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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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任務有關?!笔捰霭残Φ溃骸叭ヒ粋€以民樂培訓為幌子的人口販賣組織臥底,臨時學了點兒皮毛。” 明恕盤腿坐在古箏對面,聽了好一會兒,“我現(xiàn)在對民樂有點兒興趣了?!?/br> 蕭遇安未答,因為猜到了他接下去要說什么。 果然,他道:“你會的,我不一定能學會,但我得會欣賞?!?/br> 因為位置關系,蕭遇安看明恕需要低下目光,明恕看蕭遇安則要揚臉仰視。 須臾,蕭遇安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我教你?!?/br> 演出安排在周六晚上,一共兩個小時,七點開始,九點結束。 因為只是預演,說白了就是公開排練,所以沒有以購票途徑前來的聽眾。 重案組的隊員們嘴上說著沒興趣不想聽不想來,但真來了,情緒還是不錯,一人拿著一本小冊子,正兒八經(jīng)地翻閱。 經(jīng)過蕭遇安幾天的熏陶,明恕已經(jīng)能和古琴十級愛好者方遠航討論一二了。 方遠航對自己這個破案思路特別廣的師傅深信不疑,由衷感嘆——厲害的人,不管在哪方面都很厲害! 時間一到,演出正式開始,有各樂器獨奏,也有合奏。 剛開始時明恕面帶微笑,雖然不太能欣賞,卻假裝聽得津津有味。然而沒過多久,就漸漸坐不住了。 在家蕭遇安彈古箏給他聽,他能安安穩(wěn)穩(wěn)聽一晚上。但換個地方換個人,那種欣賞音樂的心情就沒有了。 他很具有自我批判意識地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當不成文化人,欣賞的不是音樂本身,只是彈奏音樂給他聽的人。 演出進行到后半段,他實在是不想聽了,但又不想提前離場,也不想打瞌睡玩手機——他從小的家教令他習慣對任何職業(yè)的人抱有尊重。 時間有些難熬,他索性不再聽,而是專注于觀察演奏者們。 臺上燈光很亮,將每個人的五官、神情照得異常清晰。 明恕的視線從他們臉上掃過,停留在一個彈古箏的女演奏者身上。 她一襲輕紗白衣,袖口、衣領、胸口處有精致的刺繡,長發(fā)柔順地垂在肩上,五官清秀,化著很有古典風格的淡妝,不算特別漂亮,卻有一種近似純粹的仙氣。 但與這仙氣迥然不同的是,她的右耳耳骨上戴了一枚設計頗具現(xiàn)代感的紅色耳釘。 明恕對女性無法抱有愛情性質的喜歡,可正因為此,他能夠更加客觀地欣賞女性的美。 這位女演奏者讓他覺得很舒服。 她眉眼間展現(xiàn)出來的感情,是沉浸者、熱愛者才有的。 可明恕總覺得,她看上去很悲傷。 和周圍的演奏者相比,這種悲傷分外明顯而生動。 可她為什么悲傷?她在悲傷什么? 因為中途耽誤了一些時間,九點一刻,最后一首曲子才結束。所有演奏者、幕后工作者上到舞臺前致謝,聽眾們也都站了起來,不管聽懂沒聽懂,打瞌睡沒打瞌睡,都熱烈地鼓掌。 明恕看了許久,發(fā)現(xiàn)那位彈古箏的女演奏者沒有出現(xiàn)在舞臺上。 這到底算不算奇怪,他并不清楚。過去他幾乎沒有看過話劇音樂會,不知道這種謝幕是每個參演人員都該參加,還是參不參加無所謂。 他只是過于關注那名女演奏者,所以她沒有出現(xiàn),他便注意到了。 也許還有別的演奏者沒有出現(xiàn)。 “師傅?!币呀?jīng)開始退場,方遠航晃了晃手臂,“你在看什么?” 明恕收回視線,問:“這種類型的演出,你以前看得多嗎?” “不多?!狈竭h航說:“一年也就看個幾次。” 那也不少了。明恕一想,問:“最后謝幕時,演奏者都會出來和聽眾打招呼嗎?” “基本上都會。”方遠航回答得很干脆,“尤其是重要演奏者。” 明恕回憶起,那位女演奏者多次出場,位置都靠近中心,應該算重要演奏者。 “怎么師傅,你看上誰了?而她沒出來謝幕?”方遠航說。 明恕道:“你這觀察力和推理力,在重案組算不及格?!?/br> 舞臺上輕快的歡呼傳到后臺時就像蒙上了一層水面、一張鼓面,變得沉悶繁重。 沙春將白色的演出服脫下來,換上亞麻襯衣與闊腿褲。 后臺暫時只有她一個人,她彎下腰,將自己的個人物品整理好,趕在同事們回來之前,卸掉了臉上的妝容。 化的是舞臺妝,在觀眾眼中像是淡妝,但其實一離開舞臺,這妝容就顯得特別夸張。 她一手卸妝棉一手卸妝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手腕忽然一頓,兩秒后輕輕嘆了口氣。 曾經(jīng)她很喜歡參加謝幕,觀眾們的掌聲是她最在乎的嘉獎。表演時她無暇看清他們的臉,只有謝幕時能好好看一下這些欣賞她的演出,給予她掌聲的人。 但她的同事們有意無意地疏遠她,甚至是排擠她。謝幕時她總是獨自站著,沒有人愿意靠近她。 這種情況在今年變得越發(fā)嚴重。 而回到后臺,她的處境也相當糟糕。 漸漸地,她不再參與謝幕,演出一結束,就趕緊卸妝、收拾。在同事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之前,她已經(jīng)背上包,準備離開。 在市內(nèi)演出就有這點好處——交通四通八達,不用和大家一同乘集團派的大巴。 “沙春又收拾好了?”一人說:“我衣服都沒換呢,她怎么那么快?” “她不參加謝幕的,你不知道?”一人譏諷地笑了笑,“人家和我們不一樣,她得趕時間啊,說不定這還得趕去哪里表演呢?!?/br> “這都幾點了?咋不把她累死呢?” “人家‘勞?!臀覀兙辰绮灰粯庸?,快卸妝快卸妝,一會兒吃麻小去!” “不好吧,‘勞模’去工作,我們?nèi)コ月樾???/br> “嘿!你還演上了?” “哈哈哈哈……” 悄聲關上門,也把笑聲與光亮關在身后。沙春在門外短暫地站了片刻,嘆了一口氣,邁步向劇場外走去。 冬鄴演藝集團的新樓蓋得快,員工也搬得快,一方面是老樓的購買者催著騰地方,一方面是大部分員工自己也想趕緊搬去濱江新樓。 這就造成了一些隱性問題,比如安保、保潔沒跟上,交通也是老大難。 老樓在冬鄴市過去的市中心,乘車難,開車也難,唯一的好處是員工們不管從城市的哪個角落出發(fā),抵達老樓的直線距離都不會太遠。 新樓就不一樣了,它環(huán)境清幽、面積廣大,可它位于南城區(qū)南部,遠離城市中心,地鐵暫時無法到達,公交班次非常少。 為了方便員工上下班,演藝集團每天都安排大巴往返于新樓和市中心的重要交通站點,還給予開車的員工一定的油費補償。 不過這并不能徹底解決交通問題。 員工們喜歡抱怨每天上下班不方便,但幾乎沒有人提到安保的疏漏。 南城區(qū)南部實際上已經(jīng)是城市邊緣地帶,南城區(qū)政府前幾年專門在這兒劃了個科技文化發(fā)展區(qū),高調吸引開發(fā)者。 但大多數(shù)賣出去的地到現(xiàn)在還荒著,演藝集團新樓周圍有在建的商業(yè)中心,也有尚未動工的荒地。這一片未來十年肯定會成為南城區(qū)的新中心,但現(xiàn)在的事實卻是,它人煙稀少。 就連演藝集團買的這塊地,都只開發(fā)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的用途,部分高層打算繼續(xù)蓋房,將來作為寫字樓租出去,部分高層希望建劇院,理由是演出市場還會擴大,集團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劇院。 兩派爭執(zhí)不下,地就只能空著,既不能搞建設,也不能搞綠化,平時沒人往那荒地上去,就連保安都不會騎車去巡邏。 預演之后,樂隊放了兩天假,再次開工時,大家發(fā)現(xiàn)“勞?!鄙炒簺]有出現(xiàn)。 這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沙春就連身體突發(fā)不適,都不會請假,更不會不打招呼就曠工。 但沒有人愿意給沙春打電話。 這天直到下午快下班,民樂部的副主任韓茗茗來通知正式演出的注意事項,才忽然問道:“沙春呢?” “她今天沒來?!庇腥嘶卮?。 “請假了嗎?”韓茗茗問。 眾人的聲音稀稀拉拉,“沒有?!?/br> 韓茗茗拿出手機,撥號之前問:“有人給她打過電話嗎?” 大家就笑,笑聲中夾雜著一句輕蔑的——“誰要給她打電話???我們不配叫‘勞模’來上班?!?/br> 韓茗茗抱臂在演出廳踱步,手機里傳來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br> “怎么會關機?”韓茗茗皺眉自語。 夏天天氣說變就變,悶雷炸響,雨水像冰雹一般砸向窗玻璃。 “糟了,這么大的雨,待會兒路上肯定得堵死?!?/br> “‘勞?!嬗邢纫娭?,早知道我今天也請假了?!?/br> 暴雨越下越大,江水變得渾濁,而演藝集團園區(qū)里的一個池塘也開始漲水。 轉眼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由于雨勢太大,大巴冒然上路容易出事,所以集團后勤部門臨時決定大巴暫不發(fā)車。 自己開車的員工也不想這個時候上路,于是絕大多數(shù)員工都留在辦公室里。 快七點時,雨下得更大,江水溢了出來,更糟糕的是池塘的水正涌向車庫。 為數(shù)不多的保安、保潔被叫去搬沙袋,但堆沙袋的速度根本趕不上池水蔓延的速度。后勤部門報告給集團高層,上面立即叫留在辦公室的員工下去搬沙袋。 “真他媽倒了血霉!” “憑什么讓我們搬沙袋?” “沙春運氣太好了,唯一一次曠工就避開了這種事!” 所有人都心懷怨氣,卻又不得不在暴雨中搬沙袋。忽然,宣發(fā)部新來的員工劉佳腳下一滑,摔進了一個滿是泥水的深坑中,登時嚇得驚聲尖叫。 大家合力將她拉起來,她驚魂未定,哆嗦著道:“我剛才好像摸到了什么東西。” “那就一土坑,估計是被雨水給沖垮的,能有什么東西?” “不是,我摸著覺得不對勁??!” 劉佳不是那種喜歡耍滑頭的員工,入職后一直踏實敬業(yè),不至于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幾個陪著她的同事立即叫來保安,大家合力將阻礙視線的泥水舀出去。 視野漸漸清晰,出現(xiàn)在坑底的,是一條被泥土壓住一半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