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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后太子妃咸魚了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她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外甥女,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可惜你這孩子心實(shí),隨了我和你阿娘,學(xué)不來那些妖媚蠱冶的手段,可不就吃了虧?”

    何婉蕙垂下眼簾:“只要表兄順意,阿蕙便心滿意足了?!?/br>
    郭賢妃按了按她的胳膊:“你別擔(dān)心,三郎與你的情分?jǐn)[在那兒呢,只要進(jìn)了宮,沒人能越得過你去?!?/br>
    何婉蕙羞得垂下頭,露出的一截粉頸也泛出了薄紅。

    她囁嚅道:“姨母休要拿阿蕙逗樂,阿蕙身不由己……”

    郭賢妃乜了她一眼:“要我說那祁家也真不厚道,祁十二都那副光景了,還拖著人家好好的小娘子不放,也怪你祖父迂闊,他們先不仁,你們又何必守義?”

    何婉蕙輕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畢竟是打小訂下的親事,祁家不提,祖父和阿耶也不便說什么,他們心里也是疼阿蕙的。且祁公子待阿蕙那么好,如今他纏綿病榻,也著實(shí)可憐……”

    郭賢妃不免有些動(dòng)容:“你這孩子,總是替旁人著想,那祁小郎若是真對你有情,便該替你想想,若是你嫁過去他便撒手人寰,叫你如何是好?”

    何婉蕙忙道:“姨母疼阿蕙,阿蕙心里明白,但若是祁家不提,這婚是斷斷退不得的?!?/br>
    郭賢妃見說不動(dòng)她,無可奈何道:“罷了罷了,姻緣天定,只看你們有沒有緣分了?!?/br>
    何婉蕙站起身道:“阿蕙伺候姨母用湯藥。”

    尉遲越經(jīng)過大半夜的一場奔波,風(fēng)寒越發(fā)重了,雖然半夜喝了一副湯藥,睡到早上身上仍舊guntang。

    他一開始還想強(qiáng)撐著起床去太極宮理政,剛坐起,還沒來得及下床,只覺一陣頭暈?zāi)垦?,只得又躺了回去?/br>
    再看看身邊睡得人事不省的太子妃,他也不放心就這么離開——沈宜秋慣會(huì)逞強(qiáng),等她醒來,還是傳醫(yī)官來看一看,他才放心。

    他迷迷糊糊思忖著,不覺又睡了過去,再醒時(shí)已是一個(gè)多時(shí)辰后,睜眼一看,沈宜秋卻已經(jīng)起來了,坐在床邊,手里捧著一卷書,正看得津津有味。

    尉遲越輕輕咳了一聲,沈宜秋察覺他醒了,便即放下書,問他道:“殿下好些了么?”

    尉遲越點(diǎn)點(diǎn)頭:“你呢?胃還疼么?”

    沈宜秋道:“謝殿下垂問,妾并無不適?!?/br>
    尉遲越見她臉上已恢復(fù)了幾分血色,略微放心,不過還是叫黃門去傳醫(yī)官,直到從醫(yī)官嘴里聽到太子妃無恙,他心里的一塊石頭才落地。

    醫(yī)官又替太子診視,一把脈,不由皺起眉:“殿下的風(fēng)寒似有加重的跡象,需臥床靜養(yǎng),切不可cao勞,以免病氣入肺經(jīng)與心經(jīng)?!?/br>
    尉遲越畢竟是英年早逝過一回的人,雖嫌臥床麻煩,卻也不敢掉以輕心,頷首道:“孤知道了?!?/br>
    醫(yī)官剛離去,便有黃門來稟,道五皇子前來探望太子殿下。

    尉遲越聞聽此言,腦仁越發(fā)疼了。憑他對這同胞弟弟的了解,他若是真來探病,恐怕全大燕的江河都要倒流了。

    不過人既已到了,他也不能將他趕出去。

    尉遲越只好對那黃門道:“請五殿下到長壽院稍坐,孤這就去?!?/br>
    說罷,他瞥了一眼沈宜秋,卻見她若有所思,神情有些古怪。

    尉遲越倒也不覺詫異,他這幼弟在長安城中威名赫赫,連黃口小兒都知道五皇子小小年紀(jì)便是個(gè)不務(wù)正業(yè)的紈绔,太子妃想必也聽過他那些混賬事,難怪會(huì)沉吟。

    沈宜秋心里想的卻是上輩子的事。

    上一世她與尉遲淵全無往來,只在宮中家宴上見過幾回面,連話都不曾說過幾句,唯一一次直面彼此,卻是在尉遲越死后。

    尉遲越暴斃,沈宜秋封鎖了消息,當(dāng)機(jī)立斷以皇帝之名召兩位皇弟入宮赴宴,一個(gè)是四皇子,另一個(gè)便是尉遲淵。

    四皇子得知自己被軟禁,氣得暴跳如雷,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而尉遲淵卻出奇平靜,只是提出要見一見兄長的尸首。

    沈宜秋總覺得他前來“赴宴”時(shí)便已猜到了實(shí)情,可這又叫人費(fèi)解——明知道會(huì)被軟禁,甚至可能有殺身之禍,還老老實(shí)實(shí)入甕,這算是聰明還是蠢笨?

