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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子撩不盡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雀斑小丫鬟捏著衣袖,低著頭道:“在小姐的房間里找到的?!?/br>
    “哪個小姐?”葉傲宇又問。

    雀斑小丫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冷哼一聲:“還有哪個小姐,自然是我們的葉姝離小姐。”

    葉姝離恨不得沖上去狠狠扇她兩巴掌。

    矛頭忽然指向葉姝離,她百口莫辯,月曦靈器失而復(fù)得,急道:“恐怕是我去找姝離師姐的時候,不小心落在她那里的,誤會一場,誤會?!?/br>
    靈器失竊疑點重重,說看見葉凌潛入她房間又作何解釋?靈器又怎會隨意失落?雖是不解,但苦主都不在查,還親自為葉姝離解釋,旁人也不好再說什么,今天只當是一場鬧劇,可憐葉凌,白白挨了一巴掌。

    心中計量落空,葉傲宇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也無法,只能放葉凌離去。

    葉凌終于放開腿上細rou,面無表情的走出面壁閣,陽光照在她紅腫的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她的腿上,鮮血直淌。

    葉凌回到扶風崖,臉已經(jīng)腫成了半個包子,因為只有一邊腫得奇高無比,怎么看怎么詭異,從始至終,葉凌沒流半滴眼淚。

    梨花開得正好,潔白細小的花瓣堆滿整個樹枝,微風拂過,花瓣飄落,葉凌腳步有些虛晃,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個白衫男子,手持長劍,面容沉俊,眸色幽深。

    葉凌面無表情的越過孟謹川,走到門前,停頓片刻,開門,進屋。

    孟謹川站在漫天梨花中,一身霜白相得映彰,恍若下凡謫仙,他神色復(fù)雜,向來幽深的眸中起了些許波瀾,只是瞬間,又恢復(fù)淡漠的樣子。

    寂寂無聲,漫天梨花簌簌。

    孟謹川走到門前,握著長劍的手微微用力,遲疑片刻,孟謹川回身。

    梨花紛紛,飄香四野,孟謹川的背影消失在諸天亂英中。

    第六章 書翠書翠

    “他走了。”

    過了很久,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中響起一聲嘆息。

    葉凌褪下滿身衣衫,腿上有一個拇指般大小的血洞,還在涓涓的冒著血。

    葉凌走進浴桶中,任燙水覆蓋自己的傷口,將頭都沒進水中,見她久不出來,在一旁收拾的書翠急忙將她撈起,剛想要吼,見她臉上的青紫傷口,心中一酸,軟聲道:“你當是我嗎?在水里泡這么久?若真是想死,找條大河,別溺死在澡盆里,咱們鬼界最瞧不起溺死在澡盆里的人?!?/br>
    態(tài)度雖難得的軟,言辭卻幾多調(diào)侃,幾多苛責。

    葉凌不回,雙眼失神的望著前方。

    書翠嘆了一口氣,從身側(cè)拿來一盒雪花膏,用蒼白的手挖出一點,輕輕涂抹在葉凌臉上,心疼道:“他怎么下這么重的手?”

    雪花膏生肌化瘀,含有冰片,涂上去冰冰涼涼,痛意消解。

    書翠身著一襲寬大的藍色裙子,寬大的裙擺拖在地上,看不見雙足,五官十分精致,皮膚卻白得駭人,沒有一絲血跡,青絲未束,悉數(shù)散在腦后,十足的女鬼相貌,不正是那日大河中的水鬼。

    “書翠,謝謝你?!比~凌聲音很輕,有些沙啞。

    書翠難得見這么蔫了吧啦的葉凌,深知原因,心疼無比。

    書翠一邊為葉凌涂上雪花膏,一邊道:“謝我干什么?也虧得那小丫頭好哄騙?!睍鋰@息一聲:“葉姝離那個小賤人蹄子,我日后定饒不了她,我要將她方才最臭的水域中,將她熏上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抽筋,扒骨,喝血!”

