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驕挑眉：“跑出來就跑出來，你沒事上岸干嘛？”

    小鮫人嘴皮子動了動，猶猶豫豫說：“他們都說以前的鮫人皇厲害，我要去找他……”

    任驕心中一頓，面色不露分毫：“以前的鮫人皇？不是上一任鮫人皇老了才會有下一任嗎？你應(yīng)該去埋骨地去找，而不是來到陸地?！?/br>
    “誰說他老了！他好著呢！他只是上岸住了！我聽那些jiejie說他是最好看最厲害的鮫人！他的尾巴三米長！抽起來能把巖石抽碎，就算是東海的龍也擋不住他的尾巴！他能活一萬歲！永遠(yuǎn)不會老！”

    皮修嗤笑一聲：“活一萬歲，那不成老王八了嗎？”

    文熙瞥他一眼，心想老妖怪的年歲也離老王八不遠(yuǎn)了。

    老王八任驕連忙咳嗽兩聲：“其實(shí)他也沒有那么好的?！?/br>
    “你放屁！他在我這里天下第一好！”小鮫人晃動著自己的紅尾巴，情緒驟然低落下來：“但是我用尋王珠找到這里，就找不到他了。”

    從來沒出過遠(yuǎn)門的小鮫人為了追星穿云破浪上了岸，好不容易找到這里，結(jié)果突然沒有了妖氣指引，就連妖力也用盡變回了原型，坐在草叢里擦眼淚，跟被黃牛票騙了錢的粉絲一樣慘。

    文熙聽見小鮫人吸了吸鼻子，兩滴眼淚從眼睛里擠出來，在空中化作白色晶瑩的鮫珠掉在貝殼里，砸在水面上清響。

    “等他找到我，就把你們這些壞人都抓起來?！?/br>
    任驕抽了張紙給他擦鼻涕，淡淡道：“鮫人皇是不可以哭的?！?/br>
    “可我忍不住。”小鮫人哽咽著說。

    哪吒摸著下巴看著抽抽噎噎的小鮫人，蹲下身問：“你們族里的小鮫人都跟你一樣可愛嗎？”

    小鮫人一愣，眨了眨眼睛突然紅了臉，抱住自己的尾巴說：“他們……他們也很好看，但是我最好看?！?/br>
    “你是鮫人皇，當(dāng)然是最好看的?！蹦倪该哪X袋：“為什么要說戴鮫珠的就是壞人呢？”

    小鮫人皺眉：“鮫人們被壞人騙走了，他們逼著鮫人哭，要他們眼淚變成的鮫珠?！?/br>
    “所以你想找以前的鮫人皇回來救他們對不對？”哪吒用著溫柔的聲音誘哄，從口袋里掏出糖果放進(jìn)小鮫人的手里：“不要哭了。”

    小鮫人拿著糖果垂著眼睛說：“如果我足夠厲害的話，就不用去打擾他了。但是我太小了……”

    “你年紀(jì)小，別的鮫人年紀(jì)卻不小，為什么不讓他們來？”任驕冷聲問。

    小鮫人嘟囔說：“他們不敢，每次我說讓他們出來找，他們總說是他們做了對不起王的事情，沒有臉去找他?！?/br>
    任驕沉默了一陣，放在腿上的拳頭漸漸握緊。

    小掃把盯著他的表情，緩緩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說：“別、別難過?！?/br>
    “沒事?！比悟湻次兆∷氖?，盯著小鮫人說：“今天晚上我會送你回海里?！?/br>
    小鮫人皺眉：“不行，鮫人的地方別的妖怪是進(jìn)不去的！”

    皮聚寶解釋：“他不是別、別的妖怪，他是鮫人。”

    小鮫人一愣，看著任驕眨了眨眼睛：“騙人，鮫人從不留疤！”

    “沒騙人！”小掃把一拍任驕的手，“他就是、是鮫人皇！”

    任驕咳嗽一聲，看著小鮫人誠懇說：“沒錯(cuò)，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小鮫人：……

    他盯著任驕眨了眨眼睛，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積蓄，啞著聲音說：“我不信，除非你把尾巴給我看！”

