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曉妍被帶出了門，沒有再開口。

    張哥馬上出聲道：“牧先生不要相信她的話?！睆埜缢浪腊欀迹骸斑@個女人肯定是瘋了?！?/br>
    牧水搖了搖頭，卻沒多說。

    如果他不是親眼見證了這么多事，他也不會輕易去相信別人。因為一旦要接受這樣的信息，就代表過往花了幾十年功夫塑造起來的世界觀，會隨之崩塌。

    袁盛掀了掀眼皮。

    牧水走到了他的身邊，小聲問：“袁哥，我身邊有奇怪的東西嗎？”

    袁盛搖頭，同時眉心也皺了起來。

    正是因為沒有東西，所以剛才那個女人盯著牧水看得出神，才更讓人倍覺煩躁。

    “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王導又特地道了一次歉，然后才看向齊星漢：“齊哥，你看……”

    “按照計劃好的流程來?！饼R星漢微微頷首。

    王導笑了：“好，好?！彪S即他叫來了自己的助理，領著牧水等人去別的地方休息，齊星漢則留下了化妝。

    齊星漢很快拍完了定妝照，并且拍完了開機第一條。之后休工，大家就一起回到了酒店休息。

    “聽說了嗎？齊哥大手筆，直接包下了酒店的頂層。”

    “是給那位牧先生，和他帶來的朋友住的吧？”

    “也挺奇怪的，從來沒見齊哥拍戲帶這么多人……還都個個長得比組里的明星還像明星……”

    工作人員私下議論了幾句。

    坐在座位上的文曉妍突然呆滯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然后順著往電梯的方向看了過去，目送著牧水一行人進入電梯、上樓。

    當天，牧水就抓住時機，給齊星漢和袁盛重新做了個測試。

    確認兩人的病情有一定程度上的減輕之后，牧水就愉快地住上了單人間。他不用一直陪著他們啦！

    很快就到了第三天，文曉妍恢復了正常。畢竟她的底子擺在那里，化妝師用粉底、腮紅一掩蓋，就看不出半點憔悴之色了。

    開機之后，文曉妍也沒有再大喊大叫，更沒有暈倒。

    看上去一切都步入了正軌中。

    那個張哥也并不是什么苛刻的人，看見文曉妍恢復了正常，也就沒再說什么。

    牧水就坐在太陽傘底下，和康葉聊“潘”這個組織。

    袁盛、談鏡、焦嚴，包括齊星漢，他們對這種怪物組織了解甚少，插不上話，就只能在一邊聽著。齊星漢有時候還得低頭看看劇本，一開拍，就得被叫走。

    只有康葉在牧水面前如魚得水。

    “潘……比卡帕形成要更早。”康葉惦記著卡托帕斯名字的威力，所以只說了個縮寫名。

    牧水微微驚訝：“比它還要早？”

    康葉點頭：“據(jù)我了解到的情況，潘的內(nèi)部分工十分明確。它們并不像是卡帕一樣，簡單粗暴地將組織內(nèi)成員的能力水平分級。潘的內(nèi)部有普通人，也有像我和齊哥一樣的人。潘把這些人按照不同的工種進行劃分。有專門負責維護組織安全、執(zhí)行組織任務的，也有專注研究的，內(nèi)部好像還有監(jiān)察人員。對怪物進行監(jiān)察糾正?！?/br>
    那潘的內(nèi)部建立得是相對比較完善了。

    牧水咂嘴。

    老師算是什么呢？專門執(zhí)行任務的嗎？

    “研究人員，研究什么？研究形成的原理嗎？”牧水好奇地問。

    康葉搖了搖頭：“這個就不太清楚了，應該是這樣吧。我也僅僅只是以前接觸過的比較多，所以東拼西湊，從其他人的嘴里知道了很多信息，再結(jié)合卡帕內(nèi)部的資料，得到了這些?！?/br>
    牧水點點頭，還沒忘記沖康葉露出十分真誠的笑容：“謝謝。”

    康葉被笑得腦袋都暈了。

    他第一次見到牧水的時候，就覺得他身上有說不出的吸引力，尤其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眼靈動，臉頰上的酒窩就仿佛一道漩渦，會將人吸入其中。

    但現(xiàn)在，小漩渦好像變成了大漩渦。

    牧水對他的吸引力變得更大了。

    康葉的呼吸一滯，正準備說點什么，現(xiàn)場高高懸掛起來的一盞宮燈突然掉了下來。宮燈并不沉，但卻相當?shù)拇螅锩纥c的都是蠟燭，砸到人的頭上，立馬就能引燃。

    大家只來得及聽見“呼”的一聲。

    那是宮燈劃過空氣的聲音。

    緊跟著是“轟”的一聲。

    宮燈的火苗竄出來，把文曉妍的頭發(fā)點燃了。頭發(fā)易燃，很快就蔓延到了她的頭皮和身上的戲服。

    宮燈整個都燃起來了。

    周圍的人被這一變故嚇壞了，尖叫連連往后退去。

    文曉妍作為燃燒的中心點，卻一點慘叫聲都沒有發(fā)出來。

    使得這一幕看上去，格外的詭異。

    牧水騰地站了起來。

    “鳥呢？”

