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我都說了,我們的錢肯定是被那小偷偷走的,進(jìn)客棧之前明明都還在的?!?/br> “呸呸呸,怎么著,還想賴到我們客棧頭上?窮光蛋就是窮光蛋,擺什么闊呢,今兒還真是倒了邪霉,怎么就碰到你們兩個又窮又裝的!” 被推出來的明顯是一主一仆。 穿的都還可以,只是拉扯之間,形容略顯狼狽。 那小廝還想再爭辯一句,他們家公子卻已經(jīng)沒臉再待下去了:“算了,別說了?!?/br> 小二揚(yáng)了揚(yáng)腦袋:“是啊,等去了公堂再說也不遲!” 小廝氣得跺腳,可又沒有辦法。 確實是他們大意了,要不然也不會白白丟了銀子。 如今在這里爭來爭去的也沒有什么意思,可這會兒回去拿錢,天知道他們會不會餓死在路上。 兩人滿臉頹然地轉(zhuǎn)過身,只是才剛走了一步,那位公子便已經(jīng)呆住了。 四目相對,顧邵比他更呆。 “吳……吳兄?” 第54章 冰釋前嫌 對視過后,吳澈狼狽地轉(zhuǎn)過視線。 顧邵大概也知道了他在尷尬什么了。當(dāng)初鹿鳴宴的時候,他們倆就鬧得不是很愉快,今兒再碰面,卻碰上吳澈被人趕了出去,在陌生人面前丟了面子還好,在認(rèn)識的人面前丟了面子,這可真是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了。 鄭遠(yuǎn)安也走了過來,打量了對面兩人一眼:“這位是?” 顧邵反應(yīng)了過來,介紹道:“這位是吳舉人,表字水清,是今年鄉(xiāng)試的亞元?!?/br> 說完,顧邵又對著吳澈道:“這位是遠(yuǎn)安居士,鄭先生?!?/br> “原來是遠(yuǎn)安先生,久仰?!眳浅郝氏刃卸Y。 鄭遠(yuǎn)安也回了一下。 那小二在旁邊看了半天,聽到顧邵說了亞元兩個字之后瞬間笑噴了:“還亞元呢,哪兒有吃東西不給錢的亞元,快別給他們讀書人丟臉了?!?/br> 顧邵皺眉,沒有看吳澈,反而看了他旁邊的小廝一眼:“怎么回事?” 小廝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現(xiàn)在見到有公子相熟的人過來,總算是能發(fā)泄一二了:“我們本來在他家吃飯,準(zhǔn)備吃完以后留下住宿,可是吃到一半,忽然有個人朝著我們這邊摔了一跤。我和公子看他不是故意的也就沒有管。誰知道結(jié)賬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錢袋子不見了?!?/br> “你們自己弄丟的怪誰?”小二他的鼻子罵道。 “可方才我們進(jìn)客棧的時候,錢袋子明明都還在的。”小廝氣得都快哭了,他就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人,“而且我們找那人理論時,你們竟然還護(hù)著他,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伙的呢,整天凈想著坑蒙拐騙?!?/br> “人家可是付了錢的,我們不護(hù)著他,難不成還護(hù)著你?多大的臉啊,不給錢還嚷嚷上了!” 顧邵聽他們一人一句,吵得旁人頭都疼,忍不住打斷道:“那人如今何在?” “早就走了?!毙P委屈道,“我們本來想要攔著的,可是一屋子的人,誰都不信他偷了東西,就這么硬生生地放走了?!?/br> 顧邵也是無語了。 這主仆倆,叫人說什么好呢。這畢竟不是金壇縣,人生地不熟的,顧邵也不好替人出頭,那銀子,想想也知道要不回來了。 吳澈也羞愧地低下了頭,難堪得很。 顧邵也不再追問什么了,只轉(zhuǎn)頭對著那個小二問道:“他們今日花了多少錢?” “五百文。” “你胡說!”