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錦城公主睨著他,“萬伯爺,這下你知道發(fā)生何事了嗎?” “…臣…這事不是臣指使的。臣要是知道新儒會把人送進東宮,必定打斷他的腿…” “哼,你這話本宮可是聽進去了。要是下次再有人自稱是本宮的庶子庶女,還和楚國公府武安侯府攀親戚,不用萬伯爺動手,本宮親自派人打斷萬新儒的腿!” 萬伯爺額頭直冒冷汗,伯夫人有心想替兒子求情,被他眼一瞪又把話咽了回去。 錦城公主極不耐和這家人說話,論起來萬家和她母親還有些親。當年她被君家趕出來后走投無路,也曾求助過萬家。萬家當時緊閉門戶,連下人都不露面把她當成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般驅(qū)趕。 世人趨利避害,她心中雖無恨,卻也不至于沒有怨。原本是應(yīng)該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家人,萬家非要作死扯上明兒,簡直是自己找死。 她帶著人浩浩蕩蕩的來,又浩浩蕩蕩的去,沒多久就傳遍京中。 東宮的萬寒煙瑟瑟發(fā)抖,原以為攀了一根高枝,沒想到風(fēng)太大高枝根本靠不住。她不停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什么也沒有說,都是柳側(cè)妃自己說的。她一個美人,哪里敢駁側(cè)妃娘娘的話。 柳月華已經(jīng)被心中的嫉恨之火燒得理智全無,楚明語還真是好命,這么一點小事錦城公主就大張旗鼓為她出頭。為什么都是喪婦長女,自己的嫡親的姑祖母都向著別人,更何況繼母。同命不同路,叫她如何不恨。 太子怒氣沖沖的進來,她想好的說辭還沒來得及張口,一個大耳光就扇在她的臉上。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竟然打我?” “孤打的就是你,你好端端的去若二皇姑做什么?目無尊長的東西,孤就是打你了,你有本事去向母后告狀。孤告訴你,真論到母后面前孤也不怕!” 柳月華頓時慌了,她知道姑祖母一定不會護著自己的。為今之計,只能是拉回太子的心意,其它的以后再計。 “殿下,您明查。妾也是看萬meimei身世可憐,有心想替她謀個好身份,也不枉她跟了殿下一場。誰知道公主殿下如此不留情面…” “殿下,妾從來沒有和側(cè)妃娘娘訴過苦。今日側(cè)妃娘娘在皇后殿中那一番話,把妾都嚇壞了。妾心中不安,唯恐因為此事帶累殿下…殿下要罰,就罰妾吧。公主殿下要是不消氣,妾愿意由她處置?!?/br> 趕過來的萬寒煙一番話,倒讓太子高看了兩眼。女子蠢些沒關(guān)系,最緊要的是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給他添麻煩,還要知道關(guān)鍵時候能給他解決問題。 很顯然,柳月華一樣都不行。 “這事孤知道,與你無關(guān),你先下去吧?!?/br> 萬寒煙凄楚垂淚,聽話地離開。 柳月華恨恨盯著她的背影,一個小小的美人,以后自有收拾的時候?!暗钕?,此事是妾欠考量,妾不應(yīng)該做好人,是妾的錯。您放心,妾自會親自向公主殿下請罪的。” 早這么說不就結(jié)了,太子輕哼一聲。 “殿下,妾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br> 柳月華作出一副難過的樣子,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按理說有些話不是妾該講的,可是妾就是覺得替殿下您委屈。您是東宮太子是一國儲君,妾是您的側(cè)妃。妾不過是一時失言,錦城公主再有不滿,難道不應(yīng)該私下與殿下提及嗎?便是要罵要罰也都是關(guān)起門的事,為何非要打上萬家的門鬧得不可收拾,分明是不把殿下您放在眼里?!?/br> 太子臉色立馬陰沉。 她又道:“以往錦城公主和萬駙馬在一起時,可沒有這般張揚。自打她嫁進楚國公府,行事是越發(fā)的有氣勢。這么小的一件事,她就能鬧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要是哪里殿下您和她有什么不對付,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這話簡直誅心,明里暗地都在說楚國公府與太子不是一條心。這般不忠心的臣子,將來必不會為他所用。 他何嘗不明白,臉色更是陰冷。 “行了,這事孤里有數(shù)。母后不是讓你抄經(jīng)書,你且好好抄寫便是。” “是,殿下,妾知道了?!?/br> 這事含糊過去,柳月華決定好好抄幾天經(jīng)書。等此事一過,她自有法子收拾萬寒煙。誰知不用她出手,萬寒煙就倒霉了。 說來也是巧,錦城公主大鬧萬家后,萬新儒也聽到了消息。 那時他正和幾個狐朋狗友在茶樓聽曲,驚聞錦城公主在伯府大發(fā)脾氣,哪里敢過去找死。當下偷偷摸摸的回到和那外室的宅子,想讓外室兒子和自己一起出京避風(fēng)頭。 