    說完覺得不妥,重新道:“不對,先抽筋扒骨喝血,省得熏著我,把她拆分了放在臭水中,熏制得均勻些?!?/br>
    葉凌噗嗤一聲笑了,旋即軟軟靠在浴桶上,長舒一口氣。

    見她發(fā)笑,書翠才放心下來,忽又想起要事,道:“那個小公子來找你干什么?”

    葉凌淡聲道:“尋仇?!?/br>
    “啊——”書翠驚得一聲,手下微微重了,她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你說什么?尋仇?”

    這點疼痛,對葉凌來說不算什么,她舒舒貼貼的躺著,雙眼微闔:“嗯,尋仇?!比~凌眼睛忽然睜開:“你的傷怎么樣了?”

    書翠嘆息一聲,將手臂從寬大的衣袖中露出,橫在葉凌眼前:“不影響用,只是不太美觀,你瞧?!?/br>
    那截白森森的手臂上,一眼就能瞧見整齊的切口,手臂連接處,竟是藍色的絲線,原來書翠的手臂是她一針一針縫在一起的。

    那日她手臂被孟謹川斬斷,偏偏河水湍急,剎那間手臂就被沖沒了,嚇人事小,手臂事大,書翠也管不得葉凌了,一個鯉魚打挺,就去追自己的手臂。

    終于在一個拐彎處攔住手臂,當下抱著咯咯笑了幾聲,哪里知道是片亂葬崗,那些水螢守候多時,聽她咯咯笑聲,以為是信號,一擁而起,嚇得書翠抱著手臂上岸就跑。

    葉凌將她手臂推回去,又闔上雙眼養(yǎng)神:“你袖子長,不礙事?!?/br>
    書翠對著自己的手臂一聲長嘆,道:“那小公子的劍法好生凌厲,這一劍,不知斬斷了我多少鬼緣?!?/br>
    葉凌慢悠悠道:“要不,你試試紅色的線?”

    書翠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不成,紅色的線和我的衣裳不配?!?/br>
    擦過傷口,葉凌還在水里軟綿綿的泡著,書翠便去將屋子收拾出來,她撿起一個模樣怪異的木偶,手持長劍,神情不屑,只覺熟悉,擦拭幾下,放回書架上。

    書翠身形詭異,行動迅速,所到之處恢復(fù)整潔,打掃完畢,見葉凌在浴桶中熟睡,便轉(zhuǎn)身出屋,輕輕帶上房門。

    葉凌醒時,夜幕以至,浴桶中的水換過,仍是溫熱,房間恢復(fù)整潔,桌上還放著飯菜,左右不見書翠,大概是趁著夜深人闌,又出去私會男鬼了。

    葉凌沒有胃口,出浴桶,赤足踩在地上,找一件薄紗輕衣披上,又找來創(chuàng)傷藥,蜷坐在軟塌中,紗衣懶懶貼在肩膀上,隨著她的動作滑落,露出瑩瑩鎖骨和大片春光,屋中無人,葉凌也不管,露出修長白皙的腿,傷口已經(jīng)停止流血,泡得邊緣處發(fā)白,現(xiàn)在才能看清傷口的形狀,是拇指般小大的月牙。

    葉凌在傷口處按了按,絲絲痛意讓她頓覺清醒,上藥之后,伸手拿過一面銅鏡,鏡中的人面容憔悴,一邊臉高腫,青紫一片,另一邊雖是沒有傷口,蒼白無比,宛若女鬼。

    葉凌靠在身后的軟墊上,腦袋又昏昏沉沉,想起白日種種,不免與十年前重合。

    十年前,葉家出了一樁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葉凌幾乎被趕出云中。

    那時葉凌年紀小,因旁人待她不同,也懂得些許道理,便一直自己玩,有一天,她在扶風崖玩泥巴正玩得開心,兩個兇神惡煞的下人來將她帶走,帶去的正是面壁閣,彼時葉姝離年紀亦小,被葉傲宇抱在懷里哭哭啼啼,怎么哄也哄不好。

