fā)揮,干脆背了個巨大的背簍,想著這次應(yīng)該是穩(wěn)了。

    陸凜將匡樓遞給趙沛兒,等著最后的宣判。溫疑依然坐在亭子里,與陸凜隔了一道輕紗。

    但是她能看得見,陸凜的眼睛在發(fā)亮。

    其實溫疑心里也很開心,這個泥人兒平安的回來了,這個消息竟讓她心里微微有些發(fā)酸,她想她明白了,那個‘答案’是什么,是給陸凜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因為她,還是很喜歡他的。

    涼亭外,那一幫子溫庭的人,臉上也帶著欣慰的笑容。

    “咦,你們都在這里啊?”一道疲憊的聲音傳到眾人耳朵里,大家一轉(zhuǎn)身,只見一娃娃臉少年,背著個大背簍不說,一只手里還提拉了個大口袋子。

    不用問,也知道他那背簍了都有什么,他那身后都灑落一些花瓣了。

    場面一時有些靜默。

    徐謙見眾人不說話,他便轉(zhuǎn)身往花草的院子走去了,他費這么大勁采這些未仙花,可是有原因的。而且他現(xiàn)在累得不行,他有些站不住了,害怕一會兒一個趔趄在那么多人面前丟人。

    這么一個插曲,讓溫疑突然間有了另一個想法,三年青春不能白給呀。

    “咳咳,既然是剛剛那位公子摘采的未仙花更多,那么我認(rèn)為,這第一是他,大家沒意見吧?”

    幾位長老都是人精,一聽便知道,這是溫疑折騰人的招兒。這‘第一’給他,都不是夫婿就選定了他。何況,一開始溫疑不就說過了,雖采得多,她就優(yōu)先考慮嘛,都說只是考慮了。

    這樣想罷,一眾人帶頭高呼起來,“好好好,第一就是徐謙小子了!”

    陸凜大概是體力透支得嚴(yán)重了些,把腦力都給透支出去了,竟沒聽出其中的深意,只覺得眼前一黑,當(dāng)時便栽倒了下去。

    場上突然混亂,直到陸凜被帶到藥廬,花草看過之后,冷冷的答了一句,“死不了,只是內(nèi)力耗盡,太過疲憊了,精神上被刺激一下就厥過去了,抬走抬走,別擱在這兒?!?/br>
    溫疑一時不知該哭該笑,這是折騰誰呢?

    ……

    轉(zhuǎn)眼又過去兩日。

    陸凜自那日醒來后,便萎靡不振。他醒來時已經(jīng)回到了山莊里,楊言月雖然被送走了,但戲班子還在的。后院兒里,他老爹那群女人,見他臉色不好,便換著花樣兒的上前來獻殷勤,讓陸凜煩不勝煩。

    這樣煩著煩著,他便開始失眠了。

    陸凜不敢去關(guān)注溫庭的情況,他害怕聽到溫疑的婚期。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懦弱,可是他又沒有別的辦法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多數(shù)時間,他都是用行動來表達(dá)。而該說的,他也都說過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辦。

    他有些沮喪的想,他真的遺失了他的珍寶了。

    總是失眠的陸凜,發(fā)現(xiàn)酒是一個好東西,雖然第二日醒來頭會很痛,還渾身難受,但至少,他夜里能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失眠雖然有得治了,他卻又多出個夢游的毛病來。

    ……

    溫庭在為溫疑準(zhǔn)備大婚。

    就像陸凜所說的,他們之間需要全新的開始,不過不知道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竟然沒人記得通知準(zhǔn)新郎,以至于準(zhǔn)新郎現(xiàn)在還處于夜夜買醉的沮喪中。

    溫疑在剪窗花,趙沛兒在一旁幫她的忙。燈光將房間照得暖暖的,夜風(fēng)穿堂而過,給這個夏夜帶來絲絲涼爽。溫疑的唇角一直上翹著,可見心中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