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br>
    秦樓把魔方換到單手。他拇指和中指捏起魔方的對(duì)角作中心軸，食指輕輕一撥——魔方在他兩指間快速轉(zhuǎn)起來。

    然后秦樓笑著抬頭。

    轉(zhuǎn)出殘影的魔方，突然被他扎向宋茹玉眼睛。

    “別！”

    “秦樓少爺?。　?/br>
    傭人們嘶聲疾呼。

    魔方驟然停住。

    一個(gè)無比尖銳的四棱交角正對(duì)宋茹玉眼球。

    還差半公分就扎進(jìn)去。

    驚魂未定后一室死寂。

    秦樓俯上前，在最親昵的距離里盯住宋茹玉慘白的臉。

    然后他笑了，瞳孔光澤冰冷。

    “你剛剛說，如果‘洋娃娃’搬去我那里……會(huì)怎么樣？”

    “…………”

    宋茹玉嘴唇哆嗦得厲害?？目呐雠鍪畮酌牒螅」媚锝K于徹底崩潰了。

    她哇地一聲嚎哭起來。

    動(dòng)靜撕心裂肺的。

    手忙腳亂的傭人里，秦樓沒意思地收手。他退一步倚到沙發(fā)靠背上，歪過頭看向角落。

    女孩兒趴在那兒畫畫，安安靜靜。沒表情，沒聲音，沒情緒，沒反應(yīng)。

    真像只仿人的洋娃娃啊……

    少年眼里興味的瘋勁兒更濃。

    sao亂愈演愈烈。

    直到吵來了二樓談事情的秦梁和秦扶君父女。

    秦梁精神矍鑠，眼神也威嚴(yán)，一邊下樓一邊皺著眉掃視客廳。“吵吵鬧鬧的，怎么回事？茹玉為什么哭？”

    “……”

    傭人里膽子大的偷偷看向秦樓，多數(shù)膽小的低著頭一動(dòng)不動(dòng)。

    秦扶君是跟在父親身后下來的。到底是自己的親女兒，聽宋茹玉哭成這樣她早就于心不忍，此時(shí)強(qiáng)擠出笑。

    “爸，這還用問嗎？能讓茹玉哭成這樣的，除了秦樓也不會(huì)有別人了?！?/br>
    秦扶君又轉(zhuǎn)頭看向前，“秦樓，茹玉怎么說也是你表妹，你平常讓著她些，別總——”

    秦樓懶洋洋地一抬眼。

    “你跟我說教？”

    他嘴角輕扯，坐在沙發(fā)扶手上轉(zhuǎn)過身，單手拋著那只棱角尖銳的六階魔方玩。

    扔了幾回，他突然把魔方向秦扶君猛地一擲。

    秦扶君驚退兩步。

    然后她停住腳，反應(yīng)過來，眼神尷尬陰晦——秦樓晃了晃還在手里的魔方，朝她恣肆地笑。

    “除了比我老幾十歲，你哪配？”

    秦扶君臉青了。

    她攥緊拳要爆發(fā)，但僵住幾秒后還是轉(zhuǎn)向秦梁，聲音委屈：“爸，您看看秦樓他。”

    秦梁不贊同地望向秦樓，“對(duì)姑姑尊敬些。”

    “嗤。”

    秦樓嘲弄地扭過頭。

    宋茹玉是被嚇掉魂了，外公和mama下來都沒停住她的哭。秦梁被吵得心煩，擺擺手讓傭人帶她和同樣嚇得紅了眼圈的宋帥上樓。

    一樓這才安靜下來。

    傭人們倉促散去。露出的沙發(fā)角落里，宋書筆下的畫已經(jīng)快要完成。這場(chǎng)鬧劇開始到結(jié)束，只有她一言不發(fā)，一動(dòng)未動(dòng)。