小廝立馬跳了起來,指著小二的鼻子罵道,“坑人也不帶你這么坑的,我們最多只花了一百文,還是你們酒樓飯菜貴,這才吃了這么多。五百文,你怎么不去搶呢!” 顧邵打開自己的錢袋子,拿出一百文扔給了小二:“行了,和氣生財,你也別嚷嚷了,拿著錢快回去。” 小二得了錢,也不再糾纏辱罵什么,捧著銅板兒,高高興興地回去了,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吳澈主仆倆。 管他什么亞元不亞元的,身上沒有銀子,便是狀元來了,他們也不會接待的! 顧邵看得無語。 雖然還沒有進(jìn)去過,但是單看這小二,便知道這家客棧必然不會太好。顧邵詢問地瞅了鄭先生一眼:“要不,咱們換個地兒?” 鄭遠(yuǎn)安也沒有拒絕,直接轉(zhuǎn)身就走。 顧邵還以為他生氣了,有點(diǎn)愣住。 走了幾步,見顧邵還呆在那兒,不耐煩地罵了一句:“不是說要換嗎,還不快跟上來!” “哦。”顧邵趕緊跟上,只是也不忘回頭叮囑吳澈一句,“吳兄你也一同過來吧,不管有什么事情,待我們商議之后再說。” 這世道就是這樣,沒錢寸步難行。好歹也是見過面的熟人,顧邵總不至于見死不救。 吳澈也是沒辦法了,最尷尬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這會兒再面對顧邵,反而覺得沒什么了。 他身邊的小廝也將馬車趕了過來,主仆倆跟著鄭先生的馬車趕到了另一處客棧。 他們倆吃過了晚飯,鄭先生同顧邵卻還餓著肚子。是故,幾個人說話的地方又挪到了客棧的飯桌上。 吳澈坐下之后,顧邵便給他遞了一雙筷子。 吳澈搖了搖頭:“多謝顧兄,我方才已經(jīng)吃飽了?!?/br> “那你喝些酒?!鳖櫳壅f著給他遞了一杯。 要是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就這么干坐在這兒看他們吃,那得多詭異啊。 吳澈這才沒有拒絕。 飯桌上,主仆兩個才將事情的原委同顧邵和鄭遠(yuǎn)安說了個清楚。 原來,吳澈也是進(jìn)京趕考的。吳家在當(dāng)?shù)匾菜闶沁h(yuǎn)近聞名的耕讀之家,吳家的本家在京城可是江寧侯府,名副其實的高門大戶。此次吳澈提前進(jìn)京,去的就是江寧侯府。 本來出行之前,吳家就已經(jīng)給他將一切都置辦好了,只是吳澈有心輕裝出行,以便在途中多看看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知道民間疾苦,所以最后就只帶了足了盤纏,領(lǐng)著自家小廝,駕著馬車就出來了。 原本計劃得挺好的,誰知道才出來不久,便被那小偷徹底打了臉。 顧邵聽完了這些事,心中對吳澈佩服得無以復(fù)加。 究竟是有多單純,才會為了吃苦而吃苦?換了他,如果家里人給他安排的整整齊齊的話,那他還考什么會試,直接在家混吃等死繼承家業(yè)便是了。 是rou不好吃,還是覺不好睡?沒事過來體驗民間疾苦,這可真是……天真! 顧邵也是服氣了。 “那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辦?”顧邵問道。 吳澈嘆息一聲,也不介意在顧邵跟前丟面子了:“不瞞顧兄說,我也正在愁此事。方才想要同青硯打道回府,可是如今我二人都身無分文,便是日夜兼程,只怕也會餓死在路上?!?/br> “那就別回去了?!币恢睕]有說話的鄭先生突然開了口,“你要去的是京城,我們也要去京城,不如結(jié)伴而行,彼此也能有個照應(yīng)?!?/br> “可是……”吳澈想說這樣實在是太麻煩人家了,可他如今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呢,便只好應(yīng)下,感激道,“多謝鄭先生與顧兄了,待來日進(jìn)京,吳某必定厚禮相謝。” 