    “什么、什么鳥？”康葉結(jié)巴了一下。

    雪女鳥！

    需要雪女鳥！

    就在牧水腦子里生出這個念頭的同時，極其微弱的翅膀撲騰的聲音在半空中響了起來。

    牧水抬頭看去，就見雪女鳥們一只接一只飛了出來。

    但這時候劇組上下大亂，他們慌忙去找水桶和消防器械，又匆忙將電話撥給了火警。

    文曉妍的經(jīng)紀人和助理嚇得哭號出了聲，一時間除了哭，什么忙也幫不上。

    不管他們怎么喊“曉妍”“文姐”，文曉妍還是一副呆板的模樣，眼珠子轉(zhuǎn)都不轉(zhuǎn)一下，好像正被大火焚身的人并不是她。

    牧水咬了咬唇。

    把雪女鳥從人變成鳥容易。

    但怎么把鳥變成人呢？

    他上一次催眠她們，是有非常恰當?shù)臅r機。這一次卻不太恰當。他也無法直接了當?shù)馗嬖V她們，你們變成人，就能釋放冰雪。

    雪女鳥如果維持在鳥身的時候，就能依靠本能進行降溫就好了。

    念頭不過轉(zhuǎn)瞬即逝。

    但牧水突然感覺到了一點撲面而來的涼意。

    雪花驟然落了下來，像是有人抱著一盆棉絮從上頭直接一口氣倒了下來。

    幾乎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文曉妍整個人都被冰雪裹住了，火焰與空氣被隔絕，很快就熄滅了。

    文曉妍自己的假頭套燒了個干凈，下面的真發(fā)也燎到了不少，她臉上灰黑一片，耳朵上還起了一串水泡，身上的戲服更破爛不堪。

    從宮燈落下來，再到雪女鳥發(fā)揮作用。

    一切不過是半分鐘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所以文曉妍身上倒還沒受什么傷。

    “好冷！”劇組的人丟開了手里的滅火器。他們感覺自己的手，都快和滅火器的外殼凍在一起了。

    拎著水桶的人也趕緊把水桶扔了。

    “怎么突然這么冷？”

    “剛才發(fā)生什么事了？”

    “突然大火，突然降溫……太邪門了……”

    “曉妍！曉妍……”文曉妍的經(jīng)紀人和助理這才撲了上去。他們不敢直接碰她，怕衣服底下的皮膚已經(jīng)被燒壞了發(fā)生了粘連。

    只能無措又焦灼地看著她，淚流滿面。

    牧水打了個哆嗦：“冷死了?！痹挷艅傉f完，他就又接著打了個噴嚏：“哎呀，要感冒了?！?/br>
    雪女鳥：“嘰嘰嘰嘰?！奔娂娐湓诹怂募珙^和腦袋頂上。實在擠不上去的，就只能繞著他飛。

    牧水又打了個噴嚏：“哎呀，別挨著我。要凍死了?！?/br>
    一直沒什么動作，對文曉妍被大火裹身毫無反應的袁盛，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一只雪女鳥，手指微一用力。

    像是要把鳥干脆捏死。

    牧水眼皮一跳，趕緊出聲：“袁哥！”

    袁盛動作一頓，冷聲道：“既然是一幫掌控不了自我形態(tài)、自我能力的東西，不如捏死了事?！彼z毫不掩藏自己話語里透出的殘忍味道。

    牧水愣了下，驟然想起來，是啊，他本來就是讓研究院上下都感覺到頭疼和畏懼的怪物，當然不具備多么高的道德意識。

    被他捏住的雪女鳥在他掌中撲騰了兩下翅膀，然后就不動了。

    其它雪女鳥：“嘰……”

    牧水感覺到自己的頭發(fā)在抖。

    他的目光努力往上瞟了瞟。

    只能看見掉在外面的半個白胖鳥身子，正在輕輕地抖。

    她們在害怕？

    牧水感覺到?jīng)]那么冷了，氣溫一點點攀升回暖。劇組的其他人搓了搓手臂，這才趕緊圍上了文曉妍。

    牧水不知道雪女鳥們聽不聽得懂他的話，他出聲說：“快回籠子，一會兒再見?！?/br>
    雪女鳥們松開了他的頭發(fā)和衣服，騰空而起，轉(zhuǎn)瞬就消失不見了。

    牧水沒有急著圍上去，而是先按照剛才文曉妍呆滯望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看，他還真看見了——

    一道高大的黑影，立在慌亂的工作人員中。

    他的一只手抓在劇組備用的起重機的外殼上，起重機微微傾斜，但并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那個黑影是個人，身高接近一米九，對于文曉妍來說，是很高大了。

    但對于牧水來說，并不算怎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