    秦梁見宋書不止一回，對(duì)她也很了解。在秦梁看來，這個(gè)小姑娘與自己孫子就是兩個(gè)完全相反的極端——也是因?yàn)檫@一點(diǎn)，他之前才生了心思要把宋書安排去秦樓常住的宅子。

    但是看剛剛那鬧象，秦樓這個(gè)生性恐怕根本不適合有人接觸……

    秦梁沉思片刻，開口：“秦樓，這是宋書，你白阿姨家的女兒?！?/br>
    “宋……書?！鼻貥蔷徛暷盍艘槐?，嘴角勾起來，“還行?！?/br>
    “她之后也去二中讀書。在學(xué)校里遇見，不許欺負(fù)她。”

    秦樓手里拋著玩的魔方一停。

    他回頭，笑容淡去，眉皺了起來，“‘洋娃娃’不是要送去我那兒？”

    秦梁皺眉，“你怎么說話的？”

    “是不是？”

    “我確實(shí)這樣打算過，但你也不喜歡和人相處，所以還是讓她留在主家——”

    “誰說我不喜歡了?！?/br>
    “……”

    秦梁一愣。秦梁身后表情難看的秦扶君也意外地抬頭看向秦樓。

    少年從沙發(fā)扶手上跳下來。

    “今年的生日禮物，”他嘴角一咧，“我就要她?！?/br>
    秦梁回神，疑慮地審視秦樓：“宋書比你還小，你那是怎么稱呼她呢？”

    “她不在乎?！?/br>
    “……你真要跟她一起??？”

    “對(duì)?！?/br>
    “話說在前，如果你真敢欺負(fù)她，那我替你白阿姨打斷你一條腿！”

    “把她送我，讓你打斷兩條也行啊。”

    秦樓低著眼笑。

    秦梁得了“保證”，和秦扶君繼續(xù)談公事去了。

    他們走后，沙發(fā)角落里，畫完畫的宋書垂著眼收拾散亂的筆和畫本。

    精致的臉上沒有表情。

    打斷一條或兩條……

    他也不在乎的。

    不然那時(shí)候他就不會(huì)那樣坐在露臺(tái)的圍欄上了。

    “你畫的是我的魔方？”

    頭頂突然冒出個(gè)聲音。

    宋書停了停，垂眸看向合上一半的畫本。里面新畫好的一頁上，確實(shí)是樓外那個(gè)摔得四分五裂然后被她拼回去的魔方。

    鉛筆陰影加重的裂隙在這張畫紙上格外刺眼。

    幾秒后，紙上的灰色魔方被彩色立體的魔方擋住——宋書的畫本上，新的六階魔方被擱下，指節(jié)修長(zhǎng)的手收了回去。

    她頭頂?shù)穆曇衾锊刂d味的笑。

    “畫它干嗎？你比它好玩多了?！?/br>
    宋書終于有了點(diǎn)反應(yīng)。

    她仰起頭，沒表情的臉兒朝向站在她身旁的秦樓。

    對(duì)上她空洞的眼，少年笑得更加恣意，眼神也有點(diǎn)瘋起來了。

    “你不是說你很期待嗎？”

    少年躬身下來。

    這一次，和樓外不同，他是切切實(shí)實(shí)地俯到她的面前。

    距離很近。近到宋書能夠看清他的瞳孔，還有瞳孔深處的那個(gè)自己。

    黑色的火焰要將她吞沒。

    而少年恣肆地笑。

    “我也很期待——這一次玩厭我的新玩具，需要多長(zhǎng)時(shí)間？”

    宋書沉默。

    幾秒后，她低頭把畫本收進(jìn)背包，把鉛筆收進(jìn)背包，最后，她拿起那個(gè)魔方。

    女孩兒沒表情地停了一秒。

    “謝謝?！?/br>
    魔方也被收進(jìn)背包。

    女孩兒背起背包，安靜地離開客廳。

    秦樓微怔。須臾后他看著那道纖瘦的背影笑了起來，幽暗眼神里興奮難抑。

    “不客氣，洋娃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