鄭先生擺了擺手。 他也不是什么多管閑事之人,肯出手相助,無非是看在這后生跟顧邵認(rèn)識,往后,說不定還能給他學(xué)生一點(diǎn)助力。 畢竟,江寧侯府,確實是個可拉攏的勢力。 鄭先生腦中閃過京城里中打頭的那幾家,便沉下心,專心吃飯了。 相較而言,顧邵反而是想得最少的那一個。他出手相助,無非是因為上次實在被系統(tǒng)坑慘了,想要在吳澈面前挽回一點(diǎn)面子。 至于別的,他也壓根想不到。 入夜。 鄭先生同顧邵都已經(jīng)睡下,畢竟趕了一天的路,再好的身子也挨不住。 二樓的客房中,吳澈卻還沒有睡下。 小廝拿著剪刀剪掉了一截燭芯,看著還在讀書的公子,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公子,您還不睡?。窟@都多晚了?!?/br> “你要是覺得困,就先去睡吧,我再看一會兒?!?/br> 小廝搖了搖頭,卻沒有聽他的話下去睡覺。這小廝名叫青硯,算是吳澈身邊最得用的一個小廝了,從六七歲時就進(jìn)了吳家,一直伺候吳澈,到現(xiàn)在也有十多年功夫了。 吳澈這會兒其實也沒太看得進(jìn)去書,他想著今天白天的烏龍事。一想到自己竟然在顧邵面前這樣丟人,就覺得自己實在是蠢得沒眼看。 他這半輩子,過得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br> 家世好,妻子好,讀書也好,偏偏在顧邵身上栽了一個跟頭,哦,不對,是連栽了兩個跟頭。 吳澈放下書,很有點(diǎn)生無可戀地問了自家小廝一句:“青硯啊,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蠢?” 語畢,直接把青硯都給問愣住了。 這話怎么答,難不成還真要他回答自家公子很蠢? 真這么回,蠢的那個人就變成他了。青硯回得甕聲甕氣:“公子您也別太往心里去。咱們是頭一次出遠(yuǎn)門,難免沒經(jīng)驗,多出個兩次門,便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了。說來說去,也要怪那賊人太可惡,竟然能偷得這么神不知鬼不覺?!?/br> “好在遇上了顧解元和鄭先生,要不然,指不定咱們得露宿街頭了。話說,公子您跟顧解元究竟怎么認(rèn)識得啊,之前也沒聽您提起過他。” 吳澈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去睡覺了?!?/br> 青硯站起來,收拾了桌子,等他們公子睡下之后,才又掐掉了蠟燭。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吳澈洗漱完,客棧便有小二送來了早飯。 他昨天睡得怏怏,今天醒來也沒有多少精神,提不起勁。等到吃過早飯下樓的時候,巡視了許久,卻一直沒有看到鄭先生和顧邵的影子。 吳澈叫來青硯:“顧公子呢?” “在外頭呢?!鼻喑幫爸噶艘幌隆?/br> 吳澈也走了出去,才剛出了客棧的大門,便看到顧邵被好幾個小孩兒圍在中間。幾個小孩兒一個個都伸著手,嘰嘰喳喳地找他要糖吃。 顧邵被圍得無路可逃。 這明明是他的糖,他早飯的時候想吃一顆,結(jié)果一拿出來就被鄭先生批了,罵他不端正。 顧邵也弄不懂,為什么吃顆糖就不端正了。 待他委委屈屈地跑下了樓,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地吃一塊糖,一轉(zhuǎn)眼,就被這些糟心的小破孩給包圍了。 顧邵誠惶誠恐:“系統(tǒng),為什么他們都來找我要,我又沒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