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她只是想過屬于自己的人生啊。 那雙柔軟的手臂環(huán)住他的腰身時,顧聞祁不由一震,垂了目光去看她,朦朧交錯的光影里,她的眉目安然靜好,他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復(fù)又不受控制地疾速跳動。 少頃,他斂盡情緒,氣息交錯在她頸側(cè):“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回到鎮(zhèn)南王府的?!?/br> “謝謝你聞祁?!庇輾w晏輕聲道。 良久,她已是緩了些情緒,便轉(zhuǎn)了話頭:“我嫁給聞清瀟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這也是她方才明白過味來天機山一事后,一直顧慮的問題。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她從不否認(rèn)她決定嫁給聞清瀟的初衷不純,可她還沒有自私到要毫不知情的聞清瀟來為她和顧玄鏡之間的糾葛付出巨大代價。 她并非是覺著聞清瀟不敵顧玄鏡??深櫺R在暗,聞清瀟在明,于顧玄鏡要對付他的原由一概不知。僅此一點,聞清瀟便吃了大虧,更何況其他。 聽著虞歸晏說出這話,顧聞祁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自與她相認(rèn)開始,她便堅定不移地要嫁給聞清瀟,哪怕他多次勸說也無果,如今怎地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他松開她,看她,而后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不由得微微一軟。 他的晏晏到底還是如此良善。 須臾,他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緩緩道: “顧玄鏡認(rèn)定了你,就一定不會放過你。聞氏在名聲上雖與顧氏齊驅(qū)并駕,可聞氏是清流門閥,權(quán)勢根本無法與顧玄鏡手中所掌權(quán)勢匹敵,一旦顧玄鏡發(fā)難,聞氏恐怕很難抵擋?!?/br> “今上本就已是不喜聞氏在百姓中的名聲比皇室更甚,不過是清楚聞氏清廉忠君而暫時沒有動手,但若是再有顧玄鏡推波助瀾,聞氏處境只怕危矣。” “齊王世子身患有疾,此次天機山之行,怕是也要損耗不少心力?!?/br> 他沒有直接言明她嫁給聞清瀟的決定是不是錯了,僅是從側(cè)面言明了其中利害,甚至最后以顧玄鏡今次對聞清瀟的動作結(jié)了尾。 作者有話要說: 人的本質(zhì)仿佛是鴿子。 仿佛又在鴿你們嗚嗚嗚 但是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早上起來突然收到消息補課。 先寫一更,我看還能不能熬一更。 不能的話,明天一定補上,補不上我就變狗狗。 第65章 想殺了齊王世子? 更漏如雨, 涼夜風(fēng)驟起, 聲聲扇動殿中燭火。 洗塵宴散后, 風(fēng)間琉栩便與顧玄鏡一同去了顧玄鏡歇下的漢乾殿。此刻, 顧玄鏡眉目淡然地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 風(fēng)間琉栩卻是忍不住在殿中踱步。 良久。 風(fēng)間琉栩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派了多少人去攔齊王世子?” 自從得知惠信帝派了齊王世子去天機山剿流匪, 他便知曉了個中含意。玄鏡要奪回虞氏, 他完全沒有意見, 可若是要為了虞氏而毀了聞家,他不能坐視不理。 大秦需要聞氏。 