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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心狂在線閱讀 - 第123節(jié)

第123節(jié)

    明恕四處看了看,目光投向呂晨和趙思雁遇害的方向。

    山里根本沒有路,路程不好計算,只能估一個大致距離。從上次的拋尸地到這里,一個人走下來大約需要50分鐘,趕路的話,半小時就能走到。

    現(xiàn)在的思路是——呂晨和趙思雁夜里迷路,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兇手作案,隨后被兇手殺害。兇手為了誤導(dǎo)警方,遂將尸體擺成那種引人聯(lián)想的姿勢。

    但邢牧卻說,無頭尸的死亡時間不會晚于7號。照這個時間推斷,呂晨趙思雁13號不可能正好發(fā)現(xiàn)兇手作案。

    邢牧這人雖然毛病出奇多,但專業(yè)過硬,而且十分謹(jǐn)慎,如果不是有把握,絕對不會給出一個時間范圍。

    那呂、趙是看到了什么?

    無頭尸被埋藏得十分隱蔽,這次如果不是出動了警犬和探測設(shè)備,即便是經(jīng)驗豐富的警察,也不一定會發(fā)現(xiàn)這個尸坑。呂晨趙思雁兩名迷路游客,怎么可能就找到了尸坑?

    退一萬步說,她們真的找到了尸坑。但兇手在已經(jīng)完成藏尸之后,難道還會守在尸坑附近?

    正常情況下,兇手不該早就離開了嗎?

    既然兇手不在現(xiàn)場,又怎么會去追殺呂晨趙思雁?

    那難道就如邢牧所說,兩起案子沒有聯(lián)系?

    不對。

    明恕甩了下頭。

    須知這次能夠找到那具無頭尸,有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在呂晨趙思雁這個案子上,在排查無果,將各種可能逐一排除之后,他想到最后一種可能,即呂、趙是因為在祈月山上看到了什么,所以被兇手殺害。

    現(xiàn)在的搜查結(jié)果證明他的推斷正確,可初步尸檢得出的結(jié)論又推翻了他的推斷,這就說不通了。

    是哪里出了差錯?

    還有什么地方?jīng)]有想到?

    遠處,警犬發(fā)出一聲興奮的叫喊。不久,方遠航在小組頻道里喊:“找到頭了!”

    和尸塊一樣,剛被發(fā)現(xiàn)的頭也是被裝在帆布袋中,埋在土坑里。

    山中溫度較低,頭部腐爛得并不嚴(yán)重,基本能夠辨出五官。

    邢牧細致地將單獨一顆頭與尸塊放置在一起,忽然道:“被害人生前遭受過毆打,面部尤其嚴(yán)重。不過毆打并不是至死原因。從顱面情況來看,他很可能是被勒死?!?/br>
    明恕端詳著被害人的面部。毫無疑問,那是一張血腥可怖的臉,傷痕遍布,鼻歪眼斜。但仔細看,輪廓與眉眼似乎在哪里見過。

    “方遠航?!泵魉『暗?。

    “來了來了!”方遠航跑來,“師傅,啥事兒?”

    明恕問:“這張臉你有印象嗎?”

    方遠航看了會兒,“臉上沒傷我可能還能看出點兒什么,但現(xiàn)在……師傅,我沒印象。”

    “沒事?!泵魉〉溃骸拔乙仓皇怯X得有點眼熟。對了,海鏡寺查出什么線索沒?”

    方遠航正色道:“我原本以為海鏡寺的僧人只有悟憎、悟念、悟欲、悟世、悟悍、窺塵大師六人,但經(jīng)查,目前不在海鏡寺的至少還有三名僧人,另外還有一些人時常到寺里來供奉香火。對祈月山,他們的熟悉程度不比悟憎等人低多少?!?/br>
    明恕說:“你上次在意的釘子,在海鏡寺發(fā)現(xiàn)一樣的了嗎?”

    “沒有?!狈竭h航嘆氣,“基本上都找過了,寺里用的釘子和呂晨趙思雁身上的不同?!?/br>
    明恕挑眉,“‘基本’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偷懶啊。”方遠航立即為自己辯解,“海鏡寺除了前院,還有一個沒有人煙的后院,后院我們暫時還沒有去搜查?!?/br>
    “為什么不去?”明恕問:“時間不夠?”

    “這倒不是?!狈竭h航搖頭,“窺塵大師在那兒閉關(guān),即便有搜查證,我們也不方便闖進去啊。”

    對于宗教場所,這點顧慮倒是無可厚非。明恕又問:“你說的那三名僧人,以及時常供奉香火的人,他們的真實姓名能確定嗎?”

    方遠航說:“寺里沒有記錄,只能找首泉鎮(zhèn)派出所幫忙,現(xiàn)在能明確的只有悟憎等五人的身份。其中一個人還是我們的熟人!”

    明恕問:“誰?”

