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他聲線冷靜平淡，說：“別撒酒瘋。手放好，別亂摸。”

    程瑜瑾心想這是誰啊，在她夢里還這么吵。她想把這個(gè)人推開，只是手腳不聽使喚，好半天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李承璟被程瑜瑾的手勾的意動(dòng)，她手上沒什么勁，偏偏還要一下一下地蹭，李承璟發(fā)作不行，不發(fā)作也不行，最后只能將那兩只不安分的手腕箍住，單手按在床上，小腿微微使力就壓住她的兩條腿。

    “好好睡覺，不許動(dòng)。”

    程瑜瑾手腳動(dòng)不了，不知道是委屈還是不舒服，輕輕嚶嚀一聲，眼角發(fā)紅，尾調(diào)帶著哭腔。李承璟的身體一下子就繃起來，而這還沒完，她手腳受制還不老實(shí)，竟然扭了扭腰肢，意圖掙脫桎梏。

    李承璟沉默了許久，最后狠狠從她的嘴里吸了口酒氣，說：“暫且給你記著，等你醒來再算?！?/br>
    第102章 開竅

    今日是三日回門的日子, 程瑜瑾和其他新嫁娘一樣，也要在婚后第三天的時(shí)候回娘家，向娘家展示嫁人后的狀況。出宮前, 程瑜瑾去楊太后、楊皇后宮里盥饋, 楊皇后知道她今日要回門，沒有多做刁難，很快就讓她出來了。

    程瑜瑾回慈慶宮換了身衣服，帶著丫鬟登車。此刻宜春侯府已經(jīng)等候許久了, 程家將門庭灑掃的干干凈凈，大門洞開，程元賢率領(lǐng)程家兄弟子侄, 立在門前翹首以待。二門前, 程老夫人也由眾人扶著，靜靜等待太子妃回門。

    日頭漸高, 程老夫人等了許久，終于有下人跑進(jìn)來通傳太子妃來了。程老夫人精神一震，連忙肅整女眷, 屏氣斂息, 恭候太子妃。

    街上老遠(yuǎn)傳來拍手的聲音，李承璟的車架停在正門，而程瑜瑾的行輦繼續(xù)往里走, 直接進(jìn)府, 一直駛到二門前才停止。此刻程老夫人帶著慶福、阮氏和程家近百號下人，一齊跪在門前，高呼道：“參見太子妃?！?/br>
    幾個(gè)穿著宮裝的女子上前掀開轎簾, 小心攙扶著里面的人。程瑜瑾慢慢出轎，站在眾人前, 微微一抬手：“免?！?/br>
    眾人這才簌簌站起身。程老夫人被人扶著站起來，顫顫巍巍道：“老身給太子妃請安。恭祝太子妃萬福金安?！?/br>
    “祖母免禮?！背惕よ呱锨?，作勢扶了程老夫人一下，說，“是孫女不孝，有勞長輩在此等候。祖母快進(jìn)來吧?！?/br>
    程瑜瑾只是比了個(gè)手勢，并沒有當(dāng)真來扶程老夫人。程老夫人看到紅色織金衣袖在她面前攤開，上面金色的紋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暈。程老夫人恍惚了一下，順勢站好，笑道：“太子妃說的是，是老身看見太子妃，太心急了。太子妃請進(jìn)?！?/br>
    烏泱泱的程家下人聞言從中間散開，如潮水般散到兩邊，等程瑜瑾和程老夫人走過去后，她們才敢依次跟上。

    今天程家無論主仆，所有人都在門口恭迎太子、太子妃，男子隨著程元賢站在正門外的大街上，女子隨著程老夫人等在二門，仆人依據(jù)等級跪在不同地方。程瑜瑾進(jìn)院后，走入壽安堂正堂。此刻壽安堂已經(jīng)布置好了，到處都是簇新的，專程為了迎接太子妃。程瑜瑾請程老夫人上坐，程老夫人不肯，再三推辭，程瑜瑾才半推半就地坐到最高處正位，程老夫人隨之坐下。

