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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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影慌張地抬起頭,試圖否認(rèn),可當(dāng)他與蕭遇安對視時,那句“不是”卻像是卡在喉嚨中。 蕭遇安給了他半分鐘的緩沖時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讓你連唯一的朋友也只能放棄?” “我……我沒有辦法。”湖影緊緊捏住杯子,指甲發(fā)白,“我不能給賀先生惹事。” 蕭遇安不動聲色地刺激湖影:“你們的關(guān)系,不過是各取所需,你有必要害怕他到這種地步?” “你以為我是愿意的嗎?”湖影果然激動起來,“我和池言在這個圈子里拼了多少年,‘金主’的暗示從來沒少過,但我們一次都沒有接受!如果不是因為我姐,我,我……” 蕭遇安說:“你急需一筆救命錢,而賀煬出現(xiàn)了。” 湖影像漏氣的模型,肩膀一下子塌了下去。 “但我不太理解的是,賀煬是你的‘金主’,峰途集團(tuán)錢權(quán)皆有,幫助一個小明星只是一件不費吹灰之力的事,你為什么不能請賀煬幫個忙?”蕭遇安說:“這也是池言無法釋懷的事——他認(rèn)為你能得到《紅塵與江湖》,必然是有了實力雄厚的靠山,他因此想要依靠你,向你借個力,可你的行為卻與我們想象的相反,不但沒有請求賀煬幫一個小忙,反而因為懼怕賀煬而放棄池言。” 停頓片刻,蕭遇安道:“這實在是令人費解。我不得不認(rèn)為,你和賀煬之間,有比普通包養(yǎng)更復(fù)雜的關(guān)系?!?/br> 湖影猛地抽了一口氣,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我的隊員告訴我,你給他的感覺和池言很像。而池言是個殺害了三個人的兇手?!笔捰霭簿従彽溃骸澳銈兩砩嫌邢嗨频慕^望。” 湖影抬起雙手,捂住下半張臉。他的指尖顫抖得厲害,也許下一瞬就將刺入自己的眼睛。 “你現(xiàn)在在刑偵局,我能夠保護(hù)你?!笔捰霭舱f:“如果你想從這種絕望中走出來,就把你經(jīng)歷的事告訴我?!?/br> 湖影慢動作般低下頭,雙手捋入發(fā)間。 許久,當(dāng)他再次抬起頭,眼中已經(jīng)全是淚光。 “我很自私,這夠不夠回答你的疑問?”湖影輕聲說:“我和池言路線相似,他倒了,我恰好少一個競爭對手,我為什么要幫他?‘有福同當(dāng),有難同享’這種話不過是困頓時期的謊話罷了,誰信誰傻?!?/br> 說完,湖影站起來,“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現(xiàn)在能離開了嗎?” 蕭遇安說:“離開,去找賀煬?” 湖影腳步一頓。 “你忽略了一件事。”蕭遇安轉(zhuǎn)身,“你那么害怕給賀煬惹麻煩,但這一回,你是不是給他惹出了最大的麻煩?” 湖影瞳孔緊縮。 “池言供述,他是為了向你復(fù)仇,才殺害那無辜的三人?!笔捰霭舱f:“案件細(xì)節(jié)將在不久之后對外公布,池言要以這件事毀掉你,你將成為焦點,你猜猜,賀煬要怎么為你善后?幫你解決這件事?” 湖影再也邁不出步子,滿眼惶恐。 蕭遇安說:“他是會幫你一把,還是像你放棄池言一樣放棄你?” 湖影用力搖頭,“不要說了!求你不要說了!” 蕭遇安卻沒有因此停下,“有沒有某個時刻,你覺得自己雖然活著,卻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尸走rou?” 湖影啞然地張開嘴。 他總是失眠,每日在天還沒亮?xí)r就醒來。 他不喜歡拉上窗簾,覺得當(dāng)窗簾遮住窗戶,整個臥室就變成了一具棺材。 所以每次驚醒時,他都看得見被夜色偽裝成鏡子的窗玻璃,以及映在窗玻璃里的人——他。 看著陌生的自己,他無數(shù)次覺得,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被撐起來的尸體。 他好像早就死了,現(xiàn)在活著的,呼吸著的不過是一張臭不可聞的皮囊。 他一直強(qiáng)迫著自己往前走,為了不知什么時候就會離開人世的jiejie。jiejie還活著,他就不能放棄。jiejie哪天真的離開了,他就了結(jié)這一切痛苦。 但此時此刻,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撐不下去了。 他又看了蕭遇安一眼,艱難地挪動腳步,低喃道:“我不是行尸走rou,我不是……” 蕭遇安沒有再阻止湖影。 在辦完所有手續(xù)后,湖影安靜地等待滿霖派車來接。 “蕭局?!狈竭h(yuǎn)航說:“就這么讓他離開嗎?” 蕭遇安搖頭,“明隊已經(jīng)有安排?!?/br> 車向芳馳娛樂駛?cè)ィ瑵M霖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停在湖影旁邊絮絮叨叨。湖影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木然地看著玻璃中自己的影子。 “我不回公司了?!焙巴蝗徽f。 “也行,我送你回家?!睗M霖說:“你好好休息一下,怎么去一趟警局,就成這幅模樣了?千萬不能讓狗仔拍到。” 湖影閉上眼,“霖哥,如果我現(xiàn)在突然爆出丑聞,你說會怎么樣?” 滿霖嚇一跳,“你怎么了?你可別嚇我!” 湖影唇角提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沒事,隨口說說。” 