    任驕輕咳一聲，站起來浮在空中，白光一閃，一條黑尾巴的鮫人就出現(xiàn)在空中。

    小鮫人一臉不敢相信，抽噎著問：“你、你的尾巴怎么是黑色的啊……”

    任驕頓了頓：“我前段時(shí)間做美黑，做過頭了。”

    第69章

    午夜將至，海邊濤聲依舊，皮修帶著文熙往海邊走，聽著他打哈欠的聲音忍不住問：“你一個(gè)鬼怎么天天睡不夠的？”

    文熙揉了揉眼睛：“當(dāng)人睡慣了，怎么當(dāng)你家鬼不能睡?。俊?/br>
    “我又沒說什么，你膽子大了還沖我發(fā)脾氣。”皮修捏了捏他的鼻子，警告說：“待會待在我身邊別亂跑，小心被拐跑了?！?/br>
    文熙一笑，伸手摟住老妖怪的手臂說：“我還沒下過海呢，待會你帶我多逛逛我保證不亂跑。”

    皮修：“你們這些人類就是見識小?！?/br>
    “是是是，我見識小，所以你得帶我多看看?！蔽奈蹩粗媲昂Ｃ?，忍不住問：“我們就這么游下去嗎？”

    “不，我們坐魚下去?！比悟溡皇直е□o人，一手牽著小掃把從后面走過來。

    皮修挑眉：“他們呢？”

    任驕：“都在別墅里呆著呢。”

    哪吒和五個(gè)猴對海底沒什么興趣，都在民宿里睡覺，算盤精和曹草不想加班婉拒了下海的邀請，并且表示自己是個(gè)正經(jīng)人不參與非法活動。而仇伏有心無力，還在廁所扎馬步****。

    “皮聚寶，你跟著出來干什么？”皮修看了眼也是沒睡醒的便宜兒子，忍不住逗他問：“你個(gè)掃把又沉不下水，待會怎么下去？”

    小掃把一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腰上拴著皮修鎖電動車的鏈條鎖。

    皮修：……

    文熙：……

    任驕也變了臉色，連忙給他把鏈條鎖解了。

    任驕：“你什么時(shí)候把這個(gè)玩意帶上的？”

    皮聚寶打了個(gè)哈欠：“猴子說你們要、要火拼，得找家伙。他們還帶了燒、燒火棍，仇哥還打了把青、青龍偃月刀。”

    皮修聽得眉頭直跳，仇伏真就離譜，臉黑還真當(dāng)自己關(guān)公。

    他壓著火問：“那蘇安帶了什么？”

    小掃把一頓：“他沒帶，他說他報(bào)、報(bào)警?！?/br>
    成了，二五仔也安排上了。

    皮修心想自己當(dāng)初也就吩咐句去龍宮給任驕撐撐場子，怎么就變成是兄弟就來砍我的全新體驗(yàn)？

    難道是自己表達(dá)能力有問題？

    任驕沒收了皮聚寶的鏈條鎖，警告他說：“待會不許亂跑，海底有垃圾也不許撿，閉著眼當(dāng)作沒看到?！?/br>
    小掃把臉上一陣糾結(jié)，就聽見任驕嘆氣說：“聽話，我們下去一會就回來?！?/br>
    “不、不用，你不是想家嗎？多、多呆一會?！毙甙牙氖中α艘幌拢骸拔?、我不撿垃圾?！?/br>
    小鮫人坐在任驕懷里，盯著小掃把眨了眨眼睛問：“你為什么要撿垃圾?。克麄凁B(yǎng)不起你嗎？”

    他拍了拍紅色的尾巴癟著臉說：“我有錢，你跟我回海底，不用你撿垃圾?！?/br>
    皮聚寶伸手戳他臉：“我就喜、喜歡撿垃圾?！?/br>
    小鮫人拍尾巴：“你……”

    “行了，該走了?！比悟湴戳税研□o人的頭讓他閉嘴。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金幣往河里扔，扔了一枚之后風(fēng)平浪靜，他皺著眉又扔了一枚，這才波浪洶涌起來。

