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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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期間,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做。 那就是找一個替死鬼。 這個人會代替他死在巫震面前,令巫震對他的死亡深信不疑,然后從他手中接過接力棒,到那時候,他就只用將一個又一個“種子”推到巫震身邊,看巫震如何讓他們發(fā)芽了。 他看著全部倒下的麻將,發(fā)出一連串陰沉的笑聲。 一旦這個實驗成功,他就是比駱亦更厲害的心理學專家。 姜還是老的辣,駱亦那樣的年輕人,怎么比得過他? 黃牟泉,一個在山祥街賣串子的人,郝路的同鄉(xiāng)——等于是他覃國省的同鄉(xiāng)。 此人來到冬鄴市的時間比郝路早半年,當年郝路還跟他說過黃家的悲劇,提到自己與黃牟泉小時候一起玩過。 早幾年,覃國省最怕遇到胡呂鎮(zhèn)的人,更是不敢與認識郝路的人接觸。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時間足以改變?nèi)菝?,模糊記憶,他已?jīng)不擔心被胡呂鎮(zhèn)的人懷疑。 時間緊迫,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個合適的替死鬼。 他去山祥街觀察過黃牟泉,黃牟泉與他長得并不像,但體型卻差不多。 黃牟泉獨自住在亡女的房子里,也就是山祥街坎子九巷4號樓41。他提著家鄉(xiāng)風味的鹵菜和酒,以郝路的身份到訪。 十年未見,他鄉(xiāng)遇到了相親,黃牟泉很驚訝。 他對心理學的掌握是黃牟泉這樣的普通人無法想象的,一頓飯的功夫,黃牟泉就放下了戒心。此后,他多次來到山祥街,帶著口罩與帽子,因為是大冬天,他這一裝扮從未引起旁人注意。 趁黃牟泉不注意,他拿走黃家的鑰匙,配了一把新的。 不久,如他所料,巫震回來了。 “我加入您的‘自殺’計劃?!蔽渍鹇曇舭l(fā)顫,“我們這樣的人,除了互相幫助,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钪钪鴮嵲谑翘纯嗔?!” 他和藹地安撫巫震,“沒事,我們不能選擇出生、天賦,所幸我們還能選擇死亡?!?/br> 計劃定在春節(jié)——春節(jié)家家戶戶走親訪友,城管不工作,是作案的最佳時機。 “你不用為我擔上殺人的罪名,我會服毒自盡,你來這里幫我處理后事就好?!彼麕渍饋淼?1門口,“這是我父母留下的房子。我很少過來住,在他們生前,也沒能好好孝敬他們。所以我希望在這里度過最后一刻。我一生無用,沒有建立任何功名,無顏下去見我的家人,我將用這張布料蒙住臉,請你不要將布料拆開。” 巫震鄭重地點頭,“您要服用的是,是什么毒?” 他一笑,“氰化鈉,沒有痛苦,一會兒就過去了。你將來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一份?!?/br> 正月初三晚上,他去黃牟泉家中過節(jié)。 兩個在異鄉(xiāng)的,沒有親人的老男人,一同喝個小酒,吃碟小菜,這年便算是過了。 黃牟泉提前做好了許多家鄉(xiāng)菜,覃國省將帶來的水果切好裝盤,劇毒的氰化鈉就撒在橙子上。 黃牟泉是個粗人,拿起就吃。氰化鈉的毒性很快發(fā)作,黃牟泉倒在桌上,沒多久就咽了氣。 他戴上手套,將黃牟泉搬去床上,并用準備好的黑布將黃牟泉的頭包起來,在腦后扎一個死結(jié),就像黃牟泉自己綁上去的。 然后,他將所有被自己碰過的小物件——比如水果刀、碗碟——全部裝入包里,再將現(xiàn)場清潔一番,保證沒有絲毫屬于自己的痕跡留下,這才離開,并將鑰匙放在門外的花盆里。 