    原來是葉姝離最喜歡的珠釵不見了,前日葉凌從她門前經(jīng)過,她便一口咬定是葉凌拿的,葉凌年紀小,百口莫辯,只會說自己沒拿,見葉凌不承認,葉姝離哭得更兇,葉傲宇本就煩悶,葉姝離還哭個不停,他一巴掌甩在葉凌臉上,說:“乖女兒,不哭了,爹爹給你打壞人?!?/br>
    “啪”得一身脆響,葉凌小小的身子晃了幾晃,葉姝離覺得有趣,果然不哭。

    那時葉佩毅不在云中,葉傲宇便將葉凌扔出云中,讓她自生自滅,葉凌一直在云中外徘徊,餓吃野果,渴飲山澗,倒不是眷戀云中,只因為,她的爹爹葉晟陽對她說,會來云中接她。

    葉佩毅回來,不見葉凌,一番詢問,方知真相,即刻命人尋找,終于在云中附近找到葉凌,接回來好生照料,自此,葉氏的人更不愿與葉凌親近,葉凌的性子也越來越怪誕。

    后來,葉姝離的珠釵在房間的角落里找到,她不肯承認這是一場誤會,便到處宣揚,珠釵是葉凌后來扔在她房間里的,還帶著扶風崖的濕臭味。

    從那之后的葉凌,再也沒為自己辯解一句。

    仲春天氣,屋子中帶著清冷,葉凌身披薄紗,懶懶臥在軟塌上,白日與孟謹川周旋得久,疲憊不堪,便昏昏睡下。

    葉凌向來覺淺,難以熟睡,只有清晨那幾刻能酣眠,所以總是賴床,葉凌這一覺,也是半夢半醒,極不安穩(wěn)。

    葉凌遭此變故,心生倦意,便窩在扶風崖不出,每日與書翠說笑,聽她說數(shù)不清的前任,天氣大好,陽光明媚時,便在梨林里設(shè)一張軟塌,旁邊擺著瓜果,懶懶坐在上面,昏昏欲睡一整天。

    奇怪的是,葉凌在扶風崖休息數(shù)天,孟謹川也不見來尋仇,孟謹川性格沉穩(wěn),修行多年,喜怒哀樂悉拋與無,但自視甚高,這也難怪,他是蒼梧淵最得意的嫡子,除葉凌外,恐怕沒人敢得罪他,也沒人能讓他如此記恨。

    他既不來,也省得葉凌麻煩,葉凌一向不顧葉氏門規(guī),缺課多天,竟也無人來問。

    讓葉凌不得不出去的是一支挑戰(zhàn)令,修仙小輩難得齊聚,葉氏便搞出一個挑戰(zhàn)賽,小輩之間相互競爭,一來,緩解前幾日苦悶教學(xué)的辛苦,二來,測試這些小輩的實力,葉凌這幾日沒去上課,這個挑戰(zhàn)賽卻逃不掉。

    那日葉凌正在梨林間好睡,鼻尖盡是花香,梨花撲撲簌簌墜落,灑在她衣襟上,袖口間,就連頭發(fā)絲里都是細小的梨花。

    時至傍晚,書翠從外面回來,手里拿著一只挑戰(zhàn)令,上面標著七十九字樣,是她在門口撿到的。

    “差點被那群小兔崽子看見了,還好我跑得快,這是個什么玩意兒?”書翠渾身鬼氣,在葉氏行走自然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偏偏書翠不安生,心心念念想著山下的鬼情郎,但她擔心葉凌安危,離開葉凌一般不會超過三天,三天之內(nèi),必回。

    葉凌向來覺淺,書翠一開口她就醒了,在軟塌上翻了個身子,才慢悠悠起來,輕輕抖掉身上的梨花。

    書翠上前,拂去葉凌肩上梨花,道:“白天睡這樣久,晚上又該睡不著了?!?/br>
    葉凌苦苦一笑,將纏繞在發(fā)絲間的梨花捏出,袖間身上,全是梨花清香。

    書翠端詳葉凌片刻,她臉上青紫已消,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端倪,笑道:“這樣標志的人兒,若是為了鬼一定比我還——”

    話還未說完,就被葉凌打斷,她接過挑戰(zhàn)令,道:“我還年輕,老是提死,多晦氣?”