    雖然朝野上下都說五皇子是個(gè)文不成武不就的混不吝,可沈宜秋知道,尉遲淵絕不愚笨,不管是誰,只要見過他那雙淺淡又剔透的眼睛,就知道他絕對是個(gè)一等一的聰明人。

    沈宜秋收回思緒,想不通的事不去想便是。

    尉遲越拖著病軀起床更衣洗漱,坐上步輦。

    到得長壽院,尉遲淵已在正堂中等候有時(shí),見他進(jìn)來,規(guī)規(guī)矩矩行個(gè)禮:“五郎見過阿兄。”

    尉遲越一見他這副模樣心中便是警鐘大作,他這弟弟一向沒個(gè)正形,若是哪一日忽然一本正經(jīng),那必定是在憋壞。

    尉遲越略一沉吟,當(dāng)機(jī)立斷,決定先下手為強(qiáng)。

    他將眉一挑,嘴角一撇,冷哼了一聲:“你不去弘文館上學(xué),到東宮來做什么?”

    尉遲淵睜大眼睛,眼神清澈又無辜,半是委屈,半是關(guān)切:“弟弟聽聞阿兄抱恙,心憂如煎、寢食難安,哪里還能靜下心來讀書,非得立即親眼見到阿兄不可?!?/br>
    他說得懇切真誠,尉遲越若非他親阿兄,說不定真信了。

    他拿起青玉鎮(zhèn)紙往案上不輕不重地一敲,沉下臉道:“還敢巧言令色!馮學(xué)士前日來見孤,道你接連四五日未去弘文館,又去哪里荒唐了?怎可如此不求上進(jìn)、虛度光陰?”

    尉遲淵謊話被拆穿,卻沒有半點(diǎn)赧色,只是憊懶地一笑:“我坐在那兒也只是礙先生的眼,便不去辱沒斯文了。橫豎我又不用考進(jìn)士,學(xué)那些勞什子做什么。”

    “讀書治學(xué)是為修身識禮,豈是為了功名?”尉遲越繃著臉教訓(xùn)道。

    尉遲淵道:“阿兄教訓(xùn)得是,五郎謹(jǐn)記在心,明日便洗心革面。不過圣人有言,‘孝悌也者,其為人之本歟’,兄長有恙,若是坐弟弟的不來探望,怕是孔圣人也要從地下爬出來打我?!?/br>
    尉遲越聽他滿口胡言,只覺病更重了,糟心地?fù)]揮手:“行了,你也探望過了,請回吧?!?/br>
    尉遲淵看了一眼外頭天色:“眼看著快到午時(shí)了,阿兄不留弟弟用午膳么?”

    尉遲越絕情道:“不留?!?/br>
    尉遲淵眨巴兩下眼睛:“阿兄急著趕我走,可是要回后院陪阿嫂?正好,我還不曾向阿嫂請過安呢……”

    忽然被戳中心事,太子惱羞成怒,揮袖趕他:“去,趕緊回你的王府去?!?/br>
    尉遲淵可憐巴巴地道:“虧我滿長安地替阿兄找狗,未料阿兄這般無情……”

    尉遲越心頭一跳,若無其事道:“找什么狗?孤何時(shí)叫你找狗了?”

    尉遲淵道:“噫,聽說賈七賈八滿京城找額上有塊月形白斑紋的黑色獵狐犬,我道是阿兄要,好容易弄來一只這樣的,卻原來阿兄用不著?”

    尉遲越心里一喜,面上卻不顯:“是我要,又如何?”

    尉遲淵莞爾一笑:“狗兒就在我府中養(yǎng)著,阿兄若是用得著,弟弟這就叫人去牽來。不過,弟弟有個(gè)微不足道的請求……”

    尉遲越乜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要什么,說吧?!?/br>
    尉遲淵道;“我想見見阿嫂?!?/br>
    “不行?!蔽具t越斬釘截鐵。

    第61章 小叔

    尉遲越一口回絕,倒不是為了防閑,皆因他這弟弟嘴上沒把門,昨晚剛出了何婉蕙的事,若是他再口無遮攔說點(diǎn)什么渾話惹得沈宜秋不豫,那遭殃的還是他。

    尉遲淵卻越發(fā)來了興致,瞇了瞇眼道;“阿兄為何不讓我見?”

    尉遲越正色道:“見你阿嫂做什么?不合禮數(shù),別胡鬧,趕緊回去?!?/br>
    尉遲淵忽閃兩下眼睛,長睫毛扇子般扇動(dòng);“我只是想給阿嫂請個(gè)安罷了了,我還是個(gè)小孩子,又不能把阿嫂搶走,阿兄怕什么?!?/br>
    尉遲越見他這涎皮賴臉的模樣便牙根發(fā)癢,恨不得將他拎起來打一頓,這種事別人避之唯恐不

    及,他倒好,還大言不慚往外說。

    他懶得理會(huì)這混賬玩意兒,掀了掀眼皮,冷冷道:“自己走還是讓侍衛(wèi)幫你走?”