    “悟欲真名叫做‘楚信’,33歲,是楚氏集團當(dāng)家楚林雄的親侄子?!狈竭h航說:“前陣子我們查覃國省的案子時,不是和楚家打過交道嗎?雖然涉案的是楚林雄的私生子楚燦,到局里來配合我們調(diào)查的是楚林雄的兒子楚慶,但不管怎么說,我們也算是和姓楚的打過交道了!”

    “你對‘熟人’的定義也太寬泛了?!泵魉⌒α寺?,“這個悟欲就是調(diào)戲過你的那位?”

    海鏡寺的所有僧人名字里都有個“悟”,一連串悟字說下來,方遠航敢打包票,時間一長,沒多少人能將他們挨個對上號,但明恕卻記得清清楚楚。

    “cao!”方遠航說:“那件事就別提了吧!”

    明恕本想問具體情況,但這山林間實在不是個能夠仔細分析案子的地方。搜山的隊員陸續(xù)回來,直升機就停在海鏡寺外面,邢牧正在收拾尸塊,準(zhǔn)備帶回去做尸檢。

    “等邢老師的尸檢結(jié)果吧?!泵魉≌率痔?,在方遠航肩上拍了拍,“下山。”

    藍巧沒有離開重案組,一直等到明恕一行人回來。

    明恕說:“準(zhǔn)備扎根我們這兒了?”

    藍巧既是不比男兒差的刑警,也有女性特有的纖細與敏感,“我想看一看你們帶回來的尸體?!?/br>
    明恕立馬察覺到關(guān)鍵,“你懷疑死的人是邱岷?”

    “邱岷的手機最后一次使用正是在首泉鎮(zhèn),這說明要么他去過首泉鎮(zhèn),要么從丫頭山將他帶走的人去過首泉鎮(zhèn)。現(xiàn)在祈月山又出現(xiàn)一具尸體,我正在尋找邱岷,是死是活我都得找到?!彼{巧說:“明隊,我無法不往這個方向去想!”

    經(jīng)藍巧這一提醒,明恕忽然明白為什么覺得那張臉熟悉了。

    那顆頭顱上,那些猙獰的傷痕掩飾著的,似乎就是邱岷那張原本英俊美好的臉。

    同一時刻,邢牧正細致地在被害人的口腔中取樣。

    在不少命案里,最重要的線索就來自法醫(yī)鑒定——死者的身上,比如指甲、陰部、肛門、口腔,很可能附著有兇手的體液以及毛發(fā)。

    被害人面部被暴力擊打,牙齒掉落三顆,口腔中多的是血。

    邢牧卻從被害人的牙齒間提取到極少量的皮膚組織。

    “這是兇手留下來的嗎?”邢牧自言自語,“被害人不是兇手的對手,在全力掙扎時咬了兇手一口?但是兇手為什么會這么大意?”

    此案的兇手一看就是有所準(zhǔn)備,具備反偵察意識。如果如明恕所說,兇手與呂晨趙思雁的案子也有關(guān),那兇手無疑具備非一般的反偵察意識。

    這樣一個兇手,在知道自己被咬的情況下,居然沒有在將被害人殺死之后,將被害人的口腔清理干凈?

    在無法清理的情況下,難道不該徹底毀掉被害人的頭顱?為什么還會完整地拋擲在離尸塊不遠的地方?

    邢牧雖然煩領(lǐng)導(dǎo),但明恕和蕭遇安的本事他是認(rèn)的。幾次開會,大家各抒己見,他卻只能匯報尸檢結(jié)果,做一些比較普通的分析,不像明恕易飛那樣,老是透過迷霧找真相。

    法醫(yī)是技術(shù)崗,但在重案組這種地方,分工明確是明確,但法醫(yī)痕檢技偵除了本職工作,必須扛起更多的責(zé)任,就像明恕雖然不是技術(shù)崗,但基本的法醫(yī)學(xué)常識早就爛熟于心,肖滿一個痕檢師,忙完自己的事還老是參與排查走訪……大家都是主動地參與案子,邢牧也不想被拋下,最近有意識地多看多思考,每每想到一種可能,就要從反面先來反駁一下自己。

    以反駁領(lǐng)導(dǎo)的精神來反駁自己。

    經(jīng)檢驗,被害人口腔中的皮膚組織與部分血液并不屬于被害人,在系統(tǒng)里一比對,竟是屬于不久前才被提取dna信息的洪傳飛。

    而被害人的dna信息則與丫頭山軍火庫里的殘留血跡比對上——被害人正是早前失蹤的網(wǎng)紅博主邱岷。

    邢牧已經(jīng)完成了對尸塊的拼接,并無缺失,也沒有摻雜另一人的尸塊。

    藍巧站在這一具破碎的尸體邊,感到五味雜陳。

    一樁普通的失蹤案,原本應(yīng)該由派出所偵查。但片警意識到這案子不簡單,單是派出所可能解決不了,于是果斷移交到了分局。女警中隊接案之后立即著手,分秒必爭,找出了一條條關(guān)鍵線索,甚至匯報到了重案組。不久前,還找到了劫走邱岷的人。

    可以說,這已經(jīng)是針對普通失蹤案能做出的最迅速的反應(yīng)了。

    可是邱岷還是死了,死得這么“四分五裂”,死在警方開始偵查之前。

    “明隊。”邢牧說:“死因確定了,邱岷是機械性窒息,兇手是用雙手將他掐死?!?/br>
    “什么?”明恕詫異地轉(zhuǎn)過身,“掐死?”