之后,巫震穿著清潔工的衣服,用鑰匙打開41的門,將尚未僵硬的尸體放入準備好的環(huán)衛(wèi)專用麻袋中,從4樓拖至1樓。再裝入手推垃圾車,在滿街的倒“?!迸c紅燈籠中,步入黑水般的夜色。 四個月后的6月22日,巫震服用氰化鈉自殺,頗有“想象力”地將自己封入水泥中,也不知是想要永垂不朽,還是永世不被人發(fā)現(xiàn)。 他愉悅地擺弄著家里的麻將塊,等待被巫震“感化”的沙春將接力棒交給下一位“絕望者”。 沙春是他為巫震選擇的目標中,最“優(yōu)秀”的一位。同一時間段,他煞費苦心將醫(yī)科大新聞專業(yè)的汪穎引到了巫震面前,但巫震更看中的似乎是一個叫做“羅敢鋒”的人。 此人后來突然消失,他察覺到一線危機。 不過巫震與沙春之間的順利交接給了他莫大的信心與滿足感,而此時,他正好得知,駱亦有一位名叫“聞鶴”的患者,此人的自我評價似乎非常低。 又是一顆有潛力的“種子”。 他暗自發(fā)笑,想起駱亦曾在一起交流會上建議有抑郁傾向的人培養(yǎng)個人愛好,便猜測駱亦對聞鶴也說過類似的話。 于是,他將“蒹葭白露”的傳單交給在街邊玩耍的小孩,以零錢哄騙小孩把宣傳單塞到聞鶴懷里。 他的“種子”,還有在光鄴醫(yī)院大吵大鬧的龍?zhí)旌啤?/br> 可和上次一樣,事情的發(fā)展與他理想中的再次出現(xiàn)偏差,和沙春走得最近的是一個高三復讀生,這人是主動到“蒹葭白露”學古箏,并非他為沙春選擇的“種子”。 漸漸失控了。 “多米諾骨牌”只倒下了一張,就幾乎卡住了。 他極度懷疑羅敢鋒是從巫震處得知了整件事的始末,才突然不見。他必須找到羅敢鋒,用氰化鈉殺死這個帶著秘密逃跑的人。 可是羅敢鋒尚未找到,沙春死亡。 他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他為沙春選擇的聞鶴與龍?zhí)旌疲蝗瞬辉趪鴥?nèi),一人早就與沙春沒了聯(lián)系,和沙春關系最為密切的是于孝誠,而于孝誠在不久前已經(jīng)回到學校,再次復讀。 那殺害沙春的會是誰?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多米諾骨牌”似乎被一個看不見的人動過了。 九年前,與郝路互換身份時,他遇到的是一群只想著迅速結(jié)案的警察,他在dna檢驗上耍的小手段并未被警方識破,他們甚至沒有去查,“覃國省”在死亡之前為什么要將所有存折中的錢取出來,而這些錢現(xiàn)在又到哪里去了。 如果這次偵辦沙春案的也是這種敷衍了事的刑警…… 但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好像是警界的精英。 時至今日,他對“精英”仍舊抱有深重的畏懼,畏懼催生出嫉妒,以前嫉妒藥學院那些比他優(yōu)秀的教授,后來嫉妒年輕有為的駱亦。他既害怕他們,又想成為他們,心理早已扭曲到了極點。 那個叫“明恕”的警察從演藝集團查到了“蒹葭白露”。 他再也坐不住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私底下向保安隊長請假,說是家中有急事,要離開一段時間,然后處理掉所有個人物品,帶上少許行李,搭上了去胡呂鎮(zhèn)的私人客車。 車到半途,他才恍然大悟,胡呂鎮(zhèn)是郝路的家鄉(xiāng),卻不是他覃國省的家鄉(xiāng)! 由胡呂鎮(zhèn)到東南的蘭川縣,路途漫漫,他一路搭私車,回到闊別幾十年的老家時,忽然覺得什么都無所謂了。 拼搏、奮斗、掙扎、哄騙、殺人…… 一切都好像成了上輩子的事,成了別人做的事,而他只是站在一旁,觀賞了一個壓抑又瘋狂的人。 他不是郝路,也不是什么覃講師,他還是那個將父親的話作為座右銘的少年,只是現(xiàn)在,他不再想去大城市闖蕩,不想再出人頭地,只想本本分分地當一個在鄉(xiāng)間勞作的農(nóng)民,就像他那被母親殺死的父親一樣。 可到底是誰殺死了父親? 真的是母親嗎? 還是那個不愿意放棄前途的自己? 