    尉遲淵道:“那狗兒呢?阿兄不要了么?”

    尉遲越冷哼了一聲:“你自己留著吧?!?/br>
    尉遲淵又道:“那樣的狗可不好找,沒準(zhǔn)全長安就那一只?!?/br>
    尉遲越不為所動(dòng),他活了兩輩子,還沒有人能要挾他:“長安沒有去別處找,總之用不著你?!?/br>
    他堂堂一個(gè)儲君,還能叫一只狗難住不成?

    尉遲淵居然點(diǎn)點(diǎn)頭道:“阿兄自然沒有什么辦不到的?!?/br>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不過阿兄千方百計(jì)尋這狗兒,究竟有何用呢?”

    尉遲越道:“與你何干?!?/br>
    尉遲淵嬉皮笑臉道:“讓愚弟猜猜,是不是送給阿嫂?”

    尉遲越有些愕然,他只吩咐賈七賈八按圖索驥找這么一條狗,卻不曾說過用來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為了送給沈宜秋作生辰賀禮,五郎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過他面上不顯,只淡淡道:“獵犬自是打獵用,太子妃又不打獵,養(yǎng)獵犬做什么,要養(yǎng)也是養(yǎng)猧子,你想多了。”

    尉遲淵盯著兄長看了半晌,忽地粲然一笑:“本來見不見還在兩可之間,見阿兄這樣,我倒是非見不可了。阿兄是不是詫異我怎么知道這狗兒是送阿嫂的?其實(shí)容易得很?!?/br>
    他頓了頓道:“阿兄又不似愚弟這般游手好閑,這么多年也不曾見你放鷹走狗,平白無故叫人滿城找狗,連毛色和額上斑紋都要一模一樣,想來是阿嫂曾養(yǎng)過這樣的狗,不知因何緣故死了或丟失了,我猜得對不對?”

    尉遲越只覺手心發(fā)癢,好容易克制住,涼涼地乜他一眼:“對不對都與你不相干,有那個(gè)閑心,不如去背兩篇文,作兩首詩,也省得馮學(xué)士一天到晚來找孤告狀?!?/br>
    尉遲淵涎著臉道:“本來不相干的,如今卻相干了。阿兄悄悄地找狗,想必是要給阿嫂一個(gè)意外之喜。賈七和賈八找得那樣急,想必期限近在眼前,那便是要趕什么日子,眼下非年非節(jié)的……”

    他頓了頓,忽作恍然大悟狀:“想必是阿嫂的生辰快到了。你說她要是事先知道了,還有沒有那么高興呢?”

    尉遲越心頭火起,臉一沉:“尉遲淵!”

    尉遲淵懶懶地一笑:“阿兄日理萬機(jī),總不能一天到晚守著阿嫂,我總有辦法叫她知道的?!?/br>
    尉遲越不禁頭疼,他了解這個(gè)弟弟,尉遲淵聰明透頂,什么都是一點(diǎn)就透,故而凡事只肯出三分力氣,可若是他有心要做成一件事,便是不眠不休也要做成才能善罷甘休。

    尤其是這類損人不利己的事,他最是愿意苦心鉆研。

    自己又不能一天到晚盯著,有心算無心,還真不一定能防住他。

    太子無奈捏了捏眉心:“為何執(zhí)意要見你阿嫂?”

    尉遲淵道:”阿兄知道我的,每每聽說哪里有奇人異士,定要親眼見一見。“

    太子輕斥:“休得胡言亂語,你阿嫂是哪門子的奇人異士?!?/br>
    尉遲淵睜大眼睛:“噫,阿嫂治好了母妃多年頭風(fēng),又治好了阿兄多年眼疾,這還不算奇人異士么?簡直比法喜寺的禪師還高明,莫非是個(gè)神仙?”

    尉遲越一噎,都快叫他氣笑了:“你料我不會(huì)打你?”

    尉遲淵無辜地眨了眨眼:“阿兄最疼五郎,怎么舍得打我。好阿兄,就讓我瞻仰一下神仙阿嫂吧……”

    尉遲越額角青筋突突地跳,但聽弟弟奉承沈宜秋,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得意,他撫了撫額角道:“太子妃未必肯見你,孤著人去問一問。”

    他頓了頓又叮囑:“當(dāng)著太子妃的面切不可出言不遜,否則孤打斷你的腿?!?/br>
    尉遲淵自是連聲答應(yīng)。

    尉遲越暗暗嘆了一口氣,便即吩咐黃門去請?zhí)渝角霸簛碛蒙?,攤上這么個(gè)寶貝弟弟,一定是上天要磨煉他的心志。