    機械性窒息是最常見的死亡形式之一,諸如勒頸、扼頸、壓迫胸部、悶壓口鼻、異物堵塞呼吸道等,這些都能阻礙外呼吸,最終造成機械性窒息。

    在兇殺案里,用繩索勒頸最為普遍,前一個案子里,沙春就是被肖純勒頸而死。

    與勒頸相比,扼頸不太常見。

    因為靠雙手勒死一個成年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極大的力量,還要防止自己的dna信息留在被害人身上。

    絕大多數(shù)扼頸案都有一個顯著特征——兇手在沒有準(zhǔn)備的情況下,激情作案。

    可眼前這個案子,兇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激情作案。

    比之扼頸,兇手有更多更加有效率的方法,比如直接用肢解尸體的刀。

    既然如此,兇手為什么還要扼頸?

    扼頸難道是一項不可或缺的儀式?

    邢牧說:“對了,邱岷遭受毒打的不僅是面部,胸腹和大腿在生前也遭到嚴(yán)重毆打。”

    “是洪傳飛?!彼{巧說:“洪傳飛交待過在軍火庫對邱岷施加的暴行。”

    邢牧說:“洪傳飛說的不一定都是真話吧?他只承認(rèn)暴打了邱岷,但他其實也有可能是兇手啊?!?/br>
    明恕看了邢牧一眼,“邢哥,你有什么想法就都說出來?!?/br>
    邢牧臉有些熱,“邱岷是被扼頸而死,我覺得在洪傳飛毆打邱岷的過程中,有可能情緒一上來,就把邱岷給掐死了,事后感到害怕,于是編出了一個‘邱岷被人帶走’的謊言?!?/br>
    藍巧搖頭,邱岷這案子她最清楚,洪傳飛如果真的是兇手,反應(yīng)不該是現(xiàn)在這樣。

    明恕卻沒有馬上否定邢牧,問:“那邱岷的尸體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祈月山上?是被洪傳飛帶過去?”

    “這個……”邢牧說:“他是故意營造邱岷被另一人帶走殺害分尸的假象?其實根本沒有另一人,他就是那個人!”

    藍巧忍不住打斷,“邢老師,你親自見過洪傳飛,并審問過他嗎?”

    邢牧搖頭。

    “你只是聽到我和明隊分析案情,就得出了兇手是洪傳飛的結(jié)論,但實際上,以洪傳飛的思維,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彼{巧說:“而且邱岷這個案子很有可能與祈月山之前那個案子有關(guān),不能輕易下結(jié)論?!?/br>
    邢牧張了張嘴,有些喪氣。

    明恕笑了聲,“邢哥別在意,下次想到什么悄悄告訴我。”

    邢牧差點脫口而出——不枉我以前疼你。

    不過說出來的卻是:“等等,我還有話說。”

    明恕點頭,“我聽著?!?/br>
    “一般的分尸案,兇手都會在將被害人殺死后立即分尸?!毙夏琳f:“但我從切面的滲液與腐爛情況看,被害人是在死亡五天到六天之后才被分尸。這很奇怪啊,等于說兇手一早就把邱岷給扼死了,尸體藏在某個地方,過了小一周之后,又突然跑去藏尸地,將邱岷砍成三十多塊。ta這么做的意義何在?還有啊,分尸分尸,很多兇手分解尸體是為了方便拋尸,經(jīng)常有那種高速公路下這里找到一條腿,那里找到一包內(nèi)臟的案子。可這個案子,兇手間隔五六天,跑去將尸體分解了,卻還是裝成一包埋在祈月山,只把頭與身體分開放。頭還被我們找到了。我是有點兒理解不了……”

    “邱岷在死亡五六天后才被分尸?”明恕此前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打通了,“邱岷的死亡時間在10月6號到7號,五六天之后,那不很有可能就是10月13號嗎?”

    邢牧愣了會兒,“呂晨趙思雁她們看到的拍到的不是兇殺現(xiàn)場,而是分尸現(xiàn)場?可我還是不明白,兇手殺掉邱岷之后,為什么要放置五六天再去分尸?既然已經(jīng)分尸,為什么不分別拋擲?”

    “分尸不一定都是為了方便拋尸?!泵魉≌f:“還有一種可能是,泄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