    程瑜瑾此刻身邊簇?fù)碇笃瑢m人女官，屋外還站著眾多內(nèi)侍，全袖著手恭立。慶?？ぶ骱腿钍弦娏诵挠秀枫罚髅鞑艃商觳灰?，程瑜瑾就跟變了個(gè)人一樣。

    程瑜瑾今日穿了一身大紅衣裳，端坐正上，只是那樣一抬手，皇家威儀頓現(xiàn)。

    以前程瑜瑾儀態(tài)也好，坐姿站姿甚至走路都賞心悅目，眾人見了只覺得美觀，誰能知道換上皇家服飾，美則美矣，卻不再是給她們欣賞的了。

    那是威出玉門，月照九州，光看著就感受到浩蕩的皇家威嚴(yán)。美而不妖，威而不怒，所有人都說不出太子妃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可是見到過程瑜瑾后，便覺得太子妃就該如此。

    慶?？ぶ鞔丝滩庞X得自己枉為皇家人，和程瑜瑾比起來，她這個(gè)郡主有什么儀態(tài)。阮氏更是訕訕，剛剛賜婚那會，程瑜瑾的衣冠還沒有送來，阮氏也只是覺得程瑜瑾還是程瑜瑾，不過走大運(yùn)被賜了一門好親事。

    所以阮氏心心念念想巴著程瑜瑾，讓她給自己兒子謀福。后來阮氏被程瑜瑾嗆了一頓，討了好大個(gè)沒臉，阮氏憤憤不平，不敢當(dāng)面說，只好私下里指桑罵槐泄憤。她那時(shí)還不覺得太子妃和尋常嫁女有什么不同，直到今日見了，阮氏才后知后覺地感到怕。

    若在今日，阮氏無論如何都不敢和程瑜瑾搶話，跟遑論算計(jì)。阮氏大氣不敢出，慶?？ぶ饕灿X得自己這個(gè)嫡母很沒面子，在養(yǎng)女自慚形穢，低著頭不想說話。

    唯有程老夫人見識過許多場合，此刻還算穩(wěn)得住，慢悠悠地詢問程瑜瑾出嫁后的衣食瑣事。

    程瑜瑾也含笑回答了，反正她又不可能說宮里不好，撿出來的話當(dāng)然都是好話。

    程老夫人顯然也明白，聽到這些中規(guī)中矩的話，她也松了口氣。寒暄一會后，氣氛漸漸暖和一些，程瑜瑾將宮女內(nèi)侍都留在外面，自己換了家禮，和程老夫人到內(nèi)室說家常話。

    離開布置的金碧輝煌的正堂，眾人神色明顯輕松多了。不過說是行家禮，但是程瑜瑾依然是主，她坐在羅漢床主位上，程老夫人在對面落座，慶?？ぶ?、阮氏等人搬了扶手椅，陪坐在下手。

    丫鬟零零散散圍在程瑜瑾身邊，這架勢一看，主次尊卑頓分。

    程老夫人已經(jīng)許多年沒給別人做配過了。她是程家輩分最大的人，去哪兒都是坐最尊貴最中心的位置，眾人小心奉承她，現(xiàn)在突然跌落到次位，程老夫人簡直別扭極了。

    可是再別扭，對著程瑜瑾還得笑容滿面：“太子妃，您入宮不過兩日，老身卻覺得像過去了三年五載一般。這兩天，您在宮里可習(xí)慣？”

    “一切安好?！背惕よp輕頷首，“謝祖母關(guān)心。”

    程老夫人小心地問出最關(guān)鍵的問題：“那您和太子殿下相處可好？”

    程家人全都支起耳朵，相比于那些衣食住行的虛話，顯然她們只關(guān)心這個(gè)。太子和程家有些淵源，但是要命的是程家人并不知此事，還誤以為太子只是個(gè)庶生子，好端端的金大腿被他們作死作成了催命符。

    程瑜瑾想起昨夜自己醉酒后的事情，覺得慘不忍睹，但是還是端莊地笑著，道：“我和殿下一切都好。”

    程老夫人試探問：“老身之前有眼無珠，不識殿下龍章鳳姿，言辭多有怠慢得罪，殿下……殿下可會降罪于程家？”

    程瑜瑾了然，敢情是來她這里求情來了。不敢和李承璟說，就跑來找她說話，他們?yōu)槭裁从X得程瑜瑾能影響李承璟？

    程瑜瑾心想程老夫人自己作的死，找她可沒用。但是現(xiàn)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shí)候，楊家尚在，程家豈能先亂？