顧玄鏡落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而后輕描淡寫地道:“二百八十人?!?/br> 風(fēng)間琉栩倏然轉(zhuǎn)身,目光中滿是震驚:“二百八十人!玄鏡,你想殺了齊王世子?” 顧氏暗衛(wèi)武功何等境地,顧玄鏡竟派了二百八十人攔截齊王世子。 顧玄鏡臉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語氣亦是平緩:“若非今次入京只帶了三百人, 便是一千人也使得。” 風(fēng)間琉栩在顧玄鏡對面坐下, 擋住棋盤:“你真的想殺了齊王世子?” 棋盤被擋住, 棋子無法落下, 顧玄鏡抬眼看他:“我暫時還不會殺他, 只是聞清瀟此人......”他的語氣微有停頓, “聞氏忠君不假, 但聞清瀟與聞氏其他人不同,二百八十人攔不住他,所以我要盡快動手。” 雖然只是暫時, 好在是讓風(fēng)間琉栩稍稍放了心。 “你方才不是已經(jīng)動手了?”只是失敗了而已。 后面半句話他沒說。 因為他也著實不清楚玄鏡這次為何偏偏用了這等教人輕易便能看透的法子。他并不覺得時間緊迫是玄鏡來不及布局的原因,畢竟他曾經(jīng)見過他一日之內(nèi)設(shè)局將背叛顧氏的族人逼到自投羅網(wǎng)。 難道......“方才只是當(dāng)中之一?” 風(fēng)間琉栩想了想,很可能玄鏡同時設(shè)了很多局等著虞氏跳? 顧玄鏡眉眼微動,卻只道:“你的茶涼了?!?/br> 風(fēng)間琉栩立時放開棋盤,徑直往茶桌而去,卻還不忘調(diào)侃道:“現(xiàn)在冷靜理智了,就把我拋開了,竟然什么都不告訴我?!?/br> 顧玄鏡僅是又落下一枚黑子。 ** 夜色穿透雕花窗傾瀉了一室月光,虞歸晏久久靜坐在桌邊,連手中的茶冷了都沒有動作。 她在想事情。 在東暖閣與顧聞祁分開回到啟明殿后不久洗塵宴便散了,但回到席間時,她不是沒看見顧玄鏡席間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云淡風(fēng)輕,絲毫看不出喜怒哀樂。 她很少能從他臉上、眼中猜透他的情緒。不過無妨,好在今日算是躲過一劫。 此刻,她在想的是方才聞祁的話。 她當(dāng)時只想著嫁給聞清瀟,顧玄鏡一來會顧及她有夫之婦的身份,二來會顧及聞氏??扇缃窨磥恚置魇峭耆珶o所顧忌。 若是如此...... “小姐——”知杏的聲音打斷了虞歸晏的思緒。 知杏站在殿門外,直到聽到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簦骸斑M(jìn)來。”這才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何事?”虞歸晏問道。 知杏道:“小姐,太子妃身邊的人送了胭脂來?!?/br> “太子妃?” 虞歸晏略一沉吟,方才想起早些時辰太子妃的確說過要給她御賜的胭脂。她遂斂了容,起身往外走:“人在何處?” “知香帶人去了正殿?!?/br> 知杏趕緊跟上虞歸晏。 ** 虞歸晏剛到正殿,靜歲便立刻起了身,恭敬有禮地福身:“奴婢見過喬二小姐?!?/br> 來人雖只是一個宮娥,但從其著裝儀態(tài)卻不難看出,應(yīng)當(dāng)是太子妃的貼身侍女。虞歸晏心中大致有了思量,又與靜歲寒暄了數(shù)句,靜歲不愧是太子妃的貼身婢女,言談舉止竟是比得上好些閨秀。 切入正題后,靜歲笑著道:“娘娘與二小姐很是投緣,這些物件都是娘娘親自挑選的?!彼岆S她而來的一眾宮娥將托盤呈上,“若非娘娘還有些庶務(wù)未處置完,便要親自給二小姐送來,又與二小姐夜話一番了。” 許是托盤太近,虞歸晏甚至能夠聞到來自托盤上的馥郁香味,只是香味太過混雜,又太過馥郁濃烈,她有些聞不清其中味道了。 她不著痕跡地后退一點,應(yīng)道:“勞姑娘替歸晏謝過娘娘賞賜,歸晏雖也想與娘娘夜敘,可到底正事要緊,等娘娘處置完了庶務(wù),歸晏再入東宮與娘娘敘話?!?