    皮修挑眉：“我尋思也不是許愿池啊，你扔啥錢？”

    “這是叫鯤鵬出來的引路費(fèi)?！比悟溈粗＠餄u漸浮現(xiàn)的巨大魚影皺眉：“以前都是一枚，怎么現(xiàn)在漲價(jià)了？”

    “通貨膨脹物價(jià)上漲了，都要討口飯吃嘛……”幽遠(yuǎn)的聲音從海里傳出來，鯤鵬抬起自己的頭看著任驕：“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任驕笑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你說呢？”

    鯤鵬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皮修，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位才是真正的好久不見了，我們幾千年沒見了？皮修?！?/br>
    皮修在不熟的人面前，自動開啟裝逼冰山模式，惜字如金：“三千年?！?/br>
    “原來過了這么久了……”鯤鵬淡淡道：“既然是老朋友，就給你打個(gè)九五折吧，你們一共五個(gè)人，小孩打半票，一共9個(gè)金幣?！?/br>
    皮修：？

    皮修：“都是老朋友，免費(fèi)不可以嗎？”

    鯤鵬頓了頓：“談感情傷錢，皮修，你應(yīng)該懂我。”

    皮修：……說實(shí)話，這個(gè)時(shí)候我并不是很想懂你。

    皮修：“這個(gè)孩子尾巴拉直了一米一都沒，免票吧?！?/br>
    鯤鵬猶豫一陣：“看在這么多年的情分，你們上來吧?！?/br>
    一行人上了魚背，腳下金光一閃，文熙就覺得似乎被粘在了上面，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鯤鵬就一個(gè)猛子扎進(jìn)了海里。

    皮修看著小東西憋著一口氣不敢呼吸的樣子，故意伸手捏了下他的腰，看他一口氣吐出來，瞪眼看自己，這才說：“都死了六百年了，不會溺水的?！?/br>
    鯤鵬載著他們往深海里走，游魚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文熙瞪大了眼睛，伸手還抓住一條，但看它掙扎得太厲害，又一松手讓它游走了。

    皮聚寶坐在任驕身邊，看著他的眼睛隨著周圍光線的變暗而越來越亮，平日里黑色的眼睛已經(jīng)變成了如同天空一樣的藍(lán)色，流光在里面打轉(zhuǎn)，像是盛著這大海的波浪和天上的云流。

    “你的眼睛。”小掃把想起自己收起來的鱗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好看。”

    小鮫人坐在任驕的懷里也看傻了眼，雖然他的眼睛跟尾巴一樣是火紅鎏金的漂亮顏色，卻沒有任驕的眼睛這樣迷人深邃。

    任驕笑著，臉上的疤痕扭曲了一下。

    他握著小掃把的手摩挲：“你喜歡就好?！?/br>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鯤鵬驟然加快了速度向前沖刺，像是穿過了一層薄膜，黑暗被光亮取代，水流聲被熱鬧的聲息取代。

    文熙低頭一看，看見了一座燈火輝煌熱鬧的城市，他忍不住問：“怎么這么亮？”

    小鮫人抬頭解釋：“我們的發(fā)電廠，電鰻和瑤魚24小時(shí)發(fā)電，還無污染！”

    鯤鵬低聲說：“即將到站，請乘客攜帶好隨身貴重物品，在魚停穩(wěn)后下車?！?/br>
    等待魚停穩(wěn)之后，皮修伸手將文熙從鯤鵬背上抱下來，攏了攏他漂浮在空中的頭發(fā)說：“先辦事，辦完陪你逛。”

    文熙應(yīng)了一聲，好奇看著不遠(yuǎn)處的水母按摩電擊療法，推了推皮修說：“待會咱們倆去推個(gè)背唄，我看好像挺舒服的?！?/br>
    小掃把太輕，任驕只能拉了根海帶捆在皮聚寶的腰上，跟著自己的手牽在一起，跟牽氣球一樣帶著往前走。

    小鮫人到了海里就自覺從任驕懷里出來，拍拍尾巴游到皮聚寶身邊問：“你為什么喜歡撿垃圾??？”

    皮聚寶看他：“我是、是掃把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