    程瑜瑾實(shí)話實(shí)說，道：“祖母和父親盡可放心，殿下既然娶了我，便表示對程家并無私怨。日后只要程家安分守己，約束己身，殿下明理，不會追究過往的?！?/br>
    有了程瑜瑾這句話，程老夫人懸了半年的心可算安穩(wěn)下來。李承璟還在程家的時(shí)候，程老夫人一直覺得他是小薛氏在外面的私生子，雖不敢直接上手，但背后還是說了不少風(fēng)涼話，甚至有一次，程元賢當(dāng)著李承璟的面罵“jian生子”。當(dāng)時(shí)不覺得有什么，等得知李承璟的身份后，程家人回憶起這些事，全都嚇得直打寒顫。

    他們也不指望太子給程家什么優(yōu)待，只要能看在程老侯爺對太子有恩的份上，不要追究程家的冒犯之舉，程元賢就謝天謝地了?，F(xiàn)在聽到了程瑜瑾的準(zhǔn)話，慶福和陳老福無疑都大大松了口氣。

    程老夫人心頭大患放下后，心思又活動(dòng)起來。她不動(dòng)聲色地打量程瑜瑾，美人如畫，如在云端，程老夫人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想必男人看來，就更漂亮了。

    程老夫人旁敲側(cè)擊，問：“太子殿下仁德，老身感激不盡，日后還有勞太子妃在殿下面前替程家轉(zhuǎn)圜。太子妃，您和太子一切可好？”

    程瑜瑾心想這個(gè)問題不是剛剛問過么，為什么又來。她看到程老夫人暗含期待又若有所指的眼神，慢慢意識程老夫人在問什么。

    程瑜瑾尷尬了，這里已經(jīng)沒有外人，宮里跟來的女官和太監(jiān)都被打點(diǎn)在外面。有賞錢拿又不必當(dāng)差，宮人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程瑜瑾和程家人單獨(dú)說話。可是饒是如此，被程老夫人、慶福郡主和阮氏等人眼巴巴盯著，程瑜瑾也說不出什么來。

    她要怎么說？這種事情，說好還是不好？

    程瑜瑾對于前世的記憶只知道大概，宛如看皮影戲一般，留在腦海的都是幾個(gè)最特殊、最關(guān)鍵的轉(zhuǎn)折性畫面，就像一本高度概括的畫集，具體細(xì)節(jié)她是記不得的。而這其中，和霍長淵的相處畫面，幾近于無。

    印象中，她嫁入霍家后，霍薛氏對兒子的占有欲爆棚，程瑜瑾權(quán)衡利弊后，就刻意和霍長淵保持距離，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沒有多少。所以，程瑜瑾在這方面的經(jīng)驗(yàn)，并不算太多。

    她也不知道，正常的婚姻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夫妻之間，這種事情要做到什么頻率才是正常的。

    程瑜瑾想到昨夜自己喝醉，一回去就睡了，一夜相安無事，李承璟只在新婚之夜碰了她。但是洞房花燭本來就是新婚職責(zé)的一部分，按這樣來算，李承璟的態(tài)度和她差不多，一切都是為了禮儀和子嗣。

    程瑜瑾給自己留足了余地，只是含笑點(diǎn)頭，并不多言。話不能說太滿，萬一李承璟像其他男子一樣飛快地冷下去，她遲遲不能生出子嗣，那她也沒辦法。

    程老夫人瞧見程瑜瑾矜持又冷淡的微笑，有點(diǎn)愁了。以前就是這樣，別府夫人帶著子侄來程家拜訪，程瑜瑾笑著打個(gè)招呼，就懶得理會那群少年郎，一心和夫人說話。程瑜瑾長成這個(gè)樣子，她一冷臉，誰還敢上前討無趣，反倒是程瑜墨懂得和男郎們主動(dòng)說話玩鬧。

    程老夫人眼睜睜瞧著做客的少年們驚艷地看著程瑜瑾，但程瑜瑾眼風(fēng)都不掃一個(gè)，那些少年根本不敢過來煩程瑜瑾。程老夫人為此愁了很久，特別怕程瑜瑾結(jié)婚后也是這番作態(tài)。