/br> 靜歲要的就是虞歸晏感念太子妃恩德的話。她眉眼微彎著笑了笑,又與虞歸晏寒暄數(shù)句,便辭了別。虞歸晏差知香送了靜歲出去。 太子妃的人走后,虞歸晏看了一眼托盤中眾多的物件,便叫知杏差人放在了寢殿之中,而后她也回了寢殿。 五月的長安氣候溫和,正適合早睡歇息。這個時代沒有太多的夜間玩樂,若是往日里,大多人都是早早地歇了,只是今日是賞春宴,隱約還能聽見外頭的煙炮聲,打開窗子望去約莫還能瞧見五顏六色的焰火綻放在夜空中。 知杏興匆匆地跑進(jìn)殿中:“小姐,小姐——” 虞歸晏從書中抬了眼去看她。 知杏一張瓷白的小臉兒上滿是興奮,她跑到虞歸晏身邊,雙手扶在軟榻側(cè),興致勃勃地道:“小姐真的不出去瞧瞧煙炮嗎?今日的煙炮和民間的煙炮、爆竹都不同,竟然還能在天上寫字!” 虞歸晏對知杏口中的煙炮并不好奇,但又不想掃了知杏興致,便指了指窗欞道:“我這里也能看得見。” 煙炮綻開的焰火隱約映襯在半透明的雕花窗上,雖是看不真切,卻是多了一份朦朧寫意的美感,像是將亮未亮的清晨。 她道:“這般看著也挺好看?!?/br> 看著雕花窗上時隱時現(xiàn)的焰火,知杏想了想,道:“那奴婢陪小姐一起在這里看?!?/br> 虞歸晏看得出知杏對外面的興致,她也不想拘著她,遂搖頭道:“我一個人就好,正好能安靜看書,你且出去與她們一起罷?!?/br> 知杏還想再開口,虞歸晏卻是笑了笑,推走了她。 知杏走后,虞歸晏便又靜了心看書,時不時地琢磨著今日聞祁的話。許是外頭煙炮的映照,她覺著有些熱,又有些乏了,便褪了寢衣的外袍上床歇息了。 不知過去多久,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見了:“走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我實在困了,這章兩千字,先將就著當(dāng)二更吧嗚嗚嗚,明天的更新我多寫一千字,當(dāng)是補償這一更的短小。 第66章 我會殺了你的 走水了? 怎么可能會走水! 她以為聽錯了, 便又拉上了被子, 沉沉睡去, 可那嘈雜聲并未消失, 甚至越發(fā)雜亂無章, 隱約夾雜了接連成片的尖叫聲, 似有兵荒馬亂涌入夢中, 她無意識地蹙了蹙眉心。 但不等她再聽得仔細(xì)些, 知香、知杏驚惶的聲音便將她拖出了如幻夢境。 “小姐,走水了——” 身上驟然一涼, 遂即又有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虞歸晏被驟然拽起,疲倦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知杏、知香驚惶失措的面容。 見著虞歸晏醒來,兩個丫鬟趕緊便要侍候她起身。沉穩(wěn)些的知香一邊為她穿鞋,一邊道:“小姐可算是醒來了, 煙炮濺下的焰火燒著了后頭宮殿, 火勢有些大, 不知道會不會燒過來, 我們趕緊收拾了出去罷?!?/br> 此時兩個丫鬟已經(jīng)簡單為她穿上了衣衫, 雖比不得白日里的整齊端莊, 但也好在不會失禮人前了, 虞歸晏驟然清醒, 真的走水了? 知杏抬手扯下一件披風(fēng),為虞歸晏披上:“小姐,我們趕緊出去罷?!?/br> “好?!庇輾w晏點點頭, 便要起身下塌,可她甫一動身,雙腿卻猶如失了力一般,不受控制地一軟,整個人便軟倒了下去。 知香正在妝奩里為虞歸晏找頭面,根本折返回來扶住虞歸晏,好在知杏眼疾手快地扯了虞歸晏一把,讓她向她靠來。 直到整個人坐穩(wěn),虞歸晏驚惶的心卻還未定,她想抬起手臂,卻驀然發(fā)現(xiàn)手臂似乎也失了力道,軟綿得厲害。 怎么會! 她想撐著身體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不過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