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嫂嫂!” 裴璟昭用大聲掩飾自己的不適,照樣收到了宣玥寧的一聲乖,和一個禮。 兩人叫過人后,齊齊也給宣玥寧回禮,至此,改口就算完了。 可孩子們打會說話就叫宣玥寧阿姊,一時間改不過來,吃飯時不時就,“阿姊,不,嫂嫂……”、“阿,嫂嫂……” 一頓飯吃的甚至心累,最后兩個孩子干脆閉嘴不言,悶著頭呼哧呼哧吃著飯。 等吃完早飯,該去國子監(jiān)上學(xué),裴璟驥才扭捏捏捏問宣玥寧,“嫂嫂,在家里我能喚你阿姊嗎?叫嫂嫂終究還是有些不習(xí)慣,在外面我定是會改口的?!?/br> 裴璟昭也眨著亮晶晶的眼瞧她。 在裴家敗落的無數(shù)個日夜里,是宣玥寧當(dāng)阿姊照料兩個孩子,宣夫人為人嚴(yán)厲又生過一段病,裴寓衡本身給人的壓迫感就強,兩個孩子對他敬佩畏懼大過親近。 她長姊如母一般,孩子們的孺慕之情鋪面而來。 裴寓衡握住她的手,她抬起頭看向他,眼圈已是紅了,他低聲道:“玥寧,我不介意的?!?/br> 宣夫人也只是含笑看著這一幕,不管是“嫂嫂”還是“阿姊”都是一個稱呼罷了,家散過,她才懂得,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眼見孩子們對玥寧親近,她又怎會阻攔。 什么規(guī)矩,關(guān)起門來誰知道。 便道:“玥寧,遵從你心便好?!?/br> 宣玥寧不想讓自己沙啞的嗓音露出來,便點點頭,裴寓衡替她說話,“你們阿姊同意了,可滿意?” 不待兩個孩子叫著阿姊歡呼撲過來,他又道:“左右我今日沐休,晚上檢查你二人功課!” 兩個孩子步子齊刷刷頓住,用一種阿兄你怎么能這樣,今日可是你大婚第二天,怎么能把時間分給我們檢查功課的目光譴責(zé)他,悲憤地跑走了。 宣玥寧瞪他,“逗他們作甚?!?/br> “讓他們緊緊皮,最近確實沒什么功夫管他們,也該分些心神放他們心上?!?/br> 他們兩人湊在一旁說話,院子里的婢女來到宣夫人那,貼耳說著兩人并未圓房的話。 宣夫人一顆心倒是落了下來,欣慰的樣子讓婢女都有些慌神。 到了晚間該歇息的時候,她又神出鬼沒的來了裴寓衡的院子,除了主屋,旁邊的書房一貫是給裴寓衡備了床的,完全可以充當(dāng)日常歇息之所。 她在書房里轉(zhuǎn)悠了一圈,讓婢女給重新捯飭了一遍,裴寓衡壓著亂跳的額角,瞥了眼還亮著燭火的主屋,想著宣玥寧現(xiàn)在應(yīng)在床榻上數(shù)著錢,同宣夫人道:“阿娘,你這又是想做什么?” 宣夫人英眉一皺,“怎么跟阿娘說話呢!從今日起,你便搬到書房來睡!” 大婚第二日,新郎官尚且還在沐休,就要被自己母親趕到書房,不準(zhǔn)和新娘同住。 新婚夫婦不住在一起,可還能行。 裴寓衡無言片刻,方才拱手,“阿娘過于擔(dān)憂,兒既答應(yīng)了,必會做到承諾,定能等到弱冠那日?!?/br> 宣夫人臉上精彩紛呈,皺眉道:“阿娘不是不信你?!?/br> 不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短時間還能克制,時間長了可怎么得了,還不如在兩人沒膩味到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時候,先行分開。 “我知阿娘心里想法,”裴寓衡讓奴婢們?nèi)汲鋈?,紅唇一挑便有了在長安時任性的影子,“我若不愿,沒人能逼我做些什么,阿娘也是知曉的。” “你,哎!可有跟玥寧說過此事?” 裴寓衡不言語,那就是還沒。 宣夫人狐疑的看他,“你們二人昨晚都沒,咳,玥寧就沒問問你?” “尚未?!?/br> “用不用阿娘去替你解釋一二?” 裴寓衡關(guān)上書房門,“阿娘別在管我房里事,就幫了大忙,此事我親自跟她說?!?