    現(xiàn)在看來，她的擔(dān)心果然沒錯(cuò)。

    程老夫人甚至覺得，程瑜瑾完全干得出關(guān)上門不讓夫婿進(jìn)門這種事，或者把夫婿往其他地方趕，總之不要來煩她。

    現(xiàn)在程瑜瑾的夫婿是太子，程瑜瑾不至于不讓太子進(jìn)門，但是只消對太子冷淡些，太子便不會再留下。長此以往，夫妻感情豈不是越來越冷，越來越刻板？這樣一來哪能生的出孩子。

    明明姿容如畫，但是卻沒開竅，程老夫人十分糟心。程老夫人倒是想提點(diǎn)，但是她年紀(jì)一大把，教導(dǎo)剛成婚的孫女夫妻之道，怎么也說不出口。最后，程老夫人隱晦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流落在外多年，成婚又晚，想必陛下早就盼著抱孫子了。太子比你年長，你們夫妻間有什么事，你要聽他的，凡事順著殿下就好?！?/br>
    程瑜瑾不明白這么顯淺的道理程老夫人為什么要特意說一遍，但還是點(diǎn)頭：“我明白。謝祖母。”

    可是程老夫人一看程瑜瑾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明白，她根本沒懂程老夫人在暗示什么。程老夫人一陣無語，本想一會讓慶福去教導(dǎo)程瑜瑾，但是想到慶福郡主和程元賢的婚姻模樣，覺得還不如不說。

    程老夫人和程老侯爺感情也說不得好，只不過程老夫人強(qiáng)勢手狠，程老侯爺身邊的女人都活不下去，程家的三個(gè)孩子才都出自程老夫人的肚子。唯有程元璟是六歲時(shí)突然回來，成了漏網(wǎng)之魚，但是后來證實(shí)，其實(shí)也并不是。

    慶?？ぶ骱统淘t的夫妻生活就更不必說了，程元賢左一個(gè)小妾右一個(gè)美姬，對女人一個(gè)月一個(gè)鮮，慶?？ぶ鞒Ｄ戟?dú)守空房，唯有在程老夫人這里才能見到丈夫。程瑜瑾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耳濡目染，怎么能學(xué)會正常的男女相處之道。

    相反，程瑜墨父母雙全，阮氏和程元翰感情也好，所以程瑜墨比程瑜瑾更會和男子相處。

    程老夫人暗自煩心，程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拴在了太子這條船上，若是程瑜瑾生不出太子的嫡子，那程家的籌碼就弱多了。程老夫人不在乎程瑜瑾是不是和太子做表面夫妻，只要有了嫡子，他們倆即便貌合神離也沒關(guān)系。

    程瑜瑾和太子都是美而端方型氣質(zhì)，他們兩人站在一起倒是十分好看，可是，兩個(gè)端方的人在一塊，總是讓人擔(dān)心他們生不出孩子。

    程老夫人瞧了一會，下定決心，悄悄囑咐了嬤嬤幾句。

    等午飯后，程瑜瑾和李承璟就要回宮了。方才一同吃飯時(shí)，果然如程瑜瑾所說，李承璟始終進(jìn)退有度，溫和有禮，對程元賢說話也和和氣氣的，并沒有翻舊賬的意思。程家人放了心，下午時(shí)歡歡喜喜送程瑜瑾回宮。

    只不過臨走前，程老夫人交給程瑜瑾一個(gè)盒子，還再三囑咐她等回宮后身邊無人再看。

    程瑜瑾沒放在心上，三日會門時(shí)要給娘家?guī)ФY物，禮越厚越顯示夫家重視，而同樣出嫁女離開時(shí)娘家也會回贈，顯示娘家的底氣。程瑜瑾以為程老夫人的盒子不過其中之一，并沒有怎么在意。

    等回宮稟報(bào)皇后太后，又在慈慶宮用了晚膳后，程瑜瑾換上輕便的家常衣服，才想起白天程老夫人交給她的那個(gè)神神秘秘的盒子。

    天黑后殿中清凈，程瑜瑾無事可干，就翻出程老夫人的東西看。最開始她還沒看懂，心想程老夫人給她修道的書做什么，直到翻了兩頁，看到一張十分詳細(xì)的示意圖。

    程瑜瑾愣了片刻，砰的一聲合上書頁。

    她羞憤的臉都紅了，恨不得立刻將這個(gè)盒子扔出去。程老夫人一天天腦子里都在想什么？交代的那樣鄭重，程瑜瑾還以為什么什么要緊事，結(jié)果就是這些？

    程瑜瑾羞惱難當(dāng)，又氣得咬牙。然而再氣她也不敢沖動(dòng)，這種東西不能亂放，要是無意被宮人翻到，她這個(gè)太子妃還有什么顏面？

    程瑜瑾正著急找掩飾的地方，身后悠悠傳來一個(gè)聲音：“你在看什么，怎么這樣生氣？”