    第二天,葉凌換上一身淡紫衣裙,便向逐鹿臺走去。

    因修仙派別不同,所以挑戰(zhàn)賽分為兩撥,劍宗的和劍宗的比,御獸的和御獸的比,葉凌一路走來,都聽見有人大贊孟謹川,說他如何如何厲害,自己如何如何崇拜,葉凌心想,孟謹川這幾日一定出盡了風頭。

    逐鹿臺,人滿為患,御獸弟子都將自己馴化得最厲害的靈獸帶著,靈獸身形巨大,頗占位置,逐鹿臺雖然修得氣派,現(xiàn)在看來,都有些小了。

    劍宗比賽完畢,榜單已經(jīng)貼出來了,一群人圍著指指點點,葉凌看去,第一名,果然是孟謹川。

    葉凌并不意外,見逐鹿臺上已經(jīng)有人上去,御獸的比賽開始,眾人紛紛朝那邊涌去,堵得水泄不通,葉凌本想去看自己是和誰比較,但人潮擁擠,到也罷了,隨即找一個偏僻無人處站定。

    葉凌靠在柱子上失神,絲毫不覺一道銳利的目光射來。

    場上不知撕斗如何,場下響起一陣陣叫好聲,周身喧鬧,葉凌默站場外,到顯得格格不入。

    不知怎的,葉凌突覺周身一寒,舉目望去,孟謹川正站在她身側(cè),目光隨意的眺望場中,御獸弟子比賽,劍宗弟子都得過來觀摩。

    葉凌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小孟公子,恭喜你摘得桂冠?!?/br>
    孟謹川手里抱著長劍,目光清冷,還在望著場中,道:“到你了。”

    葉凌立耳一聽,人聲嘈雜,果然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孟謹川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回來,打量只身前來的葉凌。

    雖不言語,但葉凌知道他心中所想,聳肩道:“我用不著?!?/br>
    孟謹川嘴角微揚,卻是譏諷的弧度,御獸之人的靈獸,相當于連劍之人手中的劍,葉凌卻大言不慚的說用不著,意思是徒手對抗帶兵器的人。

    葉凌不管,撥開人群,往逐鹿臺上走去。

    孟謹川目送葉凌離去。

    “哼,就憑她那個樣子,還想御獸?”

    一名云中男弟子發(fā)出一聲冷哼,剛才兩人的對話都被他聽去,待葉凌離去,才出聲說話。

    第七章 天生我材

    葉凌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上逐鹿臺,不見她的靈獸,臺下眾人議論紛紛,若是旁邊有云中弟子,便能從他們口中知道答案。

    與葉凌對陣的是一個高挑女子,在她身旁,匍匐著一個青尾獸,身形似豹,卻比豹大上數(shù)倍,耳朵尖尖,上有一撮高聳的白毛,巨大的青色尾巴拖在身后,宛如巨蟒,是一只上品靈獸,此時溫順的伏在高挑女子身側(cè)。

    逐鹿臺建得極大,用切得整整齊齊的青石磊成,長數(shù)百寸尺,占地面積堪比宮殿,足有兩人高,御獸之人比較,一般是御獸相斗,自然要修得大些,臺子還設(shè)有涼亭,供人休息,此時場上爭斗正酣,所有人都涌在臺邊。

    見葉凌只身一人,高挑女子秀眉微瞥:“你是云中嫡子?你的靈獸呢?”

    “姑娘有所不知,她不會御獸?!比巳褐胁恢钦l喊了一聲,人群瞬間沸騰,興致勃勃的討論這句話的份量。

    高挑女子上臺前后,神情都很沉靜,聽到葉凌不會御獸時,雙目微睜,驚訝之色溢于表:“你果真不會御獸?”

    堂堂御獸世家嫡子,竟然不會御獸,怎么聽怎么像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