/br> “罷了,你且自己看吧?!毙蛉藥е俗撸瑒偦匚菪?,就聽見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她派到裴寓衡院子里,今早上給她通風(fēng)報信,說他們沒圓房的婢女被裴寓衡給送了回來。 她笑罵:“這孩子!” 不管了還不成,日后都不管了! 攆走了一個婢女比任何立規(guī)矩的話都好使,宣玥寧回洛陽后畢竟在裴家時日不長,有些新買來的婢女,還弄不清楚她在裴家的地位,少不得敲打敲打。 雪團(tuán)神神秘秘跟宣玥寧道:“七娘,郎君攆走了一個婢女?!?/br> 宣玥寧被她一打岔,前面數(shù)的飛票數(shù)給忘了,又得重新數(shù),她樂滋滋道:“攆走就攆走,這也值得你特意告訴我。” “郎君對七娘真好?!?/br> 她感嘆完,宣玥寧放下飛票,同她說:“你也該改口了,不能再喚我七娘,要不叫我少夫人,要不喚我亭主?!?/br> 七娘是按照宣家排序而來,她已經(jīng)認(rèn)了鄭家,這七娘便應(yīng)不再叫了,之前準(zhǔn)雪團(tuán)叫,不過是自己想留點念想,如今已嫁給裴寓衡成了裴家婦,自然沒甚留戀。 “是,少夫人,郎君回來了?” 裴寓衡嗯了一聲,雪團(tuán)退下,還為兩人掩上房門。 宣玥寧正盤腿坐在軟塌上,面前擺著賬本,宣夫人給的紅包已經(jīng)被她給拆開了,擺了滿榻的飛票。 見他進(jìn)來,頭也沒抬,自顧自數(shù)著錢,余光見他往自己方向而來,連忙攏了錢在一處,說道:“這是阿娘給我的?!?/br> 裴寓衡坐在榻尾,手還沒伸出去,她已經(jīng)動作麻利地將全部飛票裝了起來,眨著無辜的眸子看他。 他哭笑不得,“就是想知道阿娘給了你多少錢?!?/br> “你問這干嘛?”宣玥寧從錢袋中抽出一張飛票,飛快地拍在他榻前,“喏,給你的?!?/br> “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將全部錢都給我的?”裴寓衡捻起那張輕飄飄的飛票,在兩人中間晃了晃。 宣玥寧:“不一樣,那些都是我自己賺的錢,當(dāng)然都給你,但這是阿娘給我的錢,你要不要?” “要,夫人給的,哪里敢不要?!?/br> 作者有話要說: 大豬蹄子宣小娘子~結(jié)婚前:我的錢都是你的,結(jié)婚后:我的錢還是我的! 新婚第二日,個人魅力已經(jīng)比不上飛票的裴嬌嬌…… 另外我看有小可愛反應(yīng)看不了章節(jié),如果大家購買比例達(dá)到了,耐心等待幾天就可以看的,如果購買比例到了,也等了三天了,還看不了,那清理一下緩存,再看不了,jj的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手傷人(晉江首發(fā)) 大婚后, 回門那日,鄭府。 鄭氏宗族在洛陽的院子占地極廣, 除了鄭延輝一家,還有其余尚未分家的兄弟,此時全府的人都心驚膽戰(zhàn), 做事都得繞著鄭延輝和李夫人, 就連他的親兄弟都不想在這種時候去觸他的眉頭。 “來人,再去門口,看看人回來了嗎?” 管事腳下生風(fēng), 出去一趟又迅速折了回來, “回郎君,并未?!?/br> 家中女兒出嫁回門的日子,快到晌午兩個女兒一個未歸, 鄭延輝身上的低氣壓愈發(fā)重了起來。 又等了一刻鐘, 前去亭主府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郎君,棲霞亭主和亭馬于今日一早就被陛下接入宮中了,回禮現(xiàn)今正往府上運著?!?/br> 既然已有回禮送上府,便代表他們夫妻兩人不會再來。 鄭延輝猛地一拍桌子:“欺人太甚!” 誰人不知大婚那日,鄭家夫婦去了養(yǎng)女那, 親生女兒未曾看護(hù), 反而是女帝親至。 