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亢奮過頭的王康泰全然忘卻“前嫌”,應(yīng)一聲便又奔上樓,和米酒把人一左一右夾持到劉介和燭芳跟前。 接頭人是個矮瘦、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王康泰押人的動靜不算小,虧得玲瓏客棧生意并不算好、唯一一桌吃飯的客人在早幾刻前已經(jīng)結(jié)賬離開,所以整個大堂里只有守著柜臺的老板娘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只是男人和老板娘的目光相撞時,俱是一愣。 “似乎是熟人啊?!眲⒔轫樦腥丝聪蚶习迥铮卸Y地問道,“夫人,不如一敘?” 十成。 玲瓏客棧二樓,屋子里頭一回這般熱鬧。 劉介給老板娘和接頭人皆倒了杯茶水,“還未請教夫人名諱?!?/br> “曾素素?!崩习迥餂]動茶盞。 “說來也巧,我們初來柳鎮(zhèn)便撞進了這間客棧,到底也算有些緣分。” 曾素素盯著他,“你們費勁力氣找到我,究竟要做什么?” “這個不急著說。”劉介一笑,“還請夫人先解我之惑。夫人和李仲元,相識于何時何地?” “你很早就懷疑我了,什么時候?” 劉介摩挲著瓷杯,垂眼道,“昨日見你時。你頭上的碧簪子,是鐘離門下男學生所戴的樣式。男子發(fā)簪,必然是你丈夫之物,你丈夫曾在驊琴求學。夫人讀過書,也知南歌子,當知‘舊物不如新’,‘玲瓏骰子’的感嘆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丈夫有妾室,又或者說,有‘外室’?!?/br> “儒生從商本就少之又少,又有妾室,這樣聯(lián)想一番就不難猜到李仲元頭上了。如此,夫人可為我解惑了?” 曾素素緊緊攥著手,“十五年前,驊琴。我父親是曾蠡?!?/br> “竟是書畫大家曾先生!”王康泰驚嘆。 “我父親被鐘離家聘請為東麓書院的先生,十五年前他來驊琴求學,便認識了?!痹厮匮粤T,眉頭微蹙,“你們到底為什么來找我?是……他出什么事了?” “的確有事。燕采芝舊案被翻,我懷疑李仲元殺了燕采芝而后嫁禍師氏?!毖a充道,“為了你?!?/br> 劉介簡明扼要的一句話被輕飄飄拋出,把原本以為他會迂回的燭芳給說呆了。更把曾素素給說僵住,她眉心鎖得更緊,指甲幾乎要壓進手心。 劉介看她一眼,彈了彈茶杯,“看樣子夫人似乎沒有多驚訝,是早就知道?” 曾素素沉默良久,吐出一口氣,正視他道,“他沒告訴我,可我之前也是這樣猜的。依他的性子,很大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你們可有確鑿證據(jù)?” “有線索,還未來得及查證。” “打住打??!”王康泰叫停,又呆又驚,“我們什么時候又有線索了?” 劉介朝他笑,“我猜的,沒告訴你而已?!?/br> 第15章 沂安十三 王康泰被這話一噎,他人已經(jīng)再度回望曾素素,“比起這個,我倒更好奇夫人為何會做此猜測?!?/br> 曾素素低垂下眉眼,許久才道,“他做一件事,從來不會在乎旁人的。”這話有些模糊,“我不敢問他,這些年也一直在想,若是事實真的是我猜測的這樣,我要怎么辦……我同他說‘善’已經(jīng)說了十多年,他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在騙我。” 她沉默良久,抬起頭,“麻煩你們查清楚真相,若是他做的……”話到此處似再無法接下去。 “真相自然得查清,只是,”劉介頓稍頃,“在這之前,恐怕李仲元會先發(fā)現(xiàn)這邊的異樣,再度把你藏起來?!?/br> “我不會跟他走的?!?/br> 他強調(diào),“就怕他用些旁的手段?!?/br> 曾素素蹙起眉,“那你們想怎么辦?” “辦法很簡單。趁李仲元發(fā)現(xiàn)之前先把你帶走,若之后能還李仲元清白,客棧的損失他來擔?!眲⒔橹噶酥敢慌赃€沒反應(yīng)過來的王康泰,收回手指繼續(xù)道“若是查證出人是李仲元所殺的,那還要請夫人你做個證人?!?/br> 曾素素又沉默下來。 這時王康泰總算消化完畢,他朝劉介擠眉弄眼,滿臉只表達出一個意思“我來擔?你確定?別開玩笑了!” 劉介卻輕輕頷首,不再看他,自顧玩起茶杯來。 室內(nèi)沒有聲響一片安靜。 “我的兩個孩子要跟我一起走?!痹厮睾鋈怀雎?。 這是答應(yīng)的意思。 “好?!眲⒔閼?yīng)下。 接頭人和線人一起失蹤,一行人摸到柳鎮(zhèn)秘密的事顯然無法再隱瞞許久。所以劉介最后的決定是立即收拾,天黑連夜出鎮(zhèn)子。 “可我們要帶她去哪?”接受現(xiàn)實的王康泰很納悶。 劉介反問他,“如今最安全的地方在哪?” “最安全……” 燭芳看不下去了,“你爹?!?/br> “我爹……對哦,我爹是縣官,若把人藏在縣衙,就算是李仲元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搜查!” 見得王康泰把一團亂絮的腦袋清理完,燭芳接著朝劉介道,“可我還是不知道,你說的那個能證明李仲元殺人的線索是什么。” 劉介一手撐著下巴,笑問,“你們可還記得那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