車停在一個高檔小區(qū),湖影平時就住在這里。 滿霖不放心,將他送進(jìn)屋之后待了片刻才離開。 漫長的夜晚過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晨。 晨光被陰云遮擋,太陽好像再也不會出現(xiàn)。 湖影站在窗前,抬著頭,瞇眼看著天邊的暗云,心中好像擠進(jìn)了數(shù)不盡的砂石,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折磨著血rou。 那個警察看穿了他,他的秘密在那個警察面前無所遁形。 他完了。 他站在一個路口,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是死路。 惹了這么大一個麻煩,賀煬不會放過他,現(xiàn)在警察也不會放過他了。 池言…… 這一年來他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知道池言離開芳馳之后,一直避免去深究其中的關(guān)系。 因為他不敢。 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像一座巨大的山巒,將他摁進(jìn)了再也無法掙脫的黑暗。 他沒有去想過池言是不是等著他的幫助,不敢想池言的遭遇。賀煬警告過他——不要惹事。 幫助池言算不算惹事? 連這個問題他都不敢去深想。 很多零散的畫面沖入腦中,都是當(dāng)初和池言一起住在公司公寓里的片段。 他們都是娛樂圈金字塔底層的人,要么因為沒有工作而整日待在家中,一有工作就連續(xù)熬夜,半夜暈暈沉沉回到家中是常有的事。 每年這個季節(jié),池言就愛在廚房里熬姜茶。公寓里還住著其他藝人,池言熬好一鍋,給所有人都分上一碗,說是預(yù)防感冒。 他有次參加一個商業(yè)演出,凌晨回家,準(zhǔn)備燒水泡一碗面,池言輕手輕腳從房間里出來,給他熱已經(jīng)涼掉的姜茶。 “我們什么時候才能紅呢?”他捧著熱乎乎的碗道:“好想紅啊,紅了我姐的醫(yī)藥費就不用發(fā)愁了?!?/br> “我也好想紅啊?!背匮孕χf:“怎么沒有誰來捧捧咱們呢?” “如果我紅了,我第一個捧你?!彼f。 池言說:“如果我紅了,我也第一個捧你?!?/br> 那樣輕松的時光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 池言因為他而成為殺人兇手,而他也早已…… 他想要讓一切結(jié)束。 死亡可以終止所有的罪孽。 可是jiejie……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胡瑤。 云似乎被風(fēng)吹得薄了一些,日光透出幾分,落在他顏色偏淺的瞳仁上。他看著那團(tuán)云,眼睛漸漸瞇了起來,過了很久才轉(zhuǎn)過身,向里間走去。 冬天冷寒,他卻洗了個冷水澡。 站在冰冷的水中,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不禁想——這樣死去也挺好。 但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做。 沐浴之后,他換了一身黑灰色調(diào)的衣服,在臥室一個上鎖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 他注視那個盒子良久,最后放進(jìn)黑色雙肩包里。 一刻鐘之后,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從車庫中駛出,往仁心醫(yī)院的方向開去。 而在黑色轎車之后,遙遙跟隨著一輛更加普通的小車。 “師傅。”方遠(yuǎn)航在車上說:“湖影出門了,我現(xiàn)在正跟著他。他好像要去仁心醫(yī)院?!?/br> 明恕道:“別跟丟了,我馬上就到。” 仁心醫(yī)院和往日一樣安靜。 治療大多安排在上午,所以上午訪客不多。湖影戴著口罩進(jìn)入住院樓,登記之后朝胡瑤的病房走去。 負(fù)責(zé)胡瑤的護(hù)士已經(jīng)認(rèn)得他,見他來了,便笑著與他打招呼,說藥水剛掛上去,一時半會兒不用換,如果有什么需求,按一按鈴就好。 都是些熟得能背下來的話,湖影應(yīng)下,關(guān)上了病房的門。 胡瑤今天的狀態(tài)很差,如果不是金貴的藥物吊著,也許熬不過這個寒冬。 湖影一反常態(tài),沒有叫“姐”,而是走到病床前,面無表情地俯視著胡瑤。 胡瑤半睡半醒,好像知道他來了,臉朝他的方向偏了偏。 姐弟倆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彼此凝望,半晌,湖影取下背包,將裝在里面的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里,放著一小袋白色粉末。 他坐在床沿,終于開口,“姐,你難受嗎?” 胡瑤喉嚨動了一下,但沒有聲音發(fā)出,睜開的眼睛沒有焦距,世界在她的視野中是大面積的灰敗。 “我們不再堅持了,好不好?”湖影輕聲細(xì)語,也不知是說給胡瑤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本來以為,進(jìn)入這個圈子就能賺大錢,就能給你治病,但我折騰了這么多年,最后還是救不了你?!?/br> 一行眼淚從胡瑤眼角滑落,她顫巍巍地握住湖影的手,像是想安慰他。 “姐,對不起,我再也走不動了?!焙皩⒖诖姆饪诖蜷_,“我走之后,沒有人再來照顧你,我……我不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