大家雖能夠贊一聲鄭家念及往日情分,對義女甚好,但一思索, 自己親女兒還要讓女帝前去,未免有些不將人家放在心上,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 而女帝又因著出席宣玥寧和裴寓衡的婚事,更加坐實了她看重兩人的心思。 于是,這幾日,鄭延輝也是備受煎熬,沒能將宣玥寧逼得低下頭,反而將她推的更遠(yuǎn),更加離心,女帝好毒的手段,竟挑破他們父女二人! 他憤怒道:“玥寧不回,怎的十一娘也不回?” 莫不是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嫁入蕭家就可以瞧不起他們鄭家了! 被怒火牽連到的鄭亦雪已經(jīng)快和蕭子昂趕到鄭府,她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中,雙目紅腫一看就是哭過一場,旁邊一個臉生的婢女捧著冰塊,面無表情只等在馬車外的蕭子昂說話,就要將其往她眼睛上敷。 蕭子昂騎在馬上,掃過鄭亦雪委屈的表情,也不笑,冷然道:“收起你那些眼淚,對我無用,到了鄭府,應(yīng)說什么不應(yīng)說什么,不用我再教了吧?給她敷敷眼,再怎么說,十一娘也是洛陽有名的才女?!?/br> 這話說的盡是諷刺,她一把將那婢女的揮開,備受屈辱道:“你做出那些,那些惡心人的事,就別怕被人發(fā)現(xiàn)!” 他怎會受她威脅,從上而下注視著她,“你才嫁予我?guī)滋欤瓦@么了解我了?莫不是想我顛鸞倒鳳一通,求我賞你些恩澤?” “你!”曾經(jīng)高貴的鄭家嫡女,如今被氣得臉色通紅,她哪怕費盡心機(jī)勾搭上十一皇子,也覺自己是天上白云,何時聽過如此污言碎語。 蕭子昂冷哼一聲,“十一娘,老實一些?!?/br> 鄭亦雪眸中充血,此時她身邊環(huán)繞盡數(shù)是他蕭子昂之人,只能退讓一步,“那你將我?guī)サ呐緜兌挤呕匚疑磉叀!?/br> “跟我談條件?” 有路過之人,他立馬轉(zhuǎn)換了一張臉,“夫人,還是將車簾放下些,省得吹了風(fēng),再受寒。” 車簾被放下,底部兩角各有一根細(xì)繩,被婢女纏繞在凸起的木釘上。 他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你沒有資格同我談條件?!?/br> 待到了鄭府,自然是女兒找娘,夫婿找岳父。 然而鄭延輝生著氣,看蕭子昂是哪那都不順眼,兩人無聲對視,僵坐在書房中,誰也沒率先開口。 另一邊,李夫人正拉著鄭亦雪的手,細(xì)細(xì)問她,在蕭府過得如何,和蕭子昂夫妻生活怎么樣。 有道是出嫁從夫,要事事聽他的話。 說者無意,聽者句句扎心。 鄭亦雪淚流滿面,院子里,蕭子昂帶來的婢女就在那里。 “阿娘,子昂待,我極好?!?/br> 李夫人神情恍惚,似是透過她看到了宣玥寧,同鄭延輝不同,鄭亦雪是由她一手教養(yǎng)長大,感情自然比將全部心神放在朝堂上的他要深厚。 便認(rèn)為她是念家了才會流淚,說道:“我聽聞他還有一個庶長子,你這肚子可得爭點氣,先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有了立身之本?!?/br> 又蹙起眉,頗為看不起蕭家,“倒也是苦了你,剛嫁進(jìn)去,就要給人當(dāng)娘。” 正經(jīng)人家,哪有夫人未生,先讓庶長子出生的,沒得亂了規(guī)矩,面上便帶了嫌惡。 鄭亦雪淚就沒斷過,生,拿什么生。 她新婚當(dāng)日那沒能嫁給十一皇子的滔天恨意,在枯坐一夜也沒能等來蕭子昂后,就被磨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