    第103章 情趣

    程瑜瑾正找隱蔽的藏東西地方, 猛不防身后傳來李承璟的聲音，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書藏在袖中。

    衣袖寬大, 能牢牢蓋住手里的東西。程瑜瑾將手放在身側(cè), 用另一只手很平靜地合上木盒銅扣：“殿下，您怎么出來了？”

    李承璟在東殿看奏折，也不知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竟然都沒人通報(bào)。程瑜瑾暗暗氣宮人疏怠, 可是想到殿內(nèi)殿外基本都是李承璟的人，似乎也并不是宮人疏怠。

    李承璟一眼就看到程瑜瑾手里有東西，他不動(dòng)聲色, 走到程瑜瑾身前時(shí)平靜地展開手, 帶著不容置喙的味道。

    程瑜瑾當(dāng)然不肯給：“殿下……”

    她方才下意識地喊他“您”，明顯是心虛。李承璟瞧了程瑜瑾一眼, 俯身去她手里拿。程瑜瑾手指攥著，不由用力，不想交出去, 李承璟又看了她一眼, 在這樣的眼神中，程瑜瑾手上力道不由自主松了。微一恍惚，手里的東西就被抽走了。

    程瑜瑾絕望地閉住眼。李承璟看到書面上名字的時(shí)候一怔, 打開翻了兩頁, 越發(fā)無語。他轉(zhuǎn)頭去看程瑜瑾，果然程瑜瑾已經(jīng)閉上眼睛，一臉絕望。

    李承璟瞧著她這個(gè)樣子, 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偏頭抿了下唇。他坐到塌上, 對著程瑜瑾示意：“先坐?！?/br>
    程瑜瑾卻站著沒動(dòng)，她試圖解釋：“這不是我的……”

    李承璟眉尾輕輕一動(dòng)，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乎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程瑜瑾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別說李承璟，她也覺得這個(gè)解釋蒼白。在東宮內(nèi)殿，在她手里，不是她的東西，還能是什么？

    程瑜瑾真是非常憋悶，本來就是程老夫人自作主張，現(xiàn)在黑鍋倒要她來背。堂堂太子妃在內(nèi)殿看這種東西，成何體統(tǒng)？

    李承璟見程瑜瑾臉色忿忿，眸中有水，他輕輕嘆了口氣，隨手將這本不太正經(jīng)的書扔在桌上，拉著程瑜瑾坐到自己身邊：“我并沒有懷疑你?！?/br>
    李承璟主動(dòng)遞出了臺階，程瑜瑾再不接就傻了。她順著李承璟的力道坐下，繃著肩，說：“是祖母臨走時(shí)硬塞給我的?！?/br>
    “我知道?！崩畛协Z只是好奇，“她為什么給你這些？”

    李承璟頓了頓，挑眉問：“大婚之夜的事情，你是怎么和她們說的？”

    “我沒有！”程瑜瑾矢口否認(rèn)，說完之后她自己都又羞又惱，“我是那種口無遮攔的人嗎？我怎么會把這種事情和別人說？”

    李承璟看著程瑜瑾水潤潤的，因?yàn)榕鹱兊镁Я恋难劬?，忍不住笑了：“好了，知道你沒說，怎么氣成這樣？”

    程瑜瑾輕輕哼了一聲，偏過臉盯著地面，道：“可能是覺得我像個(gè)木頭，擔(dān)心我不能侍奉好殿下?！?/br>
    李承璟眼中笑意盎然，眼珠像是浸在水中的黑曜石，輕輕瞥了她一眼，笑道：“那太子妃如何以為？太子妃當(dāng)真覺得自己沒情趣？”

    程瑜瑾還是目視前方，不肯看李承璟。李承璟也不著急，長臂一攬拿起書本，慢悠悠地翻了兩頁：“我看，根本不是你不通情趣。只是你不想而已?！?/br>
    程瑜瑾一怔，下意識地否認(rèn)：“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