誰知他悄悄進屋后聽到內(nèi)室有人在說話,一個是自己的外室妙娘,一個是陌生的男子聲音,兩人郎來妹去的甚至是親熱。那男子自詡是自己兒女的父親,與妙娘商議著等女兒在東宮受寵要如何如何。 他勃然大怒,直接沖了進去,將那對狗男女堵在床上。 兩人顯然是才行過好事,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他氣得目眥盡裂,認出那男子是誰。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妙娘嚇得尖叫不停。 萬新儒再是落魄,也還是伯府的公子。萬家聽聞此事,先是大吃一驚,緊接著又是一喜。連忙請大大夫替萬新儒診治,大夫斷定萬新儒是無精之脈,不可能有子嗣。 這下萬家人遂意了。 難怪錦城公主多年未曾生養(yǎng),一嫁進楚國公府后立馬有孕。卻原來不是公主不孕,而自家人不行。既然孩子不是自家的血脈,也就沒有得罪公主一說,他們?nèi)f家可以摘得干干凈凈。如此一來,他們還是苦主,兒子是受人蒙騙也是苦主,倒是有理由回家了。 那和妙娘偷情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君家君大爺。君大爺是色中惡鬼,為了美色時常不管不顧,要不然也不會被人設(shè)局偷到齊王的頭上。 都是世家浪蕩子,又有么一點點親戚關(guān)系兩人很是投機。早年就是一起喝花酒的朋友,君大爺時常去萬家做客。 萬寒煙能進宮,還是君大爺搭的線。萬新儒把君大爺當成至交好友,不想別人背后居然給他來這一手,氣得他臉都歪了,叫嚷著要讓這對狗男女沒有好下場。 這一次,萬家人想向錦城公主示好,必是半點情面不留,直接將兩人扭送官府。那萬寒煙原是外室女,本就低人一等,眼下成了jian生女更是低賤不堪。 太子再愛其顏色,也不得不把人送出東宮。被寵幸過的美人當然不可能歸家,只能送到皇家的莊子上自生自滅。 明語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覺生活處處是狗血。怪不得柳月華說那萬寒煙有一點像自己,卻原來她們還真有血緣關(guān)系。 經(jīng)過這件事情東宮那邊倒是平靜了一些日子,柳月華也不上竄下跳,楚琉璃也早就收斂,太子妃又是個病弱不管事的。太子被陛下訓(xùn)斥過后,也不敢明著拉攏朝臣。 日子就這么過著,一直到永王那邊傳消息回京。和孝公主逃婚不知所蹤,永王為了找她誤入瘴林,人已昏迷多日。 消息一傳回京中,滿朝嘩然。 第86章 四喜 天家嫁公主去慶洲, 是為安撫人心。和孝公主這一逃婚, 丟的是皇家的臉面, 失的是慶洲人的心。慶洲土司本就仗著天高皇帝遠, 在一方稱王稱霸生出異心。 這一下,只怕難以收拾。 消息稱送嫁的隊伍已入慶洲,不想在大婚前一日公主殿下借口散心之機逃跑。永王一路追至瘴林,眾人都勸阻他不能入內(nèi)。他謹記陛下重托, 又擔心侄女的安危, 不顧眾人的勸阻執(zhí)意帶了幾名身手最好的侍衛(wèi)入林中尋人。 一進去, 就是近十天, 音訊全無。期間他與侍衛(wèi)們走散, 等到侍衛(wèi)們找到他時,他已瘴毒入五臟暈迷不醒。 直至傳信回京時,和孝公主尚未找到。 陛下震怒, 當?shù)钣米嗾墼伊颂印L訃樀霉虻乜念^,在眾臣面前完全沒有體面。朝臣們避眼不敢看,生怕被他記恨上。 太子被訓(xùn)斥,所有人噤若寒蟬。 直到陛下怒極退朝后, 眾臣像被解了禁似的爭先恐后往殿外擠, 生怕留久一點被太子瞧見, 以后給小鞋穿。 和孝公主不愿嫁給慶洲土司的事情不是秘密,會做出逃婚這樣的事情也并不讓人意外。世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楚琉璃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東宮走來走去。 太子受了氣,失了體面, 第一個算賬的就是她,她被連扇幾個耳光都不敢吭一聲。寧雅是她的女兒,女兒抗旨逃婚,她個當娘的脫不了干系。她懷疑是永王搗鬼,可永王至今昏迷她又拿不出證據(jù)來。 “殿下,這事肯定是永王搗的鬼…” “蠢貨!就算天下人都知道是他搗鬼也沒用,他現(xiàn)在還人事不醒!” “那怎么辦?雅兒…” “你還提那個不孝女,孤恨不得她死在外面!”太子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手筋發(fā)麻,痛到猛扯面皮。一想到今日之恥,恨不得殺盡那些看笑話的人。對一個儲君而言,今日之恥簡直奇恥大辱。這一切都是那個不孝女造成的,都是這蠢貨養(yǎng)的好女兒。 不過,這蠢貨有一句還真說對了。 “老四!好一招將計就計!” 楚琉璃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一心想著女兒還不知所蹤,又氣自己使不上勁,急得火氣攻心,差點翻了白眼。 太子瞧見她不經(jīng)事的模樣,再看她初現(xiàn)老態(tài)的臉,心生厭惡。當初他是怎么迷了心,居然會看重這么一個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杵在這里做什么,難道你也想看孤的笑話,還不快滾!” 楚琉璃委屈至極,她不同意雅兒嫁去慶洲,為此曾跪求貴妃娘娘不惜與其爭執(zhí)起來。現(xiàn)在出了這樣的事,為什么被罵的是她,貴妃娘娘難道沒有責(zé)任嗎? 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沒有責(zé)任嗎? 明知雅兒嫌那慶洲土司年紀大,死活鬧著不肯嫁。他們身為祖父祖母,那么狠心把雅兒送出京,如今倒是一個個會遷怒。 她心中恨極,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狠狠發(fā)了一通火?;疬€沒有消下去,就被冷貴妃派人叫去。也不讓她入殿,就讓她跪在外面吹風(fēng)。 明語在知道永王出事后,當即遞了帖子到永王府。上門的時候,碰到不約而同的錦城公主,母女二人一起進去,被王府的下人直接帶到永王妃的院子。 永王妃清瘦了一些,臉上確實留了一道淺淺的印子,不仔細看瞧不出來。印子如此之淡,和毀容更是扯不上關(guān)系。 “我知道你們是來安慰我的,多余的話別說,我沒有那么脆弱。” 她眼中雖有疲憊,但整體精神還算不錯。沒有崩潰沒有六神無主,更沒有大聲哭泣,比明語預(yù)想的情況還要好。 錦城公主亦是松口氣,“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男U之地常有瘴氣,想來當?shù)厝顺D晟钤谀?,必有獨到的解瘴之法。元承帶去的人都靠得住,一定會替他尋到解藥的。咱們遠在京城,除了自己著急也沒有其它的法子。還不如放寬些心管好府中的事,無昭和元霆才是最緊要的?!?/br> “皇姐說得沒錯,我也是這么想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上次山崩之時王爺僥幸逃出一劫,我就想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王爺是有福之人,定會長命百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顧兩個孩子,等著他回來?!?/br> 明語一向覺得這位舅母是個爽利的人,如今看來果真沒看錯。這樣的人遇事容易想開,不會去鉆牛角尖,更不會自怨自艾除了哭什么都不會。 這事聽著駭人,其實正如娘所說的,那些生活在當?shù)氐娜硕加薪?jīng)驗,他們祖祖輩輩傳下來肯定有解瘴之法。永王舅舅應(yīng)該是經(jīng)歷不足,吸入瘴氣多了一些,所以昏迷的時間也會延長。 應(yīng)是沒有大礙的。 說起太子被訓(xùn)斥一事,永王妃嘆息道:“雅兒那性子一向要強,也最是任性。當初我就說過強行把她嫁去慶洲,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她不是善于隱忍的人,凡事都會帶在臉上。那慶洲土司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她的不情愿。把這樣的人送去示好,無異于火上燒油,出事是遲早的?!?/br> “父皇哪里不知道,無奈皇家適齡的姑娘只她一人,這也是沒有法子的選擇?!?/br> “誰說不是呢,怪只怪太子早年慣著楚側(cè)妃,這才養(yǎng)出雅兒那樣的孩子?!?/br> 楚琉璃還在冷貴妃的宮門口跪著,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jiān)從她身邊經(jīng)過。她恨極的同時,想到明語說過的話。 那個賤種說得倒是沒錯,貴妃利用了姨娘一輩子,現(xiàn)在輪對到她和雅兒。雅兒會出事,都是貴妃害的。她有什么錯?又不是她讓雅兒嫁去慶洲的。貴妃是雅兒的親祖母,雅兒是什么樣的脾氣能不知道嗎?為什么還要把雅兒嫁過去,不就是想逼死雅兒嗎? “貴妃娘娘,臣妾何錯之有?” 冷貴妃躺在軟榻上小憩,宮殿內(nèi)香氣裊裊,有宮女小心地替她捶著腿。她聽到外面楚琉璃的聲音,嘴角泛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楚琉璃又喊,“和孝公主嫁去慶洲非臣妾之意,她有皇祖父皇祖母,還有嫡母,她出了事為什么責(zé)罰的是臣妾一人?” 冷貴妃嘴角的笑意一收,手一擺,那宮女連忙退到一邊。 “她說得倒也在理,來人哪替本宮更衣,本宮要去陛下那里請罪?!?/br> 楚琉璃稀里糊涂被人送回去,還摸不清頭腦的時候聽說冷貴妃跪在陛下的宮外請罪。心里猜疑起來,暗道不知對方又打什么主意。 冷貴妃把一應(yīng)過錯都攬在身上,字字都是對親孫女的擔心。聞訊而來的太子殿下與她一起跪地請旨出京,立誓找回自己的不孝女。 第二日早朝,陛下下旨派人去接應(yīng)永王,一同尋找和孝公主。然后與慶洲土司那邊周旋,務(wù)必把此事化了。 太子已經(jīng)請旨出京,被陛下否決。 當?shù)钪?,連王出列請旨,亦被陛下否決。 然后是齊王晉王請旨,同樣被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