覃國省從回憶中醒豁過來。 上山的路很難走,而兩大包紙錢與香燭太沉太重。 他站了會兒,輕聲自語道:“活著,真累?!?/br> 住在坎子九巷4號樓45的徐婆婆是位孤寡老人,六十多歲了。 蕭遇安讓隊員向周圍的住戶了解徐家的情況,得知不少重要的細節(jié)—— 徐婆婆的丈夫早逝,她一個女人既當?shù)之攱?,將唯一的兒子張一柯拉扯大。張一柯曾?jīng)在一家名叫“明眸”的科技公司工作,這家公司專門向政府、各大企業(yè)提供攝像監(jiān)控設備與技術維護。前幾年,“明眸”發(fā)展勢頭極強,卻在一場政府招標中輸給了競爭對手,近年漸漸沉寂。 張一柯就是在“明眸”開始走下坡路之后被裁員,急切想找到新工作,卻在求職過程中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徐婆婆從此變得極為陰沉,靠著車禍賠償金與兒子的積蓄,還有自己的退休金過活。 住在附近的人都認得徐婆婆。她兒子剛?cè)ナ滥菚?,一些婦女還嘗試著去寬慰她,家里做了什么適合老人吃的好菜好湯,就端一份去45,但徐婆婆性情大變,不僅不允許別人進屋,還將別人好心端來的食物打翻。 久而久之,就沒人再去45了,小孩子“童言無忌”,將徐婆婆稱之為“老巫婆”。 這位苦命的老婦,很可能是巫震將黃牟泉的尸體搬離第一現(xiàn)場的唯一一位目擊者。 蕭遇安拿著從社區(qū)醫(yī)院調(diào)出的徐婆婆體檢報告,捋出了一種可能。 老人聽力不佳,腿腳也不太方便,視力倒是還不錯。 明恕從徐婆婆的反應與門上那條新加的安全鏈判斷出,徐婆婆看到了41的異狀。 但看的前提條件是,徐婆婆像46的住戶一樣,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可顯然,憑徐婆婆的聽力條件,根本不足以聽到外面的動靜。 也不可能是徐婆婆當時正好從外面回來。 上一次到坎子九巷時,蕭遇安就已經(jīng)注意到,45的門上并沒有貓眼。 那徐婆婆是怎么在外界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了外面發(fā)生的事? 張一柯曾在開發(fā)監(jiān)控設備的企業(yè)工作,給自己的母親裝一個難以被發(fā)現(xiàn)的微型攝像頭是件再輕松不過的事。 徐婆婆不僅是重要人證,手上還可能握有更加關鍵的視頻證據(jù)。 第79章 無休(39) 徐婆婆仍像上次那樣,將門打開一條縫,縫中間掛著安全鏈。她那松弛的眼皮費力地向上挑起,干癟的嘴蠕動了好幾下。 蕭遇安雖未穿警服,看上去卻正氣凜凜,沉穩(wěn)可靠,同樣是出示證件的動作,由他做出來,比那日方遠航做出來更讓人感到可信。 但徐婆婆還是不愿意摘下安全鏈,干啞刺耳的聲音從她喉嚨里傳出,“你們走吧,我和你們沒有話說?!?/br> “您在這里住了幾十年,應該見過曾經(jīng)住在41的小姑娘吧?”蕭遇安說:“20歲,從鄉(xiāng)下來,樸素,開朗的一位小姑娘?!?/br> 徐婆婆神情茫然,似是在回憶。 蕭遇安說:“您也許對她印象不深,因為十年前,她剛搬到41不久,就過世了。您知道她是怎么過世的嗎?” 徐婆婆搖頭。 “她被歹徒害死了。”蕭遇安說:“后來住在41的是她的父親,一位和您一樣,經(jīng)歷了喪子之痛,用余生懷念孩子的苦命人?!?/br> 徐婆婆張開嘴,臉頰上的皺紋小幅度地顫動。 蕭遇安誠懇道:“我今天來找您,是因為知道您手上有對我們來說很關鍵的證據(jù)。您能幫幫我們,也幫幫那位中年喪女,孤苦伶仃的父親嗎?” 許久,徐婆婆緊抓著門把手的手終于松開。 她將安全鏈摘了下來,側(cè)過身的動作顯得非常孤苦,“你們進來吧。” 方遠航跟在蕭遇安身后進入這套陳舊的一室一廳,在看到正對房門的黑白色遺照時,明顯怔了下。再環(huán)視一圈,只見周圍墻